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友：春风 打分：0 [2006-11-28 11:01:07]

之一
　　却说皇甫元帅少华七月初六，随众将一同拜别新任的兵部司马又兼武科主试的恩师郦君玉，佩上可自行调动南方九省兵马的皇上御赐金印，总督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南下讨伐李逆叛军。
　　皇甫元帅号令全军倍道而行，其余各路人马约定五十日之期到西川集结。元帅皇甫少华将京城出发的十万大军分兵两路挥师南下，马步军七万人马，出陕甘由左先锋虎翼大将军熊浩为先锋，何兴、史臣思为副将，元帅皇甫少华随左路军同行。也在最前与此路先锋并行。另一路由右先锋龙跃大将军带领，刘羿、董飞晓为副将率步兵随后出宁夏。晏临战为行军参事，紧随元帅，随时听调。
　　平南元帅所统十万大军南下，沿途各省均已奉兵部之令，调集粮草、马匹、辎重等运往川北。
　　大军昼夜兼程，行不过三十余日大军已进了四川。路上突遇陕甘负责压运粮草辎重的一群兵士，来向皇甫少华伏地请罪。
　　少华上前问其中一将是怎么回事。众人齐声道：“我等奉兵部将令一路压运粮草辎重运往四川前军已经过去了，不想到甘川交界的文川一带过赤峰岭时突遇山贼偷袭，不少的辎重粮草，被山贼掠走我等被贼兵俘虏又放下山来。”皇甫少华吃了一惊，赤峰岭为敌我双方争夺之要地，然李逆反叛，一年多来声势浩大，各路盗贼云起，实是朝廷剿李逆的一大障碍。 此去四川剑阁与呼延赞将军会师还有六七百里的山路要走，这儿一阻误了大军行程事小，自阆中一役损失惨重。李贼甚是猖狂，又要挺军北犯，呼延赞元帅势孤力单将极难支撑。救兵如救火，若是让叛军占据了地利优势，收复失地将更为困难。出师前在皇帝面前、在恩师郦大人前的许诺就成了一句空谈。
　　思极此皇甫少华细问逃的兵士是几时丢失的粮草辎重？贼兵有多少人？
　　众人也说不太明白究竟是被甚么人掳走的，有个会说话的道：“只知昨日车辆行到赤峰岭时一片层层密林。山路崎岖，转过山头，因山中刚刚下过雨道路泥泞不堪，车辆极是难行，后队就与前队拉开了距离。看看行走着实困难，就坐下来休息，山中突然出来几百强人，包围了车辆，口中高叫：‘放下车辆，保你等平安，打此山过留下买路钱！’就这么着我等被俘几十辆大车被山贼掠走。这群贼众还要拉我等入伙，只因我等不从，这才放我等下山。”
　　少华怒道：“这还得了，大军还未遇到真正的叛军，在这小小的赤峰岭竟然被一伙山贼打劫？”
　　少华吩咐道：“众将听令，整顿人马随我先去剿灭了这帮盗贼再去平定李逆叛军。史臣思与何兴坚守大营，古云亮、刘羿随我来。”说着计点兵马一万，正要前行。
　　刘羿见元帅发怒，众将也激愤。上前道：“少元帅自成怒，区区一伙山贼何劳元帅亲自出马，就由我出阵去战那山贼，夺回丢失的粮草、辎重。”
之二
　　
　　众将也都摩拳擦掌，纷纷请战。古云亮不待少华定夺已经提刀在手，转身对众将道：“这山上的毛贼何劳我兴师动众的，我只带三千人马，定生擒那山大王来献。”
　　古云亮带三千人马由陕甘压运粮草被袭逃回的兵士引路直奔赤峰岭。
　　远见赤峰岭四面层峦叠嶂，赤峰岭上林深叶繁，并不见半个人影。古云亮吩咐士兵去分头找寻当地土人做向导，一盏茶的功夫，找来几个樵夫，当下问明上赤峰岭的路径。几个樵夫的回答大致相同：这赤峰岭总共有两条路，一条是小路，多荆棘，人可行，马不得上，另一条是大路较平坦，不但人上的马亦可行。
　　古云亮此时恨不得立时踏平赤峰岭，夺回被这伙山贼抢去的粮草辎重。下令骑马走大路。
　　古云亮一马当先，带领三千兵马杀奔大路而来，行了有五六里地，只见两旁山峰高耸，树木繁茂，古云亮早年曾随皇甫老元戎东征西战，亦通用兵之道，眼见此处两旁高山林木繁茂，早想到敌人会在此处设伏。
　　果然不出所料，一声哨笛响处，伏兵四起由两边山上直冲下来。山上一将身着皂袍手提两把开山大斧朝古云亮冲杀过来，古云亮一提缰绳带住战马，手中大刀一挥朝来将横扫过去。
　　来将力大单斧荡开古云亮扫来的大刀，一斧劈向古云亮面门，古云亮头一侧让过，刀锋一转又削向来将下肋，来将慌忙闪避，古云亮仗着长兵刃，已大占优势，眼看着来将落于下风，瞅个机会撤出缠斗，古云亮哪容他逃去，挥军掩杀过来。
　　众人跟着一同逃窜，古云亮紧追不舍。口中叫着：“山贼哪里跑？众军听了，先捉住这此人将换回他们夺去的粮草辎重。”后军听的嘶喊之声知道已方获胜，一齐向前追赶逃兵。
　　这时身后山上又冲下一军大概有五六百人。古云亮一看笑了声：“哈哈，这就是他们的伏兵了，你们给我阻住后方之敌，看我生擒敌将。”说着手中不停挥鞭策马单骑去追敌将。
　　古云亮马快看看将赶上，只听扑通一声，连人带马跌入陷马坑中。古云亮也不含糊，猛然提缰，那马竟然四蹄一朵跃出坑中。可怜古云亮不待众军一起追赶独自一人深入，无人策应，人虽跃马上来了，但立时被强人拉起绳索挠勾连人带马一同缠住。这时古云亮的长兵刃不能施展。竟生硬硬地给强人绑缚了去。
　　后面赶到的兵士一看事情不好，奋力向前来抢，突然山上山下漫山遍野皆是伏兵，伏兵齐出，一场混战。眼看抵敌不住，只好迅速撤离。来不及撤退的被贼兵俘去好几百。
　　逃回的败军飞马向皇甫元帅告急。
之三
　　却说古云亮在赤峰岭大意被擒，心中悔恨不已，想自己少年曾随皇甫老元戎东征西战，未尝有如此折辱，恨不得拔刀自刎，可一身被牢牢绑缚无可奈何。一路愤愤然被几个人押着步步上山。
　　一路所见此赤峰岭的兵士们虽穿着各异所持兵刃更是五花八门有的竟然手持盖屋用的打夯石。却是军纪严整，险要之处均可见巡山放哨之兵。由此来看此山之将倒是深得用兵之法，哪似一般山贼草寇乌合之众。古云亮心中暗暗叫苦，想十数年前就随皇甫老元戎东征西战未尝有这等败绩，此番出师全因一时大意，未为皇甫少元帅斩将立功先做了阶下囚，心中大悔。一路想着被押到山寨议事大厅。
　　寨议事大厅里，只见正中虎皮交椅上一将三十来岁，长眉细目正凝神端坐。
　　古云亮被押上，口中大叫：“今日误中奸计，大丈夫马革裹尸有死而已。我大军到此，定会一举荡平你山寨，杀尽你们这帮为非作歹的害民贼。”
　　上面那将开言说道：“古将军，请问，我们自打占据此山，我众兄弟与李逆叛贼大小仗打了不下几十场，与呼延将军也是遥相呼应，才阻住叛军，使得朝廷上百官安坐，那兵部尚书彭如泽手握重兵，畏叛军如鼠，将大片土地拱手让与叛军。我等对四面乡亲秋毫无犯，怎地古将军口口声声认定我宇文庆就是为非作歹的的害民贼？将军既是领兵到此不去讨伐叛军却专来攻打我山寨确是为何？”说到后来已是声色俱厉。
　　古云亮因未明情形一时语塞，转而一想道：“我们正是讨伐叛军的前部，誓除叛逆，你们打劫各路军需辎重，就是助纣为虐，平定李逆须先剿灭你们这些山贼。我们十万大军已到。看你还张狂几日。”
　　宇文庆不怒反喜道：“将军果然凛然不屈的大丈夫，令我等好生钦敬。但怕未必如将军所言，你十万大军到此就定会一举剿灭我山寨？你瞧，这赤峰岭四周三山八岭皆有我弟兄，山山岭岭相呼应莫说十万大军，就是来他二十万、三十万岂能形成合围之势？”说着下座来亲释其缚。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不似胜者与阶下囚的对话，倒似朋友谈兵。
　　古云亮的脾气仍然不服，也接口道：“宇文将军果然会用兵，我军若是用火攻，山下放起一把大火烧了你这三山八岭。”
　　宇文庆冷笑一声：“那就不是降服而是屠杀了，与李逆叛贼的凶残何异？”古云亮心中一怔，想不到一介草寇竟说出这等话来。
　　正在这时一人来报：“大哥，罗三哥回来了。”宇文庆一听离坐起迎道：“快请三弟到议事厅来。”未等来人通传，一位风尘仆仆壮士已跨步进了大厅。
　　宇文庆迎着道：“天通此去京城，不用多说看天通神色就知定有好消息？那贼子彭如泽回京城是怎么着了？”
　　罗天通接过一兵士递过的一罐水只听“咚、咚、咚”就将水一饮而尽，喘了一口气道：“有一个天大的新闻，京中出了一位不为人识的新贵，貌胜潘安、才负子建。娶了号称京城四姝的梁太师之女，做梁太师的乘龙快婿。十七登科，连中三元。”
　　宇文庆接过罗天通手上的水罐笑道：“我的天通贤弟，慢着，慢着，三弟怎地像说书？”
之四
　　宇文庆急着问道：“这次前去京城打听的彭如泽事情究竟如何？”
　　“罗天通道：“大哥先莫急，我所说的这段与前去探听的事大有关系。听我慢慢道来。”见下面坐着的古云亮眨一下眼问道：“这位是新来的兄弟吧？”
　　宇文庆吩咐道：“来人，叫二弟陪古将军下去休息，三弟一去月余，我同三弟好好攀谈攀谈。”
　　
　　见众人下去了宇文庆道接着面色一端说道：“三弟你还不完全清楚，我自小父母亡故，后来靠柴为生，十三岁那年一时不慎由山上摔下来，摔折了腿，被孟大人救回，郦夫人是位聪明贤淑的夫人，又承祖志是位妙手医者在孟府一住几个月夫人悉心调治得以伤愈，我视孟大人若夫人若父母，孟大人待愚兄实是恩同再造。那些不能动的日子孟大人教我识字读书，也因那时大人在家赋闲常与我兵法计谋。
　　“我甘愿留在孟府为仆孟大人道：‘庆儿你聪明好学，定然前程远大，不当做我的家人’又叹口气道：‘君儿若是个男儿也定然不输于男子，可惜她却偏偏是个女孩儿家。’后来孟大人送我从军，我要认大人为义父，大人似在朝中有甚么仇家这人一定是个非常厉害的人物，所以大人未允。”
