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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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的雾气仿佛比往日更加浓重，如同灰色的绸缎缠绕在城市的脖颈上，渐渐收紧。
夏洛克·福尔摩斯站在贝克街221B的窗前，修长的手指间夹着那张留在空房间窗台上的卡片，目光穿透玻璃，似乎要看清迷雾背后那个捉摸不透的少年心思。
“下次会更精彩。——爱你们的西里斯”
这行字已经在他脑海中盘旋了整整两天。墨水的光泽、笔画的弧度、甚至纸张上若有若无的苦艾酒香，每一个细节都被他反复剖析，却仍然无法确定西里斯下一步的行动方向，这种不确定性让他感到罕见的焦躁。
华生医生轻轻将一杯黑咖啡放在桌上：“还没有头绪吗？”
夏洛克没有转身，声音低沉：“西里斯的思维不像常人那样线性，他设计游戏不是为了获胜，而是为了体验过程的美学。圣乔治学院的失踪案只是序曲，真正的主戏尚未开始。”
“但那些孩子……”华生犹豫道，“既然如麦考夫所说，他们都来自不幸的家庭，西里斯是否真的在帮助他们？”
夏洛克终于转过身，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帮助？或许，但更重要的是，他在创造一个故事，一个充满戏剧性的叙事。对西里斯而言，真实世界的痛苦与救赎只是舞台上的道具，用来激发极致的情感体验。”
敲门声响起。
哈德森太太带来一个精致的包裹，上面没有署名，只系着一条银绿色的丝带。
“一个男孩送来的，说务必交给福尔摩斯先生。”她说道，眼神中带着担忧。
夏洛克小心地解开包裹，里面是一本皮革封面的精装书——莫扎特的歌剧《魔笛》的钢琴谱。书页中夹着一枚黑底银纹的书签，造型是一条盘踞的蛇，蛇眼镶嵌着微小的祖母绿。
华生倒吸一口气：“又是蛇形图案。”
夏洛克翻开乐谱，在夜后咏叹调的那一页，发现几行小字用铅笔轻轻标注：
“真理与谎言在同个舞台共舞，智慧成为疯狂的奴仆。——S”
他立即拿起电话接通苏格兰场：“雷斯垂德，伦敦最近是否有歌剧演员或音乐家失踪的案件？”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后，雷斯垂德督察惊讶地回答：“确实有，福尔摩斯先生。女高音歌唱家艾琳·韦伯斯特两天前没有出现在皇家歌剧院的排练中，但剧院经理最初以为只是临时生病，今早才正式报案。”
夏洛克的眼神锐利起来：“为什么延迟报案？”
“据说收到一张纸条，要求推迟报警，否则……”雷斯垂德的声音压低，“否则将永远找不到她。”
挂断电话后，夏洛克抓起外套：“华生，我们去皇家歌剧院。”
皇家歌剧院内，金碧辉煌的大厅仿佛另一个世界。剧院经理安东尼奥·罗西是个略显臃肿的意大利人，额头不断渗出汗水，手中捏着一方丝帕频繁擦拭。
“韦伯斯特小姐是我们最出色的夜后扮演者，”他解释道，“《魔笛》下周首演，她的缺席将是灾难性的。”
夏洛克审视着化妆间。一切都井井有条，粉饼和口红整齐排列，只有口红架上有细微的移位痕迹。
“她最后一场演出是什么时候？”夏洛克问。
“三天前的《茶花女》，”罗西回答，“表演非常成功，结束后她还参加了庆祝晚宴。”
华生注意到化妆台上放着一个果盘，里面有几颗鲜红的苹果：“韦伯斯特小姐喜欢苹果？”
罗西愣了一下：“不，这不是剧院的。可能是崇拜者送的礼物吧，演员经常收到这些。”
夏洛克已经俯身仔细观察那些苹果。他戴上手套，轻轻拿起一个，在底部发现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小孔。
“华生，看这里。”他指着那个微小的孔洞，“针尖大小，极其精确。”
