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灵道藏》青衣留香

3、杜族老祖宗

　　“不知道？”
　　老者惊讶无比，瞳孔一缩，眉头皱成一团纵深沟壑。

　　老者望着面前的少年沉吟道：“看这小子并不像在说谎。只是非我族人怎么可能进入这片空间？”
　　老者盯着陈言缓缓说道：“这片空间乃是介于虚与实之间。何为虚何为实？咱们打个比方说：‘看得到的为实，看不到的为虚；身体为实，精神为虚；狗屎为实，臭气为虚；阳为实，阴为虚。万物皆分阴阳两面，而这片空间依附于历代强大神魂所残留的精神力之上，再加以仙人之手铭刻的强大法阵加持，还要我杜族年轻一代不断地提供阳气与精血来化去阴霾，才能够支撑起这一片既真实，又不能够算是真实世界的奇异空间。而想要进入这片空间，毫无疑问，除了要以杜族之人精血为引，并以精神为念，方才能够连接进入。所以说，你这小子非我族类，却能够进来，着实是忒蹊跷。”

　　陈言望着老者不断变幻的面部表情，惊疑不定，顿时心里忐忑不安问道：“老伯的意思是：身体这个实体为容器，灵魂虚体为水。水本无形，取决于装他的容器？”陈言在地球时就已接受过形而上的学问，此刻自然信手拈来。
　　“妙！太妙了！没想到你竟然理解的这么深刻！”老者兴奋地眉飞色舞，一时不能自已，口中喃喃自语。

　　“老伯，我该怎么离开这里？”陈言内心惶恐不安，暗骂自己竟然稀里糊涂进入杜族历代先人安息之地的奇异空间！着实晦气。

　　老者说完后陷入沉思，好像刚刚反应过来：“啊？离开？不，不，既然你阴错阳差来到这个地方也算是缘分。再说来者是客，何不留下来碰碰运气？”

　　老者再次确认了一下周围百米方圆的空间，只见空间形同实质，四周如同宇宙生灭一般不断变幻。

　　“这…这是…这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精神力所构建的精神空间？”
　　老者再三进行确认后，一脸兴奋的喃喃道：“如此纯净而又庞大的精神力！怪不得…怪不得能够与此地建立链接，哈哈哈哈……”

　　“等等！他才多大？能有如此庞大的精神力？不可能！不可能！我杜族数万年轻子弟同时祭祀，再加上族长杜浩然那个臭小子神魂加持，也才堪堪撑起每个人一丈方圆空间，而这小子的精神空间最少有三十丈！”
　　但凡二十岁以下，就算有人能将精神力修炼到知微超凡级别，也不可能支撑起如此巨大的精神空间！三丈方圆为正常人，六丈为怪才，十丈为天才！所以说此子非人类也！”

　　老者头前带路，看似在漫步。刚开始，陈言还能够跟上老者脚步，只是越往后走越是吃力。
　　“你今年多大年龄？”老者似乎不经意间扭头笑着问道。
　　“刚过15岁。”陈言一本正经回答道。
　　老者突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惊疑不定地对身旁的少年多看了几眼。
　　突然间，陈言只感觉撞上了一堵气墙，被弹回两步，抬头所见，只见老者微微转身笑道：“走路要看着点路。”接着，老者抬手一指前方人山人海说道：“呐，你自己去转转看看能否碰上大机缘。”
　　陈言告别老者离去，站立处一白衣俊郎青年身影缓缓浮出。
　　“老祖宗相招所为何事？”
　　老者一指前方少年问道：“臭小子，你上次说的那个叫陈言的小家伙，莫非就是他？”
　　“不瞒老祖宗，确是此子。”族长杜浩然躬身，低眉垂首。
　　“你再将前因后果说与我听。”
　　“是，老祖宗。”杜浩然望着陈言方向，双目如渊如狱，缓缓说道： “此子于天外坠落，落于东南方黑龙潭，族人出于好心将其救回。当天晚上，天问大师便风风火火赶到，为其测卜三卦。一卦无感俱失，二卦吐血倒地，三卦气绝身亡。自始至终，天问大师未曾透漏只言片语。”
　　“天问大师，无极道门那个号称九州第一神算！真是白瞎了！什么都没留下。”老者捋着胡子仰头望天，似乎要把这片天看穿。
　　“不，我却认为天问大师已经透露了不少事情。毕竟大师仙逝前专门为此子而来，并为其卜了三卦，有这些就够了。”
　　“喔！”
　　少顷，老者感慨万千道： “可惜我们不能离开这片空间，帮不上什么忙，还要拖累你们。三万年了，大劫将至，谁也说不好什么时间，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你——真的决定要冒这个险？”
　　“是的老祖宗，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杜浩然一脸坚毅的表情，似乎在诉说着对自己的计划胸有成竹。

