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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冬夜的树林里一片萧条。
      衣衾浸满寒意,新月事不关己地高悬在天边,小山让治踏在层层堆叠的枯叶上,那些不绝于耳的碎响让他不由地想起家乡被迫卷入战火的平民,他们一样的多如牛毛,一样的脆弱不堪。
      他分不大清地面的雪白是霜还是月光,苹姬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柳色的羽织上映着一片皎白的月光,仿佛披了一身的霜雪,她大概是冷的。
      不,她是不可能不冷。
      父亲犯下大错,国家民生不保,王室摇摇欲坠,三年前她为挽救国家不得不放下身段,在一个个平日里合该拜见她的大臣王公面前哀哀相求,终于将自己无能的长兄推上大名之位。
      在她夙兴夜寐处理文书的时候,她的兄长在夜夜笙歌沉迷女色。在她哀叹民生之多艰的时候,她的兄长在用那张臭嘴将价格高昂的酒液渡给凭美色惑人的女侍。
      她劝兄长不要重蹈父亲的覆辙,大名便以侮辱先大名的名义联合小人剥夺了她的权力,她劝兄长顾及亲情,关注民生,大名便以茗之国需要大国保护为由将她献给了火之国大名。
      这就是您一直想要保护的兄长,这就是您一直想要保护的国家吗?
      “你不该来单独找我。”眼前的她疲惫而无奈地笑着,一如数年前他为阶下囚,她为殿上人,却依旧向他伸出了手的样子。
      那时的她也这样累吗?他不大记得,那时他无疑恨着整个茗之国,连带救了他的她,他也不会给她多少好脸色,遑论去仔细观察她的状态呢?
      “我原以为一母同胞血脉相通便是天下至亲至密的关系……如今,我也可以死心了。”苹姬阖上双目,无力地倚靠在一边的树木上,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残酷的现实抽空了,“我不可能逃的,治君。”
      “不,你可以走的。我已经安排好了。”小山让治那副温吞和软的风度仿佛全被自己吞了,他焦急地说出破碎的语句,惶惶然只为求一个她安好的可能,“既然已经死心,你又何苦将自己的一切全献给他?他那种人根本不配!你……你应当得到更好的!”
      苹姬的手按住了他挥舞起来的胳膊。
      那双清亮如寒星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我不是个多会理政的人,也不懂得谋算,所以才沦落到了现在这个境地。但……我依旧是茗之国的姬君。”谈及故国,她的眼里再没有了一点恨意,怀念与热爱涌上心头,一颗水珠挂在她的眼角,映出了渺小而不堪的他,“只要这个国家还需要我,我就绝不会苟且离去,背弃那些还需要我的人。”
      一片雪花落在泪珠之上。
      而他的手缓缓地放开,就像雪花缓缓地被泪水浸湿,从不沾尘灰的白,变作冷得人肝肠寸断的透明。
      苹姬微笑着,那并不算美丽清秀的面孔上,无私而包容的笑意令她整个人都带上了与世俗格格不入的一种特性。
      ……神性。
      这就是他爱着的人。
      何其幸运能够遇见这样真正高贵的姬君,何其不幸……爱上这样绝不耽于私情,甚至堪称冷酷的殿下。
      小山让治在一片飘飞的白雪中将伞撑开递给了他的姬君,自己却落后一步置身在冰冷而静寂的雪夜之中,默默无语。
      幸与不幸,我都不悔。

      咲耶踏入树林便看到二人一前一后走出的景象。
      她甩了甩手中湿哒哒的餐盒,几根手指显然是被冰冷的溪水冻得发红,很快就得到了苹姬的关怀。
      “忍者大人来这里做什么呢?”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已不肿了,看来用雪敷眼睛还是有些效果的,“赶紧回去烤烤火吧,您的指头都红了。”
      “我是来找您的,荒郊野外离队太远可不安全。”脸上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苹姬正在为给她添了麻烦而感到抱歉,咲耶感觉有些没意思,便缓下声音试着哄她,“我摘了些野果,正在火堆里烤着,您不妨试试。”
      “我只是想好好再看一眼月色,谢谢您对我的体谅。”
      语闭,苹姬便提着衣摆往回走去,叫做治的年轻人则紧跟在她身后,不离半步。
      唉,搞得偷看别人谈恋爱的我好像棒打鸳鸯的封建大家长一样啊,悲伤。
      咲耶往边上的大石上一靠,抬头便在树间看见了装作去小解的少年。
      “这么快?尿急尿频尿不尽?”
