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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刺杀夜 ...

  •   看到话已传达,陆铭又大张旗鼓演了起来,
      “大人若不愿意带上我,当然也可以杀了我,但今日之后,夷泽就会出现千万万个我。”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总没有什么理由拒绝了吧。
      燕致仪挥挥手,表示默许。辞云了然,下马将人领进马车。
      陆铭的目光由上而下,他第一次看见属于这个时代的,上位者的姿态。
      面对那双冷峻的眼睛,他感到一种如坐针毡的不自在,车上这人一身华装精致又高贵,甚至精美到不细看还以为女扮男装的程度。
      “宝物太过招摇,等到了京城南都,我再给你详细介绍一番。”陆铭积极解释道。
      “先介绍你自己吧,叫什么名字?”
      燕致仪懒懒瞥过一眼,表现出并不怎么在意的模样,
      “陈阿牛。”
      陆铭脱口而出,胡乱编了一个假名字,出门在外,搞不清仇家的情况下,编个平民名最稳妥了。
      “公子,先换身衣服吧。”
      辞云贴心地递来一套干净衣物。虽说燕家是武侯之家,但是燕致仪从小便是公主脾气,在一众大大咧咧的兄弟姐妹当中,最为讲究,尤为爱干净,因而看见浑身脏兮兮的陆铭,辞云捕捉到到了自家少爷匆匆几秒的蹙眉。
      “这么突然的吗,在这换?不太好吧。”
      陆铭先是有些震惊,转而他也闻到了自己身上传来的臭水沟味……确实有更衣的必要。
      天色渐晚,马车内烛火通明,琉璃灯罩里的烛火跳跃,将燕致仪翻阅书卷的侧影投在车壁上,一时间觉得氛围似乎有点太过缱绻,两个男人怪突兀的。
      燕致仪并未抬眼,声音淡得像车外拂过一叶秋枫,“换吧,无碍。”
      说罢,他顺手翻阅起案边的书卷。
      于是,陆铭一件件脱下那身布满划痕、泥渍的粗布外衣。
      “啪嗒”一声轻响,一团叠好的纸从他怀中掉落,展开后看到上面介绍着他的身世和真实姓名:陆清。
      ——这是,一张赎身契!
      陆铭心脏猛地一跳,顿感不妙,眼疾手快地把那纸赎身契藏进了里衣,不知道有没有被注意到。
      “藏什么?你处心积虑,到底是为了去京城?还是为了留在我身边?”
      虽然允许他上了马车,但燕致仪并不傻,这种拙劣的演技,他打记事起就见过无数遍了。来京城之前他已经处理了太多细作。
      突然的发问吓陆铭一跳,他鼓舞了一下自己的士气。
      “那你呢,是为了拿下一笔政绩?还是想要救这些百姓?这才让我上了车。”
      檀香淡雅,火光闪烁,一切精彩都映衬在那双眼里。谁家派来这颇有用心的细作,着实难猜。
      思虑间,他合上书卷,目光移至正在更衣的陆铭身上,粗布外衣下,却裹着针脚细密,剪切工整的锦布里衣,这样的布料,怎会是寻常百姓。
      “秋霜寒,路遇美人,难以无视。”
      美人?他一个大男人,还是刚从臭水沟里爬出来的男人!被这么形容,感觉像吃了口蘸糖的苍蝇……
      陆铭偷翻了个白眼。
      夜色下,燕致仪握着手中这卷书,却越读越觉得有意思。烛火朦胧,枯燥路上一个别出心裁的细作出现,任由自己凌乱的头发在额前飘来飘去,一副刻意做的狼狈模样,衣衫褴褛也遮不住标致的剑眉星目,美人姿色确是有的。
      感觉有点遮挡视线,陆铭反手一丝一缕捡起碎发,握起扎成了个漂亮的高马尾,抬手间,他毫无意识的露出自己白皙的后颈,以及松垮里衣下若隐若现的锁骨。
      感到一阵泛着冷意的目光凝视,陆铭被看得有些膈应。“大人看的什么书,字倒着也能认得?”
