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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一念 打分:0 [2018-02-02 21:40:53]
大大辛苦了!聚散皆是缘,珍惜眼前人,种善因结善果。
[1楼] 网友:小匪首 [2018-02-02 21:46:07]
我看不了更新呀,???
[投诉]
[2楼] 网友:一念 [2018-02-02 21:48:58]
快乐的日子如飞般过去,转眼方洲就过了二十八岁,的确就如许多人预见的,他因飞够了小时,技术考核一惯优秀,终于被放了机长。 当然,其中不乏有外界因素——正赶上了公司的多事之秋:一个机长因为家暴,女方闹到了网上,人们说公司纵容家暴男,公司不得不让他停飞,去处理民事纠纷。三个机长没通过年体检,需要休养。一个机长因为一连两个通宵打麻将,到了公司形容颓败,被命做检查。还有一个因为去嫖-娼,被人举报了,公司正在积极协调:培养一个飞行员不容易,还是要以教育为主…… 在这种情况下,像方洲这种飞够了公里数,看着又很可靠的青年人,能放就放!飞行员是个体力活,青年人如果有了经验,就要好钢用到刀刃上。 年轻的机长从飞国内短途开始,方洲不用飞洲际了,与秦惟相处的时间又多了。当天飞一个来回,还能见一面。就是需要外驻,也在一个时区,不用因为时差还得等待说话的窗口。两个人特别高兴,为了庆祝,秦惟使劲挪腾假期,与方洲去温哥华看了父母。 这是他自从婚礼后头一次探亲,秦念谭巧云因为新生儿,也无法脱身,说来,秦惟已经两年没见父母了,方洲倒是每年都跑两三次,让老夫妇很高兴。 家中三代,三个孩子,其中一个才两岁,一屋子的热闹不用提。秦惟假期很短,临走时谭巧云哇哇大哭——这个儿子她最是疼爱,可却不在身边,见一面都难!她还能活几个两年?难道与孩子相处的日子屈指可数了?她下决心三毛过了三岁,她一定每年都回国住些日子!不然每次分别实在伤怀。 赵虎和小颖婚后一年多,小颖怀孕了,是双胞胎。小颖反应厉害,不能闻一点儿油星儿,走过餐馆都能吐了。除了苏打饼干和水,什么都吃不下。原来胖胖的身材,三个月就瘦成了皮包骨。别人只吐三个月,小颖却没过那个劲儿,一不对口味就吐。赵虎急得找方洲学做饭煲汤,两个人试了许多饭菜,帮着小颖支撑到了38周,生了两个男孩。秦惟去看,认出是前世的洪鹰和洪豹,看来这家人缘分未了,这辈子又到了一起。 又过了一年,秦惟被许教授打着骂着写了几篇论文,总结他在手术中的心得,其中一篇竟然被世界著名的柳叶刀杂志采用了,许教授说这为他日后申请副主任医师打下了基础。副主任医师相当于大学里的副教授,企业里的高级工程师,秦惟过去对职称不在意,方洲成了机长后,秦惟倒是觉得自己该去争取那个头衔——可以与方洲对称些。 方洲才不在乎秦惟的级别,他希望秦惟最好能不求上进:这么懒的一个人在医院怎么做了那么多手术?你为何不统一一下?也能早点回家…… 两个人在一起几年了,可方洲还是觉得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人们都说伴侣处一段时间后就平淡了,方洲没觉得平淡,他和秦惟在一起时还是会心跳脸红!每次离开秦惟,他都觉得舍不得。完成飞行回来时就是在深夜,方洲也要回家,不在机场的宾馆过夜,就是为了早点见到秦惟。有时他在休假时会送秦惟去上班,还坚持让秦惟下班时给他电话,他去接秦惟,多十分钟也好…… 当然,在生活中,方洲表现得很高岭之花!他从来不像秦惟那样张嘴闭嘴地说“太感谢啦!我一定要肉-偿!你别拦着我!”、“你好可爱!来让我亲亲!”、“我太爱你了,我真想把你……”这种狐言狐语他一概不回应!——说什么呢!做不就行了吗…… 十月的一天,秋高气爽。 方洲飞四休二,都是白天班,飞行前夜要回公司,在机场旁的公司宾馆住四夜。秦惟开车送方洲,停车在阴影里,两个人吻了好久才分开。方洲到了宿舍,等着秦惟回到家,在微信上说了几句话才睡了。 天没亮方洲就起身去了机场,早上七点半飞机准时起飞。 