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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五十二章 借酒浇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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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玉望着梅青熟睡中恬淡的小脸,轻叹了口气,转身出门去了。片刻之间,他已经来到了父母的房门前。远远就听见了南宫书的声音,他想原来父亲已经回来了,他上前敲了敲门,门开了,许绿君站在门口唤道:“玉郎,是你吗?快进来吧!”
南宫玉冲母亲微微一笑,大步走了进去。南宫书正坐在一张圆桌旁看书,那本书看上去已经很旧了,书的边缘有些破损。听到南宫玉的脚步声,南宫书抬起头来,问道:“玉郎,我听佟伟说你们出去的时候好像出了什么事?咦!”他显然是看到了儿子手上的伤,大步上前托起儿子的手,连声道:“玉郎,这是怎么回事?你受伤了?佟伟只说看见青儿身上有血迹,难道竟是你受伤了?伤得怎么样了?让我看看!”
许绿君一听儿子受伤,马上冲上过来,盯着南宫玉的手,声音都发颤了:“玉郎……这是怎么了?你……你和青儿打架了吗?伤得重不重?”她伸手想摸儿子的手,却又怕弄疼了他,只得焦虑地望着儿子那略显苍白的脸。
南宫玉微微一笑道:“爹,娘,你们不用担心,只是一点小伤而已,这会儿已经不疼了。”
南宫书见儿子神色平静,这才略略放下心来,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会是真的和青儿打了一架罢?”
南宫玉摇摇头,将今晚发生的事情挑紧要的地方说了一遍。
南宫书静静地听完,脸上不时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直到南宫玉讲完,他才皱着眉头问道:“玉郎,照你这么说,苏云那丫头是中了那蒙面女子的招了?”
南宫玉点头道:“不错,苏云只看了她一眼就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起初我以为她是被吓坏了,所以赶紧过去想把她拉开,哪知她一言不发就往我手上扎了一刀,我一时躲避不及,就被扎伤了。”
许绿君在一旁念了声佛,心有余悸地说道:“幸亏这一刀是扎在了手上,倘若扎在了心口上,那还了得!”
南宫书也道:“不错,这次当真是侥幸,玉郎,今后凡事要更加小心才是。”他想了想,又道:“只不知这蒙面女子所使的是哪一门派的邪术?竟然能控制他人的神智,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皱着眉头凝神细思,两眼只望着烛光出神。
南宫玉知道父亲是在思考问题,便静静地坐在一旁,不再说话。
许绿君摸摸南宫玉的头,爱怜地看着儿子那略带苍白的脸。
过了半晌,南宫书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口中叫道:“是她!是她!一定是她!没错!没错!就是她!”
南宫玉和许绿君都被南宫书的异常举动吓了一跳,两个人都站了起来,许绿君上前拉着南宫书的手,诧异地问道:“老爷,你这是怎么了?什么就是她?哪个她啊?”
南宫玉也奇道:“爹,难道你知道那蒙面女子是谁吗?”
南宫书没有理睬妻子和儿子的疑问,一张清癯的脸抽搐着,口里喃喃自语着:“十二年了,十二年了!我和师兄找了她十二年,没想到她居然找上门来了!是啊……是啊……怎能不找上门来呢?”他的眼睛出神地望着远方,似乎一颗心已经飞出房间,飞向一个遥远的神秘的地方。
南宫玉从来不曾见父亲这般失魂落魄过,他想追问,却又怕打断父亲的思绪,倒是许绿君忍不住了,猛力摇晃着南宫书的手臂,连声问道:“老爷,你怎么啦?你别吓我呀!你到底想起什么来了?啊?”她的声音发颤,似乎颇为惊恐。
南宫玉上前揽住母亲的双肩,低声道:“娘,别担心,你让爹好好想想再说,不会有事的。”
许绿君回头看了南宫玉一眼,迟疑着说道:“可是……他从来没这样过啊!”她又回过头忧心忡忡地看着南宫书。
幸而这时南宫书已从失魂落魄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一转头看见许绿君和南宫玉担忧的神色,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他拉着许绿君在自己身边坐下,牵了牵嘴角勉力露出一个笑容平静地说道:“绿君,我没什么事,吓着你了吧?我就是忽然想起了件陈年旧事,一时失神而已。”
许绿君见南宫书说得轻松,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旋即又想起什么,追问道:“老爷,是什么陈年旧事?与那蒙面女子有关吗?”
南宫书摇头道:“这件事情过去很久了,我已经记不清楚了。也许是我多虑了。”
许绿君对南宫书的回答不甚满意,但她素知夫君的脾气,他若是不肯说的事,任你怎么追问都问不出个所以然,当下也不便再追问下去,转而又担心起儿子的安危来,皱着秀眉问道:“老爷,你说那蒙面女子还会再出现吗?她为什么要对付咱们玉郎呢?她要是也对玉郎使那邪术,那……那可如何是好?”
