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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腊月初八那天,贺家老宅的壁炉烧得正旺,火光在红砖上投下明明灭灭的暖影。
      辛幸盘腿坐在地毯上,膝盖上摊着本月的家居杂志,指尖划过一页浅蓝色的窗帘,抬头冲贺楠晃了晃:“阿楠,你看这个颜色怎么样?给颂言的房间换一副好不好?”
      贺楠刚把最后一盘饺子端上桌,闻言走过来,弯腰从后面圈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发顶。
      雪松信息素混着壁炉的烟火气漫开来,暖得辛幸往他怀里缩了缩。
      “你喜欢就好,”
      贺楠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带着点刚喝过酒的微哑,“不过换窗帘这种事,该问方颂言自己。”
      “我就是先看看嘛。”
      辛幸转过身,顺势往他怀里钻了钻,鼻尖蹭过他的羊毛衫,闻到里面淡淡的樟脑香——是去年冬天穿过的旧衣服,被张阿姨熨烫得平平整整,带着点让人安心的时光味。
      “贺意说颂言喜欢浅蓝色,像夏天的天空。”
      贺楠低笑出声,指尖划过他柔软的发尾:“他倒是什么都跟你说。”
      “那是,”辛幸扬起下巴,眼里闪着得意的光,“我可是他唯一的‘同盟’!”
      正说着,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贺意拽着方颂言走进来,两人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方颂言的围巾上沾着点雪粒,被贺意不由分说地摘下来,往暖气片上一搭:“湿成这样,再戴要感冒了。”
      方颂言的耳尖红了红,小声说了句“谢谢”,目光落在地毯上的辛幸身上时,忽然笑了:“辛幸哥,你又霸占贺楠哥的位置。”
      “才没有,”辛幸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快来坐,饺子刚出锅,你爱吃的三鲜馅。”
      贺意抢先一步坐在辛幸旁边,故意往中间挤了挤,把方颂言的位置占去大半。
      方颂言无奈地摇摇头,挨着他坐下时,指尖不小心碰到贺意的手背,两人像触电似的同时缩回手,又在对方看不见的角度偷偷红了耳根。
      贺楠把醋碟往方颂言面前推了推:“蘸点醋,解腻。”
      又转头瞪了贺意一眼,“别挤人家,多大的人了还没分寸。”
      贺意撇撇嘴,往嘴里塞了个饺子,含混不清地说:“谁挤了,沙发就这么宽。”
      话虽如此,身体却悄悄往旁边挪了挪,给方颂言让出更多空间。
      壁炉里的木柴噼啪作响,火光在每个人脸上跳跃。
      辛幸咬着饺子,忽然注意到贺楠的袖口沾着点面粉,大概是刚才擀皮时蹭到的。
      他伸手,指尖轻轻拂过那片白色痕迹,动作自然得像呼吸:“阿楠,你又蹭到面粉了。”
      贺楠低头看着他的动作,眼里的笑意像融化的蜜糖。
      他没说话,只是微微俯身,在辛幸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很轻,带着点面粉的微涩和他唇上的饺馅香,像落在雪地上的第一片阳光。
      辛幸的睫毛颤了颤,没躲。
      他仰头看着贺楠近在咫尺的脸,能数清他眼角的细纹——那是常年画图熬出来的,却在看向自己时,总盛满了温柔的光。
      他忽然踮起脚尖,抬手勾住贺楠的脖子,把吻印了回去,落在他的唇角,带着点孩子气的撒娇:“该我亲你了。”
      贺楠的呼吸顿了顿,随即低笑出声,伸手把他更紧地圈在怀里。
      这个吻比刚才更深了些,带着壁炉的暖意,在彼此的唇齿间慢慢漾开。
      辛幸的嘴唇很软,像含着颗化了的糖,贺楠吻得很轻,怕碰碎了似的,舌尖偶尔碰到他的唇角,能尝到点醋的酸和饺馅的鲜,混在一起,是独属于他们的味道。
      方颂言看得有些出神,手里的筷子停在半空。
      贺意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眼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羡慕,却嘴硬地说:“啧,多大了还腻歪。”
      方颂言转过头,撞进他带着点别扭的眼睛里,忽然笑了。
      他夹起一个饺子,往贺意碗里一放:“吃你的吧。就比你大一岁而已,没你说的那么大。”
      贺意的耳根红了,低头把饺子塞进嘴里,味道却没尝出来多少——注意力全被方颂言刚才的笑勾走了,像有只小羽毛在心里轻轻搔,痒得他坐立难安。
