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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

  •   一路上,马车内的四石头,都是紧绷着一张臭脸,闭眼静坐。仔细看他的侧脸,比三个月前,更加瘦削了,只是那下巴剃得甚为光洁的青色胡碴,说明着主人的干净利落。
      马车已停,车外的小安子道:“爷,到府了。”身旁的他径自起身下车,全然不顾还有一个未曾在府里露过面的我。小跑地跟在他身后,一路上迎来,各色丫环、老妈子的请安与好奇探寻的眼光,待跟着他回到书房院子时,我已是有些微喘。
      “小姐,您可回来了。”李妈见到我,带着哭腔道。
      “呃,是,回来了。”我点头,看着一张冷脸坐在屋内炕上的四石头,很识相地站在一旁,静待发落。虽然,我离开雍王府非我所愿,但鉴于我被他的劲敌捋去了三个月,而且刚刚还是在与九阿哥看起来似乎有些暧昧不清的时候,被他撞见的,所以,心里感觉有些理亏的我,还是,闭嘴装哑的好。
      “说话。”他喝着李妈奉上的茶,好一会儿,才冷冷开口。
      “呃。。。是。”我点头。
      “嗯?”他冷目斜睨,我顿觉心里一凉。
      “呃,是,这样的。那日,吃了七花糕觉着困了,醒来就在柳眉那儿,就是刚刚你去的九阿哥的那庄子。然后,你就来了。”我说得有些笼统,笼统得让我自己都觉得词不达意。
      “然后。。。?你这‘然后’,整整三个月!”他厉声拍案,踱至我面前,揪住我的后脖颈,令我只能仰头看他,恶狠狠道:“你醒来就不曾想逃回来?你就不曾想过,我会找你?你就不曾想过,用什么法子让我知道你在哪儿?”
      “这个。。。是有想过的。”我吞了吞口水,又道:“可,即便回来了,不还得受她们的迫害么?”
      “她们?”他眯眼。
      “呃,不是,我乱猜的。。。。”一想到,万一是自己猜错了,那岂不是冤枉了好人,依这四石头的狠毒,不把那祸害斩尽,怎会善罢干休?
      “说清楚了!”他放开我,坐回炕上,我抚着疼痛无比的后脖颈,在说与不说之间犹豫。“你若不说,我自是可以,用同样的办法,将柳眉绑来,问个清楚。”他悠悠地道。
      “不,是她救的我,若不是柳眉,我早就死在半夜的街上了。”柳眉,我与她情同姐妹,即便我们喜欢不同党争的男人,可,我丝毫不愿再将她扯进来,更不愿意,四石头会对柳眉作出任何伤害的事情。
      “好,我说。但,你觉得不能伤害柳眉。”第二次,我带着命令的口气,认真地对四石头说。
      “嗯。”他点头,不置可否。
      “我不知道害我的人是谁,只是,听柳眉说那两个从这儿把我捋去的蒙面人说:这里不是军营,要是在城内杀人见了血,怕雍王府压着顺天府硬查,便将只着单衣的我弃于外街,然后我会冻死。”
      “军营?”他的眼神开始专注。
      “柳眉还说:那两人的腿脚十分利落,不是长期马背上的兵。我也就只知道这些。我这条命是柳眉救的,所以,你觉不能伤害她。”我补充说道。
      “你说的这些,都是柳眉告之于你,并非你亲眼所见,岂之,不是她贼喊捉贼?”他反问道。
      “不会,因为柳眉没有必要骗我,九阿哥确实是在我到庄上后的两个月,才到庄上的。今日,是他到庄上的第二次,而且,应是他故意引你来的。”我走到他眼前,又道:“若是他或柳眉真想对我怎样,怎会如此麻烦,将我绑了出去,然后把我养了几个月,又让你来寻我?还不如干脆一刀把我灭了来得省事儿?”
      “你刚才,说是的,他们,是。。。”他的心思真是滴水不漏,提醒着我已经忘记的话碴儿。
      “呃,可能是,我只是猜的。”在他的越来越不耐烦的眼神下,我忙道:“你府里的人。”
      他面无表情,道:“既是安全回来了,便好好休息了。其它事儿,你就别管了。”
      “我本来就不想理来着的,可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下药绑去的,有些摸不着头尾呢。”我嘟嘴表示不满。如果柳眉真的没猜错,是你府上的大小老婆干的,那就真该把你千刀万剐了。都是你的风流惹的祸!