就在这时，剧院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陷入一片黑暗。在混乱的惊叫声中，一道追光灯突然打在舞台中央，照亮一个孤零零的钢琴凳。
黑暗中传来清脆的咬苹果声，然后是一段口哨吹奏的旋律——正是《魔笛》中夜后的咏叹调。
夏洛克猛地冲向舞台，但灯光再次亮起时，那里空无一物，只有钢琴凳上放着一个被咬了一口的红苹果。
罗西经理脸色苍白：“这是……这是什么恶作剧？”
夏洛克没有回答，他的目光锁定在二楼包厢的某个位置，华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似乎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一闪而过，但转瞬即逝。
“他在这里，”夏洛克轻声说，“一直在观看我们的调查。”
回到贝克街后，夏洛克将那个被咬过的苹果放在显微镜下，华生惊讶地发现苹果肉中有微小的晶体闪烁。
“是什么？”华生问。
“一种罕见的镇静剂，”夏洛克回答，“通常用于催眠状态下的心理治疗。西里斯在暗示我们下一个方向。”
麦考夫·福尔摩斯在傍晚时分到来，一如既往地穿着剪裁完美的西装，手中拿着黑色雨伞。他的表情比平日更加凝重。
“歌剧院的事件不是西里斯惯用的手法，”麦考夫直接切入主题，将一份档案放在桌上，“过于张扬，不够精妙。”
夏洛克挑起眉毛：“你认为有人在模仿他？”
“或者利用他的名义行事。”麦考夫打开档案，里面是艾琳·韦伯斯特的背景调查，“这位女士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她曾经是精神病院的护士，十五年前因患者死亡事件被辞退，后来改头换面成为歌唱家。”
华生惊讶地翻阅档案：“患者死亡？”
“一名年轻女子，声称被家族虐待，在韦伯斯特看护期间服用过量药物死亡。”麦考夫的声音毫无感情，“调查认定为自杀，但有些疑点从未澄清。”
夏洛克的眼神变得深邃：“西里斯最厌恶滥用权力伤害弱者的人。如果他知道这个故事……”
“那么艾琳·韦伯斯特的失踪就有了新的解释。”麦考夫接话道。
深夜的伦敦街道上雾气弥漫。
华生已经休息，但夏洛克仍然站在窗前，思考着各个线索之间的联系。西里斯喜欢对称和隐喻，他的游戏总是有着精密的内部逻辑，圣乔治学院的三起失踪案对应着什么？歌剧院的事件又暗示什么？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窗外对面街道上。一个卖苹果的小推车仍在深夜营业，这本身就不寻常。
推车后的老人低着头，帽檐遮住了面容。
夏洛克迅速下楼穿过街道，但当他到达时，推车已经不见踪影。地上只留下一张小小的卡片：
“真相有多张面孔，你选择相信哪一张？——S”
卡片背面画着一个简单的面具图案，一半微笑，一半哭泣。
第二天早晨，雷斯垂德督察带来新消息：艾琳·韦伯斯特的住所发现秘密地下室，里面有许多精神病学书籍和实验设备。
“看起来她在继续某种研究，”雷斯垂德说，“有关催眠和记忆操纵。”
夏洛克立即前往韦伯斯特的住所，这个位于切尔西区的公寓整洁得近乎偏执，每本书都按高度排列，餐具都精确成角度摆放，但在书房地板下，他们发现了一个隐藏的地下室入口。
地下室与上面的秩序截然不同，这里杂乱无章，墙上贴满了各种病例笔记和大脑解剖图，中央的桌子上放着催眠用的钟摆和各种药剂瓶。
夏洛克仔细检查桌子，发现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缝隙，轻轻按压后，一个隐藏的抽屉弹开，里面是一本皮革日记。
日记的最新一页写着：
“他们发现了我的过去，必须采取措施。那个眼睛异色的少年知道得太多，但他的提议令人不安。——E.W.”
