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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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伦敦笼罩在一片灰蓝色的雾霭中，大本钟的投影事件已经过去四个小时，但泰晤士河畔的空气依然紧绷如弦。
夏洛克·福尔摩斯与麦考夫·福尔摩斯并肩站在钟楼下的阴影处，兄弟二人罕见地展现出相似的凝重神情。
“投影装置的设计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夏洛克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需要同时对光学、机械和计时原理有精深理解。霍金斯一个人不可能完成。”
麦考夫的视线扫过正在被警方拆除的装置残骸：“但他有协助者。那个失踪的沃森医生显然提供了技术指导。”他转向夏洛克，声音压低，“更重要的是，西里斯是如何在这么短时间内不仅发现了这个阴谋，还反过来控制了整个装置？”
远处，雷斯垂德督察正在指挥警方收集夜空投影留下的证据——那些被投射在伦敦天际的克罗诺斯俱乐部罪证，此刻正被匆忙记录和归档。华生医生站在稍远处，敏锐地注意到福尔摩斯兄弟间的低语中透着急切。
这不是往常那种智性游戏中的兴奋，而是真实的担忧。
“带血的工具和撕破的衣袖，”夏洛克突然说，声音几乎耳语，“西里斯从不留下如此直白的线索，除非……”
“除非他无法控制局面，或者他自己。”麦考夫接话，手指收紧了他的黑伞。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警员匆匆跑来，递给麦考夫一张折叠的纸条：“先生，一个报童送来的，说务必交给您。”
纸条上用熟悉的优雅笔迹写着：
“最后的幕布将在日出时落下。来贝克街221C吧，我为你们保留了最佳座位。——S”
夏洛克和麦考夫交换了一个眼神，立即动身，华生紧随其后，心中充满不安。
贝克街221C是一栋长期空置的房产，与著名的221B相隔仅几个门牌号，当三人推开未上锁的前门时，一股混合着灰尘和苦艾酒的气息扑面而来。
客厅被改造成了一个怪异的剧场。中央摆放着两把天鹅绒扶手椅，正对着一个临时搭建的小舞台。舞台上悬挂着深红色幕布，此刻紧闭着。房间里点着数十根蜡烛，在墙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欢迎，亲爱的哥哥们。”
声音从阴影处传来。华生第一次见到西里斯·福尔摩斯——一个异常俊美的少年，漆黑卷发下是那张与夏洛克惊人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面孔。最令人震撼的是那双异色瞳眸，在烛光下，左眼的灰蓝与右眼的祖母绿闪烁着近乎非人的光芒。
西里斯从阴影中走出，华生注意到他苍白的脸上带着甜蜜的微笑，但华生医生的专业眼光立刻捕捉到不协调的细节：少年步伐微不可察地踉跄，右手腕上缠着一条深色丝巾，丝巾下有可疑的隆起。
“还有这位一定是华生医生了，”西里斯微微鞠躬，动作优雅却带着戏谑，“久仰大名。希望我的小剧没给您添太多麻烦。”
夏洛克向前一步，目光锐利地扫过弟弟全身：“西里斯，你受伤了。”
少年轻笑出声，声音如银铃般清脆：“总是直奔主题，亲爱的夏利。不过别担心，这只是……演出所需的小小代价。”
他优雅地挥了挥左手，腕上的丝巾随之飘动。华生敏锐地注意到丝巾边缘渗出暗红色痕迹。
麦考夫的声音冷峻如常：“游戏该结束了，西里斯。克罗诺斯俱乐部已经被处理，你的观点已经表达。”
西里斯的笑容变得更加明亮，却让人不寒而栗：“哦，亲爱的麦克，你总是这么急于结束有趣的事情。但你说得对，主剧已经落幕。”
他走向舞台，烛光映照下，华生清楚地看到少年右手腕上的丝巾已经被血浸透，深红色正缓慢地向外扩散。但西里斯似乎毫不在意，反而像指挥家般挥舞着手臂。
“现在只剩下尾声了，”西里斯转向他们，异色双瞳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告诉我，你们喜欢我的安排吗？灯光、道具、演员的表演——尤其是那个出人意料的反转？”
他的声音带着孩子气的期待，但华生感到一阵寒意。这少年身上有种危险的不稳定性，仿佛如果答案不如意，就会发生可怕的事情。
夏洛克的声音出乎意料地柔和：“投影的设计很精彩，特别是利用大本钟机械结构共振来增强视觉效果的那部分。”
西里斯的眼睛顿时亮起来，像得到表扬的孩子：“我就知道你会注意到！那是特别为你准备的，夏利。”
麦考夫向前一步，目光始终锁定在西里斯流血的手腕上：“但有人干扰了你的原创设计，不是吗？那个模仿者。”
西里的笑容瞬间消失，脸上掠过一丝阴霾：“一个拙劣的模仿者，试图在我的作品中加入他自己的粗劣笔触。”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流血的手腕，“他不懂得戏剧的精髓在于暗示，而非直白展示。”
烛光摇曳中，幕布突然向两侧拉开，露出舞台上的景象。
华生倒吸一口冷气——一个中年男子被绑在椅子上，口中塞着布条，正是失踪的沃森医生。他看起来没有受伤，但眼中充满恐惧。
“沃森医生不幸成为了那位模仿者的合作者，”西里斯的声音变得冰冷，“他提供了关于我心理特征的分析，帮助那个庸人试图预测我的行为。”