　　陈言走进熙熙攘攘的人群，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只见这杜族安息之地空间内如同真实世界一般。道路上摩肩接踵，甚是难走。越往里走越是无法挤进去，陈言只得随波逐流。

　　只听周围人议论纷纷，“老一辈人对精神力修炼特别关注，只是精神力修炼效果并不是太重要，实战中根本没有多少用处。”

　　“是啊！这些功法和丹药还是老样子，并无新鲜东西。还是去仙府那里碰碰运气，看一看那几位老神仙能否请得动。”

　　“对！倘若能够请动其中一位老神仙入住你我紫府之内，今后修炼将会变得一片坦途！”

　　陈言双眼不住地四下打量，只见有不少熟悉的面孔，有买卖道路两旁丹药和书籍的；也有和自己一样随波逐流的。

　　数万人依次从一座重楼中走过，只有短短五人被选了出来。这五人很快即将离去，身后跟着五名面色深沉的老人。老人为杜族历代先人，只是半仙修为，五名老者仅剩的神魂随后将入住被选出来的五名少年男女紫府之内，同时一起入住的会有顶级的精神类法宝。

　　五名少年男女兴奋莫名，虽然不是老神仙，但半仙强者同样逆天！肉身有尽时，精神常存世。
　　即便是半仙强者中，能将精神与魂魄修炼到神魂层次也是寥寥无几。虽然说修炼出神魂也未必能成仙，不过在杜族这一片奇异空间之内，神魂却可以突破时光的禁锢，大大延长存世时间，虽然会慢慢变成残魂，但最起码杜族老祖宗杜康的残魂如今已经三万岁了。

　　“可惜了！几位老神仙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是哈！几位老神仙选人的标准到底是什么？两万多年了！只走出去一个人！哪怕近千年以来的两位老神仙，身负深仇大恨，却也不见有何动静。”

　　“这就不是我们能够操心的了，顺其自然吧。”“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哎……”

　　“为什么没人选我？老神仙快选我吧！我若成仙后第一时间为你重铸真身！”有一人哀嚎。

　　旁边众人纷纷抛去白眼。

　　“既然来了，就不能空手而归！”

　　“对！哪有入宝山空手而归的道理？”

　　“就是就是！”

　　众人纷纷去寻各自所需的灵丹和秘籍，甚至不乏有精神类灵器。

　　“咣咣咣…”
　　三声钟鸣，集合钟响。

　　陈言夹在众人之间随波逐流，并没有注意到的是，有一双眼睛一直都在盯着自己。
　　“族长！是族长！”
　　“族长怎么来了？”
　　“是啊！族长来肯定有大事情！”
　　“哦！族长又要搞事情！”
　　只见高台上一众白衣老者簇拥着一个青年男子，此男子丰神如玉，威风八面。子不露威严而威严自出，不夺人声势而声势自夺于人。
　　族长杜浩然环视下方众人，朗声说道：“你们是我杜族的希望！杜族的未来！倘若我能护你们周全，护杜族周全，我不会让你们去经历人世间的残酷；倘若我可以改变杜族，改变贺州，乃至整个九州大陆，我不会让你们背负任何东西。 没有任何东西是永恒不变的，就如同这一片空间，它随时都可能崩坏。现在，让我们用我们的双手，去将那些渗透进来的异物清除，还先祖魂魄安宁。”
　　“还先祖魂魄安宁……”
　　台下山呼海啸，口号振聋发聩，经久不散。
　　“都跟上！”
　　八个老神仙各自带领一队人马朝天边黑洞漩涡而去。

