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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离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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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离京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这对新婚夫妇基本就是在准备离京去驻马城的行装和人情打点等。
秦暄在京城也有不少过去的同僚好友,曾一起在伍旅中的人,彼此的情义总是不一般。在婚前秦暄没有心情去探望他们,现在倒是有了去拜访旧友的心情。
说起来也奇怪,尽管还在跟公主闹别扭,他到现在还未与公主有肌肤之亲,可不知为何,他完全没有了之前要娶公主的愤懑、忐忑和愁怨,——他是一个大男人,既然木已成舟、大局已定,就不要再叽叽歪歪了。过几天他就能回到驻马城去,就能一切恢复他喜欢的常态。
他还能从更乐观处想,这就是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回去的。
这些想法和感受自然而然地形成并影响了他,秦暄突然觉得虽然公主是很难对付的,但从此再也无需担心或者期待哪位叔叔会心血来潮,设法给自己配一个什么亲戚的女儿,还是让他莫名感觉舒畅。
在这样愉悦的心情支配下,秦暄还十分体贴地用自己积蓄下来的钱,买了许多贵重的药材送给几位婶婶,多谢她们多年来的照顾。如此,他的那些一直都关心的亲戚们,个个也都觉得,男人果然成婚后就是懂事多了。
晋安公主也忙碌得很!
她终于自由自在了——虽然这只是相对于依然被困在皇宫的一群师傅的弟弟而言的,但她确实能自由地逛遍京城所有的市集、坊里,各种特色的店铺酒馆。
不用进宫的日子,公主就带着立春等三位贴身的宫女,还有认为能保护带着幕帽的女人出行的五名年轻太监。可这些人,不管是太监还是宫女,个个是比公主还要兴奋,像出了樊笼的鸟儿,完全忘乎所以。
如此一来,这样一群人走在大街上还是挺引人注目的——应该说挺让秦暄头疼的,只好派出自己的亲兵暗随着他们,生怕出点什么事,连累自己不能如期顺利离京。
到了初七乞巧节和太后寿辰这天,宫里举办了盛大的宴会。华衣锦服的宾客们觥筹交错,热闹非凡,何太后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此时她才能体会当年自己不情愿地出嫁时,她的母亲那份不舍、痛苦又极力劝慰她的矛盾心情。
最后,太后拉着公主的手仔细嘱咐:“你再也不要任性胡闹了,做什么事都要三思而后行。每月初一、十五日给我写一封信,好让我知道你的情况。到了新年,你们就回来,或是秦驸马军务繁忙,我就派人去接你。到时候啊,我希望你肚子里已经有了母后的小外孙。”
在宫外生活了几日,公主就进步颇大,在母亲跟前能做到不动声色,太后也没察觉出来当她说“小外孙”时,女儿和女婿俩人脸上都写着“没戏”两个字。
何太后转而对女婿秦暄说:“公主是本宫宠坏了的娇娇女,而你是堂堂大丈夫,日后你得多宽容她,让一让她,这就算是本宫对你请求。”
秦暄马上诚恳地说:“太后请宽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公主的。”
“好,以后你们就好好过你们的新生活。胡妈妈和张妈妈还是我当年的陪嫁,现在年事已高,又是京城人士,一直都生活在此,要是随着你们出关,怕是不习惯。我也不愿意她们再奔波操劳了。所以,她们就不随你们去驻马城了。而且,我是觉得,若需要有经验的老妈妈,最好还是找当地人。”
秦暄一听这安排,颇觉诧异,不让保母们跟随是何用意呢?是完全放心将公主托付与我吗?
最后,何太后万分不舍地对晋安公主李采玉说:“明天,母亲就不去送你了。母亲怕彼此太伤感反而不好,让人笑话。玉儿啊,母亲就送你到这——”
“好的,母亲。母亲别担心,我会照顾自己的,最要紧的是母后要多保重身体!”
“阿姐要多保重啊!”
“皇上在宫里要用心跟师傅们学习,要精进。”
“朕知道了。但是,阿姐,你得记得,到了驻马城要是看到什么新奇玩意,千万要给朕寄些回来啊!”
