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 - 晋江文学城

　　１、　缘起　
　　谢默，字君阳，云阳谢氏嫡裔。谢氏为中州第一高门世族，偏安于南，祖上可溯往东晋谢安。默曾祖谢孟简、祖谢桐、父谢清，皆为大儒。其祖母为突厥阿史那大公主，眸色幽蓝，而默犹袭之。默为谢清幼子，上有长兄岷。谢默自幼承袭家学，六岁入月阁，更得其祖“端方先生”谢桐真传，后又师从鸿儒顾震，与天子同门。谢默容好而娇，性稳而持，眸比星盼，发若幽泉，声如响玉，为时世家公子之典范。重煦元年春入朝，考为天子门生，上欲其尚太华长公主，默拒之。尝兴平县令，后任中书舍人、翰林院承旨学士、殿中侍御史、左散骑常侍。重煦七年，“乙巳宫变”，后上擢升谢默为礼部侍郎，师表于天下，又尝皇子师、鸿胪卿、尚书左丞。同年，清河崔氏叛变，默自请外调陆州刺史，上允。次年，默归，入三省为相，官拜中书令，兼领侍中。重煦十四年，西垣来犯，取边境二十五城。次年，战事胶着，重煦帝御驾亲征，默为中书令，同往，后留守安州。重煦十五年五月，河西四镇被围。六月，简州失守。八月，宾州、漠州失守，安州遂沦为孤城，然默与安州百姓同守孤城一年有余而不破。重煦十六年七月，安州城破，谢默生死不明。重煦十九年，帝于净水城访回谢默，还接入朝，续任中书令，又其固守安州有功，封燕国公，世袭罔替。重煦二十二年，默双足齐断于马下，犹有大宁不任残者为官之典，同年，谢默辞官。重煦二十七年，始修国史，编谢默入《佞幸》一节，闻之，虽笑，而不答。重煦三十三年夏，谢默病重，及入秋，逝于钦明宫南熏殿，终年四十七，是时墨荷独艳，似以为悼。上大恸，以莲同葬于火。重煦三十三年秋，归其骨灰于云阳谢氏，赐谥号“文正”，其独子庭袭爵燕国公。　
　　花了近两个小时查找手头所有关于谢默的文，才搜罗出了这短短的一段记叙。这当中不涉及他和炫的感情，也没有他和崔宜的。　
　　仅仅是谢默，谢默一个而已。　
　　他的家世，他的政途，他的坎坷，他的归宿。我们几乎看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故事，如同史书上记载的大多官吏一样，有浮有沉，宦海一生。　
　　简简单单的一个臣子，简简单单的一个谢默。　
　　只除了那句“上大恸，以莲同葬于火”，才偏了点心。本来不想加的，想想还是算了，即使是君臣，相伴了三十年“大恸”也不为过吧！　
　　初识谢默，是在《月下香》。　
　　记忆中那应该是个有关夜晚的故事，月华满地，熏风轻摇，有人影，白衣胜雪。人动。影动。有暗香，浮动。那年是重煦七年，谢默二十一岁，独孤炫二十四岁，事逢“乙巳宫变”。　
　　看之前，我并不知道，那原来是个关于两个男人间的爱情故事，等醒悟时，已然身在坑中。　
　　以前，不太喜欢发生在男人与男人之间感情故事，不，何止不喜欢，大多时候应该是厌恶才对，觉得有点恶。即使以前看《断袖》，再唯美，我也会觉得那不正常，更别说读多了那些历朝历代的昏君惯养娈童男女通吃的故事，简直变态。（炫炫，别生气，偶没说你。）　
　　第一次例外不是对于谢默，而是弘和合欢。　
　　弘是皇子，合欢是娈童，他们不否认彼此的身份也没有设法去改变，但他们相爱，一爱便是那种不论对方是什么身份什么形态都无所谓的相爱，那种即使无法在一起也要会彼此守望的相爱。　
　　当弘死后，合欢面对武则天毅然决然地说“我是弘的爱人”时，我看到的是一个能与大唐太子并驾齐驱的男子。忽的，动容在心头，就像谢默和独孤炫。　
