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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夜未归。

待到晚间，在她的肩上，我看见一圈齿痕，已然红肿，不由骇然坐起：“这是什么？”
她睁开眼看我，眸光清亮，并不说话。
我起身披衣，走到门口，仍忍不住，回头对她说：“你是我的女人。”
她仍然仰着头，眼波却斜斜地转过来，皱了眉，惊讶地：“你的女人？”我走回去，站在床前俯视她：“难道不是么？”
她忽然笑了：“那么，你呢？你是我的男人吗？”
有火从脚底向上燎。冷眼看着她，还是那样婉然横陈的玉体。她终于伸手掩了掩衣襟。我摔门而去。

我知道是谁。

荒草遍地，我看着他一点一点的给自己挖好坟坑。他很平静，姿态闲雅，就像是在自己的后花园里种花。
这样的祸水！
泥土一点一点地将他掩盖。南朔惊讶地问我：“真要把他活埋？”
我不语。南朔喃喃地：“他还是个孩子！”
其实不是。那两个女人，从未当他只是个孩子！

胡不归过来，“他们来了。”

张文如此疯狂，直指了我问：“为什么？”
我冷笑：“我是教主。”
她过来，拦在我身前。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多，越来越近。
张文最终妥协，带着他的人离开。
可是她的话，却扎了一根刺在我心底。

永远不可能的生活。她说，她自愿和他在一起。虽然她想和他在一起。但是，那也只是永远不可能的生活。
人体烧焦的味道忽然又弥漫了我的口鼻。在那孤单单的深宫里，雪妹宁愿一死，自从我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再不可能回到从前，她要的，是永远不可能的生活。

她一死而已。宁愿死，也不要面对。

可是她，却浅尝即止。她眼里的悲哀我看得见，在镜子里我能看见同样的悲哀。

她还是跟我在一起。

父亲叫我去，问我为什么？
为什么？
愤怒慢慢涌上心头，你竟然问我为什么？

可是我没有其它话可说。那个混蛋，叫我觉得我所有的悲哀都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已。
坚持的姿态如此决绝，嘲笑着这世上所有的妥协。我恨他，他戳破所有的虚伪。

但是，我也不得不承认，如果可以爱上一个那样的人，那么，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想，都是值得。

可是我没有爱情。

一个身负家国重任的男人，没有爱情。
爱一个人，要把她的一切都看得比你的所有都重要。我如何做得到？
有人当我面羞辱她。她轻松化解。即使是因为她是我的女人。
在她心里，她还是她自己。
她不愿意给我的，她给过其它的人。别人给过她的，而我不能。

我不想这样。我不要看到同样的事情再一次发生。而张文竟然期望得到爱情，他这样的人，怎么能？
这简直是对我的嘲笑。

如我所愿，他们都死了。
父亲大怒。
可是我知道，他不会伤害我。伤害我的，从来都只是我自己。
他愤怒地看着我，因为我用的方式令他失望。
我知道他和母亲一向聪明。梅伯伯忽然消失，京城里再没有梅家人。他回来，母亲告诉我，他才是我父亲。
我当然知道。可是，他没有陪我守过岁，放过鞭炮，没有让我骑在他的肩头去看十五的花灯去吃小摊上的元宵。
他和母亲都有自己的事要做。他们要做的事情，远远比他们的爱情他们的孩子更重要。

看来，我也真是他们的孩子。只是，没有他们的天份，即使我怎样努力，我也达不到他们的要求。虽然他们从来不说，可是我知道。
我对自己感到很无力，什么话都不想说时，我想也许我该放低要求。
但是，每当看到母亲那美丽的面孔时，我就知道我不能。我是她的儿子，我应当帮助她，而不是让她所有的美丽年华，都闷在这寂寥深远的皇宫里。我只能尽力，让大臣们信服，后继有人，才是当前皇权最有力的保障。

但是当母亲的眼泪，慢慢洇湿了我的肩头时，我不能拒绝她的请求。
她说，你该去外面看看。那里自由、清新，生气勃勃。看过外面世界的美好，你才有勇气继续担当你肩上的责任。
总有人得呆在笼子里，呆在笼子里的掌权者，才能让臣下们放心信任！

