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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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禾与沈夷之相识没两日，原本没什么深厚的交情，但若是沈夷之真的顶着这张酷似司岳的脸与别的女子成婚，水禾却觉得怎么都不自在。
听到沈夷之拒了这桩婚事，水禾诧异的同时竟莫名地感觉到松了一口气。
郡桃似乎也料到了容国纨绔之首不会轻易妥协与一个不相识的女子成婚，况且那人是高高在上的容国公主，娶进门后再不能随心所欲。
她的胸口明显起伏了一下，紧抿的嘴唇也渐渐放松。
“你我的心意改变不了什么，王上哥哥的话才是关键。”
沈夷之愣了一瞬，他自然知道王上亲自指婚不能违抗，可若是想要王上收回成命，又何其困难。
“公主有何高见？”沈夷之掠过水禾，与郡桃四目相对。
“本宫乃一国公主，代表着皇家的颜面与体统，”
回看郡桃，却见她惨白着一张脸，一个趔趄向后倒去，所幸侍女眼疾手快搀了她一把。
郡桃站稳身形，眼尾泛红，从宽大的袖子里伸出一截手指指着沈夷之，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你说什么，你再给本宫重复一遍。”语气极致克制，却又透着难以自制的疯狂。
她是容国唯一的公主，与容国之王一母同胞，集万千宠爱与一身，即便是她想要天上的星辰，郡泽也会命人设法为她摘下。
她与沈夷之的这桩婚事若是成，便是天大的恩赐；若是不成，也是她大发慈悲的恩典，沈夷之理应感激涕零，感恩戴德。
她大费周章亲自寻来梅山宗，可沈夷之的态度却仿佛她是这世间避之不及的瘟神。
沈夷之“”
“你混账！”郡桃恼羞成怒，抬手就将怀里的兔毛手笼扔向沈夷之。
水禾则镇定自若地站在一旁看着这出好戏，昨日她才试探过沈夷之，也不知这即将砸在他面门上的手笼能否激起一丝破绽。
可直到那手笼狠狠砸在沈夷之的额角，砸掉了束发的玉笄，发丝散乱开，遮蔽了沈夷之的晦涩不明的眼眸。
“我已经答应公主退婚的要求，公主怎么平白无故对我发火呢？”
沈夷之抬头，鬓发随他的动作垂到面颊两侧，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他是笑着问这句话的，鲜衣怒马，少年得意，却显得满不在乎，反倒将郡桃的怒火激得更盛。
郡桃的眉目中含着无法捉摸的戾气，她何其尊贵高傲，难道要她亲口说出自己的心意？她依旧怒视着沈夷之，一言不发，可一双眼睛却好似什么话都说尽了。
“公主有所不知，沈公子近来受了些刺激，是与沈氏决裂才逃到了梅山宗，如今他尚未恢复理智，冲撞了公主还望海涵。”
水禾冷着一张脸，不情不愿地为沈夷之打圆场。
原本她也不爱沾惹宫里人和事，若不是沈夷之与司岳长得极为相似……权当是她爱屋及乌了。
沈夷之单手抚着被手笼砸中的额角，见水禾抿着嘴唇的样子，最终妥协地选择了沉默。
水禾给了一个台阶，郡桃顺势而下，她迟疑地点点头，头上簪的缠丝金雀便像是活过来一般频频振翅。
郡桃眉目中仍含着挥之不去的愠色，她不愿看到沈夷之，说话时也只是对着水禾一人道：“婚期将至，希望蜀南沈氏尽快给出一个令王上哥哥和本宫都满意的退婚理由。”
水禾悄悄瞥了一眼沈夷之的脸色，瀑布一般的长发之下却始至终都是一副淡然如水的样子，不关心，不在乎，仿佛这世间的所有事都与他无关。
这时候倒端起一副世家公子的好模样来了。
水禾暗自腹诽了一句，转头又去应承郡桃：“臣遵旨。”
郡桃厌恶沈夷之至极，连同他一起在一个院子里多待片刻也不肯，与水禾擦肩而过时，她却顿住步子，邀水禾到门外谈话。
“我在宫中没有玩伴，时常无聊，国巫大人与我年岁相仿，不若大人每日下了朝后到宫中走动走动，也好陪我说说话，做做伴。”
“公主千金之躯，臣怕侍奉公主不力……”