　　罗天通道：“大哥，我知你与孟大人情同父子，对那贼子彭如泽悄悄撤兵孟大人经血战复得的贵阳将孟大人出卖，不但使我们腹背受敌，而且断了粮道，使叛军悉数将我包围全力对付，孟大人当时明知已经敌不过叛军十数万之众的围攻，唯赤胆忠心精忠报国之念，孤军奋战苦苦与叛军周旋，危急之时几次派人冲出重围去求救都杳无音信。后来城中已经绝粮多日，我等再次求救，还是让你我弟兄饱餐一顿。我等苦苦求孟大人一同逃出，当时以大人的武艺机谋杀出重围料也不难。但孟大人执意要做岳鹏举，守的住城池就阻遏了叛军北侵之路，朝廷就有回旋的余地。便可从容集结兵力消灭叛军于贵州。
　　“想那彭如泽手握有近二十万大军，畏敌如鼠，竟然撤到了四川，我五百军不足百人杀出重围九死一生去向彭如泽求援，结果他竟以自统大军受命朝廷责任重大，为保全实力不可轻举妄动，违令者斩首之命拒不救援。大哥再三恳求，他竟然要斩首。众将苦苦告免，一顿军杖几乎丧命。监于大牢，几次三番想要了大哥的命。拒不发兵致使孟大人最终寡不敌众身负重伤兵败被擒，后又上表朝廷诬陷大人私通反贼、纵逆投敌。彭如泽是我不共戴天之仇敌。小弟怎会忘记，若不是大哥所虑甚多，为孟大人平反昭雪还得留下活口，我早想带人杀了那贼子。
　　“大哥的心事我知道，一报国不做岳飞，带着弟兄们杀叛逆报国恨家仇，不受这等畏敌如鼠贪生怕死陷害忠良求荣华富贵的贼子之气；二是为孟大人平反昭雪；三是……三是……”
之五
　　罗天通讲到这儿忽觉刺痛宇文庆心中愧疚，想住口已经收之不住。
　　宇文庆接口道：“三弟，你这大通，不枉我给你改为天通，连我的心事你也猜的一清二楚，孟大人的亲人唯有这位千金爱女孟小姐，我若不能设法保全了她，如何对得起孟大人待我情同父子？日后九泉之下有何颜面去见孟大人？”说到这儿神情黯然。想那李延亭、李汝章残暴不仁，孟大人可能已经早不在人世了。
　　罗天通赶忙岔开：“大哥，那彭如泽作恶多端，皇上已知其罪，传旨，革去其兵部尚书之职，押解回听候发落。也是这厮恶贯满盈遭了天遭天谴听说未到京城就客死途中，只是如此一来，不能手刃此贼以泄心头之恨！”
　　宇文庆道：“怎么此贼死了吗？如此一来线就断了。为孟大人平反昭雪可就难上加难，我等反出彭营早已报请兵部，临阵脱逃聚众谋反之罪已成定案，若要翻案是死无对证。只有奋勇剿灭叛逆，或可将功折罪以受朝廷招安了。”
　　天通闻听此言立时气血上涌：“彭如泽卖身投靠刘国丈，未见叛军先行退避，反让叛军肆意追杀，在他手上队伍越带越少。想当初我等只有不过几十人逃出，大哥反叛大旗一树，方圆数百里难民来投，二哥是被叛军屠戮全家，本是个老实的木匠，一怒带领族人杀叛逆，带着族人近百人投靠大哥，一年多与那李延亭、李汝章大战小战不下百起，现在不算三山八岭各自为战的弟兄，只赤峰岭已有二万余众。天下有这样的反贼吗？”
　　一席话挑的宇文庆激昂说道：“兵源不是问题，我等所缺少的是粮草军备，若有如朝廷那样的军械，就可以与叛军决战。若是我能装备上万名轻骑兵就千万里纵横。收复失地指日可待。”说道这儿突然顿住，想起孟小姐，深通算学。孟大人对已讲阵法，那时小姐还小竟能推出无数变化，这却是自己所不及。叹口气道：“三弟啊，你实是过誉了，人外有人，枉我堂堂须眉，若是孟小姐在可为我师。若在盛世，孟小姐随父习文武、近母修歧黄，过目不忘，琴棋书画是为兄见所未见。若是战时其行兵布阵，以为兄百战历练也未见过孟小姐所演阵法。”
　　罗天通道：“大哥待孟大人这番心对天可表，如果能找到那孟小姐，倒不如做了大哥的夫人。这位孟小姐这样的大才，大哥这话我信，天下之大，可果真有奇人。我这番去京城的见闻大哥还未听我说完呢。说道哪儿了，对，新科状元郎，翰林做朝堂。诗赋冠天下，文章满朝芳。常侍御驾前，恩宠不一般。天天颂诗文，日日琴瑟声。喜坏了当朝国丈元成候，恼怒了铮铮谏臣袁表允。国丈窃喜，当今声色犬马不理政，袁容所忌，从此国法朝政要成空。”
　　
之六
　　宇文庆听的直皱眉：“三弟切莫说甚么夫人混说，愚兄不过是流荧之火怎比的皓月之辉，我视孟大人、孟小姐如主人，莫说做夫人就是这种想法一闪也是对小姐的不敬。三弟所说这位新科状元果然是个奇才，不过又一个小人得志，空负一身好才学，怎的不得不走正道。难怪袁容要动怒。莫非故示其弱，别人良图？”
　　罗天通道：“说来这袁容还是新科状元的提携恩师，一怒竟入太师府当面指责令高足：得郦大人相伴御前，如获至宝，越发不问国事，宠信权奸。这位郦状元也无嗔，依旧遍传诗文于京城，一时洛阳纸贵。相得的几位同科还能得郦状元的兵书一观。”
　　天通道：“大哥休打岔，接着往下听。转眼两月，太后饮食不周凤体欠安入沉苛，忙坏了，满朝太医与文武，状元郎一剂良药病竟除。不费吹灰大功就，万岁加封赏赐厚。却闻前方战事忙，兵部元帅共奏章。一纸奏章露破绽，原来彭贼弄权奸。状元瞧出立奏闻，兵部彭贼实可悲。龙颜盛怒唤回京，于路一命见阎王。新科状元郦明堂，接任兵部尚书郎。”
　　宇文庆接口道：“如此说来倒是这新科状元运谋，搬倒了刘捷心腹彭如泽？只是，他一介书生怎当得兵部尚书？”
　　罗天通道：“大哥莫心急，接着往下听。圣上慧眼识英才，新任兵部不等闲。忠言相进数日间，大开武科选英贤。皇甫之子好儿男，三场夺得状元衔。起兵十万辞帝京，挂帅平南出陕甘。大哥你说这位新科状元智不智？奇不奇？倒颇似大哥逢出门就让我打听的孟小姐，莫不是这位孟小姐做了兵部尚书？”说的这儿自悔失言，这玩笑开的过余，引动大哥的心病。正说到精彩处给硬生生地刹住，一时竟不知说甚么圆过去。
　　宇文庆越听越是惊异，心中已转过无数念头，莫不真是孟小姐做得这等惊天动地的大事业？若果真是她，万不敢声张。孟大人被诬投敌，孟小姐获罪潜逃，一个女子岂敢欺君入朝为官？还是自己挂怀之甚，异想天开？这位新科状元果然了的，其智谋心机却是千真万确。小心蛰伏，一朝出手，快如闪电。一招搬倒了刘国丈的心腹彭如泽，入主兵部，大展方略上任不过半月，竟广招天下豪杰，选帅择将集结十万大军平南来了。来的正是时候，呼延将军独立难支，这边寨中区区二万人马还不足与叛军抗衡。
　　想到这儿随既感叹道：“好啊，有这样有才有识，有胆有谋的状元荣膺兵部尚书，是我前方浴血奋战的将士们莫大的福气。何愁大仇不报，李逆不平？国运不昌？可惜未能亲见这状元风采。这前来打斗古将军定是那皇甫元帅帐下先锋了？”
　　罗天通一听刚才那人是古云亮道：“大哥好麻利，这么快先自同皇甫的平南大军交上手了？闻听皇甫还带来几位家将，名唤刘羿、史臣思同古云亮，此番武试也都中了武进士。想必就是此人了？”
之七
　　宇文庆听到这儿已然明白立即吩咐：“来人传我将令：人马戒备，古将军被俘的消息不时就传到官军耳中，他们定会大军压境，我等以逸待劳，我虽不与官军为敌，且不可令官军小觑了我山寨。或日战，或夜战我皆不惧。让二弟再辛苦一趟，古将军大路而来，此番让二弟带千名弟兄，暗伏于向最坡小路山间树林之中，如此如此，三弟随我去战平南大元帅。”
　　顿了一顿又道：“算来一去一返，我还有两个时辰的闲隙，吩咐弟兄们摆宴响水龙洞，我要好好款待古将军及被俘的一干兵士。宴上三弟就于路听来的见闻好好说给弟兄们听听。”
　　古云亮被请到响水龙洞，举目打量这涵洞，洞内灯火辉煌，洞高有数丈，中间恰似一个大厅，足可容纳数千人，来时曲曲弯弯的高不过一人多高的窄洞，洞中还有暗河，前面幽暗不知通向何方，真是别有洞天。不禁暗暗惊讶，即便放火焚山，又能奈他何？况这洞洞相连，此入彼出外人不知其中机密，定然身陷其中，纵然千军万马也不得施展。不觉背上隐隐就冒出了冷汗。
　　在中央这个最大的洞中酒筵已经摆好，看上去有大大小小几十桌。
　　一落坐，宇文庆就来搬荆道故：“古将军，却才打听的明白，原来古将军早就是皇甫侍郎皇甫老元戎的帐下猛将，又随皇甫元帅前来剿灭叛逆的，失敬失敬。古将军可知，我等原是孟总督的旧部。彭如泽临阵退却，陷孟大人于四面受敌的绝境，孟大人血战不屈，终至兵败，身负重伤不幸落入叛军之手。当时我等冒死杀出重重围困，十万火急去向彭如泽求救，差点毙命于彭如泽的杖下。一个月后杖伤方愈，这才反出占据此山以拒叛军。当年孟大人曾与皇甫大人义结金兰，算来我们还是世交。来末特敬古将军一杯。”说着给古云亮满斟一碗。
　　一席话，既不劝降，也不提放人，却把如何反出彭营坚持抵抗叛军说的有理有度，让人无可指责。对自己又不失敬意，不谈战事只叙缘份。古云亮此时虽为阶下囚，却被当成座上宾，自觉如坐针毡。寨主的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再若想铮铮不屈，慷慨赴义也是难。也罢索性沙场为劲敌，酒场引知己。死且不惧开怀痛饮又岂惧哉？
　　想劝宇文寨主弃暗投明，编入平南大军，一是自己本就拙于言辞，二是此时身份，不知怎的竟说不出口。在皇甫四大家将中傅归人和古云亮二人脾性最为率直。此时也不推脱，接过宇文庆递过的酒一饮而尽。
　　山寨二寨主程远辉又来敬酒，罗天通道：“席间无乐，看我来为大家凑个乐。”
　　宇文庆笑道：“此处又非鸿门宴，何须项庄来舞剑？”
　　罗通神密一笑：“我为大家说段书，说说当朝郦尚书。”
　　古云亮一怔，立时想起恩师校军场少年恩师的风采，想起恩师对自己的提携，临别恩师重叮咛。不知怎的心中立感惭愧难耐。
　　
之八