母亲如是说。
我相信，她一定也是有过同样的经历，所以，才能十几年如一日，呆在这囚笼里。

不过，我看到的外面的世界，跟母亲说的完全不一样。它们变了。
我想我有责任将它们找回来。

所以，父亲的愤怒，伤害不了我。
我做我愿意做的一切。

他让她消失了。这是惩罚吗？
在她的屋子里，我安然入睡。离开一个没法给她爱情的男人，也许，她会好过一些，她可能会找到她想要的生活。
永无可能，也许有可能。
枕头上还有她淡淡的发香，她一向爱惜她的头发，梳得光洁可鉴的头发在她背上铺开，如一片黑色的波涛，像是，要抵御开我的亲吻。我低低地对她说话，她将脸埋在我的手心，笑得浑身发颤。，头发一丝丝滑开，露出她美丽的肌肤。

我还是忍不住，我去问父亲。
他问我：“你要娶她吗？”

我不知道。
娶个妻子回家，朝夕相处。将来，会不会烦？更何况，她也不仅仅只是我的妻子，她还将是这个国家的一国之母。

这不是我能做的选择。

父亲微笑：“迟疑这么久，怕不能算好对象吧？真的爱她，不用想这么久就能知道吧？”
我无言。

爱是什么？
我的生命里早已拥挤不堪了，哪里盛装我的爱情呢？

两年的时光慢慢地过去。我的朱笔下，死的人越来越多。看着永远也看不完的奏折，我想起她澄净安然的眼神。

鸟皇。
我轻轻地呼唤她的名字！
我想她。
也许，这是一种爱情的开始。
也许，这是一种支持的开始。

我总得努力去试试。

我对父亲说，我愿意娶她。
父亲却已经把她忘记了。他说，我得娶南国的公主。
事关国家利益。我无话可说。我只是，放心不下。

小双嘲笑我，近婚情怯。
我说，要不安排桑伯伯去南国迎亲？
她便腆了肚子踮起脚尖来扭我耳朵。我把她抱着放到椅子上坐好。
她便抚着肚子幸福的笑。

娶了妻，我也会有我自己的孩子吧。

她嗔怪地看着我：“不贞的男人，竟敢背了我娶别人？”
红红的盖头下，她的笑容熨平了我所有的忐忑。失而复得的欣喜，那一刹，我只觉得，父亲真的好顽皮。
只得板了面苦笑：“你们作弄得我好苦。”
她的眼中有泪光闪烁。我想，我还是幸福的！

幸福的时光总是很快。大臣们关于皇室子嗣的折子上了一个又一个，无非是，皇后几年不孕，请我广纳妃妾充实后宫。

她亲自挑了一个人给我。
那样小小的精致女孩子，雪白的面孔，大大的眼睛。看着我，掩不住的狂喜。

我看着鸟皇。
她问她，你喜欢皇上吗？
她说，只要你给皇上生个一儿半女，说不定就能封为贵妃。

那天晚上，我在她的肩上，也留下一圈深深地牙印！
她紧紧在搂着我，承受着我的狂燥和愤怒。她的手轻轻地抚过我的鬓角。我看着她，只觉得无力，我的坚持总是不能坚持到底：“我老了。”
她默默地看着我一会儿，笑了：“胡说，你又讽刺我！”
我只能笑，轻轻地抚着她肩上的伤痕。
是，一样的痛吗？
只为自愿的生活，永无可能的生活。原来她一直都那样清醒，所以，她从来不愿意为自己争取，哪怕只是一点点努力。
她不再乎。
她也不信任我。即使有那么一点，也已经消失不见。

