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尘蛊》子不语殇

7、第 7 章

　　“不用了！”慌忙出言阻止，杨康显得异常紧张。郭靖的脚步顿了顿，眼中浮起了淡淡的疑惑之色。他勉强撑起身体，重新整理好衣服，故意无视了对方目光里的询问：“我们还是快赶路吧，要在天黑之前找到下一个安身的地方才行。”

　　“可是……你……”

　　“我没事。” 轻轻动了动肩膀，疼痛感已褪去很多，赶路应该不成问题。杨康起身下床，看了眼还盯着他发愣的郭靖，他忍不住笑了笑，轻拍他的胸口：“你还看什么，走吧！”

　　“啊……哦！”后知后觉的郭靖糊里糊涂的应答着，见那身影已从门外消失，他遂匆忙追了上去。

　　刚行至门前，便见杨康走出几步又折了回来。郭靖心下奇怪，想要询问，对方却先一步回答了他的疑惑：“忘了点东西。”

　　郭靖侧过身让他得以入内，有淡淡的香味拂过鼻尖。清新淡雅，若有似无。并非是女子身上的脂粉气味，也非文人长久舞文弄墨遗留的墨香。就像是从他的身体发肤中自然而然弥散出的味道，芬芳却清冷，与他如此合衬。郭靖辨认不出那是什么香味，却无可否认的被其吸引。杨康从床铺上翻翻找找，最后翻出一个坠着黑色薄纱的斗笠，将它带在头上喃喃自语 ：“我怎么会忘了这个。”

　　“……康弟，你带这个做什么？”见他挡住自己的脸，郭靖奇怪之余多少也有些不习惯。同行一路，不至于连面容都不让自己看吧？

　　“你忘了，我已经是个死人。”系好颈间的带子，杨康整了整衣衫，透过模糊的薄纱注视他：“一切都过去了，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的存在。”

　　平淡的语调，却让一种伤感无声无息的蔓延开来。郭靖一时语塞。如今的杨康，总是神秘而隐忍，像是将自己藏在了层层迷雾的后面，虚无缥缈，不可捉摸。是啊，死亡是之后便是重新的开始，他应该庆幸他的重生，庆幸他放下了过去，庆幸他还留在自己身边。虽然这样的改变在对方看来并不美好，虽然杨康的语句中总带着若有若无的无奈，虽然那句“一切都过去了” ，也许代表着郭靖曾经的付出，都已无关紧要。

　　两人御马行于街上，一路各怀心事，静默无语。杨康变得沉默许多，或许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郭靖是从不善于寻找话题的人。偶尔说些无关紧要的对话，几近敷衍的一问一答。看对方没有什么聊天的兴致，郭靖便也不再说些什么。如此两人同行，气氛沉闷的让他有些难以忍受。

　　直到路上聚集的百姓堵住了他们的去路，两人才从各自的思绪中回过神。人群围成了一个圈，正在指指点点的看着什么。他们疑惑的对视了一眼，跃身下马拨开人群，却看见刚刚袭击了杨康的人此时仰面躺在地上，神情惊恐，双眼凸圆，嘴唇绛紫，七窍均有血溢出。已然断了气。

　　“怎么、这是怎么回事？”郭靖的心脏猛然紧缩，并不是因他死状凄惨而感觉惊恐，而是隐隐察觉到了环绕在周身的危险气息。他逃跑之后就被人杀死，还将尸体扔在了他们的必经之路上，明显是在向他们示威。但……这是谁做的呢？

　　“原来是他啊……”杨康眯了眯眼睛，唇角不动声色的微微上翘，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因为斗笠遮着脸，郭靖并没有发现他表情的微妙变化。正惶恐不安的时候兀自揣测的时候，对方已经潇洒的转了个身走出人群。

　　“等等！康弟！”郭靖追了出去，好奇他为何没有一点恐慌的样子。敌人在暗，意图不明。若是有人图谋不轨，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保护的好杨康。

　　“怎么？”杨康悠闲的拍了拍马，明知故问。

　　“那人……”

　　“他为什么死，他怎么死的，是否有人暗中作祟监视我们，我们是否又会有危险？”于此他并不以为意，谈笑自若的说出郭靖所有的疑问，他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冷漠与暗示：“那与你我都无关。”

　　“你说什么呢？万一……”郭靖不解，心下更觉焦急不安。杨康的表现就像是知道些什么，但却不肯告诉他，故意让他猜着字谜。还是因为他根本就信不过自己，想独自解决？

　　“万一什么？”杨康挑了挑眉毛，看着担忧不已的郭靖。压低了声音，他的神色瞬间冰冷下来：“你知不知道有个词语，叫做自作自受。”

　　“……是你杀了他？”郭靖赫然睁大了双眼，遏制住声音中的颤抖，以尽量平稳的声调询问。心底愈合已久的伤疤又被狠狠剜开。他已不敢去想，眼前这个人是否又变回了曾心狠手辣的完颜康。而自己跟着这样的他，到底是雪中送炭，还是在助纣为虐？

　　“你觉得我有那个时间杀了他么？”杨康并没恼，若无其事的反问他。俨然一副置身事外的安然模样。他能猜到郭靖在想什么，之所以不告诉他真像，只不过是因为时机未到。他想，或许这个秘密他一辈子都不要知道更好。

　　“……那……”虽不知是真是假，但这个回答至少让他暗自松了口气。还想问些什么，杨康已翻身上马，完全没有要再听他询问下去的意思：“算了，别问了。我想你不会想知道真像的。”

　　“我们赶路吧。”杨康扯了扯缰绳，身下的马儿鸣叫着跃起前蹄，似乎已等不及。得知他并不打算给自己解释，郭靖虽不安，但也并没有再追问下去，沉默的骑上了马。

　　“去苗疆的这一路——”舒了口气，一直惜字如金的杨康破例先开了口：“你要随时准备好遇见这样的事情。”

　　“……什么？”郭靖相信，此时的心悸是对未来最准确的警钟，预示着路途中种种的坎坷蹉跎。无处可逃。杨康只从鼻间发出一声冷哼，绕过人群慢慢向前行走着。残阳如血，映得他一袭白裳火红如花。郭靖没来由的想起，寒冬时分绽放在茫茫冰雪中的梅，暗香疏影，朵朵殷红，却盛开在草木凋零的落寞的季节，以一种高傲的姿态审视着自己的孤独。而能与他相依为命的，也只有铺天盖地的苍茫大雪。何等壮阔与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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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历了太多的人情冷暖悲欢聚合，埋藏了太多的悲哀与说不出口的秘密。再次的相遇已没有任何久别重逢的欣喜。而你，又是否后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