　　罗天通就响水龙潭大厅中大展其才，绘声绘色演义京城盛传的郦尚书。讲到精彩处，众人就干上一碗寨中自酿的青棵酒。当听到这位新科状元，翻手之间扳倒彭如泽，稳坐兵部尚书之位。却原来新科状元真真是赤峰岭山寨的大恩人，有皇上恩宠的郦兵部坐朝。何愁李逆不除？群情激昂，瞪大眼睛齐听天通把状元来夸。
　　天通接着道：“众弟兄莫心急，精彩的还在后面。
　　“……当今圣上独远见，敢拜明堂二品员。接任兵部为尚书，良谋奇策对圣言：‘哎呀，万岁，尝恨李逆吞河山，早把平叛计心间。中华大地多才俊，早开武科选英贤。’明君用人不疑心，下诏开科行果断。皇甫之子好儿男，三场夺得状元衔。起兵十万辞帝京，挂帅平南出陕甘……”
　　古云亮此时算真正明白了，原只道这是一伙乘乱起兵的一方山大王，如此听来他们也俱怀忠义之心。只是少元帅见自己被擒定然派大军前来进山围剿，如何是好？正自忧心如焚，却听宇文寨主道：“前时也多蒙呼延元帅关照，时弃军械以资我扩军。现在更有了皇甫元帅的强援。何愁叛军不灭？弟兄们，皇甫元帅大军就将前来，按我吩咐现在就去恭迎皇甫元帅大军。”
　　宇文寨主令一声，众人行动快如风。立时整点备战。前时的筵席已撤。
　　宇文庆又对古云亮说道：“古将军，皇甫元帅那里此时还不明我山寨是怎么一伙人，将军首战失利，必然受责。将军此时还不便回去。待一切大定时，我亲自送古将军下山。”
　　古云亮听宇文庆之言心中感佩。不想他就这么放了自己。说道：“宇文寨主，本将不识山寨也是抗李的义军，多有得罪。本将因大意轻敌有此一败，在皇甫元帅处自甘当军令。寨主之美意，本将心领了。拚着一罚我也要奏请皇甫元帅，共谋破敌大计。”
　　宇文庆道：“将军稍坐，我去去就来。”随出了山洞，天色已经全黑下来。宇文庆披挂上马，视察一圈见全军早已严阵以待。
　　
　　且说平南元帅皇甫少华接了古云亮进剿失利的消息，甚是惊骇。古云亮武艺不凡也是久经战阵的老将，怎么就会被一伙山贼生擒？听逃回的兵士说草寇们施诡计，古将军人马陷于坑中而不幸被擒的。
　　皇甫少华心情开始烦乱起来。心道：“首战失利，挫动我军锐气，将大大影响日后对敌。更无法向兵部、向恩师、向皇上交待。大丈夫征战沙场，洒碧血染黄砂，不屈而亡宁折不辱，似这等被一伙强人掳去受尽折辱，还不如马革裹尸为国捐躯。少不得，我得亲自去战那强人，夺回丢失的辎重粮草。救回古将军。”
　　想到这儿传令：“众将听令，立即埋锅造饭，天黑以后我自挂帅由小路出奇兵，夜袭赤峰岭。擒贼先擒王，而后夺回丢失的器械、辎重、粮草以雪前耻。待剿灭了赤峰岭的强盗，再去平定李汝章，免生后患。”
之九
　　元帅的行军大帐内。皇甫少华正在同众将商议夜袭赤峰的计划。虎翼将军熊友鹤已经全身披挂，上前一步双手抱拳对皇甫元帅恭身施一礼请命道：“起奏元帅：那赤峰岭同周边山山岭岭相连，山中又多歧路，实是易守难攻。贼兵如今凭险胜了古将军，可见其势不可小觑，兼长期驻扎，我远来是客，他却以逸待劳，若在山中同我军周旋，实难剿灭。元帅，逢山开路遇水架桥，披坚执锐冲锋陷阵本就是我先锋之责。熊浩愿今夜率众出击。”
　　这边皇甫少华恨气难消：“这群草寇乘乱起兵，占山为王割据一方，不遵王法，是我平叛的一大障碍，若不铲除，进军途中他来袭我后方，实是我心腹大患。我将亲率大军剿灭此贼。扫平障碍，而后全力平叛。”
　　众将也劝：“元帅是一军主帅未可轻动，我等皆愿前往破贼。”
　　皇甫少华道：“众将可为我坚守大营，主帅若不能亲冒矢石，将士们怎肯用命？众将不必再劝，我自有计破敌。史臣思史将军随我前往，仍取大路虚张声势，我却率三千精兵取小路上山，若敌无备待我杀上山去直捣敌营老巢，擒贼擒王，若能一举功成，他定然树倒猢狲散，不愁四方不平。若敌有备，熊将军在我三更不回时再来出兵接应。不过这样一来怕要转为旷日持久的拉据战，难以攻下了。”
　　沉了一沉皇甫又道：“这一日打探的消息足以证明，这伙贼人，除了打劫外还未与官军正面做敌，倒是与叛军屡屡相抗，游击击敌，可以说是敌友掺半。若能一战功成倒省了许多麻烦。众将以为如何？”
　　众将附和道：“元帅所言极是。”
　　皇甫元帅见众附和随下令：“今晚戍时，史臣思取大路着力攻打，我自将一军，人人马卸铃人衔枚，偃旗自成鼓，由小路偷偷上山。各军每人自备绳索一条，以备攀山之用。找不到的就是衣衫来拧也要备齐。到时不能备齐者安违军令处置。熊将军也做好接应准备，一旦敌人有备我军即全身而退。众将务须小心在意，切莫误中敌人埋伏。”
　　熊浩诺一声：“遵令！”
　　皇甫又着晏临战来，取利刀三千口，换下三千夜袭军的长兵刃。
　　当晚酉时过后，史臣思所将一支五千军也随之出发了，另三千精兵由皇甫少华亲自率领相继而发。
　　当晚乌云遮天，不见一丝月光，二支军静悄悄夜行几十里山路，亥时过后渐渐拉近赤峰岭。史臣思就大路处突然亮起火把，人人争先个个奋勇朝赤峰岭杀将过来。
　　原本茫茫山野，万籁俱寂之时，一声炮响接着鼓角动天，漫山遍野火把都亮起，四下俱朝史臣思杀来。史臣思号令前队停止前进就山下撕杀起来。史臣思武艺果然不凡，山上众将轮番与斗皆不是史将军敌手。频频换人，或三五合，或一二合，史臣思凛然不惧，越战越勇。若是皇甫元帅偷袭的一军能得手，山寨后营失手，这样前后夹击岂不是大获全胜？
　　
之十
　　皇甫一支军，偃旗息鼓静静悄悄朝向阳坡的小路进发。越走山路越是崎岖，三千军犹如一条长蛇。在漆黑的夜晚逶迤前行，渐渐逼近向阳坡。
　　这向阳坡原是一处断壁绝岭，岩中多树木，树旁丝生着绿荫荫的滕蔓，不露一丝土壤。元帅下令停止前进。当先掏出绳索开始攀缘而上。三千军得令开始也展开绳索攀壁而上。
　　突然山上密林中火光通明，鼓声震天，三千军立时暴露。皇甫元帅传令急止，在山下亮出兵刃，准备一战。不想火光顿息。再爬，火光又起如是三番。皇甫少华料定，不过是山寨的树上开花之计，不过是些许疑兵，并不敢出击。随放下心来下令也点起火把照亮，迅速攀爬夺取山寨。一点起火把，火光映照果然比黑处着手攀缘方便多了。
　　待官众军爬至二人多高，不想山上忽然垂下无数绳索，赤峰之兵就山上缒绳而下，个个身轻如燕，出手敏捷，一手攀住绳索，另一手中皆执长矛、长枪就向下乱朔乱戳。还有执刀的就上面砍断官军绳索。而官军穿着尽是笨重的铠甲行动愈加迟缓，山寨兵穿的则是粗衣草鞋甚是轻便。
　　山头是火，山下官军也执火，一片通明，赤峰兵大展壁虎功夫煞是精妙。
　　各位看官，你道赤峰岭的众军为何个个攀缘功夫了得？不记山寨寨主宇文庆本人就是樵夫出身，身居赤峰岭，活动于三山八岭之间，李逆叛军虽凶悍，常常败于赤峰兵。如这等的游击战法根本不是赤峰军对手。更兼一年多来的大大小小战仗无不是凭险而战的游击战法。赤峰兵久居山寨训练有素自然不在话下，故而人人攀缘功夫了得。
　　山下众军待要放箭，天黑瞧不清又恐伤了自家军。眼看不能攀登，皇甫正自着急，时间一久四面山贼就会围拢过来，眼看偷袭无望，正想全身退致谷口，也行路大道去同史臣思合兵一处下面强行攻打。
　　上面绳索不断放下，赤峰军又是执长兵刃乱戳，皇甫所将兵手中皆是短兵刃，自然短兵刃在这攀缘战中，不敌长兵刃。官军不敌赤峰兵。
　　赤峰军不断缒岩而下将自己的三千军前后被赤峰岭兵军截为两段，已经首尾不能相顾。皇甫元帅左冲右突往来驰援。挡者死挨者伤，竟无人敢敌。无奈山路崎岖，长蛇龙头五百余人被困山谷不能冲出。
　　皇甫少华长叹道：“想不到赤峰兵深得用兵之妙，自创战法，以彼善战攀缘之长击我军皆不惯攀缘又着重铠甲之短，兵书上何曾载过这等峭壁战法？”好一个英雄的皇甫少华，虽然被困却临危不乱强自镇定心神。
　　心想若论峭壁之战的壁虎功夫，自是我少华从小惯熟自如的，然这数百人被困人中罕有能者。纵然攀上绝壁，甚至擒获敌首，却无一人能接应，双拳难敌四手。徒手攀缘已然不易，再携俘虏谈何容易，对方人多势众，还不立时被夺回去？不可，只得力战，一面督军奋战，一面在山下往来冲突，。
之十一　　
　　官军被截的后军群龙无首，眼看不能抵敌，军心浮动，饶是皇甫元帅带兵有方，军令甚严，众军才勉强稳住阵角。无奈这支军才集结不过月余，训练尚未完就。此时只有招架之功断无还手之力。
　　这就是宇文寨主之策，早布下的程远辉一行千人。虽则仅千人却各展所长，官军因山路狭窄纵有万千大军也是施展不开。好在程远辉牢记宇文寨主将令志在缠斗并非性命相博。
　　忽而攀上山崖指挥，时而缒岩而下撕杀。眼见平南大元帅被困向阳坡，却无人可敌。
　　史臣思一路军眼见将要冲上山去，前时随同古云亮的兵士对史臣思道：“史将军，前时我随古将军来打，贼兵就是用这种诱敌之计把古将军诱入他们的埋伏的，请史将军慎行。”史臣思心灵活，一听便明白，随即传令：“众军不可冒进，只待敌人前来攻。”
　　史臣思正约军缓行忽然探马飞报：“皇甫元帅一遇伏击，数百人被困向阳坡。小路狭窄，战线太长，前军后军被切断。后军已经支持不住纷纷撤退了。”
　　史臣思大吃一惊，心中一凛：“怎么？皇甫少元帅中了敌人埋伏？本是由皇甫元帅设计来偷袭。却被敌预先料中，误入草寇伏击圈。皇甫少元帅是平南大帅，若是少元帅有闪失，如何向皇甫老元戎交待？平叛大军由谁指挥？如此大事休矣。”顾不得交战，立即传令全军后队做前队急速赶往向阳坡去救援。史臣思为防敌军追击，亲自断后。
　　熊浩坚守大营，早已经点齐了三千军整装待发。看看时辰已过亥时又未接到元帅那边探马来报，熊浩一向谨慎，此时不得报捷，当既下令发兵助战。
　　将近子时，熊浩所将大军已近赤峰岭，只见山上山下激战正酣，闻皇甫元帅先头数百人已被赤峰岭兵困在向阳坡下，一声大喝，分开众军，正遇见程远辉。熊浩道：“来将通名，虎翼将军不斩无名小卒。”远辉道声：“赤峰岭程远辉，你就是天生神力的左先锋熊浩将军喽？”
