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案录》鄯月光

142、恒兴源斧影（1）

　　清晨，天桃市的著名商业区——汇金九龙商业街刚刚从沉睡中醒来，此时街上行人稀少，空气中弥漫着深秋的寒意，与素常那车水马龙、肩摩踵接、欢声笑语的热闹景象比较，显得格外空旷而静谧。

　　位于大街中段路南的恒兴源珠宝店的二楼临时住着商店员工老庞的一家。这天才5点半左右，其18岁的刚上大学的儿子小亮就起来了。

　　小亮见自家的垃圾箱已经装满就端起来倒。商店只有临街的前门一个出口，要出去必须经过营业大厅。小亮来到院里用手一推第二道后门，咦，门怎么没关呢？他想，罗爷爷一定已经起来了。

　　往日，年逾六旬的保安罗民总是起得很早，开亮营业大厅的几盏日光灯，打开后门洒扫庭除。可是今天，整个大厅显得昏昏暗暗，看不到罗民的身影。小亮向东南角的玻璃货柜走近几步，往货柜后面罗民用椅子简单搭起的床上一望发现罗民还在蒙头大睡便叫了两声：“罗爷爷，罗爷爷！……”可是罗民纹丝未动。小亮以为他睡得太实，又高声叫：“罗爷爷！……啊!”小亮突然目瞪口呆因为他看见罗民的棉被上，有很多斑斑点点的血迹！……他不禁浑身一阵颤悚，噔噔噔抹身跑回去上气不接下气地把这事告诉了老庞……

　　“爸！罗爷爷出事了，快报警啊！”

　　“呜﹣-”一阵急促的引擎声撕碎了清晨的宁静，数十名公安干警分乘警车和摩托风驰电掣地赶到现场，开始了紧张而有条不紊的勘查。

　　话说这恒兴源可不是一般的珠宝店。70多年前，浙江人应、王、张三姓在镇江合资首开第一家店。由于生财有道经营得法，发展很快。以后又陆续在上海、北京、天津、沈阳、郑州等大城市开办分店。最兴盛时期有27家！天桃市的恒兴源最早在70年代设于西门街，后于80年左右在中街买下地皮，按西式装修和营业格局设计建起一幢座豪华三层楼从此生意更加兴隆，越做越好，并在发展了青年、新华、万年生等五家姊妹店。

　　恒兴源的主要特点是经营各种高档金银珠玉，质量好，买卖大，声誉高。可常言道树大招风。财源茂盛，免不了为某些见财起意之徒所垂涎，90年代初就发生过一些绑票敲诈案，虽然商店经理侥幸未被劫走，可全店员工被吓了个心惊胆战。纵观其半个世纪的辉煌营业史，数得着的案件也仅仅那一次而已。谁曾想就在开业恰值50周年的今天竟发生了如此血腥大案，别说商业街，就是整个天桃市都被惊动了。

　　郑劲松轻轻掀起被害者身上的棉被，发现他脸上还蒙着一块布。拿开布只见死者的后脑和右耳上部等处颅骨开裂，但流血不多显然是被沉重的钝器击毙。

　　“死在梦中。”他眯起眼睛，惋惜地判断说。

　　李建军说：“是啊，他面容安详，没有一点儿痛苦表情，看来被害时没经过什么搏斗和挣扎。”

　　“还有这，”老陈用手指着被害者前额上横流的血迹补充说：“如果他曾坐起来或站起来，血就顺着脸颊往下流了。”

　　“哎哎，你们看！”陆千骏用手指着营业大厅纵深处，亦即通往后院过道的地面上，有4张面值100元的钞票……

　　“呀，钱！”店长隋忠清惊叫道。“可能仓库里的现款被盗了！装钱的金柜放在仓库里！”

　　郑劲松等人迅即来到仓库前。那仓库有三道门，其中一道十几厘米厚的大铁门上本来装着特制的机关锁，锁上门时，粗大的铁销子一插紧，别说是撬压，就是放颗手榴弹爆炸，也不见得能炸开。可不知什么时候这一套机关锁失灵了，代之以普通的锁头和暗锁。尽管是三道门可比起那固若金汤的机关锁来差得多，罪犯因此有了可乘之机。

　　经过现场勘查，发现仓库的三道门锁被撬，仓库中一个手提金柜里失盗人民币总共66882元。隋忠清说昨天有几个自称住在苏家屯区的人前来光顾，买走一批首饰，营业收入5000多元。打烊以后他就将这笔钱连同商店近日的一部分营业款共70000多元一并存入手提金柜中。

　　罪犯在中心现场留下木工斧子一把，斧背上有血迹，显然是凶器；扁铲、钳子和起钉子的拔撸各一件；蓝色毛料帽子一顶，劳动布工作服一套，衣服上溅有血点。商店后楼楼下一间木工房的门锁被撬，锁头失踪。

　　经查证，在现场发现的木工工具、衣服帽子都是取自距离案发现场十多实木家具店“木之家”，就连被害者脸上遮盖的那块布也是罪犯用刃器从“木之家”丢失呢一件旧衬衣的袖子上割下来的。在仓库头道门和二道门之间，发现一枚胶底鞋的鞋印，勘查中在“木之家”附近的高压电箱后面发现了这双鞋，是一双军用黑色布面四号胶底鞋，鞋面上溅有血点。在二楼的房顶上发现一处轻微的擦痕。据恒兴源西面阳光住宅区的住户反映下半夜曾听见院内通到二楼平台楼梯上有人急促走动的响声，早晨发现门已经被打开了。初步判断罪犯是从小区后院拨开门越墙潜入珠宝店后院。

　　除此之外还在后院下水道口发现一把螺丝刀，螺丝刀铁杆弯曲，上面有压痕。在高压电箱面前的草地上，发现一把6寸克丝钳子，钳子刃部附着金属碎屑。

　　陆千骏注意到，在勘查中，不仅郑劲松和老陈的神情显得格外冷峻，好久没说一句话。他心里清楚，尽管犯罪分子几乎把作案所用的全部工具和衣物都留在了现场，可是却没发现一处可疑的指纹，这说明罪犯十分狡猾……想到这里，他低声自言自语：“看来，这个案子挺棘手哇！”

　　“嗯！”老陈赞同地点了点头说，“虽然从压锁的痕迹来看，罪犯用的力量有时自相抵消，不像老练的惯盗干得那么麻利，可是许多迹象表明，这个人具有一定的作案常识，并且经过周密的预谋和准备。”

　　“会不会是金蝉脱壳？”

　　老陈沉吟一下回答：“嗯……作此结论为时尚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