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颗星星》鹿福瑞

22、许一颗星星

　　“不是说回房间吗？怎么带我来这儿？”
　　林小星此刻被许新要带到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门口。
　　“进去看看。”
　　“这是谁的房间？不征求一下她的意见吗？”
　　“不用！”他抓起她的手，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推，两个人就这么“闯”了进去。
　　“这是……”林小星看着那些眼熟的不能再眼熟的家具，转过头一脸惊喜地看向他。
　　“主人都在这儿，”他揽着她的肩膀，“还要向谁征求意见？”
　　她侧过头，问，“你之前让我陪你去看家具，是为了这个？”
　　“当然……不止！”他从背后环抱住她，就像怀抱着一束花那样小心翼翼——害怕折伤又担心会溜走，他们距离极近，怀里的香气随时都会跟着呼吸进入他的肺腑，侵占他的心脏，他枕在她肩膀上，“将来……我们还会有独属于我们的家——只有我们。”
　　“谢谢。”她转身将他抱住，耳边他快速的心跳莫名给她带来安全感，“今天是你的生日，却给我准备了这么大一份礼物。”
　　他的手从腰上离开，揉了揉被他好不容易养出一点肥嘟嘟的脸颊，吻上她的额头，“我有星星，星星就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然后吻上她的唇。
　　五天后一个清冷的夜晚，林小星独自躺在床上。
　　自从许新要过完生日，他就一直在加班，而且一次比一次晚，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他还没有回来，这次她莫名地觉得心慌，几次辗转后还是决定等他。
　　客厅电视上的画面一帧一帧地过去，门口终于传来动静，不待许新要进门，她便扑了上去。
　　“怎么才回来？”
　　她的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确定没什么异样后松了口气。
　　“还没进门就动手动脚的，”他顺势将她抱起，“这么想我？”
　　“也没有，”她勾住他的脖子，身体微微后仰，“就想看看你今天到底什么时候下班，没想到居然这么晚，你不是老板吗？”
　　这个问题有些耳熟，他笑了笑，忽地用力将她掂了掂，她不得已靠倒在他身上，许新要进门，边走边说道，“老板就更要努力上班了，不努力怎么给员工们发工资呢？快两点了，还不困？”
　　他们就着现在的姿势在沙发上坐下，电视屏幕里还播放着最近的一场时装秀。
　　“原来不是在等我，是为了看这个。”
　　“这只是用来打发时间而已，既然你回来了，就快去洗澡吧，洗完澡早点睡觉！”
　　她翻身要走，却在起身的一瞬间立马被他揽了回去。
　　她准确地感受到他的异样，嘿嘿一笑，“我困了，你快去洗漱吧，再过六个……不对，现在还有五个，还有五个小时你又要上班了。”
　　“你确定？”
　　“当然！”她拍拍他的肩，“年轻人，夜晚的时光这么美妙，可不要荒废，快准备准备睡觉吧！”
　　她又要走。
　　他又揽住，然后一把将她抱起。
　　“你干嘛？！”林小星的手扒拉着浴室的门框。
　　“夜晚的时光这么美妙，我们怎么能浪费了……”
　　“可我已经洗过了！”
　　他看着她的眼睛，视线逐渐往下，及至某个地方又返航对上她的眼，他坏笑着说，“反正等下还要再洗一遍，不如一起解决了？”
　　“我……”
　　一个吻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这个吻让她的手臂有些发软，导致他轻而易举地就将她带了进去。
　　之后的几天，许新要回来的越来越晚，刚开始林小星还会努力保持清醒地等着他回来，到后来实在是被困意打败，或在客厅沙发，或在卧室，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感觉自己被抱起又被放下，又过了十分钟，一个还带着淡淡水汽的身体躺在了她旁边，随后她便被强制搂了过去，周遭都是他的味道。
　　“你回来啦？”她朦胧间说道。
　　“回来了。”
　　贴着他的胸膛，他的声音格外清楚。
　　“还没结束吗？还要加班几天？”
　　“明天，明天就不加班了，明天晚上我去接你下班，好不好？”
　　“好。”她满意地点点头。
　　第二天起床，林小星发现自己身旁空无一人，她下床打开房门，许新要正在外面打电话——
　　“地毯就要青白色的，就是那种白色中透着一丝丝青色的，可以的话带一小段给我看看，不要照片，手机像素和人眼有差……”觉察到身后的目光，他又随便说了些挂断了电话。
　　“青白色的地毯？”
　　“……嗯，公司过几天有个晚会，现在准备装饰一下会场。”他有些心虚，但面上还是极力保持淡定。
　　“果然是茶叶公司，地毯都要和公司主业务相呼应！”
　　“额……对！公司一些小小的创意……过几天你有时间吗？”
　　“参加晚会？”
　　“嗯，13号下午三点，你有时间吗？”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的眼神里所蕴含的期待未免……太过了些。
　　“刚好那几天休息，不过你们公司的晚会怎么是在下午举行？那不就叫午会了？”
　　他被她逗笑，“因为这次是在茶庄里举行的，晚上可能不太方便。”
　　“好。”
　　十三号下午，许新要换好白色西装坐在沙发上等候，没过一会儿林小星着一袭青白色挂脖长裙从衣帽间走出，她的头发像海浪一样打在她的肩膀直到腰部，雪白的耳垂下挂着和衣服同色系的吊坠。
