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春信平》魔堕凡尘

10、第 八 谕

　　夕阳西下，清越的笛声划破了山林的寂静。
　　一队马车辚辚行进在依山势而建的官道上。一位少女坐在队末的车上悠然地吹笛。马队四周行进着的护队骑士默不作声地听着。一时间，天地仿佛全噤声了，只剩下充盈山野间的笛声。
　　一曲吹罢，少女痴痴地望着无限的远方，笛子仍放在唇边忘记拿下。
　　“你吹得真好，青未。”车队后一年轻士子骑在马上，低声赞叹道。青未报以微笑，目光又迷茫起来。
　　“你看，那是莽山，太行山最南端的分支。”冯驩为分她心神，遥遥指向苍茫的群山，主峰在云中若隐若现。
　　青未果然被他的讲述吸引，目光随着他的手看去。
　　冯驩续道：“莽山接三晋的边境，历来战事多发。几年前更驻进一伙盗贼据山为王，不时下山骚扰民众和官府，令各国都很头疼。不过三晋间的战事也因为这么一个绊脚石而暂时停止了。”说到最后，冯驩露出无奈的笑容。
　　青未的目光没有焦距，喃喃地道：“强盗扰民的伤亡肯定远远不及战争吧。”
　　“的确，某种程度上说百姓们更期望这伙盗贼继续存在下去。”冯驩潇洒地耸耸肩，青未被他的动作逗笑了。“说到底你过去也是官家的人呐……”忽然给勾起过去的回忆，青未的目光黯淡了。
　　冯驩看到她的样子，心底里为她难过，轻声道：“过去的已成往事了。”
　　“没错也。”青未抬起头，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不去想它才是最好。”
　　冯驩刚欲说话，青未又迅速插入道：“不会遇到危险吧，我们？”虽然话语似乎是担忧的，她的表情却显然完全不把此事放在心上，只是没话找话。
　　“应该不会。”冯驩皱眉，说道：“这里离主峰太远，粮队又有骑士守护，盗贼应该不会冒这个险。”
　　“即使他们来了也不要紧，我有这个！”青未笑着亮出缠在布内的长剑。
　　“这是？”冯驩起初并未注意到这把长剑，讶道。
　　“这个呀，是毛大哥的佩剑，临走前他送给我的！”青未没有觉察到冯驩的面色暗了一下，只是兀自开心地审视着。“既然是毛兄的佩剑，自然应为上品了。”冯驩的声音缺乏热情。
　　“我看，”青未忽然压低声音凑近冯驩，一面环视四周的骑士队伍，“这些人看起来装备精良，其实未必及得上这把剑。我对付他们一个都绰绰有余。”她脸上漾开得意的笑容。冯驩失笑道：“那可未必，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怎么会！”风摩擦树丛反出窸窸嗦嗦的声音，青未不得不抬高声音：“这把剑很适合我的剑路的，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你看！”她的手握上剑柄，用力一拔。
　　“鏘！”刀剑出鞘的清脆声音在山谷中鸣响。寒芒乍现。
　　骑士们纷纷拔出长剑，戒备地望着四周。道路上出奇地安静，连呼吸声也微不可闻。
　　“咦？”青未茫然地举着未出鞘的剑环顾四周神经紧绷的人们。
　　“小心点，有声音就躲到车下去！”冯驩的神色变得无比警惕，“看来这次恰好被你说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