当那个小小的婴孩抱在怀里时，她的眼睛里，有从来没有过的满足。
我给他取名叫玉玺。她的玉玺，她的国之重宝。

玉玺一天天长大。她纵容他，当我责问玉玺时，她抬眼看我，就像是母兽看着侵犯她巢穴的外敌。我怔住，这是一个国家，不是她羽翼下的孩童的玩具。

我才发现，我做错了什么。
从什么时候起，她就已经站在了我的对立面？

也许，当那个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我就应该让她做他们的母亲。

我放纵自己太久。
而她还在那个战场上。因为我不可靠，因为我不可信。因为，我没有能力给她，我的爱情。

我笑。其实，她比谁，都更不相信所谓的爱情。她依然是她自己。她也一直就在那里，是我自己走远。
旧伤一日日更痛。我知道我要死了。放纵一时的结果，是更加的贪念生。可是我活着，还有什么？

满天桃花如雪，她和我并肩而立。这，是多少年没有的事了？
我轻轻地拥抱她。
“我怀念过去的日子，鸟皇，你可爱过我？”。
许久，她说：“我想，我的爱还没有过去。”
她这样安慰我。
如此轻易的，就心满意足。我忽然想：“这些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一直站在那里。所以，我才敢走远。

那么她，有没有难过？
如急湍中一片叶子，身不由主。身不由主，如果你渴望另一片叶子，那岂不更加难当？如果爱，是不是更痛？【摘自凤凰劫之第45章】

“那么，岂不是……那多么难过。”
她慢慢地靠在我肩上，像从前那样，伸手轻抚我的脸：“不要紧，如果没有你，很久以前，我就已经死了。”

用一生，守候，作偿。
她仰望我：“小念，我只有你。”
这是她给我的爱情。我慢慢地闭眼。
好久，我微笑：“好在我就要死了，欠你，也欠不了许久了。”
她刷刷地流泪，我给她擦。可是我自己的泪水也滚滚而下。落泪的感觉，原来如此痛快。