升空后飞机在机场上空盘旋一周,方洲俯瞰着下面正在苏醒的城市,又一次升起了自豪感:这是他热爱的工作,他喜欢飞翔在天空中的感觉,虽然艰辛枯燥,还无法与爱人长相守…… 秦懒懒大概才起床吧,一定会听话地微波豆浆和昨天剩下的披萨当早餐,他多想给他热了端过去,听着秦惟说谢谢,两个人一起吃早饭…… 好在今天的短途单程不到三个小时,接着是清理飞机、加油,他当天就能飞回去,如果秦惟有空,还能来机场接他出去吃个晚饭,真比飞国际时好多了! 方洲心情轻松,可即使这样,也没说多少话。他的副驾驶是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小飞,也该快提机长了。对方洲这种摆酷有些不以为然,也不搭讪他,两个人在空中很安静地飞到目的地,小飞一进了休息厅马上打电话——与这么个人飞,真憋闷得很! 方洲怕秦惟在手术,只给秦惟发了个微信。 秦惟这天正好是门诊,见手机振动,看完一个病人,忙划开手机,看了消息,就给方洲打了电话。秦惟门外还有人等着,同屋小木就在邻桌,也没法说什么亲近的话,只说自己一下班就会去机场等着他,反正没别的事情。 方洲让秦惟看机场网站上的到达时间,不用早来。 两个人轻声细语地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方洲听见那边副驾驶提高了声音:“你什么意思?怎么能这么说?!喂?!喂?!”小飞一脸怒气地看手机,方洲忙走了过去:“出了什么事?”飞行员如果有情绪动荡,比如离婚分手家人过世,都要停飞调整,因为在空中容不得任何失误。 副驾驶有些仓皇地放下手机:“没……没……事……” 一个老机长走过来:“真没事吗?如果心情不好,可以马上叫替补。” 副驾驶使劲摇头:“真……真……没事……”他神情窘迫,老机长看了方洲一眼,说道:“你决定吧。”走开了。 方洲微蹙了下眉,对副驾驶说:“你来,我们谈谈。” 两个人走到角落坐下,副驾驶深吸口气,说道:“我女朋友要和我分手,我就知道不该让她回家。她父母一直不同意,因为我总不在城里,她是独生女,她父母说他们的女儿受不了这个苦。这次她父母肯定又说了一通,她说她也烦了,她和她父母过生日、她父母有什么事、逢年过节,我总不在,她说她跟没男朋友一样,她想找个能和她一起过日子的……” 方洲默默地听着。 副驾驶说了半天,讲到他和女朋友谈了快四年了,他都奔三十的人了,本来他都想结婚了…… 把能说的都说了,方洲还是没出声。过了会儿,副驾驶说:“机长,我,我觉得我还能飞。”他原来都没叫过方洲机长,此时这么称呼,就有恳求的意思了。 方洲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副驾驶的情况到了要停飞的地步了吗?条例上要求飞行员必须心态正常,机长有权决定停飞机组成员。方洲当机长没多长时间,还从来没有行使过这个权力。他认为如果一个人因为情绪问题停飞了,这人难免会给公司和大家留下个不可靠的印象。方洲知道副驾驶也想当机长,如果来这么一下子,大概就得再多等几年了…… 当然,方洲也了解感情的激烈。他自己经历秦惟那场虚惊时,幸亏在休假!否则他绝对无法飞行!副驾驶跟自己当初一样吗? 方洲想了半天,问道:“你爱她吗?” 副驾驶咂舌:“女孩子才总说爱!我就是觉得她什么都挺好的,家庭好,工作好,脾气也不错,配得上我。当然,真不行了,我也不会一棵树上吊死,也许我能找到更年轻的……” 你倒想得开!方洲终于决定:“你跟我飞回去,在空中一定要用心!落地后去马上去心理医生那里做个测试。” 副驾驶强笑:“好的机长!放心!咱们认识多久了?肯定不会掉链子!” 因为这番谈话,副驾驶与方洲亲近了不少,两个人坐在驾驶舱中,副驾驶没话找话地问:“机长有人了吗?” 方洲已经输入了所有的数据,舱门也已经关闭,只等着塔台的指令了,他看着驾驶窗外的跑道,轻轻嗯了一声。 副驾驶有些惊讶,问道:“真的?她是谁?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你们处的好吗?要结婚吗?” 方洲的手轻触了下胸前——那里有在项链上的戒指,他无法说什么,只能又嗯了一声。 副驾驶惆怅地看前方:“我又得重新找人!再次开始,烦死了!” 方洲说道:“你比我厉害,如果他跟我说分手,我绝对不能飞了。” 副驾驶晃晃头:“是的,我还能飞!没什么了不起的!” 塔台给了滑行指令,两个人忙集中注意力,飞机慢慢地滑出停机坪。 驶过两个弯道,飞机到了起飞跑道的□。跑道笔直宽阔,正午的阳光和暖,可见度百分百。 