      那边的吻早就结束了,辛幸靠在贺楠怀里,脸颊红扑扑的,像只偷喝了酒的猫。
      贺楠用指腹擦去他唇角的醋渍,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饺子都凉了。”
      “要你喂。”
      辛幸耍赖似的张开嘴,眼睛弯成了月牙。
      贺楠无奈又宠溺地摇摇头,夹起一个饺子吹凉了,送到他嘴边。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贺楠的手指修长有力,辛幸的指尖沾着点面粉,像撒了层细雪,画面温柔得像幅被时光定格的画。
      “哥,你也太偏心了。”
      贺意看不过去,故意大声说,“我也要人喂。”
      方颂言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贺意立刻把目光转向他,眼里闪着点期待:“你喂我。”
      方颂言的脸瞬间红了,像被泼了盆热水,连脖子根都泛着粉:“你自己有手。”
      “我的手忙着呢。”
      贺意把两只手往身后一背,像个耍赖的小孩,“就一口,好不好?”
      他的声音放软了,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撒娇,黑檀信息素也变得温驯起来,像只收起爪子的大型犬。
      方颂言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小声的“……好吧”。
      他夹起一个饺子,小心翼翼地递到贺意嘴边。
      贺意张嘴咬住时,故意用牙齿轻轻碰了碰他的指尖,痒得方颂言猛地缩回手,心跳快得像要冲出嗓子眼。
      “贺意!”
      方颂言又气又窘,脸颊烫得惊人。
      贺意却笑得像偷到糖的狐狸,嚼着饺子含糊不清地说:“真甜。”
      辛幸在一旁看得直乐,偷偷跟贺楠说:“贺意哥好笨哦,想让颂言哥喂就直说嘛。”
      贺楠捏了捏他的脸颊,眼里满是笑意:“跟你小时候一样,想要什么都藏不住。”
      下午的阳光变得慵懒,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
      贺楠在书房处理工作,辛幸搬了把小凳子坐在旁边,手里拿着毛线针,慢悠悠地织着什么。
      贺楠偶尔抬头,能看见他认真的侧脸,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像镀了层金边,毛线球在他脚边滚来滚去,沾了点他掉落的头发。
      “在织什么?”贺楠放下笔,揉了揉发酸的肩膀。
      “围巾。”
      辛幸举起手里的半成品,是深蓝色的,针脚比去年给方颂言织的那条工整多了,“给贺意的,他总说自己脖子长,普通围巾不够围。”
      贺楠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下巴抵在他发顶:“我的小朋友真能干。”
      “那是,”辛幸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忽然想起什么,“对了阿楠,下周颂言生日,你说送什么礼物好?”
      “你想送什么?”
      “我想给他织副手套,”辛幸戳了戳毛线球,“跟贺意哥的围巾配成一套,好不好?”
      贺楠低笑出声:“你倒是什么都想着他们俩。”
      “因为他们是好朋友呀。”
      辛幸转过身,往他怀里钻了钻,“就像我和你一样。”
      贺楠没说话,只是低头吻了吻他的发旋。
      壁炉里的火渐渐小了,屋里却暖融融的,毛线的味道混着雪松信息素,像首没写完的诗,温柔得让人心头发颤。
      客厅里,方颂言正在给贺意讲物理题。
      贺意趴在桌子上,半边脸埋在臂弯里,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方颂言的侧脸。
      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片浅浅的阴影,贺意忽然觉得,就这样听一下午也挺好,哪怕什么都听不懂。
      “这里,”
      方颂言的指尖在练习册上点了点,“动量守恒定律,你上次就错在这里。”
      贺意没看题,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耳垂。方颂言的耳朵很软,像块温热的玉,被他一碰就红得像要滴血。
      “贺意!”方颂言拍开他的手,又气又窘,“好好听讲!”