　　二十一岁的谢默已经是个沉稳老练的男子（和炫闹别扭时除外，自动倒扣１８岁），却依然不脱血气方刚。尽管知道，但在看到独孤炫被困，谢默用残缺了的朝板激动地扑上去痛打主张废旧立新的朝臣时，还是好想笑，因为实在想象不出那个有着雷打不动的好脾气、凡事都笑眯眯的的温柔男人这时是个什么样子。　
　　那是一个臣子对于皇帝的忠心吗？或者是因为那个人的存在是实现他全部理想和抱负的基础，深含了他追求的信仰。　
　　我相信那时，谢默心中还没有想到独孤炫于他的另外一种意义，而仅是想到了君臣之道和百姓社稷，那是他作为臣子的责任，而独孤于他，则首先是皇帝。　
　　谢默从来都把大爱和小爱分得很清楚。　
　　虽然在下一刻，他便决定入西内。　
　　他说“你们都可以放弃他，我不可以……”，那才是他的小爱，他对那人的回报。　
　　谢默是不轻易说爱的，但他用来回报那人的却是他生死不弃的忠诚。　
　　那一刻，独孤炫不再是皇帝，而只是个对他很好、让他很依赖、小心眼又爱吃醋的情人。　
　　不论是为朝臣或是为情人，谢默都很有分寸地经营着与独孤炫的关系。但他从不屈从也不退让，有时甚至是极为嚣张的。对于谢默自己认定的事，即使是皇帝也拿他无法，所以他的固执同他的清雅一样的出名。　
　　这同样也是炫喜爱他的地方，谢默没叫他失望，这样的他是担得起皇帝爱人的身份的。　
　　而独孤炫也不曾弄乱过。　
　　虽然他总是让我恨得牙痒痒，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的不凡。　
　　炫是个天生的帝王，好弄权术。　
　　他爱谢默，很爱很爱，但他从不曾忘记自己的身份以及这个身份赋予他的全部使命和义务。　
　　谢默对他是有所保留的，毕竟他们之间还夹杂着中略大宁以及整个云阳谢家的利益。　
　　而炫也在小心地维护小心地经营，他为谢默打造了一片大好前途，好让谢默尽情施展自己的抱负，这或是他出于情人的私心，但同时也是帝王的手段。谢默是他一手打造出来的臣子，可恶狡诈如他还要时不时压榨谢默的能力才智，但他为自己为大宁，不伤一兵一卒就免除了世族隐忧，让人不得不佩服。　
　　但，他也是有私心的，还很重。　
　　他不要一个屈服于自己帝王权势下的谢默，他总说“君阳，你可要答应朕，得一直象最初一样不把朕当皇帝呀！”（嘴里说着不要把他当皇帝，却还口口声声地不忘叫自己“朕”，这人呢！）　
　　我总觉得炫栽培谢默是出于另一个理由，不是为讨好谢默也不是为了补偿他，他是在栽培一个能够与自己并驾齐驱的爱人，他不要谢默在人言中退委，而要他和他一起正大光明地立于朝堂之上接受世人的目光。　
　　他知道自己自私，拔了谢默的翅，囚他于身旁，容不得别人有机会染指，但他也给他一双羽翼，保护他，让他的理想和抱负得以飞翔，而那双羽翼便是炫自己，那是一个帝王爱人的方式。　
　　最喜《月下香》中于地道里的那段稳馨的描写，如一个与世隔绝的桃源，他非君，而他亦非臣，两个都只是沉浸在似水柔情中的人，诉尽了情人间的小甜蜜、小心机。　
　　“你眼对我眼，不是初见，却齐齐，臊红两张面。”极是可爱。　
　　谁说皇帝不是人？皇帝也有心，也有情，也会脸红如柿，也会喝醋用缸，即使对方也是男人。　