　　熊浩道：“既知我名何敢与天兵相抗。”说着挺矛接战程远辉。这程远辉是山寨第一悍将，持两把开山大斧，也是力大无穷，前时擒获古云亮的正是此人。
　　众人亮出地方二马相交，均抖搂精神奋力相斗。程远辉凭借地利虽在黑夜仍如白昼，腾挪躲闪，加上两臂之力，大战二十合，未分胜负。
　　这时史臣思的援兵一路急行，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也赶到了向阳坡。挥刀横直撞，早杀到前面，见着皇甫少华伏地请罪：“少元帅，末将来迟，使少元帅受困。”
　　皇甫元帅一见责之：“我这边被困，也不至于被贼兵杀败，若是你一路取胜，仍可杀向山贼老剿。何以弃而来救？以至功亏一篑。”
　　
之十二
　　这边熊浩与程远辉交战，心里暗暗称奇：“此人也是天生神力，能在自己手下走上二十合，可见其武功了得。幸亏此地山路狭窄，不用驰马相斗，若论马上功夫虽月余功夫突飞猛进，但毕竟比不过自小练习弓马之人。”倒生出惺惺相惜之意。
　　程远辉更是佩服熊浩。自己占尽天时地利，勉强走上二十合，缠斗下去力气渐渐不支。熊浩一支矛逼压的双斧抬不起来，眼看不敌，左斧交与右手一声胡哨，山上立时放下绳索。远辉兜马便走，熊浩提矛来追。远辉急抓住山上放下的绳索，熊浩眼见程远辉待逃，哪里容他逃走，长矛一带抓住绳索也攀缘上去。
　　长矛展开朝程远辉挑来，远辉回身不急长矛直逼后心，熊浩心中忽动惺惺相惜之念，手腕一翻转朝程远辉左臂刺去。就在这一犹豫间，峰上众人立时砍断了熊浩手中的绳索。熊浩双脚悬空，只得生硬硬撤回长矛朝岩壁一点，身子腾空而起，顺势握住山上放下的又一绳索。几下跳跃稳稳落在地下。立稳回身看时程远辉早已飞身上了高山。
　　眼见大路一军无功而返，小路军勉强冲出了围困。赤峰兵已经退回高处，优劣之势立现。想要攀缘去打毫无胜算，徒增死伤。皇甫只能望崖生叹。
　　山头一阵锣响过后。罗天通在高处大喊：“皇甫少华元帅：我们宇文寨主致意皇甫元帅，今日已过午夜，各自罢兵回营，明日是战是和，悉听尊便。”
　　皇甫元帅听到喊话，显见偷袭不成若在战下去势同鸡肋，一时难于擒贼斩首，况连日来将士们鞍马劳顿，驱疲惫之兵连战不克实是犯了兵家大忌。欣然同意各自罢兵息战。立即传令鸣金收军回营。
　　赤峰岭上收兵后，时辰已经到了下半夜，宇文寨主即时修书数封，通知三山四岭的弟兄：各山加强戒备，不可轻举妄动静观其变。又传令人马休整，待天放亮亲自护送古将军回营。
　　回到大营，皇甫元帅暗暗着恼，平叛军途中还未见着叛军，在这小小的赤峰岭被这样一伙来历不明的山野草寇绊住。回军路上皇甫少华不断盘算着如何打败赤峰兵，竟是一筹莫展。
　　卯时帅帐中，众将已经聚齐，共议攻打赤峰岭。
　　皇甫少华开言道：“今去攻打赤峰岭，无功而返，这赤峰岭易守难攻，此次交战看出，寨主深通用兵之法，兼有勇将雄兵，均是训练有素。戒备的风雨不透，看来强攻是不能奏效了。众将有何高论？”
　　何兴道：“我出宁夏的大军不日就到，到时大军压境，不怕他赤峰岭不下。这儿不比北方漫山的树木繁茂，莫若用火攻，纵有几万人也难逃大火。”
　　史臣思也道：“古将军还在寨中，若以火攻，定然难保。请元帅三思啊！”
之十三
　　皇甫元帅摇头道：“我挂帅统兵是为剿叛军李汝章，不宜在此与这伙草寇纠缠，赤峰岭并未通叛军。打是为了降服他们，并不是要彻底灭了他们。此计不妥。”
　　熊浩又道：“与我交手的那位程远辉力大无穷，且身手敏捷，的确是一位难得的勇将。末将在同他交手时，观此人颇有忠义之心，以他的武艺撕杀起来并未痛下杀手。元帅，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若找一个能言善辩之士去招降他们。”
　　众将正商议间传令兵忽报赤峰寨寨主宇文庆求见。
　　皇甫少华闻言一喜，心中不禁暗暗吃惊，赤峰岭来的恁地快，开言问传令兵：“同来的有多少人？”
　　传令兵答道：“同来的还有副寨主罗天通，一同带回了古将军。”
　　众将闻言大喜，只听元帅吩咐道：“众将站过两旁，传宇文寨主。”
　　宇文庆昂然进入大帐，朝着上方坐定的皇甫少华一报拳：“想必这位就是新任的平南皇甫元帅了？草民不知元帅驾到，多有得罪。”
　　皇甫少华抬眼打量着这位寨主，只见寨主身着一身白袍，器宇轩昂，态度不卑不亢。罗天通最随其后，古云亮垂手侍立。心中不禁暗暗赞叹：“好一个有胆有识的山大王！竟敢亲自前来。”
　　宇文庆见到高坐帅位的皇甫元帅年纪约莫十七八岁生得虎背熊腰、珠庭广额、面色白皙、风流俊秀。开言道：“下面可是赤峰岭的寨主？哈哈，宇文寨主很会用兵啊？今番前来是要下战表还是来投降书的？”
　　宇文庆不慌不忙回道：“元帅在上且听我把话细讲明白。在下原本是云南提督孟士元的帐下一将，贵州守卫战，前任贵州巡抚闻风丧胆，未见叛军逃之夭夭，陷孟大人于四面受敌的绝境。末将拚死杀出求援，彭如泽不但不援，末将差点在他的杖下丧命。当闻听孟大人血战不屈身负重伤落入叛军李延亭手中，怕是早已为国捐躯。这才不顾反叛骂名反出了彭如泽的军营，反李大旗一树立即四方豪杰来投。李延亭、李汝章是我不共戴天之仇敌。”
　　说着瞧了罗天通一眼，道：“山寨远在川中，不知京中变化之快，消息不灵，昨方得知皇甫元帅征剿李逆叛军的皇甫元帅驾到，同是抗击李逆叛军，何为下战表或投降书？”
　　皇甫少华道：“宇文寨主请慎言，朝廷深忌孟士元投敌。此案悬而未决，还是不提为妙。如此说来宇文寨主倒是一位抗敌的义士了？”
　　“抗李是我之国恨私仇，来投山寨的也都是身怀大仇的弟兄。誓同生死，同力抗敌。今日前来一来请罪，二为共商破敌大计。”
　　古云亮小心近前对皇甫少华道：“少元帅，我在山寨这一日，深感赤峰岭众英雄之德。一年多来他们坚持抗李，大大小小数十战，杀的叛军不敢小觑山寨。同呼延元帅配合作战，实在是有功无过。末将肯请少元帅请旨……”
之十四
　　皇甫少华听古云亮这般说双眉一蹙，心中暗道：“这个古云亮何时也改不掉的直爽义气脾气仅山寨一日，就对他们深信不疑。你知他安的何心？况他山寨男女老幼再加三山八岭的不下数万人，将来尾大不掉又当如何？”不待古云亮把话说完，接口道：“难得宇文寨主晓得大义，一夜劳顿，今日亲自送古将军前来足见诚意。安排午宴，熊将军请代本帅好好款待二位寨主，古将军作陪。”
　　宇文庆道：“元帅挥师南下进军神速，马步兵数万人，一路翻山越岭，不到一月就已经行军数千里。足见皇甫元帅带兵有方，深通战机。此番交战，山上众将无不夸皇甫元帅神勇盖世，有皇甫元帅这样的少年英雄挂帅，还有众将士们用命，克覆叛军指日可待，实是叛军蹂躏的万千黎民之幸。”
　　转而对古云亮说道：“古将军，草民原是孟总督的旧部，孟总督不幸被俘，李逆凶残，现下生死未明。彭如泽诬告孟大人投敌叛变，此案悬而未决。我等还是反出军营的‘叛乱贼子’身份，据说当年皇甫老元戎正因刚正不阿而丢官罢职的。元帅军务繁忙，这等事情就不敢劳烦元帅了。”
　　皇甫元帅一拱手目送宇文庆罗天通出了大帐。
　　宇文寨主被熊友鹤请到营中设宴款待，古云亮等作陪。熊浩宇文庆二人一见就觉得投缘。俱感觉对方英风豪气，言谈话语甚是投机。午宴上，古云亮最是热情，忙前忙后地斟酒布菜。
　　宇文庆道：“听二弟远辉极夸熊将军好身手，赤峰岭上没一人能敌的过熊将军。向阳坡上不是将军手下留情二哥怕是不死也要重伤。将军高义我赤峰岭众弟兄感佩不已。来我代赤峰岭的弟兄们先敬熊将军一杯。”
　　熊浩更不推辞，举杯一饮而尽：“宇文寨主，熊浩佩服寨主这份胆略和气魄，竟敢亲自送我们古将军返营，就不怕……”
　　宇文庆哈哈一笑：“有虎翼将军这样的豪侠之士在，战场上性命相博之时都不忍下杀手，我与三弟徒手前来更有何惧？”二人抚掌大笑。
　　席间无话不谈，罗天通道：“呼元帅帐下有位运粮的小将甚是了得，说起这位小将，投军呼延元帅帐下不久，立下大功，呼延元帅破例提拔为参将。虽然并不闻名却与熊将军一样同我赤峰岭山寨弟兄也是肝胆相照。”
　　古云亮忍不住说道：“闻听呼延元帅治军，一向照章办事，从无破例提拔之理，这位将军不知有何不凡过人之处？一介投军不久的小卒又怎的立了大功？”
　　不待众人来问罗天通已是按奈不住，提起这位小将立时神采飞扬：“这位将军姓‘文’单名一个‘通’字。来投呼延元帅不过二十余日。”
　　列位看官大人不待罗寨主下面的话道出也已经猜到是谁了，不错，正是鼎鼎大名的少年女杰卫勇娥――接到荣清密报连夜潜出了京城的韦勇达。
之十五
　　原来韦勇达三场考毕夺了武会员，一鼓作气，武状元之位唾手可得之时，忽然接到一封密报：身份将泄，不如托母病重，弃试探母，转请同试者代为告假。韦勇达何等样人，自己隐名埋姓投军在京城作了一名城门守卫，自来就是谨言慎行。自己身份这等机密大事，如何有人得知，略一思量，冒险夺魁就定能挂帅出征得偿心愿吗？一旦身份暴露，皇上再不会用己上阵事小，怕立时就会身陷囹圄。何谈为父平冤？何谈捐躯报国？
　　果然是拿的起放的下的英雄豪杰韦勇达，当下更无犹豫，匆匆收拾行囊，因母病重不得已回乡探母请皇甫、熊浩二人代为告假。连夜潜出京城南安门直投南而去。一路夜行晓宿，不敢停留，直奔南方。