华生感到脊背发凉：“西里斯接触过她？”
夏洛克翻看前面的日记内容，大多是关于催眠实验的记录，但最后几页显示韦伯斯特越来越偏执，相信有人要“揭露她的真面目”。
“看这里，”夏洛克指着一处记录，“她提到‘通过音乐和节奏进行潜意识暗示’的研究，西里斯对这方面的兴趣可能被利用。”
麦考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或者相反。”
不知何时，麦考夫已经站在地下室入口，手中拿着一份新文件。
“艾琳·韦伯斯特没有简单消失，”麦考夫说，“她最近账户有大笔资金流入，来自一个海外账户。同时，她购买了去阿根廷的船票，明天启航。”
夏洛克皱眉：“那么失踪是假象？”
“或许是计划中的逃亡，被人打断了。”麦考夫意味深长地说，“西里斯可能发现了她的计划，决定……介入。”
当天下午，码头区的调查证实了麦考夫的信息，艾琳·韦伯斯特确实预订了前往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船票，但从未出现取票，港口工作人员描述看到一个“衣着考究的年轻绅士”在前一天取走了相关文件。
“黑发，眼睛颜色奇特，说话彬彬有礼但令人不安”——工作人员的描述与西里斯吻合。
案件似乎有了新的方向，但夏洛克反而更加困惑。如果西里斯阻止了韦伯斯特的逃亡，那么他现在在哪里？为什么要留下那么多矛盾的线索？
傍晚时分，又一封信送到贝克街。这次的信封是罕见的深绿色，墨水闪着微弱的金光。
“哥哥们总是在寻找答案，却从不欣赏问题本身的美。——S”
随信附着一把小钥匙和一张手绘地图，指向伦敦东区的一处废弃仓库。
麦考夫和夏洛克立即前往指定地点。仓库内部昏暗肮脏，但中央却有一个区域被精心打扫过，布置得像一个小型剧场：中央放着一把华丽的椅子，周围是各种音响设备和小型舞台机械。
椅子上放着一个银制盒子，用那把小钥匙打开后，里面是一卷录音磁带和一张照片。照片上是被绑着的艾琳·韦伯斯特，但她看起来没有受到伤害，甚至嘴角带着奇怪的微笑。
磁带里是西里斯清晰的声音：
“亲爱的麦克和夏利，你们总是忙于拯救世界，却忽略了世界本身的荒谬。我给你们一个选择：寻找真相，或者欣赏戏剧。有时候，二者不可兼得。——爱你们的西里斯”
声音结束后，磁带中传来《魔笛》的旋律，但节奏被微妙地改变，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
麦考夫按下随身携带的通讯装置，命令手下全面搜索该区域。夏洛克则仔细检查椅子背后的机械装置，发现一个精巧的定时器连接着多个小盒子。
“不是□□，”夏洛克检查后说，“是……投影仪。”
准时地，仓库墙壁上突然出现投影影像：三个圣乔治学院失踪的少年，看起来健康且平静，正在一个明亮的房间里读书游戏。画面切换，显示艾琳·韦伯斯特坐在类似的房间里，正在书写什么。
然后西里斯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现场传来的，仿佛他就在附近：
“看，每个人都安全且……满足。有时候，失踪只是另一种形式的找到。——S”
麦考夫冷静地对空发言：“西里斯，游戏该结束了。”
回答的是一阵轻柔的笑声：“哦，亲爱的麦克，游戏才刚刚开始。你知道我最喜欢第二幕的。”
投影突然熄灭，仓库重归黑暗。当灯光再次亮起时，中央的椅子上放着一个新的红苹果，旁边是另一张卡片：
“期待下次相会。——你们的小星星”
返回伦敦市区的马车上，福尔摩斯兄弟罕见地沉默。华生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夏洛克凝视着窗外的伦敦夜景：“为了提醒我们，真相有时不如选择相信什么更重要。”
麦考夫补充道：“西里斯在展示他的能力，也在测试我们的界限，他留下足够线索让我们找到那些人，但选择不立即揭露。”
“为什么？”华生不解。
“因为即时解决就失去了戏剧性，”夏洛克说，“他想要的是过程，而不是结果。”
那天深夜，夏洛克独自站在贝克街的窗前，手中拿着西里斯留下的所有卡片。他突然注意到这些卡片的边缘在特定光线下显示出极细微的编码图案。
花费数小时解密后，一段信息浮现出来：
“当你们找到所有人时，我会回家。——S”
夏洛克感到一阵复杂的情感涌上心头。
这既是承诺，也是威胁，更是西里斯式的邀请——邀请他们参与他精心设计的寻宝游戏，一个跨越伦敦甚至更远地域的复杂谜题。
他拿起电话接通麦考夫：“我们需要谈谈囚笼的设计了。或许该加上音乐室和剧院。”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后，麦考夫回答：“已经包括了。还有苹果树。”
窗外，伦敦的雾气渐渐散去，露出几点星光。夏洛克仿佛看到其中一颗星星对他眨了眨眼，就像西里斯的异色双瞳，在黑暗中闪烁着恶作剧的光芒。
游戏确实才刚刚开始，而这一次，赌注比以往都要高。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