　　二十一岁时的谢默，已经选择了独孤炫，不能说他完全没有出于政治的考虑，想想身后那几百口人的云阳谢家，毕竟那人是皇帝。但谢默心里很明白，崔宜于他已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只能任由崔宜跌碎一地痴心，而身边那有时闹如孩童的人，却也让他的心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　
　　谢默会为他担心，会想要去保护他，他体贴时自己便会管不住的开心，他吃醋时，即使无奈地抚上眉，仍有一丝甜蜜在心头。　
　　说到底，习惯了呀！习惯在他面前强词夺理，撒娇耍赖，无理取闹，全然颠覆他平日清雅如莲的君子形象，也习惯了让他操心，让他照顾，让他依靠，即使那人是皇帝，又如何呢？　
　　这样的谢默和这样独孤炫，可爱得让人很心动。　
　　《月下香》是一个断章，虽然血脉筋骨皮□□全，它还是一个断章。　
　　于谢默与独孤炫，它无缘起也无缘灭。　
　　所以才选了冥做视角，因为那仅是个生在帝王之家的皇子关于年幼时一场突发的政治事件的全部记忆。　
　　记忆中的那对君臣，一个狡诈如狐，一个灵动如猫，却彼此依靠、彼此信赖、患难生死。　
　　执手，如结，握成扣。　
　　就那场记忆而言，它是完整的，但看完之后，我却不禁要象个听着老奶奶讲故事的孩子似的，眼泛慕色地问“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看到了《半生》。　
　　２、劫落　
　　无可挽救的，在我看完《月下香》后，我便沉沦到底了，如同劫难。　
　　急急在晋江上搜罗所有与谢默和独孤炫有关的文，其中就有《半生》。　
　　《半生》是个中篇，不长。名曰“半生”，却将谢默的一生概况都写了进去，连结局亦不放过。　
　　于是我也知道了所谓的“后来”。　
　　后来，崔氏造反了，崔宜也死了。　
　　后来，谢默伤心地走了，回来做了宰相，更忙了。　
　　后来，谢默有了个儿子，孩子的母亲却做女冠去了。　
　　后来，谢默成亲了，他娶的却是自己视为妹妹的人。　
　　后来，安州为围，炫也救不了他，听说谢默死在安州了。　
　　后来，谢默被炫找回来了，却失去记忆了。　
　　后来，谢默中毒了还差点死掉。　
　　后来，谢默的腿被马蹄踩碎了，再不能走了，他辞官了。　
　　后来，谢默，死了。　
　　再后来，独孤炫，也死了。　
　　我想知道太多后来也许真的不是件好事，因为那使我陷入得更多、更快、也更无法自拔。　
　　《半生》中的谢默是旁人，独孤炫也是，唯一的主角是杨婉，独孤曾经的皇后。　
　　于杨婉，谢默是劫。　
　　我很喜欢杨婉，她是个很诚实的女子，至少对自己很诚实。　
　　所谓无情最是帝王家，宫廷里的女人有着寻常人无法触及的富贵和荣耀，却也有着旁人无法看见也不能看见的伤痕，即使深入骨髓，直到化骨化血，也只能和泪吞下。而所谓皇后，只是吞下的泪比别人更多而已。更不用说，自己那深爱的丈夫，爱的是另一个……男人！　
　　她恨谢默，却也不恨他。　
　　身为朝臣，怎能同君王有着这种关系？那是妖媚惑主！何况还抢夺了自己的爱情，自己那在不经意间便流淌成河汇海，足以淹没自己的爱情。如果没有他，如果没有谢默，或许炫也并不一定会爱自己，但只要有可能被爱，她也甘愿呀！　
　　对于爱情，女人是很坚韧的，情场如战场，情敌间的战争有着大多数男人想象不到的惨烈，如果对象是另一个女人，我不知道杨婉会不会象大多数遭冷落的皇后那样使尽手段，但，应该不会像这般手下留情。　