　　一路上不住中思索，究竟是谁会在紧要时刻给自己传出这等密报，京城之中并亲友，就算亲友也断不会知晓这样的机密，那位深知机密又一言指点迷津的幕后高人究竟是谁呢？只有一位高坐主试位上风采卓绝、文采冠中华的高官――现已升任兵部尚书的郦君玉大人。不但东平门外一席谈话默契知己，更在策论的试卷上对自己的试卷一一点评详加修改。这份心意韦勇铭感于心，难道此次甘冒大险，小心回护自己是这位郦大人？此次比武恍如一梦，缓辔慢行摸了摸胸口郦大人亲自修改的试卷还在。这不是一梦真真切切。
　　韦勇达暗想，眼见不能比武夺魁亲自挂帅南征，直捣叛军老剿，平定李汝章叛乱，为父亲、为孟大人平反昭雪，为国建功立业，不由叹息一声。转而又想，不能为帅，就为将，眼下还不能为将，就当一小卒。多日前在东平门外与恩师大人初次相会的情景。那时还不知郦大人已经升任后部尚书但闻她语气断然果决，神仙般风采、澄净明澈的目光中满是坚定自信，道出一句激昂慷慨话语：“韦兄放心，朝廷早晚定能平定叛乱，收复云、贵、广、闽四省，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现在看来恩师大人已经开科选帅，收复云、贵、广、闽决非一句空谈，定会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的。有恩师大人身膺兵部尚书，大军南征平叛指日可待。若能投在郦兵部的麾下，凭着手中一杆枪，驰骋疆场，扫平南方，为国平叛、为父申冤招雪。想到这儿心情一下振奋，好似到了万马奔腾的前方，又好像在恩师的指挥下驰骋疆场。一咬银齿，恨不得肋生双翅立时飞到前方。又一转念，新集结的马步三军赶到还需时日况一干新选的将帅，都是自己一般比武的同科，哪个不认识今科的武会员韦勇达？现下父亲被擒生死不明，与孟大人一同被定为叛国投敌，冤屈未平，朝中已经有人识破了自己身份。断不能再等平南大军。
　　想到这儿再无犹豫，主意已定就去投军到川中呼延元帅帐下。
　　五日后到达川北呼延元帅的大营。
之十六
　　话分两头，慢表皇甫少华一路南下过赤峰结盟好。却说韦勇达到一路马不停蹄来到平南最前方，呼延元帅的大军中。被士卒引见给黎阳守职殷跃先，殷公问及韦勇达为何来投军，韦勇达略说家人均被叛军所害，有土难依有家难回，只身前来投军：“小可姓韦……”刚刚说出这个字，猛然省悟，京城比武一举夺得武会员，名扬四海，这个姓名不可再用。韦、文谐音，随故做咳嗽两声说道：“小可姓文，单名一个通字。”殷公打量着韦勇达：人虽瘦弱，但有一股倔强和无畏之气，又问过几句，见谈吐文雅语言清楚。
　　殷公道：“看你倒似个读书人，来自己写下姓名，本将就收你了。”勇达一听大喜，随恭恭敬敬地提笔写下了姓名“文通”。
　　殷公自打一见面就对韦勇达生出几分好感，这时哈哈一笑：“常言道，字如其人，观你的字行笔有力，字体端方、字迹恭整，定然办事谨慎，是个有志之士啊。本将正缺个能写会算的帮手。看你这般文弱，刀枪无眼，不宜上阵杀敌，不知肯否留在本将这儿听用？就是为这一应运来的粮草辎重登记造册，转运进出等。不知文通意下如何？”
　　勇达这会儿一心想的是上阵杀敌，驰骋沙场，为早日平叛竭尽所能。若是在这儿怎能上阵？立时回道：“殷大人美意，小可铭感于心，但我身负着国恨家仇，来投军本为绰枪上阵杀敌，只是在此不能冲锋陷阵，还请殷大人体谅。只好改投别处了。”
　　殷公一听，这位少年有胆略，有壮志，愈发喜爱。劝道：“这儿做事也是紧要，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索性对你讲明白吧，眼下圣上传喻已拿下了贪生怕死的原兵部尚书，新科状元郦明堂郦大人接掌兵部尚书之职。上任不几日就开科选帅，调集十万大军即要开赴平南前方。临近几省筹来的粮草辎重正源源不断运来。这可关乎到我数十万大军的根本啊。正是用人之机，文通，待我们把这些粮草辎重派发完毕，毫无差池做的好，我到呼延元帅处为你请功。那时就对叛军展开决战，是去是留皆由你。”
　　勇达只得点头应了。将所到之物资一一登记造册。果然是毫无疏漏，井然有条，殷公心中大悦，难得这么个好帮手。
　　
　　却说李汝章闻听大元将前任兵部尚书革职查办，押解回京，新任的兵部尚书却是个乳嗅未干的少年状元，随不以为意。及后探的此人上任不出几日，开科选帅，招募天下豪杰，重整大军就要南下讨伐。不禁坐立不安。
　　李汝章招他的军师贺宏魁问计道：“贺爱卿，看大元气数未尽，竟出了这么个少年英才的状元。能战的孟、卫已是我的阶下囚，泸州一战老呼延战死。皇甫敬已被弃之一旁。除了这个威武大元帅小呼延赞，余皆不足惧。眼见大元已无将可派，我就好挥师北上，入主中原了。可这一招狠啊，想不到，这个只会卖弄文章的小状元，竟然想出个广纳天下英才的主意。天下如有通晓兵法、武艺娴熟之人，连九流三教及有罪革削者，也尽皆赦免了。甚可用为将帅，看来要不多时就要起大军南下。这如何是好？”
之十七
　　贺宏魁道：“皇上且不要忧虑。先法制人，后法制于人，他就是集结大军也要多费时日。目今元军能战的还是呼延赞一人，趁他大军未集结完毕，我就对呼延赞发起强攻，若能搬掉这个能征惯战的威武大元帅呼延赞。何愁他再来临时拼凑的十万八万乌合之众。”
　　贺宏魁诡秘一笑：“皇上，臣还有一条妙计：趁两军交战之机……”又如此这般说了好一阵。
　　李汝章问：“若依爱卿之见那要派多少人？”贺宏魁道：“陛下，兵在精不在多，派一万大军足矣！嘿嘿！”
　　李汝章听了这条妙计非常得意：“哈哈，贺爱卿高见，准奏，就依爱卿之计。爱卿看派谁为将合适？”
　　贺宏魁奏道：“臣保一将，就是前番战阆中，差点夺下阆中的山头虎。呼延赞虽勇，然而他一人孤掌难鸣。我大军将他团团围住量他也无将可派。”
　　伪齐皇帝李汝章身着龙袍亲自上阵，令兵马大元帅李长宁起兵五万，自将五万，直逼呼延赞驻守的阆中。
　　阆中驻军还不足两万，呼延赞元帅一向用兵谨慎防守严密，可李汝章此次是大兵压境战将十数员一起向呼延元帅的阆中杀来。
　　呼延元帅闻听消息，心中暗道：“叛军来的好快，朝廷十余日前下旨将彭如泽革职解送京城，眼下各城均无能征惯战的的勇将。只有自己所统人马最善战，为今之计只有死守阆中。阆中有失四川岌岌可危。日后若再要收复失地难是加难。所虑者唯囤粮的黎阳，然阆中有失黎阳焉存？十万援军还未到，兵力捉襟见肘，也罢！只要保住了川中之地，日后别做良图。”
　　呼延元帅急招回众将传喻：“众将听令，圣上英明已经革去贪生怕死谎报军情的彭如泽兵部之职，并已押解回京，我们求援的本章圣上早已知晓。朝廷起用新科状元郦明堂为兵部尚书，少年状元郦司马果不负圣恩，开科取士现已招募的天下英雄豪杰。大队援兵将临，李逆叛贼趁我军空虚之机此次来势凶猛，阆中有失只有退守剑阁。只此最后之险地可守，我军将退无可退了。此一战众将士应努力向前，誓死奋战，为国建功。”
　　众将均感来此番比之前次阆中之战更凶险万端，一片肃然。只听呼延元帅下令：“由本帅亲自带领五千兵马埋伏于城外先击退李汝章前锋，着人分头集结就近的兵力入城，坚守城池伺机反击。我等世受国恩，既算战死疆场也是军人本分，为国捐躯死得其所。”
　　众将齐声高喊：“遵元帅将令，誓死效命，不负圣恩！”随依计分头安排去了。
　　不日，李长宁先锋五千军已经杀到。只见阆中城四门紧闭，城头刀枪林立戒备森严。李长宁下令攻打，城上万箭齐发，李一看城中早有防备，强攻难以奏效，下令退离阆中城十里下寨，等待大队兵马到来一齐攻城。
　　李长宁驻下，正在安顿，忽然一声炮响，四野伏兵齐出，好个威武元帅呼延赞，全身披挂威风凛凛，挺长矛当先出击，果然是将门虎子，一只矛杀的叛军闻风丧胆。众伏军在呼延元帅的带领下一起奋勇势不可挡。城中听的炮声开门助战。两下夹击李长宁大败退走。
　　
之十八
　　李长宁叹声：“都言呼延赞善会用兵，果然镇守阆中风雨不透，又忠心保大元，自幼习武，勇猛无比，的确是个勇将。这一战五千精兵损兵折将伤了锐气，不如等大军到时一同攻城。”随下令再退三十里安营扎寨。
　　呼延赞军就近的万余人赶到，同呼延元帅一同入城。
　　又过一日李汝章大军杀到，呼延赞城池守卫森严。李汝章挥军攻城几番恶战不下。将城池团团围住攻打，呼延元帅死死坚守。一场大战直杀的鬼泣神惊，城下尸体堆积如山。
　　山头虎带了带了一万精兵取小路，昼伏夜行，直抵粮草辎重集结的黎阳。
　　夜已过三更，黎阳众军都已安歇。韦勇达因今日的登记造册的帐薄还要清点，一直忙碌着。忽听的几声狗吠，似觉有异，随出帐查看，不见任何动静。哨兵执戈值守，勇达不觉将探粮的铁锥插入地下，伏耳去听，立时警觉，只闻远远地若隐若无的马蹄声响。
　　韦勇达更无犹豫，转身进入大帐唤醒殷跃先：“殷大人，殷大人，军情紧，老大人请起整军备战。”
　　殷公一个激灵翻身而起：“文通，这是怎么了，莫非敌兵来偷袭？”黎阳无大将，兵士又有些刚刚调去了阆中，守军只余三千人，一旦敌兵到来如何是好？这堆积如山的粮草辎重可是十数万大军的根本。倘若有失如何是好。一时间冷汗直流主意全无。
　　韦勇达沉声道：“大人勿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就整军备马迎战敌军。”二人随即出帐整兵悄悄埋伏，韦勇达将刚刚整好的帐册向殷公一塞道：“老大人，这是全部库中存积的物资的帐册，我已经清对无误，肯请大人保管此册要紧，这就去城外暂避。又对一兵士道：“快护送殷大人出城。”