方洲和副驾驶再次检查了起飞前的准备工作,收到了起飞的指令,进行起飞操作。 飞机开始滑行,渐渐加速,越来越快,接近起飞速度…… 突然,跑道前方,一架A330飞机横穿了进来! 副驾驶失声说:“看!” 方洲眉头紧皱呼叫塔台:“为何有飞机横穿跑道?!” 塔台里也一片惊叫声! 方洲的飞机正在飞速前行!已经到达110节(200公里每小时)! 一瞬间,方洲已经意识到两架飞机距离太近了!他即使紧急刹车,十有八-九还是会撞上!他在驾驶台,他和副驾驶以及对面飞机撞击处的旅客必死无疑!他的飞机满载了机油,撞击后的大火…… 方洲咬牙说道:“起飞!”看距离,应该可以…… 副驾驶也豁出去了,说道:“好!” 方洲继续加速!前面的飞机越来越近,他的飞机时速已经达到130节(240公里每小时)!方洲接过操纵杆,他平素无数次的推举力量训练在此时显露出了功力,他用力带杆到底,选择了以最大推力带杆起飞! 飞机发出轰鸣,方洲已经将杆拉到了机械止动位,只能等着飞机做出反应。他的手如铁铸般攥着拉杆,眼睛亮如晨星,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急速接近的飞机,通讯频道传来塔台里人们的叫喊声…… 秦惟忽然心头乱跳,手出冷汗。他刚送走了一个病人,对叫号的小李说:“等一下!我觉得不舒服。” 小李看秦惟:“秦医生!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白?!” 小木看过来:“秦医生?!” 秦惟腿发软,从椅子上往下滑,嘴里说:“我……我想躺躺……”忽然,他脑海里浮现出两架飞机成T型,一架正向另一架撞去。秦惟心如刀搅,眼泪瞬间就涨满了眼眶,他轻声呢喃:“洲洲……我的洲洲……别走!” 小木和小李扶着秦惟在地上躺平,小木连声问:“你是不是心脏不舒服?!”他对小李说:“去找硝酸甘油!”小李跑了出去。 遥远的寺院中,一阵疾风掠过大堂,两盏长明灯灯芯如豆摇摇欲坠,正静坐的老僧人忽然出声诵唱,他身边的人听出经文,也跟着背诵起来,一时间,悠扬浑厚的诵经声响彻寺宇…… 两机只相距几十米,在这种速度下,相撞只在数秒之间! 可方洲已经不能再做什么了!他死盯着前方,迎接死亡或生机。 忽然,他听见远远传来一声“洲洲……我的洲洲……”方洲有些疑惑——他怎么能听到秦惟的声音?心念一动,比刹那还短,他就离开了驾驶舱!周围一切都是虚无,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却包含了所有的存在!方洲只有一个关注:阿惟! 六世的渊源像瀑布般飞流直下,灌注入他的意识。弹指间,他再历前世,他陪着恩师出山,那个站在人群中的少年,在农舍孤灯下拿着刀沉思的神情……胡人帐中衰弱的小王子……剑光中的蓝衣少年……荷花映天里的白衣太子……对他流下口水的小匪首……窗下端坐着的书生,面容如玉…… 秦惟的声音回响:“……别走!” 深渊边,秦惟将他拉回来,把他揽在怀中,秦惟的光温暖了他的黑暗…… 强烈的情感排山倒海般充溢了方洲的身心,他在意念中回答:阿惟!我不走! 我们等待了这么多世,终于在一起了!我怎么会走?!我要和你厮守一辈子,给你做饭,让你抱着我入睡,一起在春风中散步……我们还有无数岁月!我绝不会走! 机头终于昂起,机身离开了地面,如凤凰展翅般,雍容地升空,近近地掠过横在面前的飞机机翼,冲入了晴空。 方洲缓缓地闭了下眼睛,通讯频道里人们发出欢呼,副驾驶长长地吁了口气,扭头说:“机长,这也就差了两三秒!我们离他们的机翼肯定没有十五米!那帮丫挺是怎么指挥的?!我们去哪儿?” 险些酿成重大事故,该落地休息一下吧? 方洲说:“按原计划飞行。”他得回去见阿惟! 副驾驶呵呵:“是,机长!” 一路飞行,方洲还是没怎么说话。他在脑海里反复回忆着那些信息,他想起秦惟讲的那些故事,他的那些梦……他理解了秦惟为何对他那么顺和,有事没事就抱着他;从来不对他发脾气,对他说话总是笑着。他如果生气了,秦惟会马上哄他;他们之间的那些游戏……他那么喜欢…… 他明白了自己脑中对秦惟无比热情的声音是哪里来的:那是他的灵魂,一见秦惟,就向秦惟扑了过去…… 秦惟缓过口气,对小李给药片摇头:“好了,我,我就是有点累。” 小木见秦惟的脸上回了血色,后怕地说:“师兄!你可别倒下啊!” 秦惟点头:“不会的,我得……我今天早点下班。” 