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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爵士与烈酒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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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真的打算直接把我们带进组织最机密的地方。”格兰菲迪麻木地问。
“啊,怎么了?”苏格兰回头疑惑地看看两人,一手踹在兜里,一手拿着身份卡刷开了他们进入这个基地以来的第3道门,“都是代号成员了,别那么小家子气的,给我坦然一点。”苏格兰面露嫌弃的神色。
这怎么坦然,我真的是卧底啊你一上来就给我爆这么大料。格兰菲迪转头和莱伊对视一眼,两位不知对方身份的组织卧底难得达成了情绪上的交互,然后硬着头皮跟着苏格兰往前走。前面还有一道门,这次不是高科技防盗门了,只是透明玻璃,警卫把守。苏格兰把那张门禁卡揣回兜里,“最后一道门是生物防护门,”他说,“等会实名登记,然后换好防护服进去消毒。”
实在太像那种好莱坞大片里的刻板生化实验室了。格兰菲迪感觉自己的脚步都沉重了不少,被一种莫名其妙的压力拽着,不想前行。他转过头去看旁边的莱伊,这个心大的家伙到是没察觉到这里的险恶气氛,还颇为感兴趣地到处环顾,眼里那种兴致勃勃的神采几乎让格兰菲迪想起某个人。
…喂你到底在兴致勃勃什么?这地方也没处可架狙的吧?还是你也回头去研究炸弹了?
纵然格兰菲迪怎么在心里吐槽,最终的目的地还是越来越近。三个人排队进门消毒的时候苏格兰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只是有点像生化实验室而已,”那张和诸伏景光一模一样的脸上露出了天使一样的温柔笑容,“里面应该没有病毒或者放射性污染源…大概?我也没解开过防护服。”
谢谢你哥哥大人,格兰菲迪心头一暖,但是你真的不怎么会安慰人。“啊…我白天没休息,有点提不起精神。”他叹气,然后抱怨,“我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这种地方…”
“约书亚在里面。”苏格兰指指玻璃门后的走廊,“我们只需要问出约书亚背叛组织的具体情况就行,这种活研究部的人做不来——他们之前尝试过他们那种药物审讯,然后什么也没问出来那几个叛徒就撑不住了,后来他们不得不承认确实术业有专攻——总之不是什么大事。”
“然后我再把你们两个正式举荐给白兰地。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说话间,防护门打开,苏格兰带着两人走向走廊右手边的某个房间。
看起来像无菌病房。约书亚紧闭着眼睛躺在房间里唯一一张病床上,插着呼吸管,看起来并不像能够被审问的样子。被苏格兰用狙击枪射中的那条腿已经被截肢,当时的持枪者进门后盯着那截断肢看了两秒,然后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
坐在旁边的格兰站起身,“苏格兰大人。”她比那天隔着手机还要恭敬的多,鞠躬,然后直起腰,头依然低着,“您来早了一会,白兰地大人说约书亚小少爷应该马上就会醒来。”
苏格兰点点头,“他人呢?”
和格兰对话的时候,苏格兰身上原本的那种轻松的坦然好像冷凝下来了,几乎变成了冷漠。这种苏格兰对格兰菲迪来说好像有点陌生,他忍不住注视了这位组织成员几秒。莱伊好像也是如此,他一转头就看到这位狙击手正在一瞬不错地盯着苏格兰看,眼睛里的绿光烧得吓人。
于是格兰菲迪转回了目光。那边格兰正在回答苏格兰的问题,“白兰地大人在三楼的实验室,”她说,“应该是有些数据得他亲自盯一下。”
“带我们过去。”苏格兰依然是简短地回复了女性,然后视线扫过两瓶新晋的威士忌,“留个人在这里盯着约书亚,谁——”
“我来。”莱伊说,靠在墙边主动请缨,“小鬼醒了我通知你们。”
苏格兰点点头,和另两人一起走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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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最后在堆积如山的报告背后找到了白兰地。苏格兰敲了敲门意思一下,“我们进来啦?”虽然是疑问的语气却根本没有在等回应。于是男人的叹息声紧接着响起,“你把我的实验室当什么啦?”
“行了,有什么数据能比小约书亚重要?”苏格兰懒洋洋地抱怨,“你就是不想见我。”
于是白兰地从废纸堆里爬出来,假模假样地拍拍防护服的裤子,“苏格兰。”他点点头,目光投向旁边的格兰菲迪,端起组织高层应有的架子,“这位是?”
白兰地长得很符合格兰菲迪对研究学者的刻板印象,鬓角有几缕白发,浑身一股书卷气。但明显这种气质是他硬端起来的,因为苏格兰在他旁边小声感叹了一句变脸好快。
“格兰菲迪。”他回答,对着这位研究组组长点点头。
有一瞬间,格兰菲迪敏锐地察觉到面前的男人仔细审视了他几秒,眼神像一瞬间流过的湍急的流水包裹住他,冲刷一瞬,然后转向旁边的苏格兰。两人对视几秒,又像达成了什么共识似的,一致撇开了目光。“又是一瓶威士忌。”白兰地笑,似乎是随意调侃了一句,“琴酒嘴都要气歪了吧?”