　　陈言一时间心潮澎湃，欢乐是会传染的，悲伤也是会传染的。杜浩然短短几句话语所传出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情愫，那是野性的力量，荒古的魔力。那种力量埋藏在心底、血肉间、骨髓中，被杜浩然点燃，一发而不可收拾。
　　陈言此刻仿佛也充满了力量，感觉血在燃烧。
　　黑洞漩涡越来越近，阴涔涔的雾霾遮拢了小半边天。
　　陈言跟随数万杜族少年进入雾区，沿途各种奇怪的植物、昆虫被践踏成灰。前方有乒乒乓乓的打斗声；释放火焰、雷霆的法术声；刀兵、重锤的裂地声……
　　前方如同大扫荡般，横推数里地。地面五颜六色的汁液仿佛实物一般。
　　这时候，陈言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一个刚刚认识不久的熟人。杜康来到陈言身边，微笑着说道：
　　“虚世界与与现实世界之间，相互倾轧，彼此纠缠，如同阴与阳、灵魂与身体，虽然不同，却密不可分。就像这片空间现在的状态，强行剥离其中一种，就会生出一些奇怪的东西。阴阳必须平衡才能长久。虚与实，如同灵魂对于身体来说，灵魂通过身体的七情六欲来实现升华；身体同样需要不断地接触物质刺激，通过灵魂来升华。”

　　顿了顿，杜康笑问：

　　“你对这里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很奇妙！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陈言如实回答，随后又补充一句：“我可以修炼吗？”

　　杜康本来微笑的脸庞突然凝固，然后发丝在风中凌乱……

　　旋即，杜康心中掀起滔天巨浪。“这小子没有修炼过？怎么可能？”杜康不死心，随即问出心中所想。

　　陈言望着杜康奇怪的表情如实回答：“额，我确实没有修炼过。我是刚从另一个世界来的，没有接触过任何修炼。”

　　杜康眼珠子咕噜一转，随即说道：“你想要从这里得到什么造化我都可以帮助你。”

　　“我想学习修炼之法！”陈言对这个慈眉善目的老者并不排斥，如实告知心中所想。

　　杜康转身一声大吼，只见不远处八道不同颜色的流光朝这边飞来。

　　众人落地，对着陈言这边不约而同躬身行礼，“老祖！”

　　陈言大惊。“杜族老祖宗！”

　　只见杜族老祖宗哈哈一笑，对着陈言说道：“这八位神仙随你挑选，都带走也无妨。只是待到你成仙之时，必须为其中一人重铸真身便可以了。”

　　陈言一时间有些受到惊吓，根本接受不了这么多信息，头疼不已，心中暗道： “学习修炼还要让不认识的人住进自己的紫府？杜族子弟可以接受，毕竟那是他们自己的先祖，我一个外族人……”

　　陈言还未发话，八位老神仙残余神魂便开始急了，一个个高声议论纷纷：“这怎么可能？他好像太弱了，而且好像也没有激发重楼阁任何反应吧？”

　　“老祖居然让我们八人一起跟他走！天哪！我没有听错吧？”

　　“你没有听错！我也听到了！”

　　杜族老祖宗抬手制止其他不同意见，对陈言说道：“我看你对修炼一事懵懵懂懂，不如这样，我送你一件宝贝，你将来有了一定修炼基础再来，到时候，它可以带着你随时打开这片空间进来，并且，我与你的约定随时都有效。”

　　陈言有些诧异的从杜族老祖宗手中接过一个貌似酒坛子的东西，连忙躬身称谢。

　　“好了，你们八个回去吧，我送这位小朋友出去。”杜族老祖宗办事就是这么干脆利索。

　　八人躬身便拜，待抬起头来，已经不见陈言和杜族老祖宗身影。

　　陈言觉得应该在分别前说点什么，可惜还没有找好台词，就被杜族老祖宗一脚踹下悬崖，坠落中，陈言抱着酒坛子惊恐嚎叫

　　“啊……”

　　一处台阶上，陈言猛地惊醒，不成想竟然触动伤筋动骨处，疼的龇牙咧嘴。“我竟然在台阶上睡着了！还做了无数个梦？只是，这梦也太真实了吧？”

　　重楼下，数万白衣杜族少年男女依次睁开眼睛站起身来。让陈言下意识感觉自己刚才做的并不一定就是梦。

　　回头要找杜若好好聊一聊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