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河》三番女子

32、第三十二章

　　“胡闹！”四石头一进屋，便听到他的厉声斥喝。
　　“谁准你就这么喝这茶了？”他抢过我手中的茶杯，扔在地上。
　　“喝个茶，也得你准了？”我哑然。
　　“你也不看看这茶是谁送来的？万一这里面有毒。。。你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哪那么多毒，再说，是柳眉送来的，不会有毒的。”我肯定柳眉绝不会害我。
　　“你。。。以后来历不明的东西，不许再碰！”他见茶已泡得几近无色，而我安然无恙，才叹息道。
　　“嗯。”心底一股甜蜜，他，是在心疼我呢。
　　“怎么这么早就回府了？”我好奇问道。这才不到午时，往常他都是天不黑不回府的。
　　“十三福晋，再过两个月就临盆了，我去十三弟府上瞧了瞧。”他的眉心在提到十三时，又皱成了川字。
　　“那，皇上可有要让十三出来的意思？”我问。他轻摇头，眼看地上，在想对策。
　　“或许，去求十四阿哥，兴许有用？”我说了个不是很好的办法。
　　“哼。这小子现在跟老八老九浑打一处，能救十三弟？”他对这位同胞弟弟嗤之以鼻。
　　“也不见得。十四阿哥若真跟八阿哥同条心，怎么会有九阿哥未将我的事情对八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挑明？恐怕，他们四人之间的利益关系，不是一两句可以说得清楚的。”我将此次被绑救至美男庄外的事情与八爷党十四党联系起来。
　　“即便如此，十四弟也不见得会救十三弟。也许，十三弟进宗人府，最得意的便是他了，这样便没人跟他抢静月了。”四石头撇嘴自嘲。
　　“静月呀。。。。”原来静月这么吃香哦。
　　“静月。。。。”四石头重复我的话，似乎已有另计心头。“嗯。静月，是张好牌，若是用得好了，兴许，真能让十四弟救十三弟。”
　　“你有办法了？”我高兴道。
　　“等皇阿玛的万寿节一过，十四弟接了外差要出京，这是个好时机。”他没有回答，自言自语着。

　　康熙五十二年五月二十五日辰时，十三阿哥第四子弘皎出生，母嫡福晋兆佳氏。
　　十三在弘皎出生的第三天，便出了宗人府。四石头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亲自将十三从宗人府接回十三阿哥府。直到当晚子时，四石头才回的府。
　　“如何了？”我心里装着十三的事情，睡得浅，他一进屋我便醒了。
　　“你是问，弘皎？婉茹？还是，十三弟？”他的脸上布满阴霾。
　　“怎么了？”我起身坐起问道。难道，不好吗？
　　“好，如何好？十三弟，腿疾比年前更加恶化，那些狼狈为奸的，竟在太医开的药膏里加了腐肉散，不仅腿疾没有好转，反而更加恶化。”他隐忍着许久的怒气，终于一发不可收拾，将房内的桌子椅子狠狠地掀翻在地，紧握的拳头，布满血丝的红眼，像一头猛兽，在想将黑夜里一切吞噬。
　　不知道如何劝，也不懂从何劝起，因为，从他与十三决定与其它阿哥一争高低的时候，便应该有这样的准备。只是，当这结果呈现出来时，仍是令他们难以接受，因为，到目前为止，一直处于弱势的，是他和十三。
　　他在房内来回踱步，不停数落着某些人，激动时更是不放过身边的一物一件，我则呆坐在床上一动未动。许久，也许，他暴跳之后已是心身俱累，突然的安静，眼前的他，像只受了伤的狮子，只要身边的任何一草一木有何动静，都能将他激怒。这样的他，让我感觉，有些害怕。
　　“他日，我定要他们，加倍偿还！”他站在窗下，仰头对黑夜中的点点星光，暗自重言。

