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晋傲秦》西雅

22、设宴万华坊

　　第22章设宴万华坊
　　晋安公主决定三天后在万华坊设宴为京城来的诸人洗尘，将军府原来的僚属及亲眷也悉数获邀参加。
　　万华坊的管事接到这样的通知，如蒙天赐，欣喜万分，决意拿出最好的排场欢迎公主和秦将军的驾临。

　　这样正式而大型的宴会通常会在下午就开始，一直延续入夜，酒菜不歇，歌舞不停，花费自然也不菲，在秦暄以俭素朴实为理念的治下，很少举办。如今有了这个机会，本业就是歌舞坊的万华坊自然是竭尽全力筹备，虽然时间也实在太仓促。

　　到了那天，管事带着一众人等在门口迎接贵客。一眼望去，公主见坊内所有人都华服靓妆，喜气洋洋，也十分满意，她知道这里的人都尽力招待了。
　　“怎么不见凤娘，还是说她的伤还没有好？”
　　“好了。她已经大好了。但是凤娘说她要以自己适当的方式出场，叩谢公主殿下的相助。”管事不慌不忙地回答。
　　“好，我很期待。”

　　管事引公主和秦暄上座，宾客们的座次则按先前公主的意见，务必让京城来的人跟秦暄的僚属杂相而座，这样才能彼此交流。公主的人除不离左右的立春依然在公主身边伺候，几位管事的大宫女和太监爷参加了，连医女阿蛮也参加了，陪坐席末。

　　众人入座后，鼓乐就悠扬而起，舞女们进场献舞。
　　这种只是热场子的舞，配合着柔曼的音乐，九名年轻的女子，三人为一组，献上风格清新又活泼的慢舞。
　　待女舞者随着音乐缓缓退场，换上的是男舞者，同样的人数和排列，音乐的风格渐渐激烈了些，舞者的动作也阳刚气十足。
　　此时，宾客渐渐进入宴会的氛围，一面欣赏歌舞，一面喝酒吃肉，也开始彼此细声交谈。
　　男舞者退场又换上女舞者，这次是三十人的大型舞蹈。舞者皆颜容修整，青春靓丽，服饰华丽，舞姿妙曼，连见惯大场面的公主也惊讶于这只是边城的歌舞坊，也能聚集如此众多素质一流的女舞者。
　　接下来才是作为临近西域的驻马城歌舞坊的万华坊最擅长的胡旋舞。领舞的正是一名极为妖娆美丽的胡女，随着欢快的乐拍节奏，她的舞姿热情洋溢，极具感染力，让观众不禁连连发出惊叹。
　　公主也瞧得入迷，觉得丝毫不亚于宫里头的，甚至这胡女身上的那份独特的妖野，让她跳的这胡旋舞的有了独特的味道。公主不禁看向身边的秦暄，看他是如何反应的。
　　只见这秦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装的，并没有他的属下和其他男人的那种眼睛直勾勾的入迷。秦暄以手支颐，慢慢地喝酒喝吃肉，对于舞蹈只是随意瞟一眼，显得很不耐烦，希望赶快结束的样子。

　　要知道，若不是碍于她作为女主人也参加了，且她是此中地位最高贵的公主，这领舞的女子就会特意来到作为主人的秦暄跟前边舞边卖力挑逗的。此时，公主拿不准秦暄的这表现是不是表明他真如陈延所言，已经被“骚扰”怕了。
　　其实，公主觉得看着秦暄这不解风情的样子，也真有些好笑。

　　除了秦暄并不欣赏外，这胡旋舞获得满堂喝彩，胡女完美退场。

　　接着便是男女的对舞，秦暄才抬头勉强看着——乐拍再次变得柔和，悠扬，婉转回肠，男女舞者配合神妙，情意绵绵，并伴有歌女的唱曲。歌词大意就是祝愿夫妇琴瑟和谐的内容，一听便知是特意献给公主和驸马爷的。座中也有其他夫妇，他们都不禁莞尔会意。
　　食案底下，秦暄偷偷拿手去握公主的手，公主手躲开，意思很明显——别忘了，我正在生你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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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蹈之间有休场，余下悠扬的器乐声伴着宾客间的交谈应酬，但依然给主宾目不暇接的感觉，管事无疑拿出了全部的看家本领来安排这场宴会了。
　　后半段的又一个高潮依然是万华坊擅长的胡舞，这回是男女舞者対舞的龟兹舞，女舞者穿着艳丽贴身的表演衣裳，妩媚又活泼，正如她的舞姿一般。而男舞者也是容貌英俊，身材修长且健悍，神态舞步都甚是威武。俩人的风格极为互补，舞步又配合得极为默契，宾客们看得入迷，有些甚至也随着乐拍不由自主扭摆身体。

