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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她提供灵感的那首歌 ...

  •   能让唐非愁的事,除了孟惊蛰,就是创作了。

      放学时正值傍晚,唐非话极少地往出走,倒引来孟惊蛰从他背后一指,问付欢他怎么了。

      “歌词没写出来。成天写情歌和嗨曲都不会写青春洋溢的东西了。”

      唐非听见了,回头,“你那不叫分类。”

      孟惊蛰现在能听懂这句话。

      她说:“放学的时候最洋溢啊,天气正好,回家又有的玩儿。”

      唐非听见以后回头,“写回家玩儿?怕要请家长了。”

      孟惊蛰说:“你是不是傻?你天天在学校里,那金菊、串红你看不见吗?和同学玩玩闹闹、有学姐学长在为高考拼命,你看不见吗?”

      唐非眼睛亮了,“再说点?”

      “还说啥?”她又想了想,“我们放学一步步走,人生路一步步走......”她都想用二十五岁的人生观教育他了。

      被唐非打断了,“别说了!”

      孟惊蛰:“......”不和小孩一般见识。

      唐非回头看校园内的花坛,金菊、串红的确都是明媚的景色。

      他再转过身看各班走走闹闹的同学,独自停在原地拿出手机打字。

      孟惊蛰:“艺术来源于生活。咱走吧。”

      她还真没想到两句话为他提供了灵感。

      孟惊蛰一个美术系毕业生,对阳光、色彩、细节把握极为敏感,晚霞、朝阳、身边熟悉的风景,在仔细观察下都有不同感悟,艺术是相通的。

      孟惊蛰他们抛弃唐非悄悄溜了。

      唐非从艺术境界回到现实中时,身边空无一人。

      “天才总是孤独的。”唐非留给晚霞一句自恋的话,决定明天再找他们算账。

      第二天中午,丁一然以为唐非还会在花坛边写歌,早早到那去等。

      这里成了他们单独交流的时空,被她当成秘密和资本。

      唐非却迟迟不来。

      丁一然往回走,在篮球场上看见玩得正欢的唐非,停下来看,想结束后和他说些话。

      她为此还在激动。

      她在长久地希望唐非与她同等重视长椅那块地方,希望他记得她的存在,希望他日后每天与她约好在哪里见,可放在唐非身上是极度奢侈的愿望,似乎永远没有实现的那天。

      她一边沉浸在与他相同的理想与独立的交流中,一边为此迷茫着。

      好在,经过她的努力,他们有一同登台的机会。

      上课之前,有人喊唐非上楼。

      丁一然把握中午最后的机会追过去,充满波澜的语调透着一如既往的紧张与兴奋,“唐非,我昨天尝试写了一副词,你帮我看看怎么样吧?要是可以,能不能就用这副?”

      唐非和班长停下,“不了,我连曲子都写好了,你晚了一步哈哈哈......”

      注孤生!

      唐非和班长走了。

      丁一然的一厢情愿又成了满地碎光,在地面摇曳发亮,留些希望,却总也拼凑不起。

      唐非总是轻描淡写地说些伤她的话,她以为她会习惯的,可她喜欢他,只能尝到无尽伤心,永远不能接受。

      旁边有女生路过,看向她嘻嘻笑了两声,再窃窃私语,“就是那女生倒追唐非?”

      “对,改歌词的也是她。”

      “脸皮真厚啊!唐非对她明显没意思,非要往上贴。”

      “当然,唐非可是全校女生的!”

      “要是那个可爱的女生我能接受,我一个女的都觉得可爱。她太招摇了,真让人受不了。”

      “我也是。她往这边看了,快走吧。”

      两个女生带着嘲讽离开。

      丁一然有一种自尊扫地的感觉。

      但一群叽喳着只会说人闲话的胆小之辈,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她?

      丁一然以唱歌为傲,骨子里也是骄傲的,暗想着拿下唐非那天,让她们全都闭上臭嘴!

      她是有资格站在他身边的人!

