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眠时》许或苍而

5、第 5 章

　　瑞析和云栈十月二号的上午才出发，因为人太多没抢到票。

　　到了火车站，距离开车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他们一起坐在候车室，一边看书一边打发时间。

　　看了没多久，云栈手上的书《瓦尔登湖》后面突然有几页，字体变得很小很小，他忍不住瑞析吐槽。

　　“这个出版社，是闭着眼睛把书弄出来的吗，你看看这个字。”

　　瑞析凑过去，发现有两三页的内容，字体都是出奇的小，这……看起来不太正常。

　　“要不你看我的吧。”瑞析突然想到了什么，把自己的书给递给了云栈，“我……这本书差不多看完了。”

　　“这么快？”云栈疑惑。

　　“因为之前在学校也看了一部分了，所以没多少了。”瑞析交换了两人的书，“你看吧，我先歇歇。”

　　瑞析悄悄拿着书往洗手间方向走，在走廊上，她翻开了刚刚那个地方。

　　“不会是宫循吧，他这么无聊的吗。”瑞析腹诽。

　　书上的字体突然变得正常了，并且多了一句很显眼的话。

　　“瑞析，我是真的很无聊。你为什么不让我变成人和你一起回家呢？”
　　……居然听得到她心里的话。

　　瑞析怼他，“你不是凝聚了千年的智慧吗，会不懂这点……人情世故。”

　　哼……还想以人的模样和她一起回家，做梦吧。

　　宫循又委屈了，“瑞析，我和你才是一家人。你出生在那里，只是个意外。”

　　“闭嘴！”瑞析合上了书，有点不高兴，转身又走了回去。

　　临近检票时间，瑞析拿出车票，再次看了看上面的发车时间，突然发现车票上的文字都消失了。她两只手握住了车票，坐的离云栈远了一点。

　　“瑞析，我知道错了。”

　　“瑞析，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瑞析，我以后保证乖乖听你的话，不给你添麻烦。”

　　“瑞析，你原谅我吧。”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行又一行的文字交错出现在车票上，瑞析抓紧了车票，心里默默回了一句。
　　“你先把我的车票恢复过来。”

　　车票很快复原，只是空白处又多了几个字。

　　“多有得罪，请瑞析恕罪。”

　　瑞析手指盖住了这几个字，有些哭笑不得，“好了好了，你安分点。”

　　下了火车，瑞析和云栈坐公交车到了家里附近的公园。

　　他们两人的家在同一个方向，相距不远。

　　瑞析和云栈慢慢走在路上，路过当年那家书店时，瑞析急忙偏了一下头，假装没看到。

　　云栈后来……应该是一次也没来过这里。

　　“你别担心。”云栈突然笑了，“这么多年，我早就不记得了。”

　　自己卑微的，孤独的，怯懦的那一面，他也许真的快忘记了。不过，倘若是瑞析还记在心里，他应该也不会觉得难堪。

　　“嗯，其实我也快不记得了。”瑞析挽住他的手臂，想要拉着他快点离开。

　　只是……天不遂人愿。

　　“你是不是瑞析？”老板送了一位老主顾出门，一眼就看到瑞析。

　　这个丫头，小时候就经常在他书店里买书，只不过升初中以后就来的少了。

　　如今都是大姑娘了，那双眼睛，也越长越漂亮了。

　　“是。叔叔，我们要先回家了。”瑞析挡在云栈身前，面露难色。

　　“这是交的男朋友吗，就带回家给爸妈看了？”老板只看到云栈的侧脸，一时没认出人。

　　“那个……”瑞析有些无语，“他是我一个同学……”

　　云栈突然把头转了过去，直直看向瑞析的后脑勺。

　　老板正对着这张脸，微微怔住。

　　虽然与小时候那个瘦小的男孩相比，看起来更加高大俊朗了。但在外人面前，身上那股清冷孤傲的味道，还是没变。

　　他有些不知从何处开口，“他是……当时那个小男孩吗？”

　　瑞析：……所以说她想回家了。

　　“是。”竟是云栈先开了口，“叔叔，当时一直没有机会谢谢您。我在您书店里看了很长时间的书，多亏了您的关照。”

　　老板顿时有点羞愧，他也算是读了不少书的人，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那都是小事。其实当时冤枉你，我一直都很内疚。我当时是真的想要跟你道歉的，那个时候，是我太鲁莽了。也是在气头上，听不见解释……你等下啊，我当时说要给你一本书，是说真的。我一直留着一本，我过去拿给你。”

