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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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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二年正月十六,康熙再次带上太子、皇四子、皇十三子及部分妃嫔们,从京师启程开始南巡。一路过涿州、济南,正月二十五御驾人马到了长清县黄山店。
一路不断有官员接驾迎送,康熙下令在黄山店憩息,在马车上困了快十天的妃嫔们像飞出笼子的鸟儿一时间围聚在了康熙的銮驾旁,叽叽喳喳好不热闹。站在这群嫔妃的最后面,正感叹着康熙养了那么多女人是不是就是为了锻炼自己的超人定力时,一名尖嗓太监报道:“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嗯。”康熙的注意力被一旁的宜妃玉手指出的一个方向吸引着,随口应了太监一声。
“启禀皇上,四阿哥复旨求见。”地上跪着的太监道。
“嗯,让他过来。”康熙终于将视线收回,道。
四阿哥,康熙的皇四子,生母德妃乌雅氏,与皇十四子胤祯为同胞兄弟。未来的雍正皇帝,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长得跟故宫博物院里的画像上一样呢?好奇心被提起,选了个好位置,既在众妃嫔的身后,又能在缝隙处看见那未来的雍正皇帝。
“儿臣向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来人穿着一袭藏青长袍,双手拂袖,单腿低头跪拜。他的声音,挺不错,没有难听的鸭公嗓,亦褪去了少年的青涩,有着他这个年纪独有的清亮。
“起吧。你瞧了这地儿,如何?”康熙对四阿哥道。
“禀皇阿玛,此处为黄山店村,大青山以南,与小庄、大庙屯、陡沟相毗邻,把守着济南西南大门。长清县县衙接旨已为銮驾清路,车队前后五里各派驻两百名京卫和三百名地方驻军兵卒,车队两旁每隔一丈留有一地方衙卫,御驾前后方圆每隔一丈设有禁卫。巡兵之事十三弟也已办妥,请皇阿玛垂训。”四阿哥起身,瘦长背影挺直,低头答复着康熙交予的差事。
“嗯。这般布防便可。老十三这次是第一次办这差事,你这做哥哥的,要多担待些。”康熙徐徐地对四阿哥道。
“是。儿臣明白。”然后,康熙便带着一群小老婆们向前面的亭子走去。现在可还是正月寒潮天气,我可不想吹风受了冷,便转身往自己的马车上去。
还是自己的马车舒服,马车底铺了三层棉被,一旁的小案桌又有热茶和糕点,腿上盖着羊毯子,真舒服。车帘被风吹起,透过车窗,一抹藏青身影在前面不远处与一少年指手画脚说着什么,那少年,应该就是前两年我见过的十三吧。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原本面向着我的十三看向我这边,不一会儿,他似乎认出了我,对我咧嘴大大一笑,背对着我的青藏身影随着他的视线,转身看向我这边,转头的那一刹那,风已停息,车帘又恢复了它原来的地方,将窗外的景色一概遮去。
自从两年前十三的额娘敏妃去逝后,康熙便把十三交予四阿哥的生母乌雅氏,所以此时,十三应该已经与四阿哥兄弟情深了。脑中浮现出,刚刚在人群隙缝中偷瞄到的藏青身影的主人,饱满光洁的额头,挺直鹰鼻,不苟言笑的神情。原来,雍正长得比三百年后我看到的画像英俊多了。
晚上,就在大家已入梦乡时,前面一阵骚动之声。春儿起身穿衣,到马车外打听后,说:“娘娘,听说前面的村子失火了,皇上命大臣和侍卫去扑火呢。”
“哦?”我不禁有些怔。
“听站岗的衙卫说,皇上原来想让禁卫去扑火的,让四阿哥给拦了,四阿哥请旨让他抽些衙卫去扑火,太子和十三阿哥护驾。”春儿又道。
“没事,有四阿哥在,火没多久就会灭的。”说完,我便又躺下继续睡了。
“娘娘,这会儿您还睡得着?万一那火要是延着大风烧到我们这儿,那可怎么办呀。”春儿担忧地道。
“放心吧,不会的。”打了哈欠,继续入眠。开玩笑,带头扑火的是谁?雍正耶,他要是那么早玩完,那康熙死后留下的烂摊子还有谁能收拾?