　　殷公还待分辨，勇达道：“大人身系重任岂可冒险，我等誓死守卫黎阳。”转眼看了兵士一眼道：“还不快快护送大人出城。”殷公望着这个这个年青人，临危不乱神色镇定一如往常，从容道出的一番言语竟有大将之风。不由惊叹，心中越发喜爱道：“文通，这城中三千军就交由你来指挥，城在粮草无损，黎阳有失，空遗帐册何用？本将随军一同守城。”
　　说时叛军已至，韦勇达绰枪上马，率军迎战。叛军来到一拥而入。山头虎果然厉害，挥舞着双锤当先杀入，果然有万夫不挡之勇，无人能敌，勇达带住马。取过一张弓，想要放箭，然两军交战杀的难分难解，又以夜间，虽有月色瞧不清楚，不敢贸然放箭。只觉得握弓的手捏出了汗。此时勇达心中比谁都明白：“擒贼擒王，若是射倒敌将，叛军将不战自乱，我军将反败为胜。”
　　勇达不去前方转身朝城楼杀去，杀开一条路冲向城门。勇达提马抢到城门，一支枪上下翻飞，左右挥舞。挑翻叛军无数，高声大叫：“将士们速速关闭城门！”城门轰然一声关闭。
　　
注：殷跃先、山头虎都是原著中的人物，殷为登州守将，山头虎为番将。见原著第二十五回 伪军师知废知兴
……启大元帅得知：了不得了!有朝鲜的将官绰号山头虎，现在领着百十支飞舟，攻城紧急。乞帅爷令下定夺。守将殷公主意无，汗流浃背叫如何。元戎坐上微微笑，手按金杯往下呼……
　　…...容带笑，面含欣，解下青锋剑一根。暗念真言三四遍，劈空一掷吐高声。啊宝剑，快快取山头虎的首级见我……
　　因番外一直未有迷信妖术的描写，故尔改做黎阳守卫战了。
之十九
　　山头虎回头见到城门关闭自恃勇力毫不惊慌，举起双锤舞动着直闯后营。双锤起处起处无人敢接，纷纷让开，叛军后队紧随山头虎杀到，直冲营中的囤粮处。头油山头虎眼看就要得手，心中得意非常，率军就要去粮草仓放火。
　　好个韦勇达：银枪埋尘锷未残，隐姓藏名神威显。在城楼上看的分明，山头虎匹马单身冲在最头里，觑的较准，一箭射去，山头虎应声落马。黎阳军赶上刀枪并举，一齐刺向山头虎，可怜山头虎纵横疆场，杀人无数罕遇敌手，在这小小的黎阳城，未及搞清怎么回事稀里糊涂做了刀下鬼。叛军见主将毙命，被困在城中与城外阻断联系，登时大乱。
　　黎阳兵士气大振。个个抖搂精神奋勇杀敌。一着功成机不可失，勇达下城上马交战黎阳军愈斗愈勇，齐力围歼城中的叛军。叛军渐渐抵敌不住，纷纷下马受降。
　　这时城外火光四起，一片喊杀之声，铿铿锵锵刀枪相博韦勇达在城楼看的仔细，却不知是何处援兵赶到，问明殷公，殷公道：“距黎阳百余里就是赤峰岭，这一带是反出彭营的一伙兵士，占山为王转打的游击战，呼延元帅被叛军重重围困怕是难以及时救援的。”
　　赤峰岭群山的耳目众多，得知叛将山头虎带兵偷袭黎阳。宇文庆当即下令集结山寨全部人马连夜起兵驰援。正是宇文寨主所率的二万兵马杀到。
　　韦勇达见之，机不可失，乘着全歼城内叛军士气正盛，大开城门率黎阳守军杀出。勇达挺枪冲在最前，大展神威，城中一战山头虎毙命，叛军无将，全师丧胆。两相夹击，城外的六千余叛军全军覆没。
　　勇达邀赤峰军入城歇息。守职殷公心下甚欢，此一役非但守住了黎阳万石粮草及大批辎重，且斩敌悍将山头虎。俘敌七千余，实是同叛军开战来罕有的胜仗。合班踊跃齐欢庆。
　　这里殷公就要摆晏庆功，款待赤峰军：“今日一战取胜全赖文通及时发现叛军偷袭整军迎敌、宇文寨主率弟兄们来援。宇文寨主反出彭营，扯起义旗坚持抗击叛军，可佩可敬，这里请受老夫一拜。”
　　宇文庆慌不迭地扶住殷跃先：“殷大人这如何使得，不要折杀小人吗？可恨彭贼闻敌丧胆，一撤千里致使孟大人孤立无援的绝境，在下当年拚死杀出，向彭如泽求救，而这个贼子身统大军而不发兵救援，致使孟大人、卫总兵兵败被擒，反诬大人叛国投敌。我本是同仇敌忾誓灭叛军，又岂能让上回阆中之战重演。老大人视我如义军不当叛臣贼子，在下已铭感于心。岂敢受大人之拜？”
　　闻听宇文寨主乃是孟士元旧部，全身一震，立时感到不在孤独，似见到亲人一般。就要打问当年战事，想起自己此时身份强自按压下去。上前深深施一礼道：“宇文将军高义，不愧孟大人帐下猛将，救黎阳于危难，真乃肝胆相照的义士。文通及全黎阳军民感佩大德，日后若有相求，万死不辞。”
之二十
　　宇文庆等一怔，这位初来乍到的小将不但出击果断、表现英勇，且毫不居功自傲，对赤峰岭不似他人视为山野草寇，待之这般钦敬。韦勇达同宇文庆目光相接，俱有相见恨晚的知己之感。宇文庆竟有邀韦勇达同入赤峰岭之意。然此时叛军大兵压境，黎阳城正需这样的有勇有谋的忠臣良将守御，忙把话咽下。
　　这时只听韦勇达对殷公道：“大人，此役之胜，令偷袭叛军全军覆没，一时半会儿叛军还不会知晓。以小生愚见……”
　　众将举杯以茶代酒同贺今番之胜，宇文庆接口道：“文将军有意乘得胜之机驰援呼延元帅？正与在下不谋而合。呼延元帅被数倍叛军围困，正待我等提兵救援。敢问文将军有何高见？”
　　韦勇达双眉一展，面带豪气又似胸有成竹地反问道：“以宇文寨主所见，若是山头虎此番偷袭功成，又当如何？”
　　罗天通此此已听了半晌了哈哈一笑道：“在下管中暗窥豹，也见得一斑。此所谓英雄所见略同，俘获叛军七千余，可莫瞎了这身皮。”
　　韦勇达问道：“这位将军说的好啊，请教将军大名？”
　　宇文庆颇为骄傲代答道：“这位就是同我一同反出彭营的罗天通，原是云南镇守南关的卫总兵卫大人帐下勇将。这位是两把板斧起兵的程远辉。”
　　韦勇达听到这儿却原来赤峰岭一带的义军原是孟总督和爹爹的旧部，坚持抗敌一载有余，心中无限感慨，此时却不是畅道其详之时，只道：“赤峰岭的将士们，赤胆忠心坚持抗敌报国，小生敬佩不已。二位寨主所言极是，山头虎此番若是偷袭得手，将黎阳城的粮草运赴阆中，叛军远道前来，其粮草辎重必转运困难，更利于速战，得获粮草，定当喜不自胜。我等何不将计就计前去解阆中之围？事不宜迟，迟则叛军得到消息，预做防备单凭我这些人马将难于得手。”
　　宇文庆道：“黎阳重地不可无兵将把守，此番奇袭叛军策援阆中就交由我赤峰岭众弟兄吧！殷大人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可否借贵军之兵？”
　　殷公道：“赤峰岭弟兄，闻听黎阳急难及时来援，使我黎阳幸免于难，足感厚意，又为出击叛军以解阆中之围，寨主如有所请岂能不允？”
　　宇文寨主道：“怕是殷大人不舍，在下想要借的就是借这位临危不乱，胆识过人的韦将军。”
　　韦勇达道：“宇文寨主过奖。任是谁处在这种时候都会不顾个人安危奋起迎敌的。小可肯请殷大人容我同去阆中救援。”
　　殷公话已出口，不便更改，此时正欣喜得了这么一位又能写会算，办事严谨。危难之时更是英勇了得的少年：“文通立下这等大功，日后定当在呼延元帅前保举。文通壮志可嘉，老夫这里为众英雄送行。”
　　宇文庆再道：“谢老将军，然黎阳重地不可无将把守，吾弟程远辉是赤峰岭上的勇将，可着远辉留下一同保卫黎阳。”
　　
之二十一
　　当下众将计议已定，就由赤峰军换上叛军衣装假扮叛军先起行。而韦勇达观赤峰军衣甲不整，兵刃不全，不待殷公下令，当机立断去开了库房将新到的兵刃衣甲发放给赤峰军，扮做官军做追击叛军之势。
　　赤峰军已是老游击了，当下吩咐众军换上山头虎叛军的装束。黎阳殷卧车又助千人，当夜备车，装了七八十辆，里面是尽是柴草上面覆上磺、硝等物，后以油布盖好，近万人浩浩荡荡直奔阆中。于路扯起了自叛军手中缴获的山头虎的旗帜。
　　阆中双方交战愈两日，正自困乏。是夜，双方各自息战休整。阆中城严加守备，城外李汝章安营在一箭之地外。
　　赤峰军到来叛军大营令降兵上前答话，诈称是山头虎的队伍，奇袭黎阳成功，缴获大批辎重粮草，已驱车送至。李汝章一听兴奋非常就要大开营门迎入营中来犒赏山头虎。贺宏魁道：“陛下且慢，怎的山头虎将军得了黎阳驱车送来截获的粮草却不见放火烧了黎阳城，先令山头虎进寨，车马停歇于寨外，待平明入营不迟。”
　　李汝章道：“准奏！”
　　混在队中的宇文庆、韦勇达对视一眼。后面扮做官军的罗天通带领“官军背后杀到”，宇文庆急报，快快禀报皇上不得了，后面大队官兵追至，请求护送车辆尽快入营。全军不住中催促。叛军一时不辨真伪，慌忙打开了寨门。赤峰兵拥着车杖入得营中，韦勇达、宇文寨主当先亮出兵刃。
　　叛军此时全无戒备，叛军十数员战将原也不弱，但马未及鞍，人未及甲，仓促上阵应战，心中慌乱。勇达一支枪舞动，一下冲开叛军。宇文庆带领车队直插入敌阵中。大火已成燎原之势。前寨起火，驱车直冲后寨，叛军人虽多但这时正乱指挥不畅，纷纷后退。
　　韦勇达当先开路，宇文庆紧随其后，叛军阻之不住，全线阵角大乱，李长宁到底久经战阵，倒也不弱，眼见得一队火焰车左冲右突，夜空中分外耀眼。
　　后续车辆，分别驱至叛军其他营帐放火劫营。
　　呼延元帅见李汝章的营寨一字排开，只见各营中熊熊大火冲天而起，随披挂上马，阆中交由副帅武元亭坚守，自将万余人出城。呼延元帅亲自立于城门前，叛军营中的拚斗正酣，好个呼延赞见机不可失，全然无惧只带万余人直冲敌营。众军见主帅当先，个个奋勇，杀的叛军溃不成军，顾不得拔寨，纷纷撤退。丢弃军械无数。　　平明，阆中战大获全胜。呼延赞大犒三军。日间殷公押运万石粮草入阆中。
　　呼延赞先谢过赤峰军下山救援之德，而后就此战议论军功，黎阳以三千兵力敌叛军万人，并一举斩了叛军悍将山头虎，大赞殷公。
　　殷公道：“黎阳兵微将寡，黎阳小城，区区土墙怎敌的叛军万人偷袭，此战获胜实是全赖我新招的这位文英雄。正是他夜查清点粮仓未及睡下，甚是警觉发现叛军偷袭立即率众迎敌，并闭城门，将叛军大队阻于城外。适逢赤峰军率二万大军下山救援。老夫本这点武艺，岂敢夸耀。”