小木点头:“好,好,你回去休息吧,我替你接客了!” 秦惟起来,看了挂了他的号的病人,就脱了白大褂,离开了医院。 机场的网站说方洲的那个航班准时到达,新闻里已经报道了某机场险些出现两机相撞的重大事故,把临危不乱强行起飞的机长誉为力挽狂澜的“英雄机长”。 秦惟的胸口还是一阵阵发紧,不见到方洲他就无法放心。 航班出口处站满了人,有人手捧了鲜花,秦惟侧着身从人缝中往厅门处挤,几次惹得人们皱眉。他灵活机动,最后站到了玻璃墙外的栏杆处,能看到里面往来的机场人员,还有媒体,有人肩扛着摄影机。 秦惟身边的人们相互议论着: “你是接旅客还是机组的?” “我接机组的,你呢?” “旅客,吓死人了!我一听说差点撞击就觉得不对,赶快找人打听,果然是我妈坐的那趟飞机!” “我侄女在飞机上……” “我女朋友……” “我爸!”…… “你说这要真撞上了得死多少人!” “那机长真了不得!我得给他烧高香!” “可不是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救了多少人哪!”…… 一队空乘出现,秦惟仔细看……不是。一大队旅客陆续走过,里面又空下来了。 秦惟望着方才空乘人员的走道,又过了二十来分钟,终于看到方洲走了出来。 方洲穿着蓝色的航空制服,白色衬衫,打着灰蓝色领带,左胸处佩戴着金色的双翼标徽。大檐帽压在额前,戴着墨镜,右手提着个窄窄的银色公文箱,步履轻缓,动作从容。 他身材修长,即使戴着墨镜,也能看出神采英拔。 秦惟的心提到了喉咙处,使劲挥舞手臂:“洲洲!洲洲!” 虽然隔着厚厚的玻璃墙,方洲像是听见了,向秦惟的方向微侧了脸,嘴唇微启,露出了笑容。 秦惟又哭又笑,嘶声喊:“洲洲!洲洲!”他平时一向温文尔雅,此时就像疯了一样。 方洲举了下手,几个人迎着方洲拦住了他的去路,方洲说了几句话,然后点了下头,迈步就往厅门走,几个人追着他问话,方洲不再回答了。那些人又去阻拦其他机组人员。 出了厅门,方洲走向秦惟,人们让开道路,可相互询问着:“他是那个英雄机长吗?”“不知道啊,也没照片……” 秦惟推开人,去迎方洲。两个人接近了,方洲放下箱子,秦惟一下抓住了方洲的双肩,连声说:“洲洲!洲洲!”他的夹克挤得发皱,头发也乱了,眼角还带着泪花。 方洲摘下墨镜,看入秦惟的眼睛,说道:“我看到了。” 秦惟眨眼。 方洲轻声说:“我的十七殿下,我的小匪首……阿惟!我深深地、深深地爱着你!” 他此生只需去爱,不必有什么恐惧担忧。他的心早就向秦惟敞开,而带着前世记忆的秦惟从一见面就护住了他!就如婚礼上的那幅图画,两个人的心-水-乳-交-融,再不会分离。 方洲过去不说爱什么的,秦惟的眼泪又一次模糊了视线,他哽咽着说:“我最心爱的洲洲!我爱你!” 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他们的身边,人们叫着相识人的名字,去迎接自己的亲朋,往来不停,有人还碰到了他们。可他们在相拥中完全没在意,只全心体会着彼此的爱——坚不可摧,日久弥新,在人世的激流中为他们建立起了一处安然。
[3楼] 网友:一念 [2018-02-02 21:4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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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楼] 作者回复 [2018-02-03 01:1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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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一念 打分:0 [2018-02-02 21:40:53]
大大辛苦了!聚散皆是缘,珍惜眼前人,种善因结善果。