　　可是，可是对象却是谢默呀！是那个让人一见就讨厌不起来，清雅如莲，温润如玉，甚至让人莫名就有一丝仰慕和敬佩的谢默。看他总是幽蓝的眸，看他时刻和煦的笑，看他的坚贞，看他的隐忍，看他对社稷对百姓尽心竭力的付出，看他对皇帝欲言又止的情愫，看他对自己不卑不亢的态度，看他美其名曰“迎风舞柳”的龟步，看他时而庸懒如猫，时而狡诈如狐，更何况，他是那时，从大火中把自己儿子救出来的人呢！　
　　这这这，这叫她从何恨起？　
　　无奈呀！　
　　杨婉很难彻底的恨谢默，而她又不能不恨，不然，说服不了自己。　
　　我想杨婉也很同情谢默吧！她可以清楚地看到独孤炫的那份爱加诸在谢默身上有多么沉重。　
　　紫檀殿失火的那晚，谢默的一声低语“陛下、娘娘太子本是一家人，臣是外人，留在这里算什么呢？”让她分明地看清了他的落寞。他也想飞的，却为了炫，甘愿折翼，他不是不能体谅她，但喜欢是一种自私，在炫付出全部的同时，他也不能不自私一下，所以，对她，他不退让，只是在人前，理所应当与炫站在一起的人是她呀！而他，又能如何呢？　
　　却不知，到最后，自己和儿子的皇后太子之位被废，也是因为他。　
　　自己的儿子对他下毒，自己又何尝不是？或是实在看不下去自己深爱的男人为了他几乎放弃帝王之位，又或是也实在不忍他再为了那不能暴露在阳光下的恋情而伤痕累累。于是，她用了“勾魂”，那种有着美丽名字的慢性毒药。只是，没想到，她儿子的“夺魄”先她一步得手，像是对她的惩罚。　
　　但为什么伴在病危的谢默身边，听他讲述心事的人，是她？　
　　原来谢默也是有私心的，他也会嫉妒呀！他不喜欢炫碰其他女人，他不要炫看除他以外的任何人，因为他会不高兴，心里会不舒服，他也会管不住自己的心呀！可是他不能说，因为那人是皇帝，所以只能脸上淡淡的。他在告诉她，在她嫉妒他到发疯的时候，他也在嫉妒她。因为他和炫的感情是朵见不的阳光的花。　
　　他怎么能这样？在他不愿意的情况下伤害了她，回头又告诉她，他比她可怜！　
　　于这亦敌亦友的温和男子，杨婉是说不出的苦恼，离得越近看得就越清，于是越不想被他和炫的深情所扰，也就越发得难做到。这对苦情鸳鸯呀！叫她这个同样苦情的人怎能不捏把汗，祈他们个天长地久呢？　
　　实在是该恨的，但越往后却越恨不起来了。真真一场劫难呀！　
　　这里，又不得不提《半生》里的另两个女人，箫月仪和李聆音。她们都是于谢默渊源极深的女人，只是不知道，她们遇上谢默究竟是缘还是劫。　
　　箫月仪是这个系列中我最钟爱的女性角色。于杨婉，更多的是钦佩和同情，而于箫月仪，我则是彻彻底底地五体投地。（笑！）　
　　在我所能找到的文里，关于箫月仪的情节很少，加加减减都不一定能凑满一页纸。　
　　《半生》里，她匆匆露了个头就跑去做她的女冠，连让人推敲的线索都不留下一丝，而在《雪魅芳华》里，她也是来无影去无踪的，言语不多，也不怎么特别，于是更显得苍白。但或许就是因为她的神龙见首不见尾，才让我有了更多遐想的空间。　
　　谢默是在崔宜死后外放刺使的那一年中遇上箫月仪的，关于他们两人的故事不知道适不适合在ＢＬ小说中提及，反正作者没写，或者我没看到，我也懒得去猜。　
　　只是我想，箫月仪应该是个狡诈不输独孤炫的女子，不然，哪能那么容易就设计到谢默啊？虽然，所有的人都说她温婉。（晕！）　
　　箫月仪是爱谢默的，我不知道她和独孤炫哪个更爱谢默一点，只是我知道，她爱人的方式是要令那人快乐，完全不像某位复姓独孤的仁兄。　
　　而谢默的孤寂落寞，除了炫和杨婉，箫月仪应该也有着极深的体会才是，所以，她才会用一生的幸福去为谢默换取一份他原本不敢奢望的快乐——一个儿子。　