      少年用赤色的眼珠剐了她一眼,直直往她腰腹间跳下。
      “真没想到是这么个狗血的老套路啊,阿门”往边上一翻躲过袭击,咲耶一把揪住少年的裤腰带往下一扯,噗通一声听着就疼,也不知少年的屁股重重落在地上有没有撞坏。
      “这边只能见机行事了,”一手夺过被攥在他人手中的裤腰带,少年将裤子系得更紧了些,“川之国那边我已经搞定了。”
      而咲耶并不答话,一时间林中只剩下风穿过枯草,雪落入人间的细小声响。
      了无生机的枯枝直直指向深蓝色的天穹,像无声的指控,又像无言的呐喊。一钩弦月端坐云间,播撒着温柔又冷酷的清光,偶尔在薄云后明明灭灭。
      他和她不像活物,更像两个无知无觉的小小偶人,杵在白茫茫的大地上,接受来自天空的恩赐——这世界多像一只巨大无垠的飘雪景观球,我们被围困,我们难脱逃,我们生活在这一方角落却对世界的真实一无所知。
      替她拂去发间枯叶的少年沾了一手细雪化作的水珠。
      “是很好的女孩子啊。”她说,“可惜了。”
      从袖管里掏出一只纸鹤塞给正想批评她的少年,咲耶搂住对方的脖子怒搓了他的狗头,然后足尖一点,踏雪无痕地飞上了细细的树梢。
      “注入查克拉就会发光发热,先用这个私下保持联系吧。”
      看着深蓝色,脖子处还画了一圈白边的纸鹤,少年黑了一张嫩嫩的脸蛋,手中好心替咲耶拂下的叶片也被他揉作一团碎屑。
      那纸鹤尖尖细细的腿上,分明画着零散的白色腿毛。
      他很想喷她,却看着同样冰冷的月与雪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可惜了。”
      话语伴着口中的白雾一同飘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当晚,这只不堪一击的队伍就遭到了伏击。
      来自他国的忍者不知是被哪方势力雇了来,大约给的钱不少,一个个挥刀都挥得十分起劲。
      咲耶不愿恋战,带上苹姬就想离去,却被数名敌人包围。她自己倒没什么好怕,只是苹姬……若非有少年阿门和那位手下有真章的治君帮忙,她很可能就要被乱刀砍死在这临时的战场上了。
      带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实在是碍手碍脚,不仅不能听从自己的心意拔出刀来把对手统统砍死,就连忍术她也不敢使用,唯恐伤害到这位身娇体软的大妹子,阿门少年和治还不得不掩护着她替她争取机会带着苹姬逃脱。
      察觉他们意图的敌人也很快分成了两拨,一拨拖着阿门,一拨来追苹姬,或许雇主的目的只是破坏这一场联姻,所以他们并不将苹姬的性命放在眼里,毫无顾忌地就用大面积忍术攻了过来。
      只凭阿门和治是无法拦住这群人的,做出这样的判断,咲耶将苹姬扔给差一点就能突破封锁的治,然后一刀将这位护卫长近侧的敌人砍翻在地,“带着她往前跑!”
      往前不远就是她和树里“私奔”时的住处。
      近处的敌人见二人突破了包围圈,当即围了上来,咲耶不得不将人拦下,还得负责把满天飞的苦无手里剑打落在地。
      他们留下固然可以对抗这些忍者,但只要漏了一个没有拦下,那苹姬必定只有死一个下场。所以……在拖后腿的普通人离开的现在,守,不如攻。
      况且敌方人数众多,两人仅凭体术刀术实在无法形成什么有效的防线,在某次阿门替她挡下一刀后,咲耶选择直接拉着他急退数米。
      子-丑-戌-午-申-亥-寅。
      “火遁·豪火灭却!”
      一片冲天的火焰从她口中喷吐而出,巨大的火墙伴着滚滚热浪将敌人追击的线路全数封锁,焦糊的气味和骇人的惨叫无一不彰显着它恐怖的威力。
      敌方减员,正是将对方全部打败的好时机,咲耶给了阿门一个眼神,对方很快会意地双手合十:
      “水遁·水冲波!”
      水流如龙卷风般将二人缠绕,又在上升至最高处后如江水般滔滔而下,将这片临时的战场化作了一片泽国。
      “那家伙明明——”只是个小鬼!
      敌人不敢置信的话语再也吐不出来,咲耶双手急速结印,雷电法王杨o信附体,上来就是一个雷遁·地走,无数闪亮的电光顺着水面传导,将一群不老实的家伙电得浑身酥麻动弹不得。
      “水遁·水断波。”
      不带感情的语句被少年吐出,敌人的命运在这一刻已经注定,高压水刃从口中急射而出,砍瓜切菜般将敌忍壮实的躯体割裂开来。几个身处后方不曾被第一时刻杀死的忍者捏了一把汗,运起忍足就要四散奔逃,却冷不防被身形灵巧用着瞬身之术的咲耶一一割去了项上人头。
      不合时宜的喧闹终于静了下来。
      一具具尸体泡在水里,鲜血无声地汇入其中,淡腥的味道逸散在风中,咲耶没由来的觉得有点恶心,便将查克拉附在脚底,不愿踩在脏污的水中。
      “走吧,去找他们。”踏水而过,一圈圈涟漪在她脚下漾开,咲耶还刀入鞘,跳到了一边的树上,“现在已经没必要再伪装了。”
      少年阿门微微颔首,踏上土路时已是换了一副模样。
      确实不必再将查克拉浪费在变身术上了。
      看见咲耶跟了上来,少年阿门,不,千手扉间再一次迈开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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