      “我在听啊。”贺意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我在听……你的声音。”
      方颂言的脸更红了,拿起笔往他胳膊上轻轻敲了一下:“耍流氓。”
      “那你喜欢吗?”贺意忽然凑近,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试探的温柔,“我耍流氓,你喜欢吗?”
      方颂言的心跳瞬间乱了节拍,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似的。
      他看着贺意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映着自己慌乱的影子,黑檀信息素温柔地漫过来,像层薄薄的纱,把所有喧嚣都挡在了外面。
      “我……”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只是红着脸别开了视线。
      贺意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忽然低笑出声。他没再追问,只是伸手,把方颂言散落在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他的脸颊,带着点滚烫的温度。
      “题我会了,”贺意的声音很轻,“不用讲了。”
      方颂言愣了一下,抬头看见他眼里的笑意,忽然觉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烘烘的。
      窗外的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两人之间投下温暖的光斑,细小的尘埃在光里跳舞,时间仿佛被拉得很长很长。
      傍晚时分,宋珍苏和宋扬也来了。
      客厅里顿时热闹起来,宋珍苏拉着辛幸看她新买的发夹,宋扬和贺楠讨论着下学期的选修课,贺意则像块年糕似的黏在方颂言身边,一会儿递个橘子,一会儿剥颗糖,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贺意哥,你能不能别总跟着颂言哥?”
      宋珍苏看不下去了,叉着腰像只小母鸡,“没见过你这么黏人的Alpha。”
      “我黏我自己的人,关你什么事?”
      贺意把方颂言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像宣示主权似的。
      方颂言的脸瞬间红了,轻轻推了他一下:“别胡说。”
      “我没胡说。”
      贺意低头看着他,眼里的认真几乎要溢出来,“你就是我的人。”
      客厅里忽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
      辛幸捂着嘴偷偷笑,贺楠无奈地摇摇头,宋珍苏和宋扬交换了个了然的眼神。
      方颂言的脸颊烫得像要烧起来,却没再反驳,只是红着脸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壁炉里的火又旺了起来,映得每个人的脸上都暖洋洋的。
      贺楠伸手揽过辛幸的肩膀,在他唇角轻轻吻了一下,动作自然得像呼吸。
      辛幸笑着往他怀里钻了钻,鼻尖蹭过他的下巴,带着点孩子气的亲昵。
      “吃蛋糕了!”辛幸忽然想起什么,从贺楠怀里挣出来,跑去厨房端蛋糕。
      今天其实是他和方颂言的阳历生日,两人只差了三天,张阿姨特意做了个双层蛋糕,上面插着两根蜡烛,一根写着“幸”,一根写着“言”。
      蜡烛点燃时,暖黄的光映着每个人的笑脸。
      辛幸闭上眼睛许愿时,贺楠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脸上,眼里的温柔像化不开的浓糖。
      方颂言许愿时,贺意偷偷睁开眼,看着他虔诚的侧脸,在心里默默跟着许了同一个愿望——希望时间能永远停在这一刻。
      吹灭蜡烛的瞬间,贺意忽然凑到方颂言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生日快乐,我的爱人。”
      方颂言的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却在转身时,轻轻握住了贺意的手。
      窗外的月光落在雪地上,亮得像铺了层碎银。
      客厅里的笑声、说话声、蛋糕的甜香、壁炉的烟火气,混在一起,像首温柔的歌。
      贺楠看着辛幸笑得亮晶晶的眼睛,低头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吻,轻声说:“生日快乐,我的小朋友。”
      辛幸仰头回吻他,睫毛上沾着点蛋糕屑,像落了层细雪:“阿楠也生日快乐。”
      时间过得很慢,慢到能数清彼此睫毛上的蛋糕屑,慢到能记住每个吻的温度,慢到足够让这份平淡的幸福,在往后的岁月里,慢慢酿成醇厚的酒,每一口,都带着属于他们的,独一无二的甜。
      而那些藏在细节里的真心,就像壁炉里永远不会熄灭的火,在漫长的冬夜里,温暖着彼此的人生,直到春天来临,直到岁月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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