      ……
      观察得如此细致,嗯,这个家伙定是被人精心培养安插来的细作,“好奇怪的话,本王要怎么看书你也要发表一番意见吗?还是你想坐来,陪我一起看。”
      燕致仪故意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陆铭系衣袋的手微微一震,心中无数匹草泥马奔过 ,咬紧牙关笑着说,
      “谢邀。不了。”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奇怪的走向?!十二灵器里有没有用来横扫变态的,陆铭本来打算抱紧大腿的手,此刻决定要松一松。
      燕致仪饶有趣味的打量着他的反应,轻笑一声,不再逼问。
      “不必绕去驿站了,走最快的路。”他掀开卷帘,吩咐道。
      “是。距京城还有三日行程。”
      借着卷帘掀起的片刻,只短暂一眼对视,陆铭就能看出,辞云是这人最贴身的护卫,距离始终在三步之内。
      虽说是豪华马车,但路途颠簸,也让人泛起恶心来。陆铭蜷缩在对面的软毯上,脑袋随着车厢摇晃,像霜打的白菜,蔫了吧唧。几次颠簸,他都差点栽倒。
      而燕致仪却对观察细作十分感兴趣,看到那家伙有些怕冷的缩了缩身子,他大发善心的拿起手边的墨狐裘披风,扔了过去。
      带着清冽檀香和体温的裘衣兜头罩下,陆铭下意识地抓紧。那香气无孔不入,带来一阵莫名的酥麻感,这根本不像一个男人身上会散发的味道,到底谁是美人啊。他鸵鸟般闭紧眼,逐渐熟睡,虽然气氛很怪,但对方毕竟是有身份的大人物,给了好处就得识相地接着,况且秋夜确实寒冷。如是他这么为自己辩解道。
      秋风卷起月色下稀薄的雾,打湿马儿鬓角,也打湿这午夜的赴京之路。
      夜色过半,由于抄了近路的缘故,速度比预计的要快。路过竹林时,却格外安静,叶子没完没了的掉,一切静谧似被捂住呼吸一般不自然,随着辞云捻碎那片悬于半空的枯叶,灰烬之间,侍从们剑已出鞘。
      “啊!有刺客!!”
      一个惊慌失措的婢女大喊道。
      骤然,前方昏暗的草丛中,冲出五六个黑影。他们手执刀剑,从四面八方簇拥而上,十分有秩序。
      一刀见红,女眷们被吓的喊叫起来。
      “吁—— 莫惊!”
      辞云勒住受惊的马,其余的侍从护在马车四周,众人都十分熟练地应对着。
      “又来了。”
      燕致仪睁开眼,正襟而坐。
      “艹谁家八点半就开电视,还那么大声音。”陆铭揉揉眼,半晌好梦竟让他忘了已身陷另一个世界。
      “咻——砰—”
      头顶的实木车轿瞬间被从正上方劈开,一把大刀就要在眼前落下。
      “世子小心!”