原来，并不是像我以为的那样，永远，都不能爱。

如果我说冷冬晨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恐怕没有人不同意。他与帅望感情深厚，可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让我不由得想要梳理一下两人的发展交流。
冷冬晨初次出场，是卷三的《众望所归》。我们的韦帅望此时此刻还只有十岁，是个古灵精怪，苹果脸，驴脾气的家伙。是粘着他师父，要师父背了他满山跑的年纪，是住店的时候跳起来扑到韩青身上要住一个房间的”小帅望。当然，也是对传说中的”韩掌门的儿子“ 冷冬晨充满嫉妒与害怕的孩子。被冷兰打伤后，和师父拉着手，听到冬晨的名字，立刻就流下了眼泪。【帅望想起来谁是冬晨了，那不是传说中的韩叔叔的儿子吗？一度他以为会来同他抢韩叔叔的那个冬晨，韦帅望泪如雨下，痛哭：“师父！”】
而冬晨呢？透过逸儿的眼睛，我们看到了一个“长得好英俊”，“气质那样出众，小小年纪，已经让人一望就生敬意”的少年。【他的这种英俊同冷恶的漂亮又不一样，冷恶的漂亮是妖异的，是魅惑的，是黑暗的阴沉的让人渴望堕落的美丽，这少年却是阳光的高贵的太阳底下让人向往一切美好的英气。】
冬晨一出场，就陷入了一场激烈的冲突。源于帅望被逸儿一脚踢得冲向冷兰，却被冷兰动手教训。两人年少气盛又功夫出众，眨眼间已经要置对方于死地。冷冬晨为了救他师姐，推开了帅望的袖箭又中了冷兰一掌，可到底解了围无人伤残。这一瞬间，智慧与勇气并存，能够当机立断又身手不凡的好少年冷冬晨几乎是闪闪发光的站在了读者面前。就连在纳兰韩青眼中，东晨都是主意坚定，有影响力，正直大方的五好少年。反倒是冷兰，所有人都多少对她有些反感，心狠手辣，武功高强，又有一个碰不得打不得压死人的身份——这不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嘛！偏偏冬晨和韩笑又跟她亲的很，让人看得好不焦虑。
更吸引我的，当然是帅望和韩青、韦行的父子情之发展变化，冷兰从万人嫌的女罗刹变成小白大象的过程。可既然咱们今天说的是冷冬晨，那就把那些暂时按下不表，就表表让我印象深刻的冬晨的片段。说到这里，不由得想起一个问题：好心办坏事，和坏心办好事，哪一个更不能原谅？或者说，怎么做的和怎么想的，哪个更重要？别人的看法我当然不知道，对我来说，却总是先看对方是怎么做的，然后再试图了解他这么做的时候是怎么想的，有个先后。所以，也就暂时用这个法子来分享下对冷冬晨其人的感观吧。
冬晨的大活跃，是在《大隐于市》。冬晨和帅望深厚的感情，也是这部建立起来的。陪罚跪，拦痛打，查朗曦，斗比武，闯墨沁。刚开始，两人互不理解。【帅望侧头，看着这个强悍宝宝：“如果你不想她生气，你直接过去告诉她你想通了，你饿了要吃饭，不是更好？”冬晨郁闷地：“我不想说谎。”韦帅望再一次搔着下巴，好奇地看着冬晨，左看看右看看，他看冬晨的眼神，与冬晨看他的眼神几乎是一样的，都是当对方是个绝代无双的大怪兽】。冬晨对自己的评价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坚持原则的人，一个诚实的人】，对帅望的评价是【天真到无耻又无耻到天真】。可这时的冬晨，真是个大度善良，讲得通的孩子，帅望害他罚跪了一夜，虽说送点心给他，可自己就吃了一大半；早晨还被冬晨的亲妈百般疼爱。但冬晨就有这个气量，吃了他送的点心，还能平心静气的聊天，最牛的，他真把帅望说的话听进去了。这个心胸，真的不是一般的大。我就记得自己10几岁的时候，表姐到家里来暂住，我觉得她抢了妈妈的爱，气恨不已，百般撒娇要把表姐赶走。东晨这时候也不过13岁，可比我这个小人强了不知道几百倍。轮到帅望罚跪时，冬晨还能真给帅望送了一堆吃的。
这时的冬晨，有点小淘气，小顽皮；并且知错就改，聪明懂事，大度明理。当晚，两人敞开心扉，促膝夜谈。【冬晨瞪着韦帅望，嗯，韦帅望这会儿又象个正常人了，不但象个正常人，而且——好象是个不错的人】。再然后的阻拦韦行打帅望，给帅望受伤的后背上药，无一不在表明：冬晨和帅望的情谊，从此开始了。
