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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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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真够热的!现在是六月,盛夏时分,仍是与往年一样搬至阁楼,虽有微风吹拂,却也夹杂着闷热的气息,让人的心更加地烦躁。不停地摇着手中的折扇,坐在已尽全开的窗口,不停地呼气,呼气,呼大气!
“你这模样,倒是像我圈院里养的狼犬了。”讪笑声自身后传来,再次呼出一口大气,口气不善道:“哼。我若是只母狗,你也不见得是只狼。”
“。。。。是,也不是。”他愣了一会儿,嘴角微扬道。
“你的狗在哪儿?”我好奇地问。来这几年了,今天第一次听到他有养狗。
“在新园子那儿。”他提走我手中的折扇,挑眉自问:“你一个女人家,不拿仕女扇,怎拿我们大男人的折扇?不成规矩。”
“仕女扇?那是好看,用力扇了个几下,风可不见得比这折扇的一下来多。”我抢过他手中的折扇,用力地往他身上扇,扇风将他的袖子轻轻吹起,他一脸享受。“瞧,这折扇多好,实用!”
“你倒是个不爱好看的。”他索性坐在刚才我坐的窗口,享受着我这双手扇风。
“你刚才说,狗在新园子那儿?”我对他口中的狼犬比较感兴趣。
“嗯。新园子有林子、活水湖,那儿凉快。”他淡淡道。
“你这小家子气的,狗怕热,难道人就不怕热了?你自己住这儿,倒把狗养在那凉爽之地。”我撇嘴不屑道。
“你懂什么。这府里上上下下多少人口,就算是只一半去新园子,那可得多支去多少银两?再者,新园子是四十八年皇阿玛赏的,当时受赏的还有老八,他的园子和我们的也就一墙之隔。他的园子八福晋年年修造,每年他们俩口子都是在那儿住到秋月时分才回城内住。我可没老八那么阔气,新园子自从皇玛赏赐至此,也只花些银子修缮而已,可没有多建的。”他一副说教的样子道。
“你刚才说,那新园子,是,我们的?”我刚才,好像听到,他是这么说的。
“。。。嗯,嘴快说岔了。”他承认,却又否认了。
“你说了就是说了,是我们的!”我不依,一屁股坐在他腿上,双手使劲地摇着他的肩膀,道。
“你想说什么,直说好了,哪这么不依不挠的?”他被我摇得有些无奈道。
“既然是我们的,那么,新园子我也能做做主了?”我一脸得逞笑言。
“嗯。”他宠溺地点着头。
“那,我能搬去,新园子住么?”我缓缓问道。
“。。。。为何?”他挑眉询问。
“这儿太热了。再者,你这府里我又不方便出院子,若是在新园子,我还能在园子里随便逛呢,地儿肯定比这院子大多了吧。”我轻摇着他的手臂,撒娇道:“雍王爷。。。雍亲王。。。你就答应嘛。。。。”
“也好。那地方清静,少了福晋们的争风吃醋,你也可随心随性些。”一会儿,他终于点头答应。
“嗯?”他似乎已查到我被掳的主谋了。“罢了,我也不问,反正,你定能处理好的。”
“嗯。”他一脸放松,闭眼享受着我手中折扇之风。其实,我不问,不是因为我不在乎,而是,既是他能查得出是谁对我下的毒手,那么,一定能够对那个人做到最适合的手段,这手段不一定是让那个人死,却是能够把那个人物尽其用,然后,新仇旧恨一并奉还!我对于他,只是一个女人,充其量,只是一个喜爱的女人而已,与他心中的大业而言,微不足道,所以,若是那个想置我于死地的人,是他手中甚为好用的棋子,他当然不会因为我,而坏了他手中的这盘棋。所以,我不问,更是因为,我不想,将这层冰冷的薄纸捅破,因为,我在乎他,在乎这个,一心想成就大事的男人。。。。
中午,刚吃完饭,他便让我和李妈、福至收拾行囊。
“你这是赶人呢?”我不满地嚷嚷,手中的叠衣动作却是没有停下。
“你不是嫌这儿热?我已让高无庸派人去收拾屋子了,等你一到新园子,肯定是一尘不染的。”他站在卧房门帘处,闲闲地看着我匆忙地收拾。
“哼。”我冷哼。敢情,我在这儿,是碍着你的事了。。。。
他没有理我,兀自转身出院。
傍晚,福至与仆人将所有行囊包袱装上马车,然后,高无庸领着我和李妈出了院子。
“小姐,爷刚才交代奴才,亲自送您去新园子那儿。”高无庸道。
“谢过管家。”我道。
“不敢,奴才是爷的奴才,爷交代的事儿,奴才一定办好。”高无庸停下脚步,半跪着道。
“福晋,在府里?”我问高无庸。
“在,自从上次。。。。您出府,福晋一直都不大出院门的。”高无庸说得委婉。
“带我去见见福晋。”高无庸依言,领我和李妈而去。
不一会儿,我便见到了,这位历史上,最为胸怀宽广的雍亲王嫡福晋那拉氏。此时,他正坐在正厅的炕上,案上的佛经,说明她刚诵读完晚课。四石头有早晚诵经的习惯,他自己对佛法深有研究,以禅门宗匠自居,更自称为圆明居士,而待会儿我要搬过去的新园子,就是以他的法号“圆明”命名的圆明园。难道,这嫡福晋,为了难让自己与丈夫有共同的爱好,或者为了讨好丈夫,也做了这佛课?
