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姽婳连篇》坐拥

13、卷十三 不是不爱（下）

　　卷十三不是不爱（下）

　　程默突然觉得很累，他回到他和黎洛的床上，那里已经没有了余温，他裹紧了棉被，就好像黎洛紧紧地将他包围。正当他昏昏沉沉想要睡去的时候，电话响了，他迅速地打开手机，可是不是黎洛，是安琪。他接了电话，只说了一句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就挂了。没一会儿，安琪又发来短信，我这么做，只是希望我们能在一起。他只看了一眼，没回。没有任何表情的，关了机，倒头就睡...

　　黎洛离开了14小时36分后，程默才醒来，他看着那双高跟鞋的沙发椅，昨天黎洛还躺在上边敷面膜。想起她要为宝宝做一个船一样的婴儿床，如果他们有孩子，黎洛还会不会这么决绝的离开？茶几上还有一串葡萄，她前天买的，昨晚还喂他吃了几颗。他站起身，走进盥洗间洗漱，黎洛的口杯和牙刷还在，他看着出了一会神，拿起黎洛的杯子呈了水开始刷牙。收拾好了去衣柜取衣服，角落里还挂着黎洛为他织的灰色围巾，他还记得她很笨，织的七长八短的，可是织了好久好久...

　　没一会儿，都准备好了，他走到玄关处下意识的停顿了一分钟，确定不会有任何人跟他道别后，落寞的笑了笑，转身，锁门。

　　这时，黎洛离开程默15小时09分。

　　程默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们离婚了，他的戒指一直戴在无名指上。每晚他都会给黎洛发一封邮件，没有对不起也没有我爱你，只是一些只言片语，说说今天发生了哪些事，说说自己的计划，说自己在想一个人，在等一个人。每晚他都打开自己的邮箱，却从来没有收到黎洛的回信。他笑了一笑，意料之中的不是吗？

　　黎洛消失了，彻底的消失了。

　　是啊，他怎么会那么傻，他怎么会傻到以为他狭小的天空足够同时容纳太阳和月亮。曾经奋不顾身的、灼/热刺眼的太阳最终成为了一闪而过的流星。黑夜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静，抓不住任何光线。

　　黎洛靠着车窗想睡却睡不着，现在她能去哪里呢？看着雨滴连绵不断的落在车窗上，想起十天前，自己收到的那封快递，世界就是在那天被摧毁的吧。每当程默离开自己的身边，她就会想到录像里的内容，会冲进厕所呕吐，吐到胆汁都要吐出来为止。她拉住他不想他走，她知道这是她给他的最后机会，她的声音轻不可闻，是因为她在极力隐忍着自己一触即发的眼泪。程默不知道吧，自己在转身的瞬间已经泪流满面。呵呵，好傻，这样卑微的爱真的好傻，黎洛的眼泪滴在车窗上，与窗外的雨相对无言。

　　她去了丽江，在古镇的藤椅上感受着久违的阳光。她有点失控的购物，看着喜欢就毫不犹豫的买下，不再为分分角角的便宜斤斤计较。看见一瓶金色的指甲油，很喜欢，伸出手一看，自己的指甲还没长长...留了那么长又剪掉不会觉得可惜吗？反正又要长有什么好可惜的？那，那些失去了就找不回来的东西呢？你会觉得可惜吗？既然找不回来了，就算觉得可惜也于事无补...

　　她的脑海又翻腾起程默的一言一语，他说过他不知道文成公主爱不爱松赞干布，但他知道他爱她。

　　程默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沉默。人们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到过黎洛了，渐渐地大家都相信了两个人已经离婚了，除了程默。他写给他的邮件依旧没收到过回信，他发给她的消息依旧没有回，他的列表里她的头像依旧是灰色的，她给他戴上的结婚戒指他依旧没有取下来。

　　他回忆他和黎洛的点点滴滴，想起很久远的那首莫文蔚的《外面的世界》，他一遍一遍听着，想起她她柔和的侧脸，深情款款唱着：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在这里衷心的祝福你...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无奈，我还在这里耐心的等着你...

　　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她微笑着对他说，

　　你好，我是黎洛。

　　三年后

　　还是那个朋友的聚会，还记得前一天晚上，程默的声音不可抑制有些发抖，黎洛，也会来吗？嗯，她答应了，朋友沉默了一会儿说，明晚你们好好谈谈吧。我会的。缓缓地放下电话，程默不知道原来自己哭了。

　　他又看见她了，恍如隔世。她还是那样与身旁的人说说笑笑，一如初见时的模样，他们只是朋友的朋友。程默恍惚觉得，黎洛会转过头来看着他，微笑着说，我是黎洛。可是没有，直到聚餐结束，程默终于忍不住叫住了即将离去的黎洛。我们，我们能谈谈吗？黎洛转过头看着他，愣了愣，笑笑说，好啊。

　　他们沿着河堤一直走，程默无比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微凉的河风吹拂着黎洛的发丝，仿佛是两人之间若有似无千丝万缕纠缠的情意。

　　突然黎洛的电话响了，她的手机和铃声都换了，她接了电话，表情生动了起来，不由自主的笑了，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会早点回来的，停了停，什么？就准你跟你那群狐朋狗友出去鬼混，就不准我偶尔晚归一点点啊？好啦，好啦，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没有鬼混，那你也要相信我对不对？安啦安啦，姐姐我很快就回来了。

　　听着她俏皮的话语，程默悄悄地取下自己无名指的戒指。黎洛挂了电话，看着程默，你还有什么事吗？我得赶快回去了。程默竟不知该如何开口，你，结婚了？黎洛愣了愣，淡淡一笑，没有，顿了顿又说，快了。

　　他们还未来得及将这段河堤走完，黎洛的未婚夫已经开着车来接黎洛了。他只看了程默两眼，连客套的招呼都没有，牵起黎洛的手就转身离开了，黎洛说了声再见，头也不回的跟他上了车。看着车子绝尘而去，程默久久都不能回神。

　　呵，结束了不是吗？一切都结束了不是吗？自嘲的笑了笑，程默将他一个人坚持了三年之久的约定抛入了滚滚江水之中。

　　深夜的天空忽然下起雨来，就像自己离开程默的那天晚上一般。雨滴还是要奋不顾身的砸在车窗上。老弟，对不起啊，让你来演这么一出无聊的泡沫剧。开车的人沉沉的说，这么久了你还是走不出来吗？为什么不跟他复合呢？黎洛淡淡一笑，什么也没说。

　　她靠着车窗静静聆听着雨滴的声音，没有再流泪，只是安静的睡去。

　　程默，你知道吗？原来雨滴落在车窗上是有迹可循的。他们砸在车窗上，破碎一般地盛开，再各自蜿蜒，最终仓促而无奈地消逝...

　　一如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