南宫书微微一笑道:“这个你大可放心。那蒙面女子既然不是青儿的对手,就更非玉郎的对手,但凡使用邪术的人,遇到功力比自己高的对手时,是不敢贸然使出邪术的,否则自己会反受其害。”
许绿君“哦”了一声,仍有些疑虑,“真是这样的吗?”
南宫玉也道:“娘,您放心,爹说的没错,刚才在大街上那蒙面女子就没有对我出手。”
许绿君这才愁眉略展,摸了摸南宫玉的头,柔声道:“玉郎,虽说如此,以后若是再碰上了,到底还是要小心些才是。”
南宫玉用力点点头,笑道:“娘,放心!儿子不会忘记的!”
南宫书冲许绿君佯嗔道:“你呀,就是这么放心不下!咱们玉郎年纪虽说不大,经历的风浪可比你这当娘的多了去了,你放心好了,玉郎他自己会注意的。”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把脸转向南宫玉问道:“对了玉郎,青儿的伤势怎么样?”
南宫玉道:“青儿一时大意着了那女子的道,腹部被暗器刺伤,好在她自己于歧黄之术也颇有研究,我看她好像并不如何担心自己的伤势,也许不用几天就可以恢复如常了。”
南宫书沉吟道:“是么?青儿这丫头聪明顽皮,前些天还静想着逃走,今天遇上了刺客,她竟没有趁着你同刺客打斗之时偷偷溜走,说起来还算得上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丫头。倘若她真能走上正途,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姑娘。”
南宫玉剑眉微蹙,父亲说的这些他也想过,他现在是进退两难,明知梅青顾念救命之恩,在自己有危险的时候没有趁乱离去,但自己却又不能就此放她走,因为他对李俊诚有一个承诺,虽然并没有直说,但两人心里都清楚,李俊诚负责送归老参,而他负责看住梅青。至少应该给李俊诚多一些时间来善后,梅青的胆大妄为他可是领教过不止一次了,倘若脱了自己的束缚,会做出什么事他还真不敢想像。
南宫书见南宫玉神色郁郁,以为他受了伤身体不舒服,便和声道:“玉郎,时候也不早了,你受了伤,也该早些休息。你这便回房去吧!”
南宫玉点点头,向父母道了晚安,便站起身来向外走去。许绿君忙赶在前面替南宫玉开了房门,又叮嘱道:“回去以后赶紧躺下休息,免得累坏了。”南宫玉回了声“是”,便转身离去。经过后花园时,他的脚先于他的心停下了。
园里淡淡的芳香飘出园外,南宫玉深深吸了口气,缓缓走进园中,径直走到那木棚之下,抬头直直地盯着那两盆吊兰。月光下,那翠绿的叶子闪闪泛着银光,这银光仿佛会刺伤眼睛般令南宫玉觉得晃眼,他忍不住闭上了眼。
一张清丽娇憨的面容悄悄地爬上眼帘,他喃喃叫道:“兰儿……兰儿……”
那张脸冲他绽开一个清澈的笑容,他伸手想去抚摸她,那笑脸却倏忽不见,隐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他猛地睁开眼睛,眼前哪来的笑脸?只有那两盆闪着银光的吊兰,静静地在夜风中轻轻摇摆。
他苦苦一笑,回身走向园门旁的那间小木屋,轻轻一推,月光悄悄渗入屋内,只见里面摆放着锄子、剪子之类的工具。他进入屋内摸索了片刻,出门时手上已多了一壶酒。他又回到那两盆吊兰下面,默默地盯着吊兰看了半晌,忽地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冰冷的酒一入喉,他忍不住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但只不过稍缓了一缓,他马上又举起酒壶对准壶口一气猛灌,直到壶口再也流不出一滴酒来,他才颓然垂下手,怔怔地望着那两盆吊兰发呆。
月儿已上中天,倾洒在园子里,在那孤独的人影身上淡淡地撒上了一层银辉。
园子里隐隐流动着一股淡淡的寂寥,也许还有几丝哀伤。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望着,眼里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夜风渐大,他却因了渐渐上涌的阵阵酒意而丝毫不觉得冷,只是眼中的水雾似乎更浓。
他似乎又看到了那张清澈娇柔的笑脸,那样分明,仿佛只要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得到。但是他不敢伸手去摸,他知道只要一伸手,这所有的一切就会消失,就如这六年来的无数次一样。他只是痴痴地望着,浑然不觉时间的推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