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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宫中夜宴 ...


  •   马车经过了北镇侯府,再路过一座石桥,再走约莫几百米便是宋府的大门了。
      到了门口停了车,宋砚先掀了帘子跳了下去,却看见自家大门敞开着,外头还有许多洒扫的杂役小厮,不禁觉得有些纳闷。

      随手拉住了一个扫地的,宋砚问:“府里来贵客了?”
      还不等那杂役回答,宋砚就看见她娘从府里大门走了出来——不仅神色肃穆,身上也是平日里不常穿的玄色长袍,这一身算是极为郑重的了。

      宋砚迎了上去,宋元裳却径直路过了她。
      宋砚原本酒喝多了,脑袋还有些醉意,这下可好,顿时就给吓醒了。
      她什么时候又惹她娘生气了?
      不会又要罚她做文章,做完以后又要被骂狗屁不通吧?
      整张脸都垮了下去的宋砚扭头看去,却见她娘已经站到了马车前,和刚从车上下来的赵飞鸢说上了话,看也不看她这个女儿一眼。

      “小女顽劣,也不和家里说一声就请了郡主过府……实在是怠慢了!”
      宋元裳说着,竟是以长辈之姿,俯身向赵飞鸢行了一礼。
      赵飞鸢连忙将人扶住,道:“宋姨客气了!我与宋砚自小一起长大,您怎么还与我生分起来了?”
      宋元裳顺着赵飞鸢的力道直起了身子,掩面道:“亏你还叫我一声姨……当年侯府出事,我们宋府无权无势,实在是什么忙也帮不上。只得让砚儿去苍山寻了你回来,却也害你受了罪。”
      宋元裳摸上了赵飞鸢的手腕,长辈一般关怀道:“伤可好了,可落下了病根?”

      赵飞鸢点了点头,道:“已然大好了,宋姨不必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
      宋砚看在眼里霎时目瞪口呆,心想不知道的还以为赵飞鸢是她娘在外头的私生女。
      她们什么时候感情这般好了?

      宋砚踌躇着凑上前去,才开口唤了一声“母亲”,就被宋元裳喝住。
      “飞鸢回京过府,这般的大事,你也不多吩咐府里几句?
      “做事还是这般不仔细。”
      训完了宋砚,宋元裳又转头问赵飞鸢:“一早便进城了吧,可吃过了?”
      宋砚总算抓住了给自己辩解的机会,抢着开口:“我方才接了飞鸢去宝悦楼吃过了饭了!”
      宋元裳脸色这才好看了几分。

      取了上等的茗茶,又热了甘露水,宋府上下一起将赵飞鸢迎了进去。
      “听说今晚宫中设宴,我让人赶着按你的尺寸拆改了几套新衣。飞鸢你也先别嫌弃,过了夜宴这一关再说。”
      宋府的花厅里,三四个下人各捧着一套冬衣鱼贯而入,宋元裳亲自站了起来,取了衣服在赵飞鸢身上比划,“还好,那裁缝眼尖,在街上看了你一眼,便把衣服按着你的身量改得不错。”
      宋砚看了过去,只觉得那几件衣服有些眼熟,不禁问道:“娘,这衣服……”

      宋元裳瞪了她一眼,道:“你看什么?改几身你还没穿过的衣裙让鸢儿先应应急,你还有意见了?”
      宋砚本来还不确定,听了这话,到底全都明白了过来。
      这改的原来是她的新衣裙。
      “女儿不敢。”宋砚声音闷闷的,又小声嘟囔了一句,“问一句都不行吗?”

      “宋姨太客气了,飞鸢感激不尽。”
      赵飞鸢看着下人送上来的衣服,心道宋元裳不愧是皇城首屈一指的商贾,正是这份玲珑心思,家业才做得这般大。
      明知宋元裳利用宋砚接近她,替她雪中送炭也是标了价码的,但却生生让赵飞鸢厌恶不起来。
      半是阳谋,半是利诱。
      宋砚要是有她娘一般的能力,宋府百年之内大抵都能高枕无忧。

      “娘,今日我和飞鸢在酒楼用饭,差点让人欺负了!”
      宋砚插了进来,抱怨道:“那几个户部的官员,非要说我们家没给税银。可这怎么可能?”
      听到宋砚提及此事,赵飞鸢低垂下了眼眸,余光观察着宋元裳的神色。

      宋砚见她娘沉吟,忙道:“飞鸢不是外人,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宋元裳被自家这傻女儿气笑了,道:“我当然知道飞鸢不是外人。我们府上的事,瞒着鸢儿做什么?”
      “我不过是在想,要怎么说,你这榆木脑袋才能听得懂。”

      宋元裳背着手在厅中来回走了几步,开口问:“你可知我们宋府经商,如今一年要交几分的税银?”
      “应当是十分之一。经手十两银子,便交一两银子的银钱税。”宋砚很快答道。
      宋元裳虽然不让宋砚参与这些行商的事情,但毕竟事关家中的生计,宋砚还是知道几分的。
      “哈,十分之一。”宋元裳冷笑一声。
      “是啊,明面上是十分之一,可实际上——”
      宋元裳叹息一声,道:“哪里是十分之一啊,那是十分之二,是要了人命的啊!”

      宋砚大惊,“十分之二?”
      十两银子便交二两的税银……可计算不交税银,她们家各个铺子能赚到的利钱,也不一定能有十分之二啊。
      她们家是不是马上就要垮了?

