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梦》娈煜

18、这里好黑……

　　“别怕，歆歆，慢慢说。”丁兰连忙凑过来，对着听筒放柔了声音，“你想想，这栋楼是在操场旁边吗？还是靠近宿舍楼？有没有看到窗户外面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我……我不记得了……”林芷歆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刚才想去找你，走着走着就迷路了……后来进了这栋楼，想问问路，结果里面一个人都没有……灯也打不开……”
　　“灯打不开？”慕言澈忽然开口，眉头微蹙，“是不是楼里的灯需要按开关才亮？那种老式的触摸开关？”
　　电话那头顿了顿，接着传来带着哭腔的确认：“是……是的……我按了好多开关都没用……”
　　慕言澈的眼神沉了沉，转身就往教室外走：“是慎思楼。”
　　“慎思楼？”丁兰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那栋楼不是早就停用了吗？除了每周三下午的实验课和音美课，平时根本没人去啊！”
　　慎思楼在学校最西北角，是栋三层的老建筑，红砖墙爬满了爬山虎，因为年久失修，楼道里的电路时好时坏，据说连门锁都是坏的。新生报到这种时候，那里本该是全校最冷清的地方。
　　“她怎么会跑到那儿去？”林芷晴的声音都在发颤，指尖冰凉得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歆歆有幽闭恐惧症，黑一点的地方都怕得要命，更别说那种老楼……”
　　“别想那么多，先去找人。”慕言澈已经走到走廊尽头，回头时目光落在林芷晴发白的脸上，语气比刚才沉稳了些，“慎思楼离这儿不远，我们现在过去，最多十分钟就能到。”
　　丁兰也赶紧拿起教案夹：“我跟你们一起去。林芷晴，你别急，有我们在，肯定能找到人。”她一边说一边快步跟上，高跟鞋在走廊里敲出急促的声响，像在追赶不断流逝的时间。
　　暮色已经彻底笼罩了校园，路灯的光晕在地上投下模糊的影子。三人沿着教学楼后的小路往西北角走，越往前走，周围的光线越暗，连虫鸣声都稀疏了许多。
　　慎思楼的轮廓在夜色里渐渐清晰，红砖墙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窗户黑洞洞的，像一只只沉默的眼睛。
　　“歆歆！”林芷晴刚靠近楼门就忍不住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荡开，激起一阵回声，“你在里面吗？听到了应一声！”
　　楼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她可能在楼上。”慕言澈推了推门，果然没锁，门轴发出“吱呀”一声刺耳的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吓人，“我去二楼看看，你们在一楼找找。”
　　“小心点。”丁兰叮嘱道，打开手机手电筒照向楼道，光柱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晃动，映出无数飞舞的尘埃，“林芷晴，跟紧我，别走散了。”
　　林芷晴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和妹妹的通话界面。她一边往前走，一边轻声喊着“歆歆”，声音里的焦急渐渐被恐惧取代。
　　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杂着旧木头的气息，脚下的地板时不时发出“咯吱”的声响，像随时会塌下去。
　　“姐……”
　　一声微弱的回应忽然从二楼传来，带着浓重的哭腔，断断续续的，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
　　“歆歆！”林芷晴立刻抬头，声音里的紧张瞬间变成了难以抑制的火气，“你在二楼哪个位置？赶紧给我出来！”
　　“我……我在楼梯口……”林芷歆的声音依旧发抖，“我不敢动……这里好黑……”
　　“站在那儿别动！我马上上来！”林芷晴转身就往楼梯跑。
　　丁兰想拉住她都没来得及，只能赶紧跟上，嘴里还不忘叮嘱，“慢点跑，楼梯滑！”
　　二楼的光线比一楼更暗，只有几扇窗户透进微弱的月光。林芷晴刚冲上楼梯，就看见楼梯口的角落里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白色的校服裙在黑暗中格外显眼。林芷歆正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头埋在臂弯里，肩膀一抽一抽的，像只被遗弃的小猫。
　　“林芷歆！”林芷晴的火气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刚才一路上的担心和恐惧，此刻全都变成了尖锐的指责，“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了你多久？知不知道大家有多担心你？让你在长椅上等着，谁让你乱跑的？你就这么不听话吗？”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带着从未有过的严厉。
　　林芷歆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眼睛红肿得像核桃，看见姐姐凶巴巴的样子，嘴巴一瘪，眼泪掉得更凶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去找你……走着走着就迷路了……这里好黑，我好怕……”
　　“怕？你现在知道怕了？”林芷晴往前一步，胸口因为生气而剧烈起伏，“那你乱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爸妈交代？”
　　“好了好了，先别说这些。”丁兰连忙拉住林芷晴，朝她使了个眼色，“芷歆肯定吓坏了，有什么话我们出去再说。”她转身蹲在林芷歆面前，放柔了声音，“没事了，我们来接你了，跟老师出去好不好？”
　　林芷歆却像是没听见，只是盯着林芷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姐姐你别生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
　　“你……”林芷晴还想说什么，却被丁兰一把拽住。
　　“芷晴，你跟我来一下。”丁兰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拉着她往楼梯口走了几步，才压低声音说，“你妹妹现在吓坏了，又有幽闭恐惧症，你这么凶她，只会让她更害怕。有什么事等她情绪稳定了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带她离开这里。”
　　林芷晴的胸口依旧堵得厉害，但看着角落里那个瑟瑟发抖的小小身影，心里的火气忽然就泄了大半。她知道自己刚刚不该这么凶，可一想到刚才那种找不到人的恐慌，就控制不住地想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