[1楼] 网友:小匪首 [2018-02-02 21:4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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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诉]
[2楼] 网友:一念 [2018-02-02 21:48:58]
快乐的日子如飞般过去,转眼方洲就过了二十八岁,的确就如许多人预见的,他因飞够了小时,技术考核一惯优秀,终于被放了机长。
当然,其中不乏有外界因素——正赶上了公司的多事之秋:一个机长因为家暴,女方闹到了网上,人们说公司纵容家暴男,公司不得不让他停飞,去处理民事纠纷。三个机长没通过年体检,需要休养。一个机长因为一连两个通宵打麻将,到了公司形容颓败,被命做检查。还有一个因为去嫖-娼,被人举报了,公司正在积极协调:培养一个飞行员不容易,还是要以教育为主……
在这种情况下,像方洲这种飞够了公里数,看着又很可靠的青年人,能放就放!飞行员是个体力活,青年人如果有了经验,就要好钢用到刀刃上。
年轻的机长从飞国内短途开始,方洲不用飞洲际了,与秦惟相处的时间又多了。当天飞一个来回,还能见一面。就是需要外驻,也在一个时区,不用因为时差还得等待说话的窗口。两个人特别高兴,为了庆祝,秦惟使劲挪腾假期,与方洲去温哥华看了父母。
这是他自从婚礼后头一次探亲,秦念谭巧云因为新生儿,也无法脱身,说来,秦惟已经两年没见父母了,方洲倒是每年都跑两三次,让老夫妇很高兴。
家中三代,三个孩子,其中一个才两岁,一屋子的热闹不用提。秦惟假期很短,临走时谭巧云哇哇大哭——这个儿子她最是疼爱,可却不在身边,见一面都难!她还能活几个两年?难道与孩子相处的日子屈指可数了?她下决心三毛过了三岁,她一定每年都回国住些日子!不然每次分别实在伤怀。
赵虎和小颖婚后一年多,小颖怀孕了,是双胞胎。小颖反应厉害,不能闻一点儿油星儿,走过餐馆都能吐了。除了苏打饼干和水,什么都吃不下。原来胖胖的身材,三个月就瘦成了皮包骨。别人只吐三个月,小颖却没过那个劲儿,一不对口味就吐。赵虎急得找方洲学做饭煲汤,两个人试了许多饭菜,帮着小颖支撑到了38周,生了两个男孩。秦惟去看,认出是前世的洪鹰和洪豹,看来这家人缘分未了,这辈子又到了一起。
又过了一年,秦惟被许教授打着骂着写了几篇论文,总结他在手术中的心得,其中一篇竟然被世界著名的柳叶刀杂志采用了,许教授说这为他日后申请副主任医师打下了基础。副主任医师相当于大学里的副教授,企业里的高级工程师,秦惟过去对职称不在意,方洲成了机长后,秦惟倒是觉得自己该去争取那个头衔——可以与方洲对称些。
方洲才不在乎秦惟的级别,他希望秦惟最好能不求上进:这么懒的一个人在医院怎么做了那么多手术?你为何不统一一下?也能早点回家……
两个人在一起几年了,可方洲还是觉得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人们都说伴侣处一段时间后就平淡了,方洲没觉得平淡,他和秦惟在一起时还是会心跳脸红!每次离开秦惟,他都觉得舍不得。完成飞行回来时就是在深夜,方洲也要回家,不在机场的宾馆过夜,就是为了早点见到秦惟。有时他在休假时会送秦惟去上班,还坚持让秦惟下班时给他电话,他去接秦惟,多十分钟也好……
当然,在生活中,方洲表现得很高岭之花!他从来不像秦惟那样张嘴闭嘴地说“太感谢啦!我一定要肉-偿!你别拦着我!”、“你好可爱!来让我亲亲!”、“我太爱你了,我真想把你……”这种狐言狐语他一概不回应!——说什么呢!做不就行了吗……
十月的一天,秋高气爽。
方洲飞四休二,都是白天班,飞行前夜要回公司,在机场旁的公司宾馆住四夜。秦惟开车送方洲,停车在阴影里,两个人吻了好久才分开。方洲到了宿舍,等着秦惟回到家,在微信上说了几句话才睡了。
天没亮方洲就起身去了机场,早上七点半飞机准时起飞。
升空后飞机在机场上空盘旋一周,方洲俯瞰着下面正在苏醒的城市,又一次升起了自豪感:这是他热爱的工作,他喜欢飞翔在天空中的感觉,虽然艰辛枯燥,还无法与爱人长相守……
秦懒懒大概才起床吧,一定会听话地微波豆浆和昨天剩下的披萨当早餐,他多想给他热了端过去,听着秦惟说谢谢,两个人一起吃早饭……
好在今天的短途单程不到三个小时,接着是清理飞机、加油,他当天就能飞回去,如果秦惟有空,还能来机场接他出去吃个晚饭,真比飞国际时好多了!
