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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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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获者,一个最近在范德西地区极度活跃的连环杀人犯,虽然这个称号被维托质疑。
连环杀人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首次被格林教授在某次演讲提出,一般指的是无规律通过一系列杀人行为来证明自己存在的犯人,但收获者的现场并不是。
维托觉得他和之前的案例很不同,他从没有让尸体受过任何痛苦或者是折磨,杀人干脆利落,只在死后布置现场。
克劳德觉得这个收获者是不折不扣的傲慢狂,和之前那些有杀人名片的凶手一样,一直挑衅警方。
可是维托却反驳了这个观点,他不觉得收获者是个傲慢的人。
“杀人犯的行事逻辑谁能知道?”克劳德漫不经心地嚼着口香糖,他在戒烟。
维托定定地看着他,没说话。
按收获者的作风,他绝不是会留下杀人名片的类型,维托总觉得每面墙上的红色油漆都像十年前那个连环杀人犯用死者口红写下的,“请抓住我,否则我会继续杀人。”
总之,收获者在入秋以来,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连犯三起杀人案。
第一起发生在八月初的维森集团,死者是维森集团的老总,路易斯林顿,被他的秘书发现死于他位于梅根地区的家中,这被认为是收获者犯下的第一起案件,但并不能肯定。
路易斯被发现的时候这个可怜蛋被悬挂在了自家房屋的吊灯上,肋骨被暴力打开,肠子拖到了地上,最诡异的,第三肋被剥离后插进了他的头骨。
路易斯先生失去的是他的眼睛,取而代之的眼窝里装着塑料的山羊眼睛,横瞳里透着诡异的温顺。
路易斯的死因是失血过多,刀从三四肋间直插进去,毕了命。
但维托发现路易斯死前肌肉诡异地僵硬,血管有扩张,大约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路易斯的关系网并不算复杂,他和前妻离婚后一直独自住在这间公寓,按照周围人的说法,路易斯是那种典型的胆小怕事的老好人。
他爸在世时,几乎每天都能听到那句,路易斯你就是蠢蛋,可惜老爷子到死也没能生出来个私生子,路易斯虽然蠢,但那个时代里只要循规蹈矩公司也能运营安稳。
采访他前妻时,对方情绪很激动,“他就是个窝囊废。”米歇尔太太用手扇着来给自己涨红的脸降温。
“你们为什么结婚。”
“当初要不是看他有钱,我才不会嫁给他。”
“那怎么又离婚了?”
米歇尔太太有点难为情,她扯了扯衣角,凑近记录员,“他根本不能那个。”
“哪个呀?”警官有点不耐烦。
“勃|起啊。”米歇尔太太恨恨地说,“我就想要个孩子有错吗。”声音带着点哭腔。
结果就是,调查了一周,这家伙根本值得谁去杀,自己就吓破胆儿了,就算公司连着两季度亏损也要去搞慈善。
于是案子不了了之,没想到两周后,又发生了第二起命案。
死者是州立小学校长吉利安斯诺克女士,一位受人尊敬的严肃小老太太。
被发现死于自己的办公室里,死因是被枪击中了头部,当场毙命。秘书收到她的简讯,周六休假时赶到了办公室,结果就看见大片绚丽的玫瑰花从她身体里绽放,给她吓得不轻。
吉利安除了工作作风很严肃外,几乎没有什么社交,更别提招惹什么必须要杀死她的人了。
她一辈子没结婚也没小孩,也许是生活的孤独感让她工作的格外卖力,孩子们都挺怕她。
学校还为她开了个不小的追悼会。
维托觉得这起案件相比第一起,精细程度提升的不止一星半点,收获者的杀戮一定还没有停止。