　　六月，十三拖着腿疾来到院子里，告诉了我一个不好的消息：静月，流产了，是十四嫡福晋因嫉生恨下的毒手。
　　“稳儿，有个请求，却是不知如何开口。”十三半靠在炕上，我能感觉到他腿上的不适令他痛苦不已。
　　“说吧。我能做的，一定做到。”我点头。
　　“让弘历，跟静月住一段日子，可好？”他带着祈求的眼神，对我道。
　　“难怪，也只有静月，能让腿疾严重的你，这么来回折腾。”我叹惜着。十三对静月，怕是深情厚谊亦解释不了吧。
　　“这事儿，你应该问你四哥去，怎会问我呢？”我不明所以。
　　“一来，你亦是弘历的额娘；二来，这事儿恐怕四哥不会答应，但若是你开这个口，他，应是会允的。”十三缓缓道。
　　“弘历。。。自从，那日救起他后，我便，没有再见过他。。。”我回想着，那个被我救起的小襁褓，在我临晕厥前，听到的那微弱的叫唤声。
　　“为何呢？弘历就离这院子不远，为何，不去看看？”十三询问。
　　“因为，我只给了他灵魂，生他养他的，都不是我。没有经过十月怀胎，没有换洗奶养，没有教言识礼，没有。。。所以，我对他，不似静月对他感情深吧。”是这样么？是我刻意不去弘历那，不提到弘历，故意忽略我曾有过一个孩子，就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
　　“你。。。这到底，怎么会这样。。。”十三的眼里充满无奈。
　　“罢了。我唯一的期望，就是弘历，能平安健康，其它的，无所谓的。”我只能告诉自己：弘历，是我无缘的孩子，只求他一切安好。“我会跟你四哥说的，只是愿不愿意，就得看他了。当然，我也想，弘历跟静月一块儿，亲额娘肯定是最爱他的人。”弘历，如果有一日，我不得不离开，那我心里，最记挂的，就是你，还有四石头。

　　晚上，四石头回来了。一直想着如何向他开口，成功的把握会高些，翻来覆去，竟是半夜未眠。
　　“有心事？”几年的同床共枕，他对我已是了如指掌。
　　“嗯。”既是他问了，便说吧。“让弘历，跟静月住一段时间吧。”
　　“十三弟跟你提的？”他反问。
　　“是。但，也是我的想法。”我点头，看着他深遂的眼睛，道：“弘历是静月十月怀胎生下的，更别提生的时候还差点血崩至命。于理，静月现在流产，让弘历跟她住一段时间，能让她受伤的心有些安抚的；于情，同为女人，自己的孩子不在身边，又失去了刚怀上的孩子，这样的感受，真的，很难受，就像，从手指头割去一块肉，连着心，都痛不欲生。。。。”是的，我的孩子，也是刚怀上，因为我身体底子薄没留住，强留地在小襁褓身上，却又不能养在自己身边，这种失子之痛，是人间最最悲痛欲绝。
　　“唉。。。。”他深深叹气，抹去我眼角不知何时落下的泪水，道：“你，也是这种感受吧。”
　　“嗯。让弘历去吧。”我的眼泪止住，不停地往外流。
　　“弘历都三岁了。三年了，你从未提过他的名字，我还以为，你不愿记起。”他将的轻挽入怀，缓缓道。
　　“是，是不愿记起。那孩子是我的，可却不是从我肚了里出来的，我对不起他，是我自己身子骨薄，留不住他。是我对不起他的，我不配让他喊我额娘，我只能尽我自己的一切所能，让他能活在这个世上，即便，即便，让我永世不能超生轮回，我都愿意的。只要，只要他活着，只要他平安健康，让我做什么都愿意的。是我对不起他，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是我对不起他的。。。。”再也忍不住，将这三年来，刻意掩在心底，不愿碰触的伤疤，狠狠撕开，痛哭不已。
　　“不，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你，还有我们的孩子。”他的声音哽咽，手背不停地轻拍着我的背，一整晚，他的手一直不停地安抚着我的背。直到小安子在屋外叫早朝我亦醒时，那背上的大掌，仍是一下一下顿挫地轻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