查朗曦这段，对我心里冬晨的形象很有影响，稍微细说一下。帅望的调查报告，说明冷兰在冷飒之死中起了作用。这段描写，颇有意思。【沉默良义，冬晨问：“有结果吗？”帅望道：“那件血衣，证明你师父遇害时，冷兰在场。”冬晨站住，那个英俊少年，站在那儿，没有表情，整个人好象忽然石化了】帅望多方解释，开导冬晨，可是【冬晨依旧面如铁灰地沉默。】理想主义的冬晨，被这个无情的现实狠狠地伤到了。他最爱的师姐，有可能是杀了他敬爱的师父的凶手。帅望劝他相信冷兰。【冬晨看着韦帅望：“相信她？”帅望点点头：“不管凶手是谁，他打完之后已经后悔，甚至，明知你师父死掉，他就可以脱罪，仍然选择为你师父止血，后来，我想他要么，是听到有人来，要么，是知道已经回天无力才离开的。所以，如果你爱她，为什么不相信她。”冬晨嘴唇颤抖，半晌：“她会不会……韩掌门，会不会……”帅望摇摇头：“她不会被追究，原因，或者应该由她自己告诉你。”冬晨苦笑一下：“呵，我知道。雪儿……”帅望点点头，啊，雪儿已说过，雪儿一定已经指责过冷兰是凶手，并且解释过冷兰是凶手的原因，原因是冷兰根本不是冷飒的亲生女，他不信。现在他信了。冬晨沉默了】此时此刻，冬晨已经知道冷兰冷秋和冷飒的死脱不开关系，冷兰不但有可能失手导致自己养父的死，并且对冷秋的罪责保持了沉默。冬晨敬爱冷飒，换了别人有可能是凶手，他定会要求严查到底，惩罚凶手。可此时此刻，他的第一反应却是关心冷兰是否会为此被惩罚。他没有立刻原谅冷兰，可也没有和冷兰划清界限。他的恨，他的正义，没有打败他的爱。他沉默了。冷兰留着冷家，冬晨留在朗曦，这是冬晨最后的坚持。直到燕婉儿自杀，帅望查案，冷兰回到朗曦，吐血承认打伤了冷飒。【冬晨忽然间听到冷兰亲口直承是自己打伤父亲，一刹那，内心惨痛不已，本已低头沉默，想转身离开，然后就看到了血，咬牙否认自己有错的冷兰，流泪吐血。这个一直咬着牙死硬的女子，内心已经痛悔到吐血。这一刹那，冬晨决定，不管他是否能够原谅她，他要留在她身边照顾她，他相信，故去的师父师娘，一定也希望这样。】自此，冬晨彻底与冷兰和好，照顾她，关心她，因为爱她，不顾她间接害死了父母，逼走了妹妹，只因为冬晨相信冷兰不是故意且已经心存愧悔。在我这个小人心里，此时的冬晨，把冷兰的“主观意识”放在了“客观事实”之前：因为她不是故意，因为她后悔，所以不顾她害惨家人的事实。同时，冬晨对自己行为的解释却恰恰相反，把主观意识放在了后面，”我不原谅她，但是我要爱护她”。实际上，真是这样吗？我这个小人，要度度他的君子之腹——恰恰是因为他爱冷兰，无论如何都要原谅她，所以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罢了。如果真是不原谅，只是要照顾，哪来后面的毫无芥蒂，真心相爱，不离不弃？
闯墨沁，冬晨跟着。到了危机时刻，帅望要冬晨押证人进京城。【冬晨沉默，内心也知道，这是韦帅望不动声色支开他，韦帅望看起来不象个好哥哥，大到他的安危，小到他吃不下去的饭，韦帅望都不落痕迹地解决】。此时的他，信任帅望，同时也明白一个道理，帅望做得来的事情他做不来，【不能即不能命也不受命】，于是兄弟俩合作无间，无往不利。
再后来，帅望为报逸儿被杀之仇，捅出了冷飒冤死之实，冷兰十年面壁，冷秋出走后对帅望施了闭锁刑。对冬晨来说，终于坐实了冷兰害死自己师父师娘，逼走师妹；也明白冷秋是自己的仇人这一事实。他不是没有挣扎，自己深爱冷兰，可又觉得和她一起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他怪罪帅望，【纳兰看着他：“你不是想去刺杀冷秋？”冬晨悲愤地：“不是！我是想去宰了韦帅望！”】【冬晨愤怒地：“韦帅望是条毒蛇！他，他……谁都可以害冷兰，唯独他不应该下这个手！”纳兰沉默一会儿，点点头：“那孩子连朋友也不顾了，真是被惹急了，为什么事？”半晌：“是因为逸儿的死吧？”冬晨顿时落泪了：“娘，丢了追杀令的事，不怪冷兰，连我也没注意到冷兰接手的库房里有那么要紧的东西。”纳兰愣了一会儿：“丢了追杀令？冬晨，那是死罪啊！”冬晨点头，哽咽，我知道我知道！如果韦帅望不是后悔了，冷兰已经被判死罪了，我知道，我只是生气，那小子一开始根本不知道冷兰同逸儿的死有关系啊！他竟然下得了手！】也许从此时开始，就种下了他对帅望不信任的种子。虽然最后他默认了纳兰说的【韦帅望是什么人，你应该比我清楚。】可这种子却始终存在，有一点风雨，就迎风长大。最终才导致了最近几章的悲剧。