      孟惊蛰可不知道她的决心,她多少有点害怕这种个性的狠角色。

      她在放任他们午间的私会,她会竖起耳朵听他们的“进展”和闲话。

      她自唐非用歌表白一直在意现在的他,但她要清醒地不让自己回到十五岁的心境。

      她对他们已成的过去有一种执拗,不只是心理年龄差距的问题,也觉得以前、以后同样忙碌在自我世界的自己,没有和唐非相容的时间。

      她在过去中回头时,发现没有能力站在他身边的,是她才对。

      她由此产生了自卑,更不相信自己有资格踏入他的世界。

      他真的太优秀了,而自己在这条路上什么也帮不了他,甚至当年明明白白喜欢他的时候,也从没主动询问过他有关音乐、舞蹈的种种。

      他每次向她征求意见时,她都会说:“我不懂,你加油!”

      现在想来,她的意见即使没用,也是认真思考后向他靠拢了一点点。

      可她不打算了解年轻时的他了。

      她在感情中产生的自卑,也注定她已找回了十五岁的自己。

      她开始为他而烦恼,在被他逗烦以后生气,在他再次尝试交流时欣喜。

      可她比那时沉得住气,能什么都不表现出来。

      也甘愿放手。

      她的青春再次过去了。在她以二十五岁的心境重回十五岁时,就只有躯壳还年轻。

      呸呸呸,二十五岁也不老!

      ......

      丁一然这次有了名正言顺和唐非待在一起的理由:校联欢会排练。

      他们坐在一起听唐非新写的歌。

      丁一然已经习惯跟他待在一起研讨与音乐有关的事,心跳还是扑通扑通的,该沉浸的感情沉浸进去,该沉迷的嗓音也让她沉迷,心里美滋滋。

      她想这些天中午都可以和唐非待在一起。

      几遍之后,丁一然会唱了,给唐非唱了一遍,两人合了一遍。

      丁一然让唐非点评自己的演唱。

      其实论唱功,她要比唐非熟练。

      她想让他夸奖她。

      唐非说:“挺好。这样差不多了,你把词记熟,联欢会彩排前咱们再合几遍就行了。”

      他要用蓝牙把歌传给她。

      夸奖得极不走心,且只有两个字。后面都在交代他们各练各的,没什么一起的必要。

      丁一然有点急了: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你不打算一起练了?我们两个的节目,怎么也要一定的磨合期吧?”

      唐非瞄一眼她拉自己袖子的手,丁一然松开了他的袖子。

      唐非诧异道:“你唱得比我专业。彩排当天还有很长时间呢,现在急什么?我还想打篮球呢。”

      夸奖倒是夸奖了,也把其他可能抹杀个干净。

      “来,我把歌传给你。”

      进度显示完成,丁一然依旧不甘心,鼓足勇气问:“能把你的企鹅号给我吗?有歌曲上的问题我也好向你请教。”

      唐非直白地拒绝,“你唱得比我好,又有声乐老师,不用这么谦虚吧?好了,我走了,现在回去还能玩会儿篮球。”

      唐非的日常比别人忙得多,别人只有学习一项都焦头烂额,他还要写歌、跳舞,哪有时间搭理无关紧要的人?而别人发消息不理又显得不礼貌,嫌麻烦干脆不给。

      当然对方要是同有躁动的灵魂,他是愿意积极交流的。

      可丁一然是抒情路子,和他不搭。

      唐非拿东西走了。

      丁一然在原地呆坐,越想越憋屈。自荐之后该来的没来,难道她只要同台那几分钟就满足了?

      与唐非的关系看起来毫无进展。

      她怒极,MP4成了发泄口,小小的方块屏幕碎了道好大的口子,试了试音质也出了问题。

      她把MP4扔了。明天就说坏了,再找他要一版。

      她怒气腾腾地往回走,不打算看他打篮球了。

      目光自由地飘向篮球场,还在用奢求的目光希望心电感应出现,希望唐非注意到自己,再看她没留下而稍有失落。

      但她知道不可能。

      她不想唱了。

      第二天早自习以前,丁一然到唐非班级找他要歌。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到班级找他。

      她的出现引来不少不同含义的目光。

      孟惊蛰也看见她了,默默在心里叹一口气,假装不在乎地继续背单词,其实笔下写的内容没过脑子,两行下去才发现第一遍就抄错了。

      孟惊蛰带点懊恼地重写,一边听着他们说话。

      那两人正在传歌。

      唐非不知昨晚又忙了啥,现在抓紧“补”作业,没时间和丁一然说话。

      丁一然说:“麻烦你了。这次我在手机里备一份,应该就不能出岔子了。”

