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樱鬼]一輪咲き（孤芳）》米多利

14、【八又二分之一】雪村千鹤•之四

　　端着茶盘走到厨房的一路上，眼泪已经不知不觉落了下来。
　　我是从心底相信阿苑小姐的，但是这种相信的心情对新选组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一个女人想要保护丈夫的想法我非常理解，但是如果因为这样的行为被认定是长州人的同党，阿苑小姐必然会被杀掉的吧。
　　阿苑小姐虽然没有说，但是内心一定非常惶恐不安……

　　冲田总司：一个人在厨房里哭哭啼啼地洗茶杯，可真像个受尽欺负的小媳妇啊。
　　雪村千鹤：——呀！！
　　冲田先生猝不及防地冒了出来，我吓得差点扔掉了茶杯。
　　在他饶有兴趣的目光之下，我匆匆忙忙地擦掉了眼泪。
　　雪村千鹤：冲田先生才是……这个时间到厨房来有什么事吗？
　　冲田总司：新八和左之在审问犯人，土方先生和一君也在审问犯人，平助君的谨慎处分还没有结束……我一个人好无聊，所以就到处晃晃咯……真是的，不过是抓到一个无足轻重的浪人，为什么会这么大动静啊。
　　雪村千鹤：……
　　冲田先生的心情似乎很好，早上偏执的样子，和在七条时的尖刻，此时全然不见踪影。
　　然而今天的一切，对我而言就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一样。
　　……接下来无论会发生什么，都不是我能插手的。
　　这个在山南先生喝下变若水的血腥夜晚就已经明了的事实，再次被深深地刻进了我的脑海。
　　雪村千鹤：冲田先生……
　　冲田总司：嗯？
　　雪村千鹤：阿苑小姐会怎么样呢？
　　或许只是自私地想得到能安慰自己的答案，才向冲田先生问了这个问题。
　　但是如果不问的话，我觉得自己好像马上又要流泪了。
　　冲田先生微笑着注视我片刻，说出了简短的结论。
　　冲田总司：大概会被放走吧。
　　我想那不是为了安慰我而说的谎话，而是他对这件事情的判断。
　　我所知道的冲田先生很少会将自己的判断说出来，他这么回答我，是因为在担心我吗？
　　不知不觉，稍微有些安心下来了。

　　雪村千鹤：那个……谢谢……
　　冲田先生听到我道谢，沉默着什么都没有说。
　　其实我很希望冲田先生能告诉我他对阿苑小姐的看法，用我能听懂的话。
　　仿佛知晓我的心思一般，他又淡淡地开口了。
　　冲田总司：阿苑小姐和你一样，都是奇怪的人。怪不得你们这么谈得来。
　　雪村千鹤：……奇怪的人？
　　冲田先生看着我，露出很开心似的窃笑。
　　冲田总司：小千鹤，时间不早了。你洗完茶杯也早点休息吧，今天晚上土方先生的心情大概会很糟糕哦，被他发现的话啊——
　　完全无视我的提问，冲田先生挥着手走出了厨房。

　　雪村千鹤：怎么可能去休息啊……
　　阿苑小姐还生死未卜，就算我不能改变什么，我也想在第一时间知道她的消息。
　　收拾完茶具之后，我向土方先生的房间走去，跪在了房门前。
　　虽然他生气的话会很可怕，但是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等土方先生回来的时候，求他告诉我阿苑小姐的事。

　　不知是不是错觉，今晚屯所里意外地沉闷。
　　说来京里的町人大多不喜欢新选组，平时在街上看到都避之不及，能像阿苑小姐这样诚心诚意对新选组好的人还真是不多见。
　　大家也一定觉得很为难吧……
　　雪村千鹤：要是阿苑小姐能没事就好了……
　　但是……
　　即使阿苑小姐能安全地回去，今后也一定会怨恨新选组的吧……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月上中天的时候，我听到了土方先生的脚步声。
　　土方岁三：怎么，这种时候在这里干什么！
　　看到我跪在走廊里，原本就一脸不高兴的土方先生，脸色更加难看了。
　　果……果然还是生气了……
　　雪村千鹤：那个……关于阿苑小姐……
　　我将双手伏在地板上，尽力抑制着颤抖的声音。
　　土方先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拉开了房门。
　　土方岁三：进来。
　　土方先生大步走进了房间，重重地在书桌前坐了下来。
　　土方岁三：放心吧，已经把你的阿苑小姐放回去了。
　　雪村千鹤：……啊，真的吗？
　　看着终于宽下心来而禁不住欣喜的我，土方先生皱起了眉头。
　　雪村千鹤：阿苑小姐果然是和长州人没有关系的吧？

　　听到我的问话，土方先生露出了茫然的神情。
　　土方岁三：喂，千鹤……
　　雪村千鹤：是。
　　土方岁三：你和那个阿苑很熟吧？那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
　　雪村千鹤：……
　　他看起来是真的很不解似的向我询问。
　　但是阿苑小姐的话……唔，说实话我也不清楚她在想什么。虽然认识了已经有半年了，但是她本来话就不多，更不会随意发表对事情的看法。无论对她说什么，她总是好像能理解一切般温柔地笑着。
　　而且，她一直以为我是男性。如果知道我是女孩子的话，说不定会和我多说说心里话吧。
　　雪村千鹤：虽然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但是阿苑小姐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温柔宽容的人。
　　土方岁三：是啊，看看她丈夫就知道了。
　　土方先生尖刻地说着，眉间的沟壑又深了一层。
　　雪村千鹤：那个……大概跟温柔宽容没什么关系吧……
　　土方岁三：那跟什么有关系？
　　雪村千鹤：唔……
　　他追问的语气让我有点窘迫。
　　心里倒不是没有答案，但是和土方先生讨论这样的问题，该说是出乎意料呢还是……
　　……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而且，我想即使说出来了，在土方先生看来大概也是无聊的东西。
　　土方岁三：……女人真是搞不懂。
　　仿佛也不期待我的回答般，土方先生发牢骚一般摸着额头。
　　土方岁三：行了，已经很晚了，你快回去吧。
　　雪村千鹤：好，好的……
　　就像冲田先生说的那样，土方先生今晚心情似乎非常糟糕。
　　我急忙战战兢兢地退出了房间。

　　然而不管是新选组的大家还是我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向着这个方向发展。
　　几天后我跟着原田先生去巡查，一起去了四条町，不过阿苑小姐并不在那里。
　　小工说，阿苑小姐自从搬去了七条就再也没来过饼屋。
　　又过了十天，店里来了新的手代。
　　尽管每次巡查我都会追着小工问有没有阿苑小姐的消息，但他们往往不是敷衍就是沉默，最后都对我避而不见了。
　　后来，土方先生似乎让山崎先生去调查了这件事。结果令我们都大吃一惊。
　　原来阿苑小姐的雇主治兵卫先生是东本愿寺的虔诚信徒，而东本愿寺一直是支持幕府的。当他一听说阿苑小姐因为和长州人有牵连而被新选组带回了屯所，就再也不肯继续雇用阿苑小姐了。
　　阿苑小姐就这样失去了生存的唯一依靠。

　　那个夜晚，竟成了我和阿苑小姐的最后一面。
　　自此之后她就好像人间蒸发一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