      这个认知让宋砚震了一震,又想到今日付出去的那顿饭钱,顿时更加心如刀绞。
      宋元裳无奈地瞪了宋砚一眼,道:“我已经让人去南边说了,药材茶叶下一季的价,恐怕还得往下谈。”
      “那些农人都在骂我们宋家,说我们宋家黑心,昧着良心赚钱,可是谁又知道我们的难处?”
      “一不留神,我们整个宋家都要赔进去。这两分税,当真是索命,当真是苛政猛于虎啊。”

      赵飞鸢听了半晌,自然知道宋元裳还留着话没说,而且应当与她有关。
      “明面上收一分税,但实际却是两分。”她轻声重复道。
      宋元裳点头,“都有账簿为证。”
      这一进一出便是一半的税银。商贾交上去两分税,国库收了一分,另一分不知所踪。
      暗处,竟还有另一个“国库”。

      赵飞鸢也是没想到,这背后之人居然如此大胆,一旦让上面那位知道了,这么大手笔的贪赃枉法,怕是能定不少人的死罪。
      “此事,原本也不应让鸢儿你在中间为难。”宋元裳忽然又说。

      赵飞鸢抬头去看她,目光中透出几分惊讶。
      她没想到的是宋元裳竟然对她了解至此。
      “户部尚书肖蘅,主管国库财政。”宋元裳缓缓说着。

      “北镇侯府正君肖氏,正是肖蘅次子。”赵飞鸢轻笑了一声,接话道。
      她要给她爹报仇,肖氏必定首当其冲;要动肖氏,萧蘅就不能还安坐在户部尚书的位置上。
      宋元裳这是来找她联手了。

      上等的皮子制的银白软袄,银丝锁边的踏云靴。
      在宋家母女的操持下,赵飞鸢的衣着总算有了几分该有的贵气。
      宋砚兴致勃勃从自己的箱子里取出两支雕着栩栩如生凤蝶的金钗,在赵飞鸢发间比划了比划,高兴地拉了宋元裳一道过来看:“娘你瞧,这对金蝶是不是很衬飞鸢的脸?”
      宋元裳看了看,有些迟疑,“确实相衬,不过……”

      赵飞鸢将那对金钗塞回了宋砚手里,无奈道:“我又不是男子,打扮得花里胡哨得做什么?”
      “再说,我如今还不过是个侯府女罢了,要是越过了那些正经的官员嫡女,是想我多招几人恨?”
      宋砚撇了撇嘴,道:“宫里规矩就是多。那些人也真是,飞鸢本来就生的好看,还得为了照顾她们非得扮丑不成?”

      话刚说完,被她娘打了后脑勺,“前几年你要是好好考了功名,今日说不准就能进宫帮衬鸢儿一把。”“考不上也算了,在这说什么诨话?”
      赵飞鸢最后选了一条银色发带。
      一身银白衣衫,用发带束了头发,只腰间坠了块天青色的玉佩。
      明明是一身的素,整个人却仍然明艳逼人。

      婉拒了宋家的马车,赵飞鸢只借了一匹马,一人朝着宫门而去。
      今日夜宴过后,北镇侯府和户部尚书,她都不会放过。

      宫门外,陈西月正站在那儿有些焦急地等着。
      她一身红黑劲装,在一众文臣中间极是显眼。
      眼尖见了骑马而来的赵飞鸢,陈西月连忙上前,拉住了那马儿的缰绳,责备道:“飞鸢,你怎么不声不响出了宫?”
      “要不是六殿下说起,这么大个皇宫,我都找不过来了!”
      话说完,陈西月才发现赵飞鸢换了衣衫,才道:“好啊,原来是背着我们这群糙人偷摸打扮去了?怎么,今日夜宴着急领一个小公子回去?”

      赵飞鸢下马,轻声道:“回了一趟乌衣巷。”
      “啊……原来如此。”陈西月摸了摸脑袋,顿时住了嘴。
      赵飞鸢的身世并不是什么秘密,陈西月身边也有几个人可用,早就在赵飞鸢接近她的时候,便把那些旧事查得清清楚楚。

      生父在侯府中去世,与正君不和,自小便不受重视。
      这一桩桩赵飞鸢的旧事陈西月都知道,也很替自己这挚友打抱不平。赵飞鸢说乌衣巷,她便以为是回了侯府,大约是祭了生父。
      但赵飞鸢没多说,她自然也不提。
      “进去吧,夜宴快开始了。”
      陈西月点头。

      这次夜宴,姬芜特地交代了算是家宴,嘱咐大臣带着家眷赴宴,其中用意不言而喻。
      赵飞鸢她们到得并不算晚,只是宴席之上已经坐了不少人。

      大团的牡丹和兰花交错着被摆在春殿中间,将春殿堪堪一分为二。
      左边是大臣官员,这会儿多半带着府里的嫡女互相寒暄着,若是家中嫡女合了哪个大人的眼缘,便又多了一条路。
      花卉右边便是男眷了。
      府里的正君带着府中的公子们,一个个轻声细语,时不时看向另一边,若是有了钟意的嫡女,便也让身边的下人传句话,让自己母亲去看上一看。

      而赵飞鸢一进到这春殿之中,不论是官员还是男眷那边,目光全然到了她身上。
      赵飞鸢敛了眼眸,只当作不知道。
      陈西月到了这会儿才懊恼,埋怨道:“飞鸢你好不讲义气!我、我穿着这一身便来了,你又这副打扮!这下好了,哪里还有公子看得上我?”
      好端端地,陈西月竟然头一次生了赵飞鸢的气,还气得不轻。
      赵飞鸢哑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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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这本缓更哦但绝对不会不更,因为大纲都定好了。 只是我是一个很需要反馈的人所以……喜欢的话可以收藏先,我囤囤稿,收藏多了再稳定日更。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