      晚上,他仍是在小书房写折到亥时。坐在花厅炕上,想着今日李妈一下午对我的唠唠叨叨,我才知道,在我失踪的三个月,四石头的所有一切。原来,他在我失踪的那晚便开始大动干戈地找我;原来,他将我的失踪,把气发在了嫡福晋和戴管家身上,戴管家被外放了一个芝麻小官,嫡福晋禁足三月,这三月他也未再进过嫡福晋的院子;原来,他在这三个月的晚上,都会让福至把屋内的蜡烛留灯,因为,他一直记得,我半夜起夜时,经常迷糊着走路会摔跤;原来,他一直让李妈每五日便把床上的枕被拿出来洗晒,因为他知道,我喜欢睡觉时床上一抹阳光照射后的香气;原来。。。。。好多的原来,都是李妈告诉我的,让我觉着,这块石头,不像我平常认识的四石头,让我心里头闪过几缕,从未有过的感动。
      “还不睡?”迷迷糊糊地在炕上歪着,便听到他的声音。
      “等你。”睁眼看着眼前他,回道。
      “哼。想来,你在九阿哥的庄上,也是这么等他的?”他口气不善。
      “你胡说什么。。。。”我打哈欠,看见自鸣钟已在十一点的位置上,知晓他要就寝,便径自回了卧房。不一会儿,福至侍候他漱洗后,便掀帘而进,我起身,自然地为他褪去外衣,然后躺回床上,继续想找周公下棋。
      “你刚才说,等我?”一旁的他也已躺下,问道。
      “嗯?嗯。。。。”我努力回答着他。
      “等我,作甚?”他再次询问。
      “嗯。。。。”无意识地回应着他。
      “你。。。。”耳边传来他的叹气声,然后,便是突感身上一重,睁大眼睛,道:“吓,吓了我一跳。”看来,我已被那次的绑架留下些阴影。
      “放心,我在这儿,没人伤得了你的。”他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快,和心疼。
      “嗯,有你在,我才会,安心的。”我点头。是的,有他在,我才会觉得安心,在柳眉那住得虽然舒适,可,总觉得心底,少了什么。是的,少了他,少了眼前这块石头透着关心的冷言冷语,少了这块石头有着疼惜的凌厉眼神,还少了他,那温暖如春的怀抱,那,我一直,都觉着,无比安心的,怀抱。伸出手指,从他饱满的天庭,到经常皱眉的眉心,再到挺直的鹰勾鼻,然后是人中处已长出有些扎人的胡渣,最后,停留在他的薄唇处。
      “人家都说,薄唇的男人,都是薄情寡义的。”我自言自语道。
      “谁说的?”他将我的食指咬住,问道。
      “柳眉说的。”我吃痛回答。
      “那你告诉她,我对你,有情有义。”他放开我吃痛的手指,将战地转移至我的脸上,待两人唇齿相依的那一刻,我尝到了那,久违的味道,那一股,他特有的,男人体香,那一股,三个月来令我魂牵梦萦的,属于他的,独有的味道。

      今夜,不碍两身肌骨阻,更祛一卷去云桥。

      隔日醒时,阳光已是透过窗户洒落在床帐与地上,一室亮堂。昨晚久违的温存,令彼此都能感受得到对方的喜爱与欢愉,原来,四石头也是个闷骚的,竟然,如此地花样百出。
      边穿衣边轻笑着,房帘外传来李妈的言语:“小姐,是起了?”
      “嗯,起了。”我回应。待出房,李妈仍像以往一样,将洗漱早粥一并准备好。
      “小姐,高管家问,是否,再给您添个丫环?”李妈问道。
      “不必了。你年纪大了,若是些重活,就让福至做吧。过些日子,若是想回乡,我便帮你跟你家爷说说?”我喝了口温盐水,回答李妈。
      “小姐,奴才知您是个善心肠的。可,就算俺这老婆子回去,恐怕,也不是享福的命,您要是觉得奴才不能使唤了,俺这老婆子,怕是凶多吉少了。”李妈眼眶一红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忙安慰道:“我明白你心里担心的,罢了,随你吧。我只是怕你身子骨受不住的。”
      “谢小姐好心替俺这老婆子想,老婆子心里感激不尽。”李妈感恩。“既是小姐不喜再添人手,我这就回管家去。”
      “嗯。”开始对桌上的清粥小菜开动。其实,不愿再添人手,是因为不想再有人跟我走得太近。若是太近了,以后四石头大事之后清理起来,只是凭添枉命罢了。至于李妈,只要她呆在我身边,不会有二心,四石头应不会对她下手的。
      一会儿,李妈回来了。“小姐,奴才回了管家,管家说,爷交代了,您这缺什么,只管开口。”
      “缺什么?”唉,看来,我很容易满足呀。来到这儿多久了?我都不曾对四石头开口要求过什么,哦,对了,除了上次一斤要二十两银子的茶叶。“帮我,弄些龙井茶吧。不用好,一般的就成。”现在是春季,正是採茶好时机,想念那九阿哥庄上的泰春茶,据柳眉说,那泰春茶,可不是一般人家喝得起的,高昂的价格,恐怕要在抠门的四阿哥府上见到,怕是难啰。还是,喝这普通龙井便可。
      “奴才请小姐请安。”福至在屋门外行礼道。
      “进来吧。”我应。
      “小姐,这是房门拿过来的东西,说是:一位姓柳的姑娘差人送来给您的。”福至将一个小木盒端放在花厅八仙桌上。
      柳眉?她可真大胆呀,明目张胆地送东西到雍王府给我。那四石头要是知晓了,定是又气得不轻了。咦,这该不会,是九阿哥故意气四石头出的主意?猜疑地打开那小木盒,里头用红绸布包裹着什么,轻轻拈开,这。。。竟然是。。。我刚刚想念着的。。。泰春茶叶!
      这绝对是九阿哥的伎俩!想起那花儿一般漂亮的美男,唉,到底他和四石头,是什么时候结下的怨怼,竟然连这种小事也互不相容?让李妈起火炉烧水,我开心地享受这价格不菲的泰春茶。
      据柳眉说,这泰春茶名为千年仙岩,生长在陡峭的天然崖壁,只靠日月精华,山水灵气野生生长,每年谷雨前三日,由茶师背上箩筐,徒手采撷,茶工每个时辰只能採芽近千粒,且只能在下午未时采摘,不仅量少,实难摘採,故而十分稀有。
      一泡茶露,味道甘甜;
      二泡茶波,胜似佳酿;
      三泡茶鸿,回味醇香。。。。。
      好茶除了得经得起泡,最主要的,就是品茶的前三泡就知其是精是拙了。揭开茶盖,看着原本细小而紧秀的茶叶,经过几泡沸水的洗礼,叶底已舒展,芽尖鲜活,秀挺亮丽。
      小心地将装满泰春茶叶的小木盒放好,一个上午,就在这悠闲的品茗中,开心地度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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