　　既然敢和皇帝抢爱人，就要有完全的准备。　
　　在我觉得，聪明的箫家姑娘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嫁给谢默，要嫁早嫁了，不然，何必放着谢默外放那么好的机会都不嫁？更何况还有了ＢＢ，就算是家世不般配，但按谢默那个有担当的个性，皇帝老子都不卖你帐的，还管你家世啊？　
　　所以不是她不想嫁，而是不能嫁。　
　　嫁了的话，干系太大，她担当不起。虽然未必嫁不成，但真嫁了就会连累很多人。或者说，天下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嫁给谢默，而独她不可以。她很清楚，皇帝可以忍受谢默娶一个他不爱的女子，却无法忍受他娶一个他待之有情的女子。　
　　谢默爱不爱她，箫月仪不知道，但她知道，谢默对她有情，所以，所以在她成了谢默儿子的娘后，她跑去出家做了女冠。　
　　她不想让谢默难做，她不想谢默为了她而和皇帝闹翻，因为她和他一样有需要自己保护的人。而更不忍的是，失去崔宜的谢默已经痛不欲生了，如果再因为她而让他失去了炫，他会受不了的。　
　　既然爱他，就要让他快乐，如果自己的爱，让他苦恼甚至痛苦，那便是负了他。这是箫月仪爱谢默的方式，她只想让他笑得更开心一点。　
　　算是劫吗？但心甘情愿呀！　
　　是不是有点亏？　
　　一点也不！　
　　其实她还是挺得意的。　
　　不爱她又如何？她还是谢庭的娘呀！皇帝又如何？改变的了事实吗？　
　　谢默是绝品，光是想的就可以偷笑到内伤了，到底是“曾经沧海”、“除却巫山”，其他的水啊云呢，哪还入得了眼？更何况，和皇帝抢爱人抢成这样的，她也算是一绝了。随便那两人去相爱到何时吧！再怎么爱还能再爱出个儿子来？哈哈哈，吾愿足矣！　
　　这段故事够她后半生磨牙喝茶嗑瓜子儿慢慢骄傲的了，只是要小心，夜半诵经念佛时，别笑得太大声了。　
　　李聆音就不多说了，全当谢默是红娘好了，直接跳过。　
　　谢默的一生，成亲算是个分水岭，之前和之后境遇的变节呀！怎是一个“惨”字了得？所以，爱看《雪魅芳华》，却又不敢多看。　
　　但谢默还是谢默呀！　
　　印象中的谢默应该仍然是《月下香》里的那个有着幽蓝的眸子，好听的声音的男子，仍是那个内里坚强又十分迷糊的男子，仍是那个为了一只鸭梨就可以和天子吵上半天的男子啊！　
　　是不忍。　
　　不忍他活得如此辛苦。　
　　他应是去追逐阳光的天使，无时无刻不闪露出慰人心脾的笑呀！为什么“后来”的他却要承受那么多痛苦？　
　　但我知道那是属于他的一生，再坎坷艰难也是属于他自己的。或许他并不觉得苦啊！　
　　而所谓的“劫”，则是要自己去渡的。　
　　我记得作者的话“书中的人也是有自己的人权的”。　
　　那便是他自己选择的路吗？　
　　选择这段感情本来就会遇到千难万阻，这是预料中的事，而他也应该准备随时付出高昂的代价，从他是就十九岁决定留在独孤炫身边时起，他就已经决定选择这样的道路了。　
　　所以问他，他便说，不悔。　
　　所以谢默依然是追逐阳光的天使，依然有着慰人心脾的笑，直到最后一刻，他的笑容依然很灿烂，是吗？　
　　谢默依然是谢默，只是逐渐成熟了。像我们不愿意看到又势必要到来的各种成熟一样而已。　
　　但，依然有心痛，在胸口。　
　　所有所有的心痛在遇到《天凉好个秋》的那一刻，便有了结局，而结局便是心碎。　