　　呼延元帅曾几度与这山头虎交战，可知此人有万夫不挡之勇，无人能敌，更不知是谁可一举斩杀山头虎？不禁大大称奇。
　　殷公道：“时值两军混战又是夜间，谁也瞧不真，是这厮命该如此。着了流箭死于乱军中。”
之二十二
　　庆功宴上呼延赞道：“此番叛军十数万人兵分两路杀来，黎阳无备又无大将把守，叛军偷袭。一举斩贼首山头虎，会友军聚歼叛军于黎阳城下，乘夜运奇谋驰援阆中，彻底击溃叛军，可喜可贺。我代全军将士们首先谢过宇文寨主及众位血战的弟兄们。”
　　沉了一沉举杯道：“这第一杯酒先祭那些血洒疆场为国捐躯的弟兄。”众随呼延元帅一起将杯中酒倾洒于地。
　　席间论起战功，呼延元帅举目四下望去，副帅武元亭一指，呼延元帅暗暗颌首。韦勇坐于下首。见文通正若有所思，见众人议论也正巧抬起头与呼延元帅的目光相接只听呼延元帅道：“此番黎阳守战临危见英雄。文通能常备不懈，发现敌人偷袭，率众应战，颇有军人之风，使黎阳数万石粮草及辎重免于叛军之袭。顺势会同用谋赤峰岭弟兄驰援阆中，击敌于无备。本帅特为文英雄记下头功。”
　　勇达逊让见礼：“小生谢元帅厚赐，然此战之胜全赖黎阳守职殷大人全然不顾个人安危誓与黎阳共存亡，临阵指挥，众将士们不惜生命誓死坚守，赤峰岭弟兄及时来援，小生何敢贪功。”
　　呼延元帅一听这位少年不但大敌当前触乱不惊，且毫不居功自傲，颇有大将之风，暗暗点头道： “文英雄快快免礼请起。身为元帅早阵只问功劳，不论贵贱。本帅带兵一向赏罚分明，文英雄切莫谦逊。文通，现居何职啊，不论职位高低，本帅一视同仁。论功行赏特赐文通宝刀一口，纹银百两以张其勋。来请文英雄列于上坐。”
　　勇达回道：“回禀元帅，小生刚刚入伍，白身，现居殷大人帐下。元帅所赐小生感激不尽，守住黎阳乃是众将士之功，小可急时不及请命，将库房打开分发我军衣甲与赤峰岭参战弟兄，特来请罪。”
　　韦勇达说完对众又一拱手道：“小可家人为叛军所伤，已是孑身一人，身负国恨家仇来从军，众弟兄一致向前奋通杀敌，追思此战阵亡将士，小生感佩不已，元帅所赐不敢领受，恳请元帅散之以恤那些为国捐躯的将士们。望呼延元帅照准。”
　　呼延赞愈发愈加爱惜：“文通触乱不慌临机而断，率众迎敌立下大功，同宇文寨主联手运奇谋大破叛军于阆中城下。何罪之有？倒是堪称将才，实乃我军之幸。稍候大帐议事论功论谋当擢升为参将。与殷大人共守黎阳。”
　　殷大人道：“呼延元帅，文通自来从军日起，随我料理帐务，办的井然有序，毫无差错本就待元帅处为他请功的；战时冲锋陷阵，再添新功，可喜可贺。”
　　宇文寨主等一同举杯庆贺。众将叹服。
　　呼延元帅道：“此战虽胜乃是险胜，叛军虽溃但无伤其元气，众将还需谨慎小心，各自用命，共保川中。”
　　筵罢，呼延元帅谓宇文寨主道：“此战若非寨主帅众来援不知又要折损多少弟兄。在川中已是令叛军望而生畏的一支义军，先赠寨主盔甲兵刃等物。若有需要务请相告，本帅尽力而为。”
之二十三
　　宇文寨主起身谢过呼延元帅的款待，道：“此次叛军来势凶猛，有你呼延元帅在乃是四川的保障，何分彼此？在下身系重务，还请告辞。”
　　呼延元帅执手相送：“事久见人心，难得宇文寨主深明大义，共同拒敌，他日平定叛军定当禀奏朝廷为宇文寨主请功招安。为赤峰岭众军正名。”
　　宇文寨主道：“呼延元帅说到在下心里去了，然时机不到贸然去请会适得其反，前时彭贼又将陷元帅于被劫孤立的困境，幸喜皇上英明，广纳忠言。弄清真相，将彭贼押解回京候审。此是我搞敌军民之大幸。此时还不是进言之机。本寨之事不敢劳烦呼延元帅了。若因此而见疑于朝廷，反得不偿失。莫如现在这般一东一西成掎角之势，互为援应。”
　　呼延元帅暗暗叹服宇文庆之论。道：“此时江南九省正调集大量军需来此集结，宇文搞敌不可无兵刃器械，就机十取其一二。以资抗敌。”宇文庆略谦让一二为抗敌计也即答允。
　　临行拉过韦勇达，依依不舍地说道：“文通兄弟，你我虽相识短暂，然人品韬略令本寨主好生佩服，此番黎阳守卫战，判断奇准、临危不乱、应对及时、出击果敢，堪为大将之才。在此为将不过管理着些军械辎重，且多受制约。若能与贤弟齐聚赤峰甚幸！”
　　勇达道：“宇文寨主盛情，小弟谨领，黎阳乃积粮重地干系重大，岂可轻忽？况殷大人待之甚厚，小生微末之功又得呼延元帅擢升提拔，未敢改投。”
　　见文通相辞，二寨主更是不舍，免不得又劝。
　　罗天通道：“文英雄与我山寨可谓同道中人，若能共聚山寨一同抗击叛军更会随心所欲地大展奇才。我二哥也是这般看法。”
　　宇文寨主又道：“若是文通贤弟肯同聚山寨，就做我赤峰寨寨主。”
　　韦勇达心中一阵感慨，想爹爹被俘生死不明，自已一身干系非轻。平叛、报国、为父昭雪。山寨二寨主虽是肝胆相照，但权衡再三还是留在呼延元帅帐下更为妥当。朝中有那位才识过人的恩师郦大人为兵部，平判定会成功。父亲冤屈定会昭雪。而若自己现在去投山寨日后将不利于父亲的昭雪。”
　　随婉言谢绝山寨之邀，与宇文庆罗天通结为生死弟兄。
　　
　　――――――――――――――――――――
　　后面将写到皇甫元帅率领的平南大军，同叛军展开一场大战了。回头还要好仔细考虑考虑再发。
　　实事上写文章并不简单啊。情节虽然是早就考虑好的，但落笔时的词句又得反复修改。这一节写的自觉很平淡。回头还应该修改的。暂时发一小段上来。还望各位海涵。
之二十四
　　却说皇甫元帅亲提六万大军由左路南下，路赤峰岭，与赤峰岭化敌为友，誓共同抗南叛军。次日(元贞十八年八月初三日)挥师南下入阆中城与呼延元帅大军会合。不日右路军亦到，大军齐聚阆中。呼延元帅大张筵席为皇甫元帅接风，庆贺大军抵前方。
　　宴毕，皇甫元帅、呼延元帅及众将大帐议事。呼延元帅见到皇甫少华帅十万大军星夜兼程赶到阆中，大喜，前方兵微将寡，川中重镇无将把守岌岌可危。见到年仅十七人品武功超群的皇甫少华不禁感慨万端道：“先父在日曾有心荐皇甫老元戎披甲临阵，却因孟士元一案牵连被革职。想不到老元戎有这样英雄了得的儿子，今番朝廷开武科广纳贤才，皇甫元帅韬略过人武艺超群一举夺得头名状元，挂帅南征，真是虎父无犬子啊！实乃我朝之大幸。观皇甫元帅带兵甚得兵法精妙，兵贵神速，十万马步兵出京城不过一月就来到这阆中之地。皇甫元帅此来对于破敌有何高见？”
　　皇甫少华逊道：“闻听呼延元帅镇守阆中，屡战强敌，将阆中重地守的如铜墙铁壁，使叛军无机可乘，才使的朝廷有机选拔点将集结兵马，乃国之栋梁，前方屏障。家父赋闲在家不能上阵，常常叹息。呼延老元帅为国捐躯，呼延元帅承父之志镇守边关。数番硬仗杀的叛军丧胆，使叛军不敢小觑。可敬可佩！如何应战，呼延元帅久在前方，本帅还是听听呼延元帅的高见！”
　　呼延元帅心中振奋：当今皇上果然是圣主明君，选贤任能，眼见的那个贪生怕死的兵部尚书彭如泽，畏敌如虎，节节撤退，把大好河山拱手让于叛军；谎报战功、诬陷忠良，致使孟总督兵败被擒，自己也险遭陷害。眼下守御中捉襟见肘无将可派，朝廷任用贤能罢了澎泽如的职；大开武科选帅点将，少年英雄将门虎子皇甫元帅统大军一月功夫就来到这平南前方，来了强援何愁叛军不灭。实在是可喜可贺。不由地起身说道：“眼下敌强我弱守住要塞乃是根本，本帅驻守阆中，几番恶战伤亡伤亡亦不小，总算未失。然剑阁守将仍是原彭如泽的旧将，只知邀功，不能为战，剑阁重地易守难攻，一旦失守，若要光复则难上加难。本帅甚是担忧。皇甫元帅远道而来，可权且休整几日，后去剑阁守御，你我互为掎角。互为援应乃为上策。”
　　皇甫少华上前一步抱拳道：“呼延元帅所虑极是，本帅深以为然，兵贵神速，事不宜迟，迟则恐有他变。呼延元帅，”转头又对武元亭副帅略施礼：“武将军本帅就此别过！率大军驻守剑阁。”
　　呼延赞、武元亭齐赞道：“不愧圣上钦点的平南大元帅，果然雷厉风行！有皇甫大元帅亲守剑阁当无忧矣！”
　　说罢皇甫少华点兵三万起行，亲统大军直抵剑阁。
之二十五
　　大军踏征程、越千障、奔剑阁。于路会天大雨道路艰难，全军踏泥泞、冒风雨、苦跋涉。这风雨中越发显得蜀道之艰难。然皇甫元帅自统军以来御下甚严，虽其所部皆是初上阵的新军，因皇甫少华令出如山，全军肃然虽是苦不堪言，未有一人敢落后。
　　将近剑阁道路更为险峻，栈道多损毁，栈道木多朽，路奇险。皇甫少华下令由左先锋熊浩将军亲自率军前往重修栈道。好个熊将军不顾山中雨淋淋而下，率领将士们艰难攀上断壁绝岭，伐木修筑栈道。大军在山中倚林搭建帐篷暂歇。风雨中难以埋锅造饭，将士们和着冷雨就冷食。
　　熊浩亲督三军轮番抢修，三日过后损毁的栈道修楫完毕，雨过放晴。大军继续前行。
　　至八月初七，大军方抵剑阁山区。
　　自古道：“剑阁天下雄”剑阁有七十二峰，峰峰耸立其状若剑直问霄汉，故名剑阁。连山绝险端的是一夫挡关万夫莫开。
　　皇甫元帅驱兵进驻剑阁。剑阁守备张和见到大军到来慌忙相迎。皇甫元帅大步来到剑阁巡抚府。张和早已备办下了盛宴，就邀皇甫元帅入席。笑迎着皇甫元帅道：“皇甫元帅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此番元帅带大军前来不避风雨，道路艰难，元帅劳苦功高。卑职业已派人安排了席筵为众劳苦功高的弟兄们接风洗尘！”
　　皇甫少华道：“张守备，先且慢入席，本帅先来动问，大军营地安排如何？”
　　张和支吾着道：“众将士远道来的辛苦，卑职早令人预备了酒席，还是先请将士们吃了饭再去歇息。”