果然,一周后勒沃森斯大学的计算机系教书比尔巴特利先生被发现死于他郊外的度假小屋中,发现者是他的女儿。
比尔二十三岁大学毕业之后,在私企工作四年,就回母校教书,在校成绩一直不错,算是很典型的精英阶级。
为人相当刻薄,除了他的前妻几乎不会有人在周末去看他,因为家暴他俩离了婚,前妻为了他们的女儿,总害怕她缺少父爱。
在死前两周他刚刚陷入一场学术不端的纠纷案中,他的一个学生举报他造假并且性骚扰他多年。
他的女儿艾薇儿是他和前妻唯一的孩子,案发当天,她想把自己的结婚请柬递给这个久未露面的父亲,但家里通讯一直没有人接,艾薇儿才去了度假小屋找他。
没想到却见到她毕生难忘的场景。比尔被用床板造的十字架贯穿了胸膛,腹部全部挖空了,填充的是稻草和苹果。
比尔的死因更加干脆,凶手直接从脑后用匕首直插脑干,几乎是一击毙命的,这手法,维托简直觉得是个专业杀手的手笔了。
采访他女儿时,女孩儿一直在哭,“我本来……是想……和他重归于好的,他毕竟是我的爸爸。”艾薇儿哽咽道。
维托想,除了她,估计也没人为比尔哭了,可是这可怜的女孩也许自己也没意识到,她想原谅的父亲也许只是自己的想象罢了。
警方调查了那个举报他的学生威尔逊,刚开始他情绪很激动,听到比尔的死讯后,他沉默了一阵,冷笑一声,“像那样的人渣,这就是因果报应。”
“案发当天你在干什么?”
威尔逊慢慢抬起头,“警官,你们不会怀疑我吧?”接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他笑着抹去眼泪,“要是我能,我早就这么干了!我只是不敢,我只是不敢。”
后续调查发现当天他正在参加朋友的婚礼,也有多名目击证人,于是案子又停到了这里。
“之所以叫收获者,是因为每个案发现场都有器官遗失,也像是死神在收割生命。我高度怀疑,凶手的器官收集是某种教义。”
橙色的落日暖暖地照进室内,头上的日光灯开始发出微弱的亮光,维托整个人正笼罩在阴影之中。
“如果你的右眼叫你跌倒,就把他剜出来丢掉,你只有一只眼进入永生。”维托在一片阴影中抬起了头。
克劳德吐出口香糖,依旧手痒地想去掏烟。
“今天早上的案子你怎么看?”
维托摇摇头,“没有可能是他做的,这是很典型的幻想型杀人犯。”
“你的侧写怎么样,说来听听。”克劳德靠在椅背上,摸了摸自己犯青的胡茬。
维托把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男,二十五到三十岁,体型瘦弱矮小。”
“无组织案犯的典型,”克劳德点了点头,“一般内向话少,在学生时代及其不受欢迎,而连环凶手一般都会在自己的二十五到三十岁间作案。”
“有一定学历,智商不算低,多年沉迷侦探小说或是情色杂志,初步判定这是他犯的第一起案件,”维托结果克劳德递过来的水,“他很自卑。”
维托站起身,走到桌子侧面,“做案手法很青涩,做案过程中受害人跑了,也许是害怕,他先击中了受害者的头部。”
维托手撑在桌子上,“但是受害人就这么死了更让他感觉到害怕,因为他想要快感。”
“快感?”克劳德身体后仰,陷进了转椅中。
“我们在尸检的时候发现患者有强迫倾向,后来我认为是一种弥漫性焦虑,对不完美的恐惧。无法释放的压力,得不到的兴奋感,自负又自卑,对完美犯罪的追求,于是他转而选择机械性窒息。”维托从余光里看着他师兄。
“你觉得他最近遭遇巨大变故?”
“是的,至少某种约束条件不存在,或者压力更加巨大了。”维托拿起水杯抿了一口,差点舌头被烫掉。
克劳德敲了他的脑袋,“小心点,臭小子。”
维托勾了勾唇角,“所以我建议师兄在发布会上直接号召市民举报。”
“这样会引起恐慌吗?”
“恐慌早就已经发生了,有个具体怀疑对象反而让群众更加有安全感。”
克劳德点点头,“确实是这样,只是这次案件性质实在太恶劣。”
维托拿起他放在椅背上的外套,“师兄,那我就下班了。”
克劳德直起身,“对了,下个月埃德加准备举办一个聚会,在他度假公寓,你?”
