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还不是个神仙》范范的饭团

46、风庆云

　　依着小九耳边听到的歌声，两人顺利驭着火球出了水漩涡，鲛王、花落、白瑞一行人焦急地等在漩涡附近，见两人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白瑞笑道：“这么点水中蛇，小满如果都解决不了，别说是我兄弟。”
　　这个深海漩涡乃千年前鲛王毕生修为所设，让主修水系的现任妖王一筹莫展，你说很容易解决？你是认真的？
　　鲛王青岚对他俩如此毫发无伤地出漩涡大为吃惊，得知二人在漩涡中取得了绡宫之火却表现平静，她说鲛人是痴情的族群，但自古情痴都没有好下场，玲珑先祖就是如此，所以鲛人族从不与外族接触，更不可能动情。
　　青岚话是说给大家听的，眼睛却看向花落，白瑞看那眼神就来气，却又碍于别人帮了他们忙，不好发作。
　　于是这个气就撒在了回去的路上。
　　花落的水球里好不热闹，白瑞一路上都在各种抱怨，深海不如陆地上自在，无风无雪好生无趣，食物也是些奇奇怪怪绿油油的海草，总之就是这不对那不对的。
　　花落笑着，啥也不反驳，由着他说。
　　白瑞：“你说你这堂堂一介妖王，居然如此愚笨，怎么别人送你几颗珍珠你就高兴成那样？那东西能收吗？鲛人坠泪成珠，这珠子是专门送情郎的。你还笑嘻嘻的，鲛人眼睛都直了……”白瑞吧啦吧啦说个不停，根本不容别人插嘴。
　　花落好容易才说上一句，“我没有想接那几颗珍珠，笑是一种礼貌，小雪儿莫气了好不好。”
　　白瑞：“不是说鲛人族不与外族来往吗，怎地与你这般相熟？”
　　花落解释：“一次出海的时候无意中救了鲛王，所以认识。”
　　白瑞想起漩涡里的故事，骰长行与玲珑也是这般认识，更是气鼓鼓的，“缺钱找我呀，稀罕几颗珠子算什么事，回头我送你一屋子。”
　　花落忙不迭道：“雪儿送我什么我都喜欢。”
　　目睹全过程的小九和少皞选择继续假装耳聋中。
　　回去的时候小九以为照原路返回，没想到出了深海，过了迷雾，便进入了溟海。
　　进入溟海后，天色大亮，少皞右眼下红印颜色变得更深了些，花落用法术探查一番，“法力好像增长了，少皞你试试用一下法术。”
　　少皞照做，驭火术变出一朵巨大美丽的扶桑花，灿烂耀眼。
　　果然法力大增。
　　少皞收起法术时，小九感觉到扶桑卷开始发烫，仿佛在催促着她快点上岛，心里惴惴不安。
　　花落驭着水龙，载着几人加快脚程往蓬丘赶，到傍晚太阳快要西沉时才回到记事堂，进门才知道几个半妖出事了。
　　半妖们陷入昏迷，风庆云更是高烧几日，抽搐数次，差点救不回来了。
　　小九急忙拿出扶桑卷，众人却阻止了她的动作，小九不解。
　　药神朱襄摇摇头：“彼岸花虽已入骨血，却并未重塑你的骨血，只是暂时让你的血肉不至于崩坏，在你恢复原身之前，贸然使用扶桑之书，怕你的骨血受不住。”
　　少皞紧紧抓着小九的手，小九看向众人，还是平静地把扶桑卷展开，她说：“他们这些人的痛苦，都是因为我，因为我当年酿成大错才导致六界错乱，半妖并不是天生的，既是我之错，那如今我自己要弥补。”小九说的很坚定，十多岁的少女却站得笔直。
　　是的，很多年前扶桑公主入魔，才导致了半妖出现于世。
　　少皞闻言松开了手，众人也不再劝，只在旁边看着她以防意外。
　　为了方便照顾，几个半妖都被封在结界里。小九拿着扶桑卷先走向情况最严重的风庆云的结界里，少皞和朱襄也跟着进去。
　　风庆云比小九去黄泉前时瘦了许多，脸上一块红一块白，满头大汗，气息微弱，朱襄用法力吊着一口气。
　　小九自觉这次回来后她与扶桑卷间有种说不清的共鸣，她走到风庆云身边，扶桑卷有所感，自行飞到半空中，显出几个发光的红字，小九伸出左手轻轻覆在风庆云的额头上，少皞注意到小九掌心的红色纹路已经蔓延到手肘。
　　一阵耀眼的红光从手掌的纹路射出，瞬间包裹二人。
　　“母妃，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我梦见画上走出来一个神仙告诉我，在东方的扶桑树是我未来的妻子。”幼年的小男孩有一双漂亮的眼睛。
　　女人阴沉的脸在听闻这句话后稍后变好了一些：“是哪个神仙呀？”
　　男孩指了指破败的屋子里供奉着的创世神盘古的画像，“是神仙哥哥，他告诉我扶桑树救了我的命，所以她应该是我的妻子。”
　　女人笑了起来，空荡荡的屋子里有些回声：“扶桑树是一棵树，我的云儿是要娶一棵树为妃吗？”