“稳儿,给嫡福晋请安。”我半弯着腿,僵硬地向嫡福晋行礼。
“快起来。”嫡福晋起身将我扶起,对一旁的人道:“你们都出去。”
“你这行的是宫礼,以后,别这么行礼了。”她扶我的同时,轻声我耳语道。
“呃。。。”连我自己都没有发现,我刚才行的,是宫内的请安礼。
“还是福晋周全,提醒了稳儿。”不得不佩服这位嫡福晋,她能在鸡蛋里挑骨头的四石头面前有几分颜面,确实有她的真本事。
“快别这么说,我们都是为爷好的。”她将我牵到炕上,与我同案而坐。
“今儿我就出府了,这几年,承蒙福晋关照,特来向您道谢!”我点头向她致谢。
“不碍的,爷说过,你是非常之人。所以,我也是照爷的意思办的,要谢,你倒得谢爷去了。”她微笑道。
“嗯。”我点头。
“哟!这就是,爷藏了几年的美娇娘?”一声娇滴滴的声音从屋门口传来,一眼扫去,竟是站着三个女人。
“你们倒是来得巧。”嫡福晋仍是微笑着,但话中话。
“瞧姐姐说的,我和两位妹妹,不都是这会儿子给您请安的么?”三人最前的绿衣女子说着,可眼却往我这边不停地看。
“我有贵客。”嫡福晋没再搭理她们,转头对我道:“一路走好,缺什么,只管让奴才跟我说。天色不早,我就不留你了。”
“谢福晋。”我起身,真心地谢这位雍容华贵的女人。
“怎么我们一来,你就要走了呢?岂是不给我们几位姐姐面子了?”那位绿衣女子又在挑衅。姐姐?她的意思,是我这众人眼中的受宠之人,身份竟是在她们几位福晋格格的下面了?
“告辞!”没有理会,只对众人言辞,然后抬脚离去,身后传来那绿衣女子的声音:“姐姐,你看,这根本就没把你这嫡福晋放在眼里,爷都厌倦她赶她出府了,还。。。。”
后面的话,听不清了,因为我的脚程很快,想离这是非之地越快越好,到最后,是小跑着出了这府大门的,福至站在马车旁,急踩着他准备好的小凳子跳上马车,看着这封闭的空间,终于有了一种解脱之感,但心中一口闷气却呼之不出。
圆明园,这个大清著名的皇家宫苑,现在还没有以后的规模,只是一个占地六百多亩的园林,散落在园子各处的建筑也都只是些不大的亭台假山,真正能够称得上住的地方,也就是西面的一处殿堂院群。
高无庸领我从园大门口,将一路走过的风景向我简单笑谈介绍,不知为何,我却无心细听,只是大略记下路的方向。
“这是园子的正殿,以前园子还没赏赐给爷时,皇上就是在这儿歇脚休息的,爷便把这儿空了出来,一切摆设物件都跟原来一样。正殿后面的院子,便是爷和园子里人住的地方。”站在眼前这座不算高大的宫殿前,高无庸道。
“唔。。。”我不置可否。高无庸又将我从殿右边的房廊耳门穿过,一路鹅卵石铺路,两旁奇花斗艳。“这花儿,不种土里,竟能得如此盛开?”细看那簇新的花朵的枝叶下方,竟然都是种在花盆里,而不是直接栽种在地上的。
“小姐见笑了,您若去了园子的别处,可连这些花都没有呢。”高无庸怪笑道。
“嗯?”心底打着疑问。
“这些花,是爷中午差人从西郊附近的花匠那买来摆在这儿的。”高无庸整了整声音道。
“难怪了。。。”难怪这四石头,一个下午没见着人影,敢情,是为我来新园子,清理打点来了?出府以后心底的无名阴郁,一扫而光。连自己这才发现,原来,胸中一股闷气,竟是因为四石头与我来新园子的事儿而起的。
“这是,爷交代,小姐您住的院子。”走了近半盏茶的功夫,终于见到了据说是我住的地方。抬头看向院门,上面黑匾红字楷书“泰稳”二字,心底,那一丝欣喜,更甚了。
欢快的脚步踏进正厅屋内,便是炕上的他一脸笑容可掬地询问:“高兴了?”
“高兴。”跳上他的炕边,跪坐着将双臂揽过他的肩,在他脸颊上狠狠地亲了一下。“真是太高兴了!”又猛在地他薄唇上“啵”了一声。身后传来浅笑,然后便是脚步离去的声音。
“竟在奴才面前给我丢脸了。”他的言语不爽,可嘴角的微扬出卖了他心底的愉悦。
“那也是你的奴才,还是近奴呢。”我嘟嘴反驳。
“嗯?我可是听说,你这一路出府,可是冷着张脸的。”他嗔笑着。
“敢情我的一言一行,可都有人向你报送呀。”我用额头轻顶他的额头,表示心底的不满。
“我是怕,半路出了什么岔子。”他轻叹了口气,手指轻抚的脸颊,道:“可别像上次一样,宁是,从我手里,把你给弄丢了。”
鼻头升起一股酸味,这块臭石头,连甜言蜜语都不会讲。什么叫丢了?我又不是东西,怎么叫弄丢了。。。。那从正殿一路整齐摆列的花盆,各式各样,连路上的鹅卵石都是毫无污垢,院匾上的“泰稳”两字上的红漆都还闪着水亮,没有全干。。。。种种的细枝末节,感动犹然而生。他,真的是一个细腻有心之人,至少,此时此刻,对我,是这样。。。。
“讨厌。”眼里闪着水才雾,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嘟嘴娇斥。
“这园子,是我们,我,一定,给你,最好的园子。。。我们的园子。”窝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头顶传来,他的轻声言语。心底,又是一丝满足划过,那,似乎,叫做,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