维托转过身,天色已经大暗,维托的表情看不清,“也许我会有空。”
他知道克劳德是好心。
“大家都会去的,格林上校也在。”
维托点了点头,合上了办公室的玻璃门。
克劳德看着维托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维托太聪明了,他不知道命运的洪流会把他带去何方。
晚上七点左右急诊送来了一名患者,是附近工地三十岁的建筑工人,意外坠落造成了脑出血。
他的颅内压正在急剧升高,瞳孔反射已经不明显。
无影灯下,兰登迅速划开了患者头皮,颅骨钻嗡嗡作响,打开骨瓣的一瞬间,暗红色的血块混着动脉血喷溅而出。
手术室仪器报警声开始此起彼伏。
“主刀!失血太快,血压跌到了50/30。”朱丽叶的声音陡然绷紧。
兰登手下动作不断,用止血钳夹住破裂的血管,快速打了个外科结,血却没止住。
“心率掉了,室颤!”麻醉医师汗珠快把后背手术衣都透湿。
“肾上腺素1mg推注,心脏起搏器80次每分。”手术室苍白的灯光映的他轮廓更加锋利,语气不置可否。
他还在找出血点。
“砰!”起搏器电极运转,心电监护仪上的曲线却依旧没有起伏。
手术室开始散发着一种不祥的焦糊味。
兰登额角渗出了汗珠,“在哪里?”
“兰登。”麻醉医师有点犹豫。
“继续。”□□冷冷地撇了他一眼。
“好—好的。”
除颤仪再次工作,“砰!”
“找到了。”兰登手指精确用电凝钳夹住破裂的血管。
“嘀—”先点监护仪上心电图又恢复了规律的窦性节律。
“引流器。”
助手连忙把仪器递了过去。
手术结束已经是四个小时之后,兰登扭了扭脖子走出了手术室。
“主任对方坚持要上诉,说是—”
兰登刚走过消毒区,听见转角处的对话声,眯了眯眼,又迈开步子往前走,迎面就碰到了吉尔伯特和护士长。
吉尔伯特是科室主任,一个不苟言笑的秃顶老头,怀特医院一大风景线必定是,吉尔伯特被兰登气得上窜下跳。
吉尔伯特眼神瞟过来,站住了身,兰登轻轻地皱了皱眉。
吉尔伯特抬眼看了看他,用手示意护士长先别说话。
“兰登昨天你没来找我吗?”
“哎呦,您看我这记性,昨天给忙忘了。”
“是给那个车祸病人的手术?”
“可不嘛”兰登漫不经心地摘掉手套。
“那个病人之后我来负责。”吉尔伯特扫过他的指尖。
兰登手上动作顿了顿,“主任认识他还是—”
“我认识。”
兰登眯了眯眼,“嗨,你看这事闹得,你早说啊主任。”
吉尔伯特没回话,兰登说完闪身让开了过道。
安德烈走过时就看见兰登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四十八床看。
安德烈觉得兰登这人虽然不可理喻,但不算不能深交,只是满嘴跑火车,嘴里吐不出象牙。
“怎么?色心顿起啊?”
“嗯—看起来确实很可爱。”兰登听见他的声音,把手指放在嘴边,好像真在思考可能性。
“去你的!”安德烈一巴掌拍在了他后脑勺,“做个人好吧。衣冠禽兽。”
“痛。”兰登捂着脑袋转过了身抗议。
“走,点的外卖估计到了。”安德烈一把搂着兰登脖子往护士站走。
还没走到就要听见护士站一阵讨论声,“真的假的,不会是你吧。”
“滚你妈的,是你吧。”
“诶说什么,是我啊其实是我。”兰登一把揪住一个吐司放进嘴里。
几个人一对视哄笑了起来。
“我们说的是连环杀人犯。”安娜把手机屏幕举到他面前。
“最近正大选,这些个罪犯怎么也出来冲业绩吗?”汤姆嘴里还有剩的汉堡,嘟嘟囔囔地塞了一嘴。
兰登转头抢了他的炸鸡,“那帮老东西估计现在急坏了。”
抬手就按住了汤姆的头,严防死守自己的鸡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