　　公主觉得这位男舞者跟秦暄有几分相象，不禁玩心大起，也忘记了自己原来“正在生气”的立场，凑上秦暄的耳边问：“你会不会跳这样的舞？”
　　秦暄见公主主动跟他说话，便趁机轻轻搂上公主的腰，但他怎么可能会跳舞，如实说：“我不会。”
　　“可惜了，要是你能给我跳这样的舞，我就原谅你……还有奖赏。”
　　秦暄听出点什么来，马上追问：“什么奖赏？”
　　“你都不会，还问什么奖赏？”公主故意娇嗔道。
　　“公主难道不知‘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句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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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立春也大概听见他们说话，低头抿嘴笑了起来。

　　精彩绝伦的龟兹舞结束，音乐慢慢由强变弱，渐渐隐去……再缓缓兴起柔缓的琴声，以及忽的一下，忽的又一下的清越的罄声，随着琴声渐渐加强，罄声没有了，加入了琵琶声……渐渐地，琴声隐没，琵琶之声渐强，如凤鸟归巢——此时只见，凤娘穿着金色彩裙，宽袖大袍，一边弹奏着琵琶姗姗登场。

　　上回见凤娘，在那样的悲惨状况下，公主已经觉得她是一名绝色。如今见她娉婷袅娜，娴静优雅地弹着琵琶登场，心中更为赞叹：果真就是花魁啊！
　　凤娘大概二十有五，已经脱去年轻女子的那份稚嫩，却是女人正当最明艳之时。在座的许多人也不是第一次见凤娘，如今再见依然屏住呼吸。这样的一份美，是不能想象那位卫刺史会眷恋痴迷到让他的夫人醋坛打翻至此的程度。

　　凤娘向着公主屈身礼拜，手上的动作并不停下，随着这清悦悠扬的琵琶声，三名姿态娇妍的舞女登场，她们舞动纤细的腰肢，抛出飘绕的长袖，个个妙曼动人。
　　接着，凤娘坐下，琵琶声便激越起来，舞女的舞蹈也随之而兴，渐渐的宾客听着看着，如痴如醉。
　　舞者虽是出色的，但相比之下，凤娘的琵琶声才是无与伦比，如天乐一般悠扬动听，又有人间的婉转深情，公主听得入迷。她也并不是很擅音律，但她能觉出这乐声的不凡，她沉浸其中，好像能体味出凤娘通过琵琶声传达的心意：
　　这里面有深深的感激之情，有一份得蒙恩典的喜悦，有一份重生的心情，还有……恋恋告别之意？

　　足足一盏茶的时间——
　　翔鸾舞了却收翅，
　　唳鹤曲终长引声。

　　曲终舞罢——听者忘倦动容，回味不已。

　　凤娘将手中琵琶交予他人，自己上前，敛裙正色，对着公主和秦暄跪下，恭敬磕头三次后道：“婢女凤娘，在此叩谢公主殿下，公主的相助对于婢女不啻于再造之恩！”
　　“请起来吧。看到你已大好，本宫就感到舒心。但听你的琴声，你好像要离开？”

　　公主此话一出，在座众人除了凤娘自己和管事之外，都颇感惊讶。
　　凤娘缓缓起身，眼中有泪光点点，既感哀伤又十分欣慰，缓缓道：“想不到凤娘今日终遇知己！”
　　管事代替凤娘说：“是的，回禀殿下，那位王夫人上回如此恶行，被殿下惩戒，已为亲族所不容，那位卫刺史才得以跟她和离。前些时候已经派人来赎了凤娘。只待凤娘伤全好了，她就离开。”
　　“原来如此，这好事吗？凤娘你自己说——”
　　“多谢公主关怀，这实在是凤娘梦想之事。”
　　“既然是你所愿，那——好吧，你去吧。”

　　公主说完，不禁看了一眼秦暄，看他反应如何？可见他一直就是这副样子，什么美妙的歌舞音乐美女，似乎都打动不了他那颗木头做的心。但此时，他也颇为动容，对凤娘说：“凤娘，我和殿下祝愿你和卫刺史从此彼此相惜，琴瑟和谐，白头到老。”
　　——想不到他还挺会说话。
　　公主看着秦暄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禁莞尔。
　　凤娘也是低头一笑，那种幽幽的情态，是千言万语也说不尽的。
　　只有她自己心里明澈，所谓的“梦想之事”也不过是她能够梦想之事——她不能够梦想的，从此就再也不要去梦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