…这种评估的眼神真让人恶心。在苏格兰身边被一点一点消磨掉的警惕心一下子恢复了运转,格兰菲迪暗自皱眉。
“准确来说是两瓶。”苏格兰哼笑,“而且他从不制止我们接下你的橄榄枝。”
白兰地好像被刺痛了一样收敛了一瞬脸上的笑容。
“怎么样,我这两瓶威士忌都很优秀哦,”苏格兰微笑,“琴酒都来找我要人哦。”
“又在搞你那老一套来收拢人心了。”白兰地嗤笑,看了格兰菲迪一眼,嘲弄似的摇头,结束了闲聊,“好了,你找我总不能只是为了给我看看你的好运气,讲吧,要什么?”
苏格兰回头看了格兰菲迪一眼。于是他心下了然,和格兰一起从这间充满了谜团的实验室走了出去,格兰走在他后面,垂着头关上了房门。
“你似乎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格兰菲迪转着脚尖随意询问,眼神偏向从楼下上来的唯一一部电梯。他不怎么喜欢这种干巴巴的等待,尤其是在不熟悉的环境下,尤其是他清楚地知道门后的两人正在谈论一些他应该去主动探寻的秘密的情况下。刚刚在实验室里被白兰地瞟那一眼,他才意识到和苏格兰相处半天他卸下了多少应有的警惕和防备。这不好。这很不妙。他想到白兰地的话,“…老一套来收拢人心…”是不是就像他现在,已经毫无知觉地开始信任一个刚见面24小时都不到的组织成员了?
他有点焦虑,不由得用手指碾过衣角,指间是防护服的脆弱质地。
“不,我对这里并不算熟悉,”格兰回答他,神色平静,似乎不是在说自己的事,而是在叙述他人的生平,“也许因为苏格兰大人想要交给白兰地先生的信息大多数时候由我传达?我也只对几个特定的区域有所涉及。”
“你也是日本人?”格兰菲迪把目光转回到眼前的女性身上。
“是的。”格兰回答,“应该很明显吧,苏格兰大人总说我表现得很刻板。”
格兰菲迪不想和这名每句话都要提苏格兰的人说话了。于是他只能把目光再次移向电梯。他真的好想离开这个地方。莱伊怎么还不来电话?他想,小少爷怎么这么久都不醒?
走廊里一阵尴尬的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格兰菲迪等的冷汗都快要冒出来了,莱伊的电话终于姗姗来迟。
“醒了。”电话那边的人一如往常的言简意赅。于是格兰菲迪如蒙大赦地敲响了实验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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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兰地没有跟着他们几个下来,他的原话是“反正该聊的都已经聊完了,剩下那瓶威士忌总会见面的。”苏格兰没有对此提出异议,秘密谈话发生之后他好像更少做出表情了,好像在思忖什么事,又好像只是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格兰菲迪和格兰自然也不会傻到去主动触苏格兰的霉头,没有人主动挑起话题。
他们三人原路返回了那间病房。
约书亚还在那张床上躺着,表情和之前昏迷的时候差不了太多,好像只是眼睛睁开了而已。在那张惨白得出奇的脸上,格兰菲迪才第一次注意到小少爷的眼睛是绿色的,不是莱伊那样沉沉的暗绿,这双眼睛让他想起新生的芽孢。
“…约书亚是新生的希望!…”阿尔伯特的话又在他的脑海里出现了。格兰菲迪暗骂一声,把那个场景从脑子里删除。
“……”苏格兰张了张嘴,“我们可怜的约书亚。”他说,似乎是感到同情似的,叹了口气。
现在的他又是格兰菲迪记忆里那个柔和的苏格兰了。他停住脚步,看着苏格兰走到约书亚的身旁,抬手摘下了对方的氧气面罩。
“能说话吧?”他说,带着浅淡的微笑。“我相信你的喉咙应该没有受到伤害。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告诉我你对FBI透露到了哪一步。”
床上躺着的人没有说话。
“没事的,我没法真正的伤害你。”苏格兰说,“但是我希望在你的家人承受不住之前,你能对我说点什么。”他看着约书亚因为他的话向他投来的愤怒视线,“——就是这样,你明明可以自己一个人消失在某天晚上,去接受FBI的证人保护没人会知道你去了哪里,只不过你的父母会被追责,啊,所以我们的小约书亚还在乎那些把他献祭出来的家人。”
“幸亏当时你们找到了真相,没有让我开那多出来的几枪。”苏格兰回头含笑看了两人一眼,好像是在夸奖,却让格兰菲迪的心沉了下去,“不然我现在该拿什么威胁小约书亚呢?”
组织成员苏格兰笑意盈盈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