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荒凉 胭脂泪》荒凉

86、 华清恩幸古无伦，犹恐蛾眉不胜人。

　　即墨见她这般风华容貌，心中竟是生出悔意来，如何就随随便便将佳人拱手相送了。绝色倾城的女子，便是自己不喜欢，也多地是用处。
　　司空自然也是一愣，自己随口乱说的，如何竟真是一个绝代美人，再看皇上眼神闪烁，怕是有几分要变卦了。
　　举杯向他一邀，宏声道：“今日皇上登基大宝，臣弟以酒为敬，恭祝皇上国事昌盛，四海升平！”
　　他这么一带，下面官员纷纷附和，皆举杯道：“恭祝皇上国事昌盛，四海升平！”
　　即墨自然知道司空的意思，有些意兴阑珊，却又实在不能如何。美人难求，良将更是难求，此时政权更替，位置没有坐稳，又是内忧外患，要依仗他的地方多了去，不值得为一个女人伤了和气。
　　他举杯笑：“大将军在外征战多年，又是朕手足，凉国天下，何尝没有八弟你一份。”
　　这话说出来，听到的人脸全青了，司空面色不变，起身正色向上道：“天下自然是皇上的天下，皇上错爱，司空不敢当，唯有鞠躬尽瘁，以抱皇上隆恩。”
　　即墨豪然一笑，全无当初黯然委畏之色，竟拍案而起：“得八弟相助于此，朕何愁坐不稳这一片天下。着今日起，司空封隆亲王，加抚远大将军。”
　　司空一听，立即下身谢恩。
　　即墨还是看着他笑笑，颇有些兴味地说：“八弟，这江山你不愿与朕同享，可叫为兄这番心意如何是好。”也不等他回答，作势往台上一扫，笑道，“自古美女配英雄，这天仙般的人儿，朕赐她随你同行，也了远征寂寞可好？”
　　司空一听，自然是顺水推船，又是一番谢恩的话。
　　楚冉听到这里已经是大惊骇，便是知道里面关系，也无法再忍下去，就要掷箸起身，却被身旁的深云户一按脉门，语气半嘲半讽：“湘大人，可不要一时意气坏了大事。”
　　他竟然愣都未愣，看着台上银发女拥Φ溃骸吧畲笕四憧芍溃郎嫌幸蝗耍悖悖闶切闹杏性姑嫔媳洌故欠挪幌履恪２⒎嵌椋鍪兰渌粗淮阋蝗巳绱恕Ｈ绱酥海饺昵拔槭滤螅硎б淮危缃癖闶且簧淼豆校捕喜换嵩偃嗡蝗送媾诠烧啤！?
　　深云户听得一愣，手上一松，竟被他挣开。巫马寐却是眯着眼睛银箸一掷，点了他周身大穴，再不能动弹。
　　巫马寐淡抿一口茶，似笑非笑地说：“湘大人意深情重，让人敬佩，只是时过境迁，湘大人虽不再是小倌身份，台上那个却也不再是三年前姿色全无的若离，如此风华自是能让英雄折腰，恐怕不是湘大人能力能及的。她现在的心思，怕是谁都猜不到，湘大人态度变得如此突然，不怕她认为你是被美色所迷么？”
　　楚冉看台上的人，不过是半丈距离，却远不可及。心中暗摇头，不会，若离断不会那般看我，眼睛却只能无奈的盯着，惊见她向自己席上稍一侧头，银发半垂遮面，却清清楚楚见那精致嘴角向上一翘。

　　百里原是打算送雪姬入后宫，若是能再被什么皇宫贵族看上，几方争夺则是最好。谁知皇上这样一弄，转眼倒是要让她和司空一同去西北大漠，岂不是要让他一番心思都付水东流。
　　雪姬眼一抬轻轻瞥他一下，连话都不屑说，还同往常一样，只是换了住在司空府上，每日无聊也只是看书练琴，而或逗弄那只畜牲，不见什么异常。
　　百里使尽浑身解数，几次让她在路上撞上即墨，无奈她凡是出门都戴面纱，即墨对那双不见好看的眸子似也无甚兴趣。
　　司空从即墨那里一共要来三人，雪姬，未明和未央。未明原名罕井，未央原名夙沙子桑，便被称作子桑，两人皆入了新兵名姓里，只等这一月的登基庆典过去，就要同将军一起回西北。虽说只是低等兵士，总是比戏子有得多盼头，何况两个人也不是平常出生，少年时学了好些本事，这番总是有地方施展抱负了。
　　楚冉自那次过后，再未在她面前露面，前些时候却是托人送进来一盒药膏，说是加水调和了涂在脸上，便是遮容掩貌的作用。
　　她试过了才知道，那是种花粉碾的糊，蘸水就变色，涂在脸上后，整张面孔看上去就暗哑无光，配上一双平常眼睛，匆匆一扫是不见端倪的。
　　司空也颇为有趣，得了如此一个美人，却从未来看过。头几天她还悬着心，再听些丫鬟婆子嚼舌，才知道大将军早有了美眷，是表亲关系，平日都捧在掌心里哄着，半点委屈不得。驻守边疆好些年了，这次回来除了皇上那里，竟是一步都未离王府的。
　　她想了想，暗自笑：竟是比自己想的还要容易，终是有些运气了么？
　　不知是出了什么事，百里都来不及和她追究，匆匆扔下一个月的药，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深云户得知了十国里乱，也留了心，让人暗里盯着，要查出他身份来。
　　好些天都不见了百里的影子，她才放下心来慢慢开始在府里走动，倒也不和人近乎，只是摸到了书房后，便天天向那里跑。一呆便是整整一天，末了灯尽油枯，还要抱上几本书才回房。
　　过了几天，这事便被人报给了司空，他面上不甚关心，却也让人留意，查处那些被动过的书竟都是些用毒解毒的典籍，往往越是生僻的，她反而越翻得勤。如此司空面上虽不做什么表示，心中还是记住了，也深记住了那向自己通报的人的名字，罕井。
　　油灯昏暗，如蚕般闪来闪去，看了整整一天，何况还是自己不熟识的文字，早是头昏脑涨。硬撑着眼皮再往下扫了两行，却是浑身一震，霎时清醒过来。
　　“年颦，是毒以人性命，易其容貌。摄毒后三日，身生脓发溃，需用九转玉露丹，和上冰之水，敷七日七夜，自是冰胎脱换，玉肌重生，再长成为倾国绝色。以年易颦，沉血积骨，需用九转玉露丹续命……”
　　看到要紧的地方，一转页，却是被人接连撕去了好些内容，全连不上，顿时噎住，心中半上不下。
　　猛一站起来，却是不当心袖子抚了灯，沾上灯油的衣袍立即着起来，她挥了两下，却是无法只好从腰间抽出匕首，一下将半袖全部割了。
　　默站在那里，看残袖断在地上，还在烧，暗蓝的焰舔着一团漆黑，不断颤动，印得整个房间是忽明忽暗的鬼魅。直到那一节艳红的衣袖全化成了灰，才无可奈何地湮灭，房间便全部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