　　我知道不该难过的，阳阳很好，炫把他照顾的很好呀！真的，直到最后一刻他依然是微笑如阳光的谢默。　
　　他不在乎自己的名声，那些早已被他看淡了，他也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儿子、侄子不理解他，他知道该理解的，他们迟早都会理解的。那个时候的阳阳，在乎的只有炫呀！虽然他仍然是不说爱的，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很难受，一身的病痛折磨得他几乎无法忍受，不知是不是早就预感到以后会“不得好睡”，所以年轻时的阳阳才如此贪睡，但他不在乎呀！只要身边有着炫，他真的，可以什么都不在乎的。　
　　我想阳阳应该很快乐吧！即使是在高烧烧过了头后，他依然是快乐的。他不认识人了，也不记得事了，只记得一个玄昱。　
　　当他每天叫着玄昱，找着玄昱的时候，我真的心碎了。以为淡泊如他，在崔宜之后，是不会再轻易爱的，但谁想对炫的爱，于他，也是如此的强烈呀！　
　　在南熏殿外的石阶上，炫每天都陪着阳阳等待一个虚幻的身影下朝回宫，这样的情景，光是想，都是足以让人泪流满面的。　
　　我知道我不该哭的，有什么好哭的呢？阳阳很快乐，炫一直都陪着他，炫说，他只是比以前笨了点，他还是他呀！于是执子之手，相看两不厌，紧握的手依然如扣如结。　
　　可是，泪就是不由自主往外迸啊！　
　　在谢默和独孤炫的世界里，终是有一个结局的，像所有在世的人一样，逃不过也躲不掉。　
　　于是谢默走了，虽然不忍留下一个炫，但我想他知道他不会等太久的，炫是不会舍得放他一个走太久的，太久的话，会找不到他，那么他会伤心、会害怕的。所以在谢默走后的那年冬天，炫也走了。　
　　谢默一生都不曾亲口对独孤炫说过一个“爱”字，他总说太轻易得来的东西会让人不珍惜，他要炫好好珍惜他，所以他不说。但在弃世之前，他想说，可炫却不在，他已经等不到炫回来了，于是他写下“玄昱，喜欢你，真的喜欢你。如果比喜欢更深一点的，便是爱，那么我爱你。”　
　　我不知道当炫读到这句话时是什么感受，但当我读到飘落在地上的谢默绝笔时，心口一窒，一阵悸痛打得我喘不过气来。　
　　那就是“爱”了吗？何其简单的一个字，被世人传唱得几乎烂到一文不名的一个字，通常隐藏着谎言欺骗和不能兑现的承诺的一个字，却被他，藏了一辈子啊！　
　　才明白，谢默为什么不说爱，说了也没用啊！人是会变的，言语也不能相信，所以说了又如何？如果做不到的话，便只是又一次平白辱没了它。但他爱炫呀！爱了大半生，他有点后悔没让炫知道，所以写下，好让炫安心。　
　　写不下去了，泪已流成河，这便是为什么我读了一次《天凉》就绝不再从头到尾读第二次，会哭，而我家的纸巾本就不够用。　
　　谢默和独孤炫的故事就是这样了，知道了结局就更想去追寻他们过往的点点滴滴，只是谢默这个坑很庞大，不知要挖到何时才能得见天日。　
　　叹出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命有此劫，跌入这个庞然大坑，真冤枉～！　
可是我知道，如果我没读到他，我会后悔，如果现在给我个机会不去认识他，我也不会接受。谢默呀谢默，想着这人到底是缘还是劫？不解的很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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