次日,康熙继续往前走。昨夜的大火,经四阿哥查明,是由大风吹起星火而引发的大火,康熙为了显示他的体恤民情,下旨黄山店村失火村民,按每间给银三两。然后康熙带上众臣与太子阿哥,登泰山驻泰安州,命免南巡所经过的山东二十四州县康熙四十一年未缴完之银粮,山东受灾所欠收的二十五州县康熙四十一年未缴完之银粮亦予豁免;其康熙四十二年银粮则分三年征收。
二月初,康熙面谕山东巡抚王国昌,要抚恤灾民,不得使其流离失所。官与民可自愿捐银捐粮救灾,已降职革职官员亦可以赈灾救济赎罪,待秋收以后再对其进行酌情商处。康熙又命张鹏翮以漕米二万石运往济宁、兗州等地,命桑额以漕米二万石运往泰安等地赈灾。
二月中旬,康熙渡过黄河,沿途视查河堤,指示河工,然后经扬州、镇江、常州,抵达苏州和杭州,检阅驻防官兵赏银两,并向众大学士谕:大凡居官,固贵清廉,尤必和平,始为尽善。为督抚者,以安静不生事为贵。地方督抚安静而不生事,于民有益。如果只仗才干,不体谅下情,以此争先出众,百姓必受其殃。
二月下旬,康熙离开苏州,乘舟前往江宁府。
这是一艘大型江船,站在第一层船尾的船栏前,看着被江船划过留下一波波不断被扩大的水纹,心里无尽感叹着。这艘江船,从船头到船尾,至少也有四十米吧,除了船舱底的划浆舱,光看船上供富贵人享受的地方,就分了上中下三层舱位。当然,最高的那层是被现在的最高统治者享受着。从宋朝开始,中国的船舶便已经开始大规模发展,“海上丝绸之路”遍及东南亚、阿拉伯、波斯,甚至已经到了东非海岸,直到明朝朱棣派使郑和七下西洋,船业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从现在脚下所站的伟岸江船,不难看出此时清政府还是非常有能力也有技术对船业进行开源拓阔,但仅仅三百年后,那令国人颜面尽失的甲午战争,在明朝和清早期被我们打得无力还手的倭寇,竟然全歼我们的北洋水师,日倭更是趁机胁迫清政府签定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赔款两亿三千万两库平银,而康熙临死时留给雍正的国库里只有几百万两,这是何止百倍的差距?不止赔出了巨款,还割走我们的国土,直到今日,日本还在我们的钓鱼岛周围进行所谓的巡视。从《马关条约》之后,原本仍可勉强维持的清政府财政只能通过妥协西方国家开放口岸来向西方国家举债度日。这是何等悲愤,何等地心酸,何等地无奈。国人,如何自持?想到这些,心里的屈辱不断涌上心头,眼泪沿着颊骨无声划落。
“你,怎么了?”突兀的男声,在身旁响起。胡乱地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看向出声之人。
“没什么,想到些不开心的事罢了。”我对眼前的十三说道。
“皇阿玛,能带你来,应该,还是喜欢你的。”他挠了挠头皮,有些腼腆地道。
“噗!”我不禁失态大笑。这十三,还以为我在为失宠而伤心呢。也是,谁会想得到,一位默默无闻的后宫女子,会为大清三百后的国耻而哭泣呢?
“放心,你皇阿玛从此再不理我,最开心的便是我了。”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可能会引来祸端,忙转移话题。“这船,很漂亮。”
“漂亮?这可是南京造船厂里最大的船,只有皇阿玛来时才能用的。你要是看到打仗的船,那岂不是更宏伟?”十三似乎也已感觉到我的意图,非常配合地沿着我的话题。
“哦?如何宏伟?”我嘴角微提,问道。
“水师的提督船有十一丈长,总兵船有十二丈长。而且上面还有红衣大炮,看见岛上的敌寇,轰,就能把那些敌寇炸个精光。”十三的脸上闪着自豪。
“前明的水师,帅船有四十一丈长,九桅十二帆;前明的马船,有三十三丈长,八桅;前明最常见的哨船,有十二丈长,三桅。我们现在脚下所踩的大清最大江船,与前明哨船的长度,相差无几。”忽略不了心里的不甘,对十三所言进行反驳。看到他在听到我的话后,脸上露出了不相信。
“不信,你去问问懂船的人。”没有心情再跟眼前这自大的人聊天,转身向船舱走去,留下身后错愕无比的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