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生青萍末》琼川

64、章六十三

　　章六十三

　　“参将！近了！快投石放箭吧！”那太守见诫兰人转眼杀入，急得不行，而拾凝晦也只是让士兵们装上投石器，拉满弓箭，随时候命而已。

　　就在他们离着有一百米时，拾凝晦突然下令投石，投石器向城下飞去，可飞出去的并不石头，而是用牛皮包裹着的重物，掉在地上，竟碎裂了，流出油脂来。拾凝晦大喝道：“天降流火！定要毁你们这些忤逆之徒！烧尽你们这些逆贼！”

　　这时，城墙之上的士兵们齐声呼喊道：“天降流火！烧逆贼！惩罪人！”

　　拾凝晦再次施令，放火箭，那箭头都燃着火苗，往天上密密麻麻飞去，火箭被诫兰人一一躲开，他们嘲笑征坡人愚蠢，竟各个箭法不精，没个准头，哪知那火箭落了地，与先前的油脂一碰，突然燃起巨大火焰，瞬间，诫兰军队各个成了火球，连成一片片火海。诫兰人从马背上滚落，被马践踏而死，被烧死，不计其数。拾凝晦打开城门，放出一万精兵，杀得诫兰人节节败退。

　　诫兰人本就迷信，这一次的天降流火，吓得他们鸣金收兵，溃不成军。

　　这次大捷，征坡守城将士，信心大增。守将和太守对拾凝晦更是钦佩非常，太守兴奋道：“这次，可把他们吓坏了，估计几天不敢出兵！”

　　守将道：“咱们可以安稳睡一觉了——”

　　拾凝晦却反其道而行之，冷静开口：“谁都不许睡觉，今日夜袭——”

　　太守疑惑不解：“参将！咱们只要守好城，静待援军即可，何必要消耗自己呢？”

　　“谁说守城，就要坚守不攻了？”她沉声问话，那冷萧之寒让太守和守将一个哆嗦。

　　拾凝晦是战神转世，玄女托魂的传说，很快就在诫兰军中传来，竟有士兵听了她的名字就浑身战抖。寐尘这次打败心有不甘，他一直以为拾凝晦性子坚韧脑子活络，向来是侦察营的小打小闹，都是些小聪明而已，哪知她这手段竟如此狠辣，招数根本招架不得。寐尘也被火烧了衣角，脸上抹了灰，回到营帐，气得，把手中佩剑摘下，往桌子上一摔。

　　作为御医，浊余是随侍两旁的，立即过来为他察看伤势。却被寐尘推开，一点怜香惜玉都没有，虽知晓他是吃了败仗，可这生了如此大的气，倒是头次见到。

　　“国主，让微臣为您看看是否伤到了——”

　　“好你个拾凝晦！”恨得他捏紧了拳头。

　　“拾凝晦还活着？”

　　转过脸，终于肯好好看一眼浊余，寐尘咬牙切齿道：“不仅未死，还大杀四方！”说完，竟兀自笑了，又是怒又是笑的，搞得浊余一头雾水：“她活着，您不是应高兴吗？”

　　闻听此言，寐尘停顿了，缓了好久，喃喃道：“是啊，她活着，我该高兴的——”

　　看国主那神情，却不像是高兴的，那双含情眼，此时竟冷着，心想也不知是谁曾说大军进犯征坡是为了逼拾凝晦出现，眼下，人出现了，他又后悔了？

　　“在国主心中，现在拾凝晦只是一个绊脚石吧？”浊余抽冷子来了一句，这话说得直中寐尘心坎，是半分情面都不留。他转过脸，怔愣的瞧着浊余：“你说什么？”

　　“国主，与诫兰的千秋大业比起来，您会选拾凝晦吗？”

　　这个问题，他答不上。

　　无情何苦装作多情种？自古说尽帝王情，想来都是讽刺的——浊余轻轻一笑：“只要拾凝晦活着，她就不会让您攻下池应，这一点您应是明白的——”虽与拾凝晦相处时日不多，但浊余对拾凝晦钦佩至极，诫兰也好征坡也罢，她还未见过哪个女子如拾凝晦一般，对内心的坚守如此持久。

　　“又想夺城池，又想她爱我，实在困难。”他如此说着，倒像是为自己找了一条借口：“明日我绝不会手软——”说着，突然灵机一动，看向浊余：“我怎么就忘了呢？不是还有索云吗！这颗王牌在我手里呢，不信拾凝晦不屈服——”

　　心里咯噔一下，浊余心下沉，与索云呆了两年，索云这人聪颖有分寸，人又正直果决，哪个女儿家见了不会心动呢？浊余也不否认自己对这个男子的倾慕。一边是索云一边是拾凝晦，她都不愿意他们受伤，可是时局不许，立场不同，她终归还是点点头：“微臣知晓了，我这就把索云绑来——”