方洲心情轻松,可即使这样,也没说多少话。他的副驾驶是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小飞,也该快提机长了。对方洲这种摆酷有些不以为然,也不搭讪他,两个人在空中很安静地飞到目的地,小飞一进了休息厅马上打电话——与这么个人飞,真憋闷得很!
方洲怕秦惟在手术,只给秦惟发了个微信。
秦惟这天正好是门诊,见手机振动,看完一个病人,忙划开手机,看了消息,就给方洲打了电话。秦惟门外还有人等着,同屋小木就在邻桌,也没法说什么亲近的话,只说自己一下班就会去机场等着他,反正没别的事情。
方洲让秦惟看机场网站上的到达时间,不用早来。
两个人轻声细语地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方洲听见那边副驾驶提高了声音:“你什么意思?怎么能这么说?!喂?!喂?!”小飞一脸怒气地看手机,方洲忙走了过去:“出了什么事?”飞行员如果有情绪动荡,比如离婚分手家人过世,都要停飞调整,因为在空中容不得任何失误。
副驾驶有些仓皇地放下手机:“没……没……事……”
一个老机长走过来:“真没事吗?如果心情不好,可以马上叫替补。”
副驾驶使劲摇头:“真……真……没事……”他神情窘迫,老机长看了方洲一眼,说道:“你决定吧。”走开了。
方洲微蹙了下眉,对副驾驶说:“你来,我们谈谈。”
两个人走到角落坐下,副驾驶深吸口气,说道:“我女朋友要和我分手,我就知道不该让她回家。她父母一直不同意,因为我总不在城里,她是独生女,她父母说他们的女儿受不了这个苦。这次她父母肯定又说了一通,她说她也烦了,她和她父母过生日、她父母有什么事、逢年过节,我总不在,她说她跟没男朋友一样,她想找个能和她一起过日子的……”
方洲默默地听着。
副驾驶说了半天,讲到他和女朋友谈了快四年了,他都奔三十的人了,本来他都想结婚了……
把能说的都说了,方洲还是没出声。过了会儿,副驾驶说:“机长,我,我觉得我还能飞。”他原来都没叫过方洲机长,此时这么称呼,就有恳求的意思了。
方洲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副驾驶的情况到了要停飞的地步了吗?条例上要求飞行员必须心态正常,机长有权决定停飞机组成员。方洲当机长没多长时间,还从来没有行使过这个权力。他认为如果一个人因为情绪问题停飞了,这人难免会给公司和大家留下个不可靠的印象。方洲知道副驾驶也想当机长,如果来这么一下子,大概就得再多等几年了……
当然,方洲也了解感情的激烈。他自己经历秦惟那场虚惊时,幸亏在休假!否则他绝对无法飞行!副驾驶跟自己当初一样吗?
方洲想了半天,问道:“你爱她吗?”
副驾驶咂舌:“女孩子才总说爱!我就是觉得她什么都挺好的,家庭好,工作好,脾气也不错,配得上我。当然,真不行了,我也不会一棵树上吊死,也许我能找到更年轻的……”
你倒想得开!方洲终于决定:“你跟我飞回去,在空中一定要用心!落地后去马上去心理医生那里做个测试。”
副驾驶强笑:“好的机长!放心!咱们认识多久了?肯定不会掉链子!”
因为这番谈话,副驾驶与方洲亲近了不少,两个人坐在驾驶舱中,副驾驶没话找话地问:“机长有人了吗?”
方洲已经输入了所有的数据,舱门也已经关闭,只等着塔台的指令了,他看着驾驶窗外的跑道,轻轻嗯了一声。
副驾驶有些惊讶,问道:“真的?她是谁?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你们处的好吗?要结婚吗?”
方洲的手轻触了下胸前——那里有在项链上的戒指,他无法说什么,只能又嗯了一声。
副驾驶惆怅地看前方:“我又得重新找人!再次开始,烦死了!”