　　老板又飞快跑了进去，在柜台抽屉里拿出那本《伊索寓言》递到云栈面前。

　　“当时那本坏了的书留给我儿子了，那个臭小子也不值得什么好东西。这本书是完好的，因为……你后面一直没来，就找不到机会给你。”

　　云栈看着这本书，一时却有些伸不出手。瑞析接过了书，跟老板道谢。

　　“没事儿，你们是要回家了吧，快回去吧，有空来玩。”

　　瑞析：“好的，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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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过书店，瑞析拿着书，跟云栈解释。

　　“我知道，你还是没有完全放下。不过这书是我帮你收下了，不管你心里有没有原谅他，都没关系。”

　　云栈右手轻轻在瑞析的的肩上拍了一下，指尖在她的长发上停留了几秒，眼里多了一丝笑意。

　　“你是真觉得，我还在怪他？”

　　“不然呢，你刚刚……真是在谢他？”瑞析耸了耸肩，偏头看他。

　　“我确实要谢谢他，嗯……让我遇到了会魔法的小仙女。”

　　瑞析有些红了脸，拿书打了一下他的手臂，“别……别拿童言无忌来取笑人好吗。你这书，到底还要不要了？”

　　“都这么大了……现在谁还看这个。”云栈有些嫌弃地看着她手上的《伊索寓言》，又像是玩笑话一般，“你自己收着吧，说不定还能看到什么……老板的辛秘史。”

　　“我才不会乱看。”瑞析挺直了背，她可是很有原则的人。

　　云栈轻声笑了，这些年……她看到的东西还少吗。虽然，她确实不会故意窥视别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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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瑞析吃完晚饭回到自己卧室。她翻开了《瓦尔登湖》，书上立刻多了一行字。

　　“我现在，准备好了。”

　　瑞析把书放在地上，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去锁了房间。
　　“好了。”

　　宫循用了一秒时间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感觉自己的出场总是有些狼狈，“下次，你把我立起来放好吗。或者，放在床上或者凳子上也可以。不然，显得我很没有一个书魂的……气质。”

　　“你上次说过，随我的。”瑞析翻旧账。

　　“我，后悔了。”宫循抱着她的手臂摇了几下，“行吗？瑞析。”

　　瑞析松开了他的手，走到了书桌前坐了下来，“你事也真多。”

　　“我想出去玩。”宫循看到瑞析已经在书桌前写起了作业，看起来好像不打算管他了。他蹭到瑞析坐着的椅子上，因为怕自己坐不稳，手还扶在瑞析的腿上。

　　“松开。”瑞析拍开他的手，“你自己玩会儿，我现在在家里，怎么带你出去呢。你是想，吓晕我家里的人吗？”

　　“我才是你家……”宫循马上又闭了嘴，他记得这话不能说。他从椅子上下来，盘着腿坐在地上，像一只想要吃东西的小狗。

　　瑞析抓了一把糖放在他手上，又思索了片刻，随手拿起了本书，“这个你能吃吗，还是……你只需要精神粮食？”

　　“虽然我已经不需要这种零食了，不过如果是瑞析给的话，那我就收下好了。”

　　宫循另一只手拿了书，看到书名是《伊索寓言》有些嗤之以鼻。这种小朋友看的书，他闭着眼睛都可以写一本出来。

　　宫循刚刚吞了一颗糖，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析析，妈妈给你送了水果。”

　　瑞析一下站了起来，推着宫循往床边走，“躲起来，快点！”

　　手忙脚乱之际，宫循手上的糖掉了几颗下来，拿着书一头钻进瑞析的被子里。

　　瑞析：……她是要他躲床底下的啊。

　　“析析啊，你在干什么呢。”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瑞析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慌忙将枕头和衣服一顿乱堆在被子上。

　　“妈。”瑞析跑过去开了门，“我刚刚在换衣服。”

　　“嗯嗯，没关系。这是给你的水果，你哥和你爸在外面下棋呢，我有点无聊。”

　　瑞析又从书桌上拿了一本书，“妈，无聊就看点书。我明天再陪您出去玩，今天刚回来太累了。”

　　“好，那你早点休息。”

　　重新锁了门，瑞析把宫循从床上揪了下来，“谁让你躲这儿的？”

　　宫循吸了一口气，拿书挡住自己的脸，“瑞析，躲床底的话……这不符合我的作风。”

　　“你……”瑞析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背，“现在……归书形。立刻，马上。”

　　“瑞析，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才出来没多久，你让我变回去，等下……我还是会控制不住的。”

　　瑞析气冲冲的，在床上坐了下来，对他怒目而视。

　　宫循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他思索片刻，为了让瑞析消消气，他决定把另一件事说出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瑞析，你们今天见到的那个老板，他今天晚上可能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