　　门口的守卫比平日多了一倍，她走入索云房内，他正坐在床边，看着书，这两年的囚禁生活，让索云变得耳目不如曾经那般灵巧，就算浊余进来，也未发觉。她端着一碗汤药，说道：“夜深了，怎么还不睡？”

　　索云抬起脸，看向浊余，那原本硬朗的面庞，多了份柔情：“你怎么来了？你这未婚姑娘深夜随便出入男子房间，恐怕会辱你清名吧——”

　　听到这话，更如巨石压心喘气不能，道一句：“你们征坡男子，倒也迂腐，无论何时三纲五常挂在嘴边——”

　　他站起身，接过药，两年的朝夕相处，他对眼前这个诫兰女子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感，这份情感，只在拾凝晦身上寻到过。他也不知自己为何钟情于浊余，这个总是冷着脸，笑容极少的女人也不知在哪里让他入了心。不疑有他，正要去喝药，却被浊余喊住了：“你——”

　　“怎么？”

　　“你也不问问何药，怎么张口就喝了？”

　　他憨憨一笑：“你的药，我喝了两年，你绝不会害我的——”

　　这话一下戳了浊余，她抬眼，眼中似有泪光：“你伤早已痊愈，以你的武功，明明可以逃走的，为何留在这里？”

　　脸一红，小心看向浊余：“因为这里，有了我牵挂之人——”

　　浊余大惊，随即脸红一片，两人对视，对方眼中的自己格外明艳，最苦的人莫过于浊余，在最难的时候，定了彼此的情。她忽然推倒他手中的药碗，牵起索云的手：“我带你离开！”

　　索云不明所以：“怎么了？”

　　她不敢回头：“国主想要用你威胁拾凝晦——我知道你绝对不愿自己成为拾参将的绊脚石。”

　　“你不该在药里掺迷药，应该换做砒霜，浊余——”从浊余手中抽出胳膊，索云缓缓道，浊余回头，见他面色如常，并无波澜。以他的聪明，这种事，应是猜到了七八分，浊余这人冷清冷心，当真是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人，半分倾注都没有，可是一旦有人进了她的心，就不同了，泪从面颊滑下：“我早该放了你——”

　　“现在也不迟，你和我一起回征坡吧！”索云说着，反手扣住浊余手腕，推门而出，哪知门口早已经站满了人，寐尘居中，微笑着：“索副将这是去哪里游玩啊？怎么还带着诫兰姑娘？”他那皮笑着，肉却停了。

　　入夜，拾凝晦领着三百精兵，从后门悄声出发，白天已经派了侦察营去探查了对方粮草具体位置，她画好地图，兵分三路，一行人全部着百姓寻常衣服。她把太守和守将留于城中，那太守见她执意要走，拽着拾凝晦道：“拾参将！这太危险了，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这六万将士该如何是好！”现在，对这位太守来说，拾凝晦就是保命符，可以护他安全非拾凝晦莫属。

　　目光投注到守将身上，拾凝晦道：“这里不是有琴将么！”说完，转过头，马尾扫过，径直走向三百精兵跟前，头也未回。

　　摸黑绕到骁勇关，骁勇关正是诫兰人的后方补给，只要切断骁勇关粮草，诫兰这边不日就可撤军。

　　“什么人！”眼见百人向自己这边走来，守卫警戒起来。

　　“都是池应老百姓，望大老爷给条活路——”领头的士兵开口道。

　　那守卫看向拾凝晦他们，虽衣着朴素，可一个个都是彪形大汉，心觉不对，正要上前盘问，被拾凝晦直接抹了脖子，一挥手，其他士兵趁势杀了其他士兵，守关士兵立即过来，被拾凝晦他们几下便灭了。

　　剩下两队已经爬上城门，打开了城门，拾凝晦与将士们杀入关内，一把火烧了粮草，火光冲天，等她们正准备撤离，却听见铁蹄由远及近，扬起阵阵尘土，她回过身，只见寐尘率领着诫兰人把他们团团包围了，火光下，映出两人各不相同的脸色。

　　“拾参将！没想到你也执著于这种宵小行为！后背捅刀子！”寐尘坐在马背上，低脸瞧她，正得意着。

　　她目测了一下对方人数，不少于三千人，而他们只有三百人，这悬殊差距，让她心头一凉，佩刀还挂着血，往地上落着，横眉道：“没想到，国主料事如神！我理当佩服！”说得轻松，神情却是凝重，她知道，这次，无论如何，是不能活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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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就到四月了，我会开始把重心放在写《山海无遮》上，那是一篇耽美文，我还是写回了老本行，对于我来说，写男女的爱情，真的太难了，有些吃力~~~~~ 咂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