夏洛克敏锐的目光扫过舞台：“但模仿者自己在哪里？”
西里斯甜蜜地笑了：“哦，他原本应该在这里扮演反派角色的，但昨晚的演出中……他临时退场了。”
麦考夫的声音带着警告：“西里斯。”
少年转向大哥，表情突然变得脆弱：“他破坏了规则，麦克。他用了真枪实弹，而不是舞台道具。”西里斯轻轻触摸着手腕上的丝巾，“这本来只是一场智力游戏，但他引入了不必要的暴力。”
华生突然明白那些血迹的来源，胃里一阵翻腾，这个十三岁的少年在谈论生死时如同在讨论戏剧情节。
夏洛克突然快步走向西里斯，抓住他未受伤的左臂，掀开袖口，苍白的手臂上布满新旧交错的细微伤痕，最明显的是手腕上一道新鲜而精确的切口。
“这不是意外造成的，”夏洛克的声音紧绷，“西里斯，你对自己做了什么？”
西里斯抽回手臂，重新整理袖口，表情又恢复了那种超然的愉悦：“只是调整一下情绪，亲爱的夏利。有时候内在的混乱需要外在的表达。”
麦考夫已经悄无声息地走到舞台旁，检查沃森医生的状况，医生似乎没有严重外伤，但处于极度惊恐状态。
“模仿者是谁，西里斯？”麦考夫问，声音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西里斯踱步到舞台前，用受伤的右手轻抚幕布，留下一道血痕：“亚历山大·克劳夫，克罗诺斯俱乐部的首席研究员。他相信能够通过研究我开发出控制天才心智的方法。”少年嗤笑一声，“平庸之辈总是无法理解，真正的心灵是无法被禁锢的。”
烛光下，华医生注意到西里斯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显然失血正在产生影响，但少年似乎毫不在意，反而越来越兴奋。
“克劳夫在哪里？”夏洛克直接问道。
西里斯微笑着指向舞台地板：“哦，他成了舞台的一部分。毕竟，他如此渴望参与我的戏剧。”
麦考夫示意随后赶来的手下检查舞台下方。很快，他们发现了一个隐藏的隔间，里面是已经失去意识的亚历山大·克劳夫，手腕上有着与西里斯相似的伤口，但更深更致命。
“他试图用疼痛来控制我，”西里斯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认为通过共享痛苦就能建立连接。可怜的人，他不明白疼痛只有在自愿时才是美丽的。”
夏洛克已经取出随身携带的医疗包，强行抓住西里斯的手臂为他包扎伤口。少年没有反抗，反而倚靠在哥哥身上，异色双瞳因狂热而更加明亮。
“游戏结束了，西里斯，”麦考夫宣布，声音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你证明了你的观点，现在该回家了。”
西里斯抬头看着两个哥哥，表情突然变得孩子气：“你们生气了吗？因为我让游戏变得……血腥？”
夏洛克包扎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动作：“我们更关心你伤害了自己。”
西里斯的眼睛突然湿润了：“但他先破坏了规则。我从来没有越过线，麦克，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在游戏范围内行动。”
麦考夫轻轻叹息一声，走上前将手放在弟弟肩上：“我们知道。但现在你需要医疗照顾和休息。”
华生惊讶地看到，那个危险而不可预测的少年此刻像个委屈的孩子般靠在麦考夫身边，异色瞳中的狂热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
“我以为你们会喜欢这个结局，”西里斯轻声说，“所有的线索都完美衔接，就像钟表齿轮一样精确。”
夏洛克完成包扎，轻轻抬起弟弟的脸：“我们更关心编剧而非剧本，西里斯。”
警方的医护人员开始进入房间，麦考夫指挥他们先处理沃森医生和克劳夫。夏洛克则小心地扶起西里斯，准备带他离开这个怪异的剧场。
在离开前，西里斯突然回头看向舞台，脸上掠过一丝遗憾：“本来应该更优雅的。没有这些……不必要的红色。”
华生跟随福尔摩斯兄弟走出221C，黎明的阳光正开始驱散伦敦的雾气。他目睹麦考夫小心地将西里斯扶进一辆等候的马车，夏洛克紧随其后，两人的姿态保护性十足，完全不同于平日里的冷静疏离。
当马车驶离时，华生注意到西里斯靠在车窗边，苍白脸上带着混合痛苦与满足的奇异表情，受伤的手腕被小心地安置在深色毯子下。
雷斯垂德走近华生：“医生，那孩子……他就是所有这些的策划者？”
华生望着远去的马车，缓缓点头：“是的，但也许同时也是受害者。”
回到贝克街221B后，夏洛克罕见地沉默许久，站在窗前凝视着逐渐苏醒的伦敦。
“他会好吗？”华生最终问道。
夏洛克没有立即回答，许久才轻声说：“西里斯看待世界的方式与我们不同。对他来说，现实只是一场可供改编的戏剧，生命只是情感的载体。”
他转身面对华生，眼中有着罕见的脆弱：“我们的任务是确保这场戏剧不会以悲剧收场——无论对他自己还是对他人。”
华生意识到，对福尔摩斯兄弟而言，与西里斯的游戏远未结束，只是进入了新的阶段。而这次，赌注比以往都要高——不仅是为了解决谜题，更是为了拯救一个迷失在自己游戏中的灵魂。
当第一缕阳光完全照亮贝克街时，华生仿佛还能看到那个异瞳少年的微笑，听到他甜蜜而危险的问题：“你们喜欢我的安排吗？”这个问题背后，是一个天才少年对认可和理解的渴望，以一种只有福尔摩斯家才能理解的方式表达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