　　破败的屋子逐渐变得透明，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出现在眼前，少年跪在殿中，应该是跪了很久，腿都在抖，少年道：“父皇，求娶一国公主乃是国之大事，如果按礼部所言随意用个金银物件作为公主生辰贺礼于礼不合。”话未毕，殿中的男子挑挑眉，有些不悦的神色，少年却不肯停下继续说道：“儿臣听闻此次多个国家都将派出求亲使团，各国必然拿出许多珍奇异宝，我羽国虽为属国，但也是泱泱大国，必然不能失了国威，失了礼仪。”
　　男子闻言，问道：“既然如此，那你自个说说有何良策。”
　　少年答：“乌阳国全国供奉的乃是太阳神女，市井传说扶桑公主是神木扶桑托生，不若以此为引，送个合乎公主名字，又不失国威的画作。”
　　男子点点手指，示意继续说下去，少年接着道：“儿臣已寻访得天下第一画师，可作《日出扶桑图》。只是需要……”
　　男子不耐烦，直接下令：“那你便去安排吧，此事上可由礼部配合。”
　　爬跪着的少年脸上露出了笑意。
　　笑意淡去，转瞬场景变成了另一个宫殿，金碧辉煌，桌上各色珍馐佳肴，宴会极尽奢靡，乌阳国扶桑公主的极乐生辰宴！
　　腼腆的少年走过来，微红着脸，说：“你喜欢骑马吗……”
　　……
　　猎场，一群黑衣人步步紧逼，被烟雾毒哑的羽国人早已是强弩之末，为了守护世子，忠诚的卫兵们将世子团团围住，组成一堵人墙，他们用刀剑对抗着如同杀人机器一般的黑衣人，没了刀剑，用石头，用尘土，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用抓用咬，死了也将世子紧紧护在身后，黑衣人为了杀掉世子，只得一刀刀将人墙剁开。
　　世子平静地迎接了死亡，黑衣人往世子身上塞下一封信，然后悄无声息撤离。之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突然出现在现场，拿着一把精致的匕首，发泄似的朝世子的尸体心口处，捅上一刀，之后淡定地离开。
　　眼前的画面变淡，灰暗的充满血腥气息的房间出现在眼前，婴儿呱呱坠地，哭得响亮，只听稳婆大喊一声，“没啦！”婴儿的母亲没了气息。之后这个家族厄运连连，看着瘦弱的小男孩却力大无穷，一不小心把家里的猪一掌拍死了，把隔壁邻居的手挥断了，或者把村口的树撞得拦腰齐断，于是，在某个烟雨蒙蒙的早晨，爹爹告诉一脸懵懂的男孩，带他去都城，去看花灯，吃糖葫芦，他高兴地坐在小矮马上跟着父亲走啊走，天黑了，还没有看到花灯，也没有吃到糖葫芦，爹爹说，让他乖乖得等他，他骑着小马去找吃的，路还很远，先吃饭，晚上就能吃到糖葫芦了。
　　于是小男孩乖乖地围着爹爹生的一堆火取暖，嘴里一直念叨着：“等爹爹回来，就能吃到糖葫芦了。”
　　他等了很久，久到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太阳出来了，爹爹还是没有找到吃的。他看到野果，告诉自己：“我不饿，我晚上就能吃到糖葫芦了，那时候我就饿了……”
　　后来，他还是偷偷摘了野果吃，喝了青草上的露水，为了给他买糖葫芦，他的爹爹走丢了，他要去找他，他一边抹眼泪，一边说着“云儿不哭，云儿去把爹爹找回来，云儿给爹爹买糖葫芦……”
　　然后他终于见到了人，一双鞋已经走破了，露出烂掉的脚趾头。一个男人笑着说带他去找爹爹，他高兴地跟着他走了，然后他被送给了一个生意人，生意人拿了一串铜子给男人，男人说，“这就是你爹爹。”然后走了。
　　生意人喊他叫自己爹爹，他说：“你不是我爹爹。”
　　生意人抽出皮鞭，一鞭子想甩过来，小男孩一把抓住皮鞭，鞭子就碎了，生意人反而更高兴了，叫来几个人，朝小男孩贴了几张符咒，小男孩顿时就瘫软了。
　　他被卖到了灵曜国的军队里，将军只有一句话：“杀人，越多越能活。”
　　……
　　小九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少皞担忧的脸，嘴里涌出一股腥甜。
　　朱襄严厉的声音充斥耳膜：“哎呀，有吐血了，赶紧赶紧，把这口白汤喝下去。一滴也别浪费，这可是珍贵的补血圣品。”
　　小九乖乖喝下，这才缓过来，问风庆云的情况。
　　朱襄露出复杂的神色：“情况很奇怪”，小九闻言正激动，少皞及时接话：“是好事”说着递来一颗甜枣，“庆云兄魔气已除，只是朱长老探查到他体内有一股仙气。”
　　“什么意思？”小九刚醒脑子转不过来。
　　“这风庆云或许是有仙根的”，朱襄笑道“也就是说他应该是个小仙之类的。”
　　小九这才松了一口气，又沉沉睡去，左边的袖口不小心卷起，露出一截布满红色咒纹的胳膊。
　　少皞轻轻给她掖了掖被角，在一旁看着她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