方洲说道:“你比我厉害,如果他跟我说分手,我绝对不能飞了。”
副驾驶晃晃头:“是的,我还能飞!没什么了不起的!”
塔台给了滑行指令,两个人忙集中注意力,飞机慢慢地滑出停机坪。
驶过两个弯道,飞机到了起飞跑道的□。跑道笔直宽阔,正午的阳光和暖,可见度百分百。
方洲和副驾驶再次检查了起飞前的准备工作,收到了起飞的指令,进行起飞操作。
飞机开始滑行,渐渐加速,越来越快,接近起飞速度……
突然,跑道前方,一架A330飞机横穿了进来!
副驾驶失声说:“看!”
方洲眉头紧皱呼叫塔台:“为何有飞机横穿跑道?!”
塔台里也一片惊叫声!
方洲的飞机正在飞速前行!已经到达110节(200公里每小时)!
一瞬间,方洲已经意识到两架飞机距离太近了!他即使紧急刹车,十有八-九还是会撞上!他在驾驶台,他和副驾驶以及对面飞机撞击处的旅客必死无疑!他的飞机满载了机油,撞击后的大火……
方洲咬牙说道:“起飞!”看距离,应该可以……
副驾驶也豁出去了,说道:“好!”
方洲继续加速!前面的飞机越来越近,他的飞机时速已经达到130节(240公里每小时)!方洲接过操纵杆,他平素无数次的推举力量训练在此时显露出了功力,他用力带杆到底,选择了以最大推力带杆起飞!
飞机发出轰鸣,方洲已经将杆拉到了机械止动位,只能等着飞机做出反应。他的手如铁铸般攥着拉杆,眼睛亮如晨星,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急速接近的飞机,通讯频道传来塔台里人们的叫喊声……
秦惟忽然心头乱跳,手出冷汗。他刚送走了一个病人,对叫号的小李说:“等一下!我觉得不舒服。”
小李看秦惟:“秦医生!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白?!”
小木看过来:“秦医生?!”
秦惟腿发软,从椅子上往下滑,嘴里说:“我……我想躺躺……”忽然,他脑海里浮现出两架飞机成T型,一架正向另一架撞去。秦惟心如刀搅,眼泪瞬间就涨满了眼眶,他轻声呢喃:“洲洲……我的洲洲……别走!”
小木和小李扶着秦惟在地上躺平,小木连声问:“你是不是心脏不舒服?!”他对小李说:“去找硝酸甘油!”小李跑了出去。
遥远的寺院中,一阵疾风掠过大堂,两盏长明灯灯芯如豆摇摇欲坠,正静坐的老僧人忽然出声诵唱,他身边的人听出经文,也跟着背诵起来,一时间,悠扬浑厚的诵经声响彻寺宇……
两机只相距几十米,在这种速度下,相撞只在数秒之间!
可方洲已经不能再做什么了!他死盯着前方,迎接死亡或生机。
忽然,他听见远远传来一声“洲洲……我的洲洲……”方洲有些疑惑——他怎么能听到秦惟的声音?心念一动,比刹那还短,他就离开了驾驶舱!周围一切都是虚无,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却包含了所有的存在!方洲只有一个关注:阿惟!
六世的渊源像瀑布般飞流直下,灌注入他的意识。弹指间,他再历前世,他陪着恩师出山,那个站在人群中的少年,在农舍孤灯下拿着刀沉思的神情……胡人帐中衰弱的小王子……剑光中的蓝衣少年……荷花映天里的白衣太子……对他流下口水的小匪首……窗下端坐着的书生,面容如玉……
秦惟的声音回响:“……别走!”
深渊边,秦惟将他拉回来,把他揽在怀中,秦惟的光温暖了他的黑暗……
强烈的情感排山倒海般充溢了方洲的身心,他在意念中回答:阿惟!我不走!
我们等待了这么多世,终于在一起了!我怎么会走?!我要和你厮守一辈子,给你做饭,让你抱着我入睡,一起在春风中散步……我们还有无数岁月!我绝不会走!
机头终于昂起,机身离开了地面,如凤凰展翅般,雍容地升空,近近地掠过横在面前的飞机机翼,冲入了晴空。
方洲缓缓地闭了下眼睛,通讯频道里人们发出欢呼,副驾驶长长地吁了口气,扭头说:“机长,这也就差了两三秒!我们离他们的机翼肯定没有十五米!那帮丫挺是怎么指挥的?!我们去哪儿?”
险些酿成重大事故,该落地休息一下吧?