话音未落，却被郡桃笑着打断，“宫中侍女那样多，无须你侍奉我，你且到殿中将每日所见趣闻讲与我听就好。”
水禾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得知公主亲临的梅山弟子们却姗姗来迟，他们身穿清一色的梅山宗练功服，还不待到郡桃身旁便跪倒了一片。
“拜见和婉公主——”
和婉是郡桃的封号，可水禾却觉得郡桃活泼好动，飞扬跋扈，也不知这封号是来自兄长的揶揄还是对郡桃的期盼。
众人面前，郡桃端起公主的威仪与温婉，掸了掸衣袖上的落梅与尘土，深深地回望水禾一眼，便被梅山弟子们簇拥着下山去了。
水禾想来，多半是郡桃此行惊动了宗内长老，派众多弟子前来是有意将郡桃公主请下山罢了。
郡桃已经走出去很远，水禾却依旧驻足望着那道身影，公主步态端庄，头上那只缠丝金雀仍旧随之频频振翅，水禾不由得想起清清山的山雀姑姑来。
待那道黛粉色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白雪中，水禾回神，一转头却被披头散发的沈夷之惊得一抖。
“人吓人吓死人，懂不懂？”
沈夷之扁扁嘴，小声嘀咕：“你又不是人……”
“那你且说，我不是人又是什么？”水禾认真起来，凝视着沈夷之的眼睛。
沈夷之哑然。
虽说系统先前给沈夷之剧透过水禾的身份，可此时看着那双仿佛会惑人心神的眼睛，沈夷之却莫名地觉得不该贸然说出口。
很多时候，都是知道得越少才越安全。
沈夷之怕水禾再追问，忙拙劣地岔开话题，“国巫大人看公主头上那支雀簪许多次，应该很喜欢吧？”
“你管不着。”
沈夷之顿时被噎住，自讨没趣地扁扁嘴，抬手将披散的头发悉数拢在肩膀一侧。
先前在沈府时，是下人每日来给他梳洗束发，他从镜子里瞧过一回，便将束发的手法学了去，今日这玉笄只被一碰就掉下来了，到底还是他学艺不精。
“愣着做什么，被砸傻了？”
经水禾这么一提醒，沈夷之才想起自己方才挨了一下，那手笼是布帛和兔毛做的，没什么攻击性，也就是侮辱性极强罢了。
册封第二日便找由头不上早朝，这在整个容国怕也只有这么头一回。
下了朝的宋暮在城楼之下左等右盼，却始终也没把水禾给等来。他一会儿忧心起新任国巫是不是册封第二日便遭到了刺杀，一会儿又想是不是永巍舅舅有了什么计划还未来得及告知他。
宋暮本是火兽，心焦气躁不善等待，却为了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国巫大人苦等了整整两个时辰。
待夕阳西下，金色的日光在城墙上镀了一层耀眼的光芒，宋暮再也等不下去了。
他要赶去梅山宗看看是否发生了变故。
起初宋暮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在马车上，可他嫌马车赶路太慢比不上他的脚程，便悄然钻出了马车，一振翅，一只身形庞大的玄鸟直冲天际，与祥云并肩，一刻不停地往梅山宗赶去。
不用上朝一身轻，水禾百无聊赖，独自溜到月台喝茶看雪。
以前在清清山时，水禾总是瞧见司岳抱着一壶清茶形单影只地坐在山涧中，司岳曾给她倒过一杯，画着牧童初雨的白瓷杯里盛着青翠色的茶水，一看就是人族才会喜欢的东西。
清清山的妖兽们自在惯了，没有妖兽喜欢化作人形用人族的东西，哪怕渴了也是把头伸进河塘里喝水。
偌大的清清山只有司岳与众不同，终年都以人形示人，还像普通人那般给自己盖了一间小小的茅草屋。
水禾无法理解司岳的种种行为，她只是默默地跟在他的身边，听他讲起在容国的所见所闻。
水禾原本并不习惯茶水苦涩的味道，但来到梅山宗后，似乎一切都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水禾，她喜欢闲来无事趴在月台上看风景，喜欢人族女子款式多样令人眼花缭乱的裙衫，喜欢某些人族身上令人安心的气味。
亲昵得仿佛她本该是人族一般。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