　　皇甫少华扫了一眼颇为丰盛的宴席冷笑一声道：“本帅所问是营帐安排如何，粮草我自带来，如若大军住处未安本帅何敢安然入席？于路所见栈道未修，来此营帐未备，哼，好一位热心盛情的守备。张大人，尔就是这般守御剑阁吗？”
　　随不去理会张守备的宴席，安排将士们分头埋锅造饭支帐安歇。张和脑门沁出冷汗，心中暗思：“人道朝廷开科选帅择将，哪承想选出的将领竟是皇甫侍郎公子，铁面无私，着实可惧，一来就问栈道，这也不足称奇，他一路行来道路不通自然抱怨。可远路而来定然腹中饥饿却不肯入宴。这……这却如何是好？”暗暗心惊。
　　皇甫元帅当即派将四处查访，闻听各处皆无人守职。心下已知过去彭泽如为兵部尚书之时只知弄权邀功，毫不过问军备，以至四处军务无修。若非呼延元帅镇守着阆中之地以为前方屏障，怕早已失掉了剑门险要。难怪数次阆中强敌进犯剑阁之军不去驰援了。心中忿忿，当即下令撤换剑阁一带守将共一十三员。走马换将三军震惊。被撤一干人虽个个不甘，却无人敢抗。大军入驻剑阁一带的七十二峰，皆由自己所带诸将把守。众将轮番四处巡查。
　　四处山路奇险，马不成行，众将徒步往返于昭化雁门扇子岭等险要关隘小心巡查。
之二十六
　　二李集大军攻取势单力孤的阆中非但未讨的半点便宜，反损兵折将伤了锐气，失了悍将山头虎，只得罢兵。李长宁、李汝章各自退守，李长宁在北，李汝章回南。
　　李长宁对于朝廷又派帅，心中暗暗窃喜。威武大元帅呼延赞虽勇，一战未成，反失面子，折伤锐气。可如今不同，朝廷又派来一位年不及弱冠的黄口小儿为平南大元帅，呼延赞久守多有战功，皇甫初来乍到，血气方刚。观他一路行军，日夜兼程，倍道而进。近日已进驻剑阁一带。定会贸然进取立功请赏，此番长驱直入来剑阁正是急于进兵争功。
　　一连数日，李长宁带兵试探袭扰，剑阁一带守的甚是严密并无破绽，也不知得了哪位高人的指点，并无贪功冒进之举。委实令李长宁感到头疼。此人能在千万人中一举夺帅，看来不可小视。
　　转而动起念头，剑门雄关，一夫挡关万夫莫开。若能用计将皇甫引至关下决战，仗着自已数年来随父东征西战，对付一个初出茅庐少年当有隙可乘。
　　张和等一十三人被撤心中怀忿。张和也无奈搬出府衙回到旧宅，推病闭门谢客。仆人禀报有人来访，张和道：“不是说病了谁也不见。”仆从道：“老爷不是外人是自家的二爷来了。”却是张和堂兄川中富商张中暗访张和。忙迎接进来，丫鬟们献上香茶，张和朝仆从们挥挥手道：“原来是自家兄弟，你们都退下吧！”屏退了仆从，一把扯过张中之手道：“贤弟此时如何敢来舍下？”
　　张中道：“知道大人近日烦闷，特来问候啊！”说着将出给张和带来的礼物。张和道：“都是自家兄弟，况我现也给罢了官职了，还称甚么大人？贤弟每每来探望愚兄总还少不了的礼物，这如何敢当。”
　　张中道：“贤兄也不必烦闷，得过且过，不如也如我这般做起经济来。眼下正有一批货物出手。可现在关上巡查的紧出不有了手，还请贤兄相助。左右关上守将还有贤兄过去的手下，给通融一二也就过去了。这批买卖的下来的好处都给贤兄。”
　　张和沉吟半晌，自思关上近日正紧难以通过。张中见张和略有难色，不待张和发话且道：“贤兄在此守卫多有功劳，现来了位皇甫元帅，自恃是圣上钦点，肆无忌惮就罢黜了贤兄。一时年轻气盛我与他争不得。我等也不过将就着做点经济，只要躲得过他的眼也就是给他面子了。此时买卖可比往日一趟下来挣的多了，贤兄说是也不是？到时也少不得关上弟兄的好处。”
　　张和咬咬牙道：“成，我不便出面，关上也还有我的人，打听一下何日当值，别亏待了弟兄们也就是了。”
　　这张中在张和的暗助下悄悄潜出了剑门关。
　　
之二十七
　　数日后正值熊浩巡哨，来至兴化一带，见仨客商好似同关上将士极熟识，想是常来常往之人。军中之令谁人不晓，若无元帅将令哪个敢放人？正要上前看看是谁敢这么大胆违抗将令。却是原张和部将，见到熊将军亲自巡查，忙上前打躬施礼：“末将不知将军驾临，些许当地之人做点小买卖过打此路过，也是这边的人，断不会通叛军的。还请大人详查。”
　　熊浩道：“两军交战哪来的买卖做。左右与我拿下。”仨人还想强辩，哪由得分说，左右立时上前拿下。熊浩上前道：“难道两军交战私出关口以通敌论处，还不知晓吗？带回营中我要亲自审问。”
　　来到军帐，这几商客此时甚是惊慌，兵士上前搜其身并行囊，行囊中多是贵重细软，另有白银百两。军士立呈熊将军。熊将军暗道：“此事多蹊跷，一个买卖人，又在兵荒马乱之时，常为以货易货方为正理，何来夹带这等巨资？”
　　随吩咐兵士们严厉搜查。并未有异，熊浩心感大不对劲，近前将此人左右打量一番。只见张中面无改色，这张中身背一水葫芦。熊浩触手一摇并未有水，心中一动暗道：“来往客商身背着葫芦岂有不带水之理？”熊浩拔剑在手，只见剑锋一挥，葫芦立时开瓢，在其中，果暗藏着的密书一封。一兵士上前捡起递于熊浩，熊浩拆阅，暗暗吃了一惊，却是李长宁给张和的亲笔书信。书中略云：昔日张大人紧守剑阁劳苦功高，然赤胆忠心不能为大元所用，竟遭小人陷害，罢官丢职，殊为可叹。元之天数当绝，张守备肯前来，自当保奏皇上，不失富贵爵禄。不尽之言由令弟面喻。
　　熊浩一见双眉怒竖，立命张中据实招来。原来此领头客商正是张和之堂弟张中。此时早已魂飞魄散。一一招认，如何由张和寄书潜出剑门关，如何被李逆所擒诸番前事。“小人此番出关为争开战来贸易渐绝，为的挣个好价钱，不惜冒险起行。小人对李逆叛军杀掳无数涂炭生灵早忆耳闻。此番遭擒，想必死无疑，不承想他们起先问起关上布防，我等在这防卫严密的剑阁，又是如何出的关口，问小人是不是皇甫小儿……”
　　说道这儿，张中抬手自己掌了几个嘴巴，道：“指定小人等是关上派来的细作，眼见我等性命难保，这才道出我等乃是有家兄原守备张和书信暗通守关将士得过剑门关。闻此言小人被李长宁召见，非但未掳夺财物，竟好言相慰。又厚赠银两，托带一封书信给家兄。小人所言句句是实，不敢欺瞒将军。”
　　熊浩冷笑一声暗道：“破敌有日矣！”即刻传令：“军士们速押解回大营，交由皇甫元帅审问。”
　　张中一看势头不好，蒙齐兵马大元帅另眼相待又得李长宁厚赐，堂兄被革职的冤枉，自此无人可伸，落在皇甫手中怕更要连累家兄了。暗叹口气，忙跪地求饶。此时哪还容得他狡辩？众人一拥而上将三人捆了个结实，押回剑阁老营，交由元帅皇甫少华。
　　
之二十八
　　来至剑阁，牙牌将飞报中军：“熊将军巡营回来，有机密事求见。”皇甫元帅下令请入大帐中。熊将军大步入营见礼毕。将今晚巡营所获缓缓禀报。
　　皇甫少华闻奏后道：“今晚不枉熊将军亲自巡营，截获此人，细细详查搜出其书信险些让他走了。若容他里外呼应，剑阁将危。”随道：“将书信呈将过来。”红烛下打开细瞧。
　　当下拍案叫声传张中入营。立时张中解到。
　　皇甫少华亲自审问，这张中本是个买卖人，仗着走南闯北见识颇广，强自镇静伏地请罪，偷眼望上一瞧，见皇甫元帅大帐中高坐，神色威严，也不禁全身冷汗，张和不住地磕头求饶。皇甫少华道：“两军阵前，通敌叛国，罪在不赦，你可知晓？”
　　张和道：“小人知晓，小人也就是靠在这战乱纷纷之时提着脑袋跑几趟赚战血汗钱，哪里敢通敌叛国？”
　　皇甫元帅喝道：“违抗将令私自出关，罪一；与叛军往来，罪二；私受叛军之礼来策动违令停职将士反叛，罪三。具此三罪本帅便斩可你三番。”说道斩你三番已是声色俱厉，这时张中已吓的全身晒筛糠，主意全无。
　　张中道：“元帅……元帅……请饶命啊，我……我……实无反叛之心，不过是两边走动逢场作戏罢了。”接着又赌咒起誓：“小人生是大元人，死是大元鬼。若有心去通叛军的。让我张中雷打火烧，小人全家也遭厄运不得全尸。”
　　皇甫元帅一挥手道：“你若真无心通敌，可着人把你家老小‘请来’，暂住营中，待我破敌之后自然团圆。”
　　张中不住地叩头：“小人这就去把全家搬来。”
　　皇甫元帅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本帅自会派人去‘请’，你在此还有事情要办。”
　　随将张中留于营中，着人去传张和。
　　张和见夜半皇甫元帅通传，心下吃了一惊，暗道：“不好，莫不是张中兄弟行事不密，被皇甫小儿拿着了？”双腿发软、磨磨蹭蹭，不敢前行。一路上不住地盘算着该当如何应对。
　　张和解到。入营中，不敢开言，偷眼瞟着，只见皇甫元帅高座帐中，武士两旁分列。皇甫少华也不开言，两下就这么僵着。
　　终于还是张和耐不住强自镇定心神道：“给皇甫元帅请安，这夜半更深，不知皇甫元帅唤草民有何事？”说道草民二字格外加重了语气。
　　皇甫少华冷笑一声道：“张大人，眼下放着一个给张大人立功的机会，不知张大人可愿为朝廷社稷立功？”
　　张和一症，不知皇甫元帅所言何事？抬头仔细打量皇甫元帅也瞧不出他心中何意。只点头道：“元帅所言及是，草民定当竭心尽力以补前番防御不利之过，但请元帅吩咐。草民愿闻其详。”
　　皇甫将手中书信往阶下一扔道：“张大人请看看这封信。”
　　张和自地下捡起书信瞧看，却是叛军梁王李长宁给自己的信。不由在双膝跪地，向皇甫起奏道：“皇甫元帅，草民被革，足不出户，更与这梁王李长宁实无半点瓜葛，想是李贼想借元帅之手除去张某，若元帅轻信张某通叛军，张某只有含冤莫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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