方洲说:“按原计划飞行。”他得回去见阿惟!
副驾驶呵呵:“是,机长!”
一路飞行,方洲还是没怎么说话。他在脑海里反复回忆着那些信息,他想起秦惟讲的那些故事,他的那些梦……他理解了秦惟为何对他那么顺和,有事没事就抱着他;从来不对他发脾气,对他说话总是笑着。他如果生气了,秦惟会马上哄他;他们之间的那些游戏……他那么喜欢……
他明白了自己脑中对秦惟无比热情的声音是哪里来的:那是他的灵魂,一见秦惟,就向秦惟扑了过去……
秦惟缓过口气,对小李给药片摇头:“好了,我,我就是有点累。”
小木见秦惟的脸上回了血色,后怕地说:“师兄!你可别倒下啊!”
秦惟点头:“不会的,我得……我今天早点下班。”
小木点头:“好,好,你回去休息吧,我替你接客了!”
秦惟起来,看了挂了他的号的病人,就脱了白大褂,离开了医院。
机场的网站说方洲的那个航班准时到达,新闻里已经报道了某机场险些出现两机相撞的重大事故,把临危不乱强行起飞的机长誉为力挽狂澜的“英雄机长”。
秦惟的胸口还是一阵阵发紧,不见到方洲他就无法放心。
航班出口处站满了人,有人手捧了鲜花,秦惟侧着身从人缝中往厅门处挤,几次惹得人们皱眉。他灵活机动,最后站到了玻璃墙外的栏杆处,能看到里面往来的机场人员,还有媒体,有人肩扛着摄影机。
秦惟身边的人们相互议论着:
“你是接旅客还是机组的?”
“我接机组的,你呢?”
“旅客,吓死人了!我一听说差点撞击就觉得不对,赶快找人打听,果然是我妈坐的那趟飞机!”
“我侄女在飞机上……”
“我女朋友……”
“我爸!”……
“你说这要真撞上了得死多少人!”
“那机长真了不得!我得给他烧高香!”
“可不是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救了多少人哪!”……
一队空乘出现,秦惟仔细看……不是。一大队旅客陆续走过,里面又空下来了。
秦惟望着方才空乘人员的走道,又过了二十来分钟,终于看到方洲走了出来。
方洲穿着蓝色的航空制服,白色衬衫,打着灰蓝色领带,左胸处佩戴着金色的双翼标徽。大檐帽压在额前,戴着墨镜,右手提着个窄窄的银色公文箱,步履轻缓,动作从容。
他身材修长,即使戴着墨镜,也能看出神采英拔。
秦惟的心提到了喉咙处,使劲挥舞手臂:“洲洲!洲洲!”
虽然隔着厚厚的玻璃墙,方洲像是听见了,向秦惟的方向微侧了脸,嘴唇微启,露出了笑容。
秦惟又哭又笑,嘶声喊:“洲洲!洲洲!”他平时一向温文尔雅,此时就像疯了一样。
方洲举了下手,几个人迎着方洲拦住了他的去路,方洲说了几句话,然后点了下头,迈步就往厅门走,几个人追着他问话,方洲不再回答了。那些人又去阻拦其他机组人员。
出了厅门,方洲走向秦惟,人们让开道路,可相互询问着:“他是那个英雄机长吗?”“不知道啊,也没照片……”
秦惟推开人,去迎方洲。两个人接近了,方洲放下箱子,秦惟一下抓住了方洲的双肩,连声说:“洲洲!洲洲!”他的夹克挤得发皱,头发也乱了,眼角还带着泪花。
方洲摘下墨镜,看入秦惟的眼睛,说道:“我看到了。”
秦惟眨眼。
方洲轻声说:“我的十七殿下,我的小匪首……阿惟!我深深地、深深地爱着你!”
他此生只需去爱,不必有什么恐惧担忧。他的心早就向秦惟敞开,而带着前世记忆的秦惟从一见面就护住了他!就如婚礼上的那幅图画,两个人的心-水-乳-交-融,再不会分离。
方洲过去不说爱什么的,秦惟的眼泪又一次模糊了视线,他哽咽着说:“我最心爱的洲洲!我爱你!”
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他们的身边,人们叫着相识人的名字,去迎接自己的亲朋,往来不停,有人还碰到了他们。可他们在相拥中完全没在意,只全心体会着彼此的爱——坚不可摧,日久弥新,在人世的激流中为他们建立起了一处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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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楼] 网友:一念 [2018-02-02 21:4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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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楼] 作者回复 [2018-02-03 01:13:33]
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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