      “嗯。”唐非笔下的外星文疯狂呈现中,没有多说话的机会。

      丁一然看场合不好也没再说话,在班级同学不太友善的目光中说“谢谢”,离开了他们班。

      丁一然的闲话四下泛滥。

      孟惊蛰叹着气。人家不过倒追一块木头,遭到了他们许多嘲讽。她以二十五岁的年纪极力理解旁人说闲话的心理和他们口中的逻辑。

      可能唐非对她太冷漠了吧,让她的努力表达显得有些廉价。

      但这种无论一厢情愿还是两情相悦的事,都是当事人之间的事,人家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不论道德的事,一边倒指责算怎么回事?

      孟惊蛰感叹是非理论,发觉偏见这事的确不论年纪。

      而丁一然,第一次对上台唱歌产生了一种抗拒。长久得不到回应的感情在拉锯战中成为了负担,仅有短暂站在一起的几分几秒对唐非这块木头毫无感染性,对她的期待而言也只透出可笑和无力。

      她从这种想法中回神时,唐非已经跳完舞在弹吉他了。

      她收回了自己被人称为恬不知耻的目光,唐非却看向了她。

      少有的主动注视。

      她已经站在了校级表演的舞台上。

      第一句已经开始。当她发觉那注视的真正含义时,注定了她自几岁登台唱歌以来第一次的重大失误——该进的点没进去。

      她慌慌张张地从第二句唱起。找回的音准和歌词来不及慌乱,台下已出现骚动,再看看老师们期待的目光,已变成担忧。

      她的自信与登台经历不允许她有更大的失误,即便内心在崩溃边缘,也必须撑到下台那一刻,这是她第一次上台前老师教她的,她一直遵守到现在,也必须遵守到人生的最后一场演出。

      第二段由唐非开始,他稳稳地唱:“阳光侧落的花台上,拉长了金菊灿烂的光影;校门整片的串红,听到了蜜蜂优雅的低哼。”

      丁一然继续唱:“我们在天真烂漫的年纪,无忧无虑地打闹;树影下细碎跳跃的金光,比我们说起的玩笑调皮。”

      两人在副歌部分合:“我们脚踩它们前行,留下一地甜梦;我们奔向的未来,有还没落雨的顶篷;我们会肩并肩憧憬,等太阳出生......”

      孟惊蛰听到了她那天为他提供的灵感,所有意向那么具体,都是向阳而生的美好模样。

      曾经的他没从自己这得到建议和灵感,写出的歌不是这首,给她的感悟也完全不同。

      孟惊蛰倍感欣慰,类似于父母看孩子有所成就表露的情感。

      唐非和丁一然下台了,坐在前排特等席。

      丁一然的眼泪开始落。她的抗拒并非想毁了这次表演,她该对舞台有足够的敬慕,该以最好的表演为目标,而非在台上想些有的没的毁掉所有人的努力与期待。

      她的自尊与自信全化为自责,在唐非旁边捂住脸哭出了声。

      唐非听见了。

      “怎么了?”

      他第一次主动投来的关心,是在她最不甘示弱的时候。

      她说不出话。

      唐非也懂。

      “很正常的。站在台上有那么多人看着你,有那么多灯光可以影响你,不要把失误当成大事。再者你找回状态很快了,我的日常就是台上错词、忘词,概率可比你高多了。这次怪我,没和你多合几遍,以后有机会肯定走心对待......”

      她没想到唐非会说这么一大串安慰她。感受到突然而来的体贴,丁一然更想哭了。

      旁边的女生早递来纸巾,也加入了安慰队伍。

      这样过了十分钟,丁一然冷静下来了。

      “我没想到你还会安慰人。”

      唐非:“起码是一起登台的战友,还是能懂你在想什么的。”

      丁一然心里好笑:是吗?那同是暗恋的事就理解不了了?

      她深吸几口气,“专心看表演吧。”

      “好。”

      得到了安慰和他一次对她说的最多的话,她果然还是喜欢他。

      他能理解时会带给人温暖,这是事实,也是优点。

      虽然让他理解的条件多数苛刻,她仍旧不打算放弃。

      假期她要学吉他。

  • 作者有话要说:  丁一然加油!
    虽然你注定是炮灰(小声叭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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