      旁边的侍从大喊。
      陆铭抄起荆溪剑挡在身前,与那把刀在分秒之间将好相持。
      “你有仇家啊!”陆铭不忘扭头嗔怨道。
      燕致仪转动折扇,从暗格机关里抽出一把短刃,一脚踹开了飞扑上来的黑衣人,并趁着那人双手举刀的间隙,将短刃刺穿他的喉咙。
      鲜血喷涌而出,陆铭甚至未来得及惊恐,便被一把搂住腰,后背紧贴着那人胸膛,一同撤到了轿子上方。
      只须臾片刻,这块精美的方木头便在黑衣人的攻势下四分五裂。
      燕致仪一边对付着刺客,一边护着背后的陆铭,虽然荆溪剑在手,陆铭也算有点武功,但是这法宝毕竟还没觉醒,跟这些武林高手比起来根本不够用,况且他可不想真杀人啊。
      这些黑衣人,招式狠毒,刀刀剑剑都是冲着致燕至疑于死地来的。而他,也能毫不留情地利落反杀。
      “留一个活口。”
      燕致仪对着车下的辞云淡淡说道。
      与此同时,一黑衣人从脚下刺剑而上,彻底粉碎了轿撵,燕致仪握紧陆铭有些发抖的手,借力握着荆溪,一脚踩准马车顶飞身而起,二人身体紧贴,陆铭甚至听得见背后那片胸膛里的心跳声,他们一同刺出了这剑,精准穿破刺客的胸口。
      陆铭惊愕间将头扭到身后,无意间瞥见那人眉眼间透露出的漠然,与车内戏谑他时的神色判若两人,而那精致的紫色华装也已被血渍染脏。
      一番刀剑混战后,黑衣人全部毙命。
      陆铭也终于被放回地面,落地时还有些站不稳当。
      “剑不错。”
      燕致仪露出意味不明的神情。
      陆铭有些恍惚,他嗅到剑上人血的气味,是如此腥腻恶心,踉跄着走到路旁扶树大吐了起来。
      荆溪剑,他确实不太会用,但似乎在鼠仙道观里,那身武功身法以及荆溪的行云流水都能完全显露出来。
      卷起画像一起又归于平庸……
      陆铭满眼流星双腿软绵绵地撑着树,偶然,垂下的目光与不远处蹲坐在地呆滞住的孩子对上,他衣衫破旧,痴痴望着一妇人的尸体失神。
      这人带来的家奴,有管家嬷嬷竟也有他们年幼的家奴子女。不知是算体贴,还是残忍,陆铭解下新换的衣袍轻轻遮盖在那孩子眼前。
      一地散落的肢体,足以让一个孩子产生毕年阴影。
      而辞云携侍从们正利落地收拾残局,一番清点后发现,本次家奴死伤较多,这批人的目标除了燕致仪之外,竟还有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年幼奴婢。
      “世子,这些人的兵器全是自制没有编号,也无法溯源,他们招式诡异,融合了江湖中很多个门派。留的活口也很快服毒自尽。”
      自制的兵器,做工却如此精巧,毫无身份的穿着,布料也都昂贵不凡,这背后的势力一定非富即贵,有势有钱。鞋履不曾沾上湿润的泥土,而三日前他们路过的地方还在下雨,这些人大概率是从京城而来。
      拥有这样缜密刺客的背后权贵,比起是江淮地域的文官们,更有可能是西南的某个亲王。
      燕致仪吩咐道,“走东道。”
      辞云闻令开始安排继续前行。简单的处理后,燕致仪眼神依旧追放在那个满身写满可疑的陈阿牛身上。刺客们毫不顾及他的命,看上去不像同一拨人。此人执剑却不会用剑,怯懦悲悯,却在第一时间挡至自己身前。
      他骑上马,朝正在安置受惊孩童的陆铭伸出了手。
      陆铭有些迟疑,但如今的场景,他也没有第二个选择,于是他第二次握住了那双结实的手,借力坐到那人身前同乘马车前行。
      天色渐明,鸟雀声四起。
      阳光逐渐鲜亮起来,零星暖意浸润着林间万物,光线裹着寒霜蒙在缰绳之上,融在燕致仪轻落于他后颈的呼吸当中。
      他们身体相贴,似乎昨日疏离已经融化,燕致仪已然非常讲究的更换了套素白色新衣,而他自己身上,并未沾染到一丝血渍。
      “怎么一言不发,在想什么”
      燕致仪的气息扑在后颈上,顿时有些出神的陆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大人什么身份?看上去有不少仇家,我在担心自己的小命,也不知道你到底能不能助为落渠镇的百姓请命。”
      “燕致仪。”那人字字清晰的说道,“你呢?还叫陈阿牛吗?”
      陆铭有些心虚的下意识去摸索怀里的那张契书,并没有找到……
      只见那人环住他,整个肩膀覆压而下,当着他的面展开那一封赎身契,似乎刻意禁锢着他去看上面的内容,语调缓慢道。
      “陆—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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