《爱上你，我不后悔》幻溪兰月

4、会爱上才见过两次面的人吗？

　　晨光透过练习室的落地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斑。表演课已进行过半，陈老师站在光影中央讲解着情绪表达的技巧，莫小鱼却像被按了慢放键，所有声音都隔着一层模糊的屏障。昨夜的失眠还残留在眼底，只要一垂眸，姬清澜的轮廓就会不受控地浮上来——梦里那双含着缱绻笑意的眼睛，还有那句“你是喜欢我的，小鱼”，像团烧得正旺的炭火，一想起就烫得他指尖发麻。

　　“喜欢一个人的生理反应很诚实，”陈老师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带着点调侃的笑意，“心跳会比节拍器还乱，人群里你的目光会自动追着他跑，连梦里都在反复回放和他有关的片段……扯远了，你们心里有这样的人吗？”

　　“没有！我们是爱豆，不能谈恋爱的！”少年们整齐的起哄声像泼了盆冷水，莫小鱼猛地回神，耳尖还泛着热。是啊，他是要站上更大舞台的练习生，怎么能陷在这种莫名的情绪里？他用力掐了下掌心，把那些纷乱的念头按下去，挺直脊背看向讲台，试图让自己的目光重新聚焦在表演技巧的笔记上。

　　而城市的另一头，姬清澜正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指尖捏着发烫的手机，听筒里传来关笑笑带着哭腔的质问，像根细针反复刺着他的耐心。

　　“姬清澜，你非要撞南墙吗？”关笑笑的声音里满是委屈与不解，“模特圈的资源你说放就放，把所有积蓄砸进一部没人看好的电影里，你告诉我，那部讲被拐女人的片子，能赚钱还是能让你出名？”

　　“笑笑，”姬清澜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我学导演不是为了赚钱。那个被困在大山里的女人，她的故事不该被埋着——”

　　“又是你的故事！你的梦想！”关笑笑打断他，哭声更响了，“那我呢？我跟你三年，你提过一次买房？说过一次结婚吗？你从来没把我放进你的未来里！”

　　电话那头的抽泣声像潮水般涌来，姬清澜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不是没愧疚，只是此刻满脑子都是电影的分镜、演员的选角，结婚买房的事，他真的从没认真想过。或许从他决定退出模特行业的那天起，他们之间就已经有了裂缝。

　　“对不起。”他轻声说，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如果我们始终走不到一条路上，分开对彼此都好。”

　　“分手就分手！”关笑笑的声音陡然拔高，又迅速低落下来，“祝你……祝你电影成功，虽然我从来没看好过。”

　　忙音传来时，姬清澜缓缓放下手机，窗外的车水马龙在他眼里失了色。难过是有的，像吞了口没化的薄荷糖，有点涩，但更多的是一种解脱——那些反复争吵的夜晚，那些因为梦想产生的分歧，终于有了一个终点。

　　他走到书桌前，指尖拂过摊开的剧本，封面上“大山里的回声”五个字写得用力。这部微电影大赛的参赛作品，是他藏在心底多年的执念——那个被拐卖的女人，是他年少时偶然遇见的邻居，她没能等到救赎就永远留在了大山里，而他想把这个故事拍出来，哪怕只有一个人看到，也算给那些还在困境里的人递了束光。可现实是，不到两百万的积蓄连拍摄成本的零头都不够，这次来北京，除了参赛，更重要的是为电影拉投资。

　　胸口闷得发慌，他突然不想一个人待着了。某个瞬间，莫小鱼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毫无预兆地跳出来——像颗裹着糖衣的星星，能把沉闷的空气都照得亮一点。

　　“阿嚏！”莫小鱼揉了揉鼻子，刚走出练习生公寓的大门，冷风就灌进了衣领。他正嘀咕着“谁在想我”，手机铃声就响了，屏幕上跳动的“姬清澜”三个字，让他刚降温的耳尖又烧了起来。

　　“喂，干嘛！”他刻意压低声音，装出不耐烦的语气，心里却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明明刚下定决心不再想他，这个人怎么就找上门来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姬清澜的声音带着点无措的慌乱：“我想你了……啊不是！我想跟你见一面。”话刚说完，他就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嘴，耳根都红了——怎么把心里话说漏了？

　　莫小鱼握着手机的手顿住了，脸颊“轰”地一下烧起来，连耳朵根都没放过。才见了两面，怎么就能说“想你了”？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啊……我不知道是你。那你定个地点，我过去找你。”

　　挂了电话，莫小鱼靠在公寓门口的梧桐树上，指尖还残留着手机的温度。他盯着自己泛红的掌心，心里反复问着：莫小鱼，你真的会对一个只见过两面的人动心吗？莫小鱼不知道，也没有人回答他，但是猛烈跳动的心脏让他没办法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