直到《大隐于市》结束，帅望为了不接受韩青的牺牲，伤了韩青。冬晨此时也了解，帅望重情重义，宁死也不肯韩青受自己拖累。【帅望笑问：“你信不信我会死？”冬晨慢慢后退一步，再退一步，他当然信，韦帅望会给他师父一刀，难道会不敢给自己一刀？他信。】
【冷冬晨在房子一百米外，目送韦帅望踉跄的背影，摇摇晃晃，摔倒爬起，歪歪斜斜地越走越远，越走越远，渐渐消失。】这一幕，像红楼梦中贾宝玉披着大红斗篷，赤脚在茫茫大雪中渐行渐远的背影一样，钉在了我的心里。
写到这里，真是感慨万千，这样感情深厚的兄弟俩，什么时候长大了？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其实到此为止，韦帅望系列我最喜欢的几本已经讲完了。这几本语言洗练，感情真挚，痛快淋漓，就像每个人的青春年少一样。我已重温过多次。《不见狂傲》和《唯我独尊》，却是只看过一遍，阅读过程也有些痛苦——从少年变成青年，也许就是这样吧。纠缠不已，磨磨唧唧，疲惫不堪。冬晨有没有成长？一定是有的，能够坚持儿时的原则，这本身就是一件极为不易的事情。为了紫蒙城一役，冬晨再没有了闯墨沁时对帅望的信任。可这也是因为，他心里从未真正接受过帅望。以小人之心度之，严以律己的人多少都有些看不上逍遥自在飞扬跋扈的人。可帅望偏偏就是这个样子。在冬晨心里，帅望的地位原就不如冷兰亲厚，帅望能量太大，无心伤害造成的伤亡又太大，冬晨难以再与他像儿时般配合了。（想到这，脑子里一直在自动播放着一首歌，“是否成人的世界背后总有残缺~~？”）
想起曾经的冬晨【虽然觉得羞辱，但是，做错事认错，也是应该的。】再看看今天，就知道可怕的不是死不认错，而是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想起曾经告诉自己【不能即不能命也不受命】的冷冬晨，就觉得再怎么择善固执，太固执了总是容易钻牛角尖。你以为你的选择是善，可固执太过，只盯着黑纸上的一个白点，是什么也洗不白的。
再说说这几章吧，冬晨觉得帅望搞阴谋用毒药不对，几次三番违背帅望的意图，最终导致我军将士大批阵亡，国家危难，帅望重伤。帅望和冬晨，到底是对是错？
其实这有点像著名的电车难题（The Trolley Problem）：一个疯子把五个无辜的人绑在电车轨道上。一辆失控的电车朝他们驶来，并且片刻后就要碾压到他们。幸运的是，你可以拉一个拉杆，让电车开到另一条轨道上。但是还有一个问题，那个疯子在那另一条轨道上也绑了一个人。考虑以上状况，你应该拉拉杆吗？不拉动拉杆，造成的损失更大，5个人死去了，但你并没有责任，这5个人是被疯子杀死的。拉动拉杆，以人类的共同利益来看，损失小多了，只死去一个人。但你却成了一个不道德的同谋，你要为那个死去的人的死亡负责。该怎么做？相信我们每个人都会挣扎。那如果再加上一些假设呢？如果那5个人是你的家人呢？
帅望就是那个拉动拉杆的人。他也不想不道德，可他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拉拉杆，即使痛苦，他也愿意去承担这个道德的压力。冬晨就是那个我不拉拉杆，我也不想看着那5个人死去。我暂时还想不出办法，但是我也不让别人拉拉杆，别人也应该去想别的办法救人。【冬晨道：“我是觉得这种办法容易出意外，没必要一遇到问题立刻想毒死对方，可以用别的办法。” 芙瑶问：“例如？” 冬晨道：“他或者能想出别的办法。”】
谁对谁错？既然是著名的难题，就是说没有简单的答案。我是个普通人，也许还有点功利主义，如果是我，在需要的时候，还是想要去拉动拉杆的。如果别人勇敢的去做这件事情，我不会阻止。
引用一个朋友在博客上对自己的鞭策来作为结束吧：读书读成呆子，而没有社会的历练，对事情的看法仅仅停留在“理论”层面，有时甚至会用圣人的教导来约束和规范自己，用书中理想的故事来作为行事的榜样，再加上执拗固执的性格，往往产生悲剧。因此我不得不对自己说，从理想的高空慢慢地落在地上，让那些没有经过深思，没有经过比较，没有经过询问的理想主义死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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