……
就这样在太后的殷殷嘱托和少年皇帝一如既往的不懂事不知愁中,皇家母女在皇宫大门处依依惜别。
第二天一早,已经备好的行装合共装了五车,自然都是公主的日常衣裳用品等,至于一些大件的生活器物,早几天就同样装了五车,先行出发了。太后答应公主到达后发现东西不够,再送过去。
形成强烈对比的是驸马爷的行装,就是那个搭在马背上的小包袱,同他身边的十名亲兵是一样的装备。
为了公主的安全,以防万一之万一,除了跟随公主一同出发的28名羽林军高手,先发和压后的各有一批人。选了年轻精明的7名宫女和8名太监跟随至驻马城照顾公主起居。公主的保母张妈妈和胡妈妈果真如太后所言留下来,同公主府的总管汪公公一道管理公主府和公主食邑的经营。
马队出发这一刻,秦暄内心无比雀跃,简直就像终于——终于挣脱了深重的牢笼!
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过分乐观了,原来出了京城也不过是万里回程的一小步,前路茫茫,似无尽头……
驻马城到京城的路程,秦暄和他的亲兵,轻骑快马,晓行夜宿,合共需二十多日。如果是紧急的军报和文件,用驿马不间断奔驰,只需十天左右。可如今公主的马车队伍的情况是——公主明明能骑马,可她偏要坐牛车。牛车有遮阳挡风的车厢,可以舒服地坐在软褥上,可这牛大哥也走得实在太悠游了吧!
秦暄的那些亲兵已经无聊到在马上打盹了。
只过了第一天,秦暄内心就哀嚎起来了:按照这速度,得走上两个月!
雪上加霜的是,不知怎么的队伍里多了一位叫“胡哥儿”的家伙,说是保母胡妈妈的远房侄子,他要到西域去做生意,便顺道随行。
胡哥儿给公主出许多主意:哪处的旅馆招待好,哪里的美食堪可受用,哪里的特产不可错过等。公主对他言听计从,十分受用他的建议,如此一来,游乐的项目增加,就更耽搁行程了。
除了玩乐,公主身娇肉贵,每日睡眠时间要足,早上还需大量的时间梳洗穿戴,吃早点……
此外,路上还不时有当地官员,特别是与皇室有些亲戚关系的官员,纷纷前来给晋安公主和新驸马爷请安,还有专门设宴招待的。要这些人寒暄周旋,秦暄的耐性第一次受到如此严峻的挑战。
幸亏出了京畿地区,繁华渐远,玩乐的项目就少了,公主有时也愿意骑马,使得行程加速了些。
越往西北越荒凉,人烟只集中在稀落的城镇村落中。胡哥儿建议在这些地区,公主住官道的驿舍要比投宿旅馆好,公主自然也就听从了。于是,秦暄就亲眼看到这些驿舍为了招待这位尊贵的皇姐长公主,不得不把一整年的驿舍官银都花掉,可能还自己贴了不少银子。
有一回,驿舍中先入住了一位陈御史,听闻太后的女儿晋安公主驾临驿舍,连忙来给公主和驸马爷行礼请安,并恭敬地把住宿的东厅让出来,自个乖乖搬到别厅去。
不同于那十名逐渐在公主的吃喝玩乐生活中迷失和同化的傻乐傻乐的亲兵,秦暄觉得两个月的时间就像蚂蚁在皮肤上爬一样,过得又慢,又带着一份无法名状的难受。
虽然行程这么慢,可他是无法放松的,这么些人和财物是十分要紧的,出丁点意外也可能是致命的。
军人的警惕性让秦暄在越是百无聊赖的时候,越是保持清醒和警觉。他严格按照自己的日常安排,早起练武,晚上独寝,时刻保持警觉。对于他在整个行程都没有亲近自己新婚的妻子,大家好像也不去计较了,只当这位新晋驸马爷是在护卫公主安全这件事上太尽心尽力,无暇他顾。
在秦暄的忍耐——忍耐,再忍耐中,又过了十日,李采玉公主见到的城镇式样与中原的越发显出差异,街道上见到的白脸高鼻的大胡子胡人和身材窈窕的胡姬简直比京城中的还要多,对此公主有些惊讶,也有些兴奋,因为她知道目的地驻马城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