　　第一次参加这种性质的晚会，换好衣服后许新要一直看着她，弄得她有些别扭，“怎么了？哪里不合适吗？”
　　“哪里都合适，”他回过神来，“我配上你也还算看得过去吧？”
　　“还算可以，只是差了点东西，”她拿出一个胸针给他扣上，“这样就完美了！”
　　他轻轻拂过她的腰，“出门之前能先亲一口吗？”
　　“不行。”她抓着他的手，禁止一切动作，“回来再亲。”
　　洪伯在楼下等着，待两人上车便启动汽车直接开到茶庄里去。
　　等到窗外的高楼大厦被一望无际的绿所取代，车子也停下，许新要伸出手，林小星挽着他走在所谓的青白色地毯上。
　　越往里走越觉冷清。
　　恰在这时许新要开口说，“我们早到了十五分钟，他们还得再过些时间才到。”
　　有些不解，但她还是点点头。
　　顺着地毯走了不久，就看见一幢木屋。
　　林小星说，“这个地方我来过。”
　　“来过？！什么时候？”
　　她玩笑说，“小的时候，跟着童话书一起来的。”
　　许新要这才松了一口气。
　　推开木门，暖色的灯光覆着棕色的木制沙发，茶几上摆着新鲜的瓜果，对面的壁炉里还藏着几块黑黑的煤炭。
　　怎么看都像是童话书里才会有的地方。
　　“你确定这里是晚会举行的地方？总觉得下一秒就要有个满手提着猎物的猎人回来了。”
　　“没错，就是这里。”
　　他带着她在小木屋里转了转，电话按照预定的时间准时响起——“好的，我马上过来。”
　　只一句又挂断。
　　“星星，有几个重要的董事会成员过来了，我得去见见他们。”
　　“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好吧。”林小星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无奈吐出两个字。
　　她无聊地在沙发上坐下，已经过了二十分钟，怎么还没有人来？刚犹豫着要不要拿点水果吃，就听见敲门声。
　　门并没有关，她往门口看去，是周行和李彦池。
　　她有些——不！是太意外，“你们怎么也在这儿？”
　　他们相视一笑，“我们受别人的嘱托，要带你去个地方。”
　　林小星猜到了什么。
　　“快出来吧公主殿下。”
　　她提着裙摆，刚迈出一步，周行就跑过来给她带上了星辰花花环。
　　“跟我们走吧，公主殿下！”
　　青白色的小路不断往前延伸，路两旁被摆满了花束，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拐弯，一个人站在拐角处，等到她渐渐走近，伸出手为她递上了一件薄纱披肩。
　　叶浅南为她披上，然后抬起手腕，“穿上你的铠甲跟我走吧，公主殿下！”
　　林小星回过头，周行和李彦池已经落后了她一段距离，他们站在那里，像是在同她告别。
　　她不禁想到了自己出国那几年，那几年里她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意义所在，却也错过了这些命中挚友的唯一时刻，她的鼻尖一酸，眼眶中随即泛起泪花。
　　等到地毯上方出现了层层叠叠的白纱帐，林小星无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却见叶浅南松开手腕，站定在原地。
　　“你不和我一起吗？”她问。
　　“我就不陪你啦！但也请大胆地向前走吧！”
　　她目视前方，风吹起的白纱让她看不到尽头。
　　她站立良久，终于提起裙摆，犹豫又坚定。
　　白纱随风而舞，轻轻柔柔地划过她的脸颊，她一个人穿梭在这一群洁白之间，不知道走了多远，穿过最后一层帐子时，所有人都在那里——周行，李彦池，尚淇，韩菌菌，葛覃，叶浅南……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这里，回到了他们身边。
　　路的尽头，是一大簇星辰花，是一大片星星，星星的中央，一个白色西装的男人站在那儿，他回过头，依旧是最初的模样。
　　星星指引着许新要来到她身边，他牵起她的手，微风拂过，他在茶叶和星辰花混合的香气中单膝下跪。
　　“星星，”话一出口，这个在求婚前信誓旦旦地说着自己绝对不会掉眼泪的男人便开始哽咽，拿着戒指的手也抖个不停，“在大学的时候，我就开始幻想这么一天，我在想如果真的到了这个时候我会和你说什么，事实上我在见到你的前一秒也还在想，我写了很多很多的稿子，复诵了一遍又一遍，但看到你的这一瞬间，我感觉所有的文字都不足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我只想说——你很可爱……”
　　“‘可’是‘值得’，‘爱’是动词。”
　　白色丝绒盒子打开，里面安静地躺着一大一小两枚戒指。
　　“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注视着她，眼神炽热。
　　“我害怕婚姻……”
　　她看着他，莞尔一笑。
　　他的眼神却沉了沉。
　　“……但如果是和你的话……我愿意！”
　　底下传来阵阵欢呼，刚刚感觉就要落入深渊此刻却忽然陷入云端的许新要还愣在那里。
　　“快给她戴戒指啊！”
　　“干嘛呢老兄！人家都答应了！愣在那里干什么？”
　　“你傻了吗？快带戒指啊！”
　　“你行不行啊！！不行我给她戴！！！”
　　林小星看看不远处激情控诉着的朋友，又看看还愣着的未婚夫，刚刚好，一切都刚刚好，天气晴朗，花香满怀，好友在侧……
　　“再不戴戒指，我可要反悔了！”
　　未婚夫这才回过神，虔诚地将戒指戴上，他在那上面种下一个吻，从此，视线又多了一个落脚点。
　　他们十指紧扣，戒指有意无意地磕在一起，这次，不用等待，因为星星，已经在他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