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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发不出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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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迩从梦中醒过来又差点饿晕过去。
凌晨三点的夜太深,他没敢开灯,蹑手蹑脚摸着黑去拿了门口那份外卖。
窗边有张桌子,他借着外面的光轻轻拆开了包装袋。没掌握好力道,纸袋子撕拉一声把床上睡觉的人给吵醒了,黑暗中飞来一只枕头正中他脑袋,还伴随着一声怒吼:“小点声!吵死了!”
知道老婆睡觉脾气大,他不还嘴不生气,偷偷狂炫饭。
拿起手机才发现,在几个小时前,爹妈打了将近二十通电话,发了无数条消息,这才猛然记起本来昨天就该是到家的日子,是自己忘了提前告知他们改变了行程。
编辑了一条短信过去报平安,乔迩继续努力干饭。
这两天的相处让他有种在热恋期的上头感,等逐渐冷静下来后,还是会不断想到悬而未决的分歧。可每次和对方谈起,总是以失败告终,搞得他现在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再提,果然浓烈的感情,容易让人忘却理智……
睡觉的人实在受不了吧唧嘴的声音,气得打开灯骂:“你饿死鬼投胎啊?”
“你还真是一点动静都听不得,”乔迩笑嘻嘻坐到旁边哄人,“先别睡了,我点个热乎的外卖,你一会吃点儿吧!”
“噢。”南鸥难得给面子,靠在床头看起剧本等外卖。
盯着老婆解决完外卖,乔迩安心地蹦回了床,打算搂着老婆继续休息,结果一片黑暗中,他又被压到了下面。
“我就不该让你吃饱饭!”他恨恨地说。
“不对啦,”南鸥按着他的手腕帮他纠错,“我吃不吃不影响发挥,最重要的是你得有力气。”
乔迩生无可恋:“要不你直接把我打晕吧。”
南鸥不理会,吻着他的鼻尖问:“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啊?什么问题?
乔迩一时有些断片,很快又记起来是哪一回事,尴尬地糊弄:“就是感觉到时候了嘛。”
谁都不是圣人,哪里真能控制得了自己的感情,想起曾经还跟朋友大言不惭指摘过人家,他都想给自己来两耳光。
真是打脸!结果还不是被迷得死死的!
他不愿直说,南鸥也不追问,放轻了动作,尽量让他适应。
乔迩本还想认真聊聊正事,经这么一通撩,又给抛到脑后了。
唉,还债……还吧还吧,反正自己欠他的又何止这么一点?
……
剧组根据复盘会议的内容,删改了一些表演细节,所以在最后一场戏公演前,南鸥还得去剧场进行一次彩排走位。
这天楚长风的助理正好约了见面聊合作,于是程羽岚又拉着他一块去了。
这次对方还带了法务过来,俨然是公事公办的模样。
“程导你好,法务拟了一份合同初稿,你这边可以再确认下之前谈过的内容。”
程羽岚身为负责人,奉行谨慎为上,并没有当场应下,反复看了好几遍合同和对方商量着:“这个回头得先交给我这的律师过一遍,等他确认才能回复你。”
助理没有为难她,又拿出另一份合同说道:“这份是关于音乐制作的,我方同意不改动所有配乐以及曲目,但版权归属需要在我们这,算是等价交换。”
南鸥原本想做个安静的背景板,听到这番话,内心掀起狂风巨澜,他知道这又是楚长风搞的鬼。当初那人答应得那么轻易,为的就是让对手放松警惕,然后再打个措手不及。
程羽岚没有权利决定音乐方面的事情,她早就把制作权给出去了,于是转头看向了南鸥:“你转告一下乔迩,问问他的意见吧。”
南鸥直接摇头,径直问那个助理:“你们楚总在哪儿?”
助理有些疑惑:“楚总应该去参加招商会了,您找他有事?”
“没事。”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接着给项新发了消息,势必要把楚长风的行踪给挖出来。
项新倒是很快就回复了,可惜一个小小的棋子根本没权利掌握金主的行踪,能做的也只有把私人联系方式推给南鸥。
程羽岚见他低头在手机上好一通找人,想劝他要小心行事,奈何资方这操作实在太欺负人,搞得她也有点火大,都想终止合作了。
整场会面没结束,南鸥就扔下所有人,压着怒意单枪匹马去找楚长风算账。
约见地点选在了咖啡馆。
楚长风对于他找过来似乎并不意外,落座后颇有兴致地开玩笑:“招商会没有跟你聊天有意思。”
南鸥不愿假意周旋,开门见山表明了态度:“你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牵连其他人。”
“你说乔迩吗?”楚长风笑着说出这个名字,显然是调查清楚了,“乔金康的孙子,阮洋的学生,他的头衔很多,但没什么用,本人是个废物。”
“他不是。”
“是吗,明明有这么好的背景,这么多年却没混出个名堂,他就是个绊脚石,有什么值得你喜欢?”
南鸥厌烦他高高在上的说教,特别想揍他两拳,又不得不保持理性:“这跟你无耻地想霸占他的作品版权没有任何关系。”
楚长风马上打断他:“第一,这就是个交易,第二,别忘了我们也有赌约,它就是局中的一部分。”
话不投机,南鸥耐心慢慢耗尽了,再次直言:“你提条件吧,怎么才肯放过他,我懒得听别的。”
“你在恨我,”楚长风精明的目光盯着他许久,“没有什么条件,听说你们剧组最后一场演出会有省级的领导来看,要是真能一举获得青睐,到时候程导估计看都不会看我们公司一眼,这个戏你是唯一主角,具体怎么做,看你了。”
其实这个几率非常渺茫,不管是上面的人来视察,还是全剧组去省剧院演出,那都是奔着宣传戏去的,南鸥心里清楚,这完全是对方在嘲笑小剧组不自量力罢了。
楚长风瞧他久未出声,边欣赏着冷脸边说笑起来:“你可能不知道自己倔强起来多好看,想起事情来总是屏蔽外界一切信息,周围已经有好多人在偷偷看你了,发现了没?”
南鸥本能地讨厌这样物化的形容,摸出鸭舌帽重新戴在头上,仿佛是无声的对抗。
他不停在心里分析利弊,绕了好大一圈得出结论,这件事情除了楚长风刚提到的方法,根本就是无解。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想要退出已经不可能了,楚长风有一万种方法能对付他们。南鸥并不怕这个伪君子对自己出招,但不想让无辜的人搅进来。
“哦?看来你决定好了?”楚长风看着对面站起来的人,好心提醒着,“其实还有一条路,就是和项新一样……”
“不可能!”
没等把话听完,南鸥就快步离开了,这个令人作呕的场合,他一秒钟都待不下去。
直到回到酒店,他整个人还有点心神恍惚。
乔迩见他坐在窗口的沙发上发呆,打了个响指问:“怎么了啊,程导说你一个人去找楚长风,你们聊什么了?”
南鸥还是没答话,他有些内疚自己把对方卷了进来,内心预想着可能会发生的坏情况。
乔迩意识到事情有点严重,跟着开始胡思乱想:“是不是他又逼你做什么事了?当小情人,还是干脆给你房卡了?你,你可不能答应他啊!我是说他不是个好人,就是……”
“没有啊,”南鸥看他慌里慌张的样子有点可爱,拉他坐到自己身边,“你怎么连他的醋都吃,我恶心他还来不及。”
“开玩笑!”乔迩从沙发上弹起来,满房间乱转,“我吃醋?我有那么小气吗?楚长风那个b长得有我帅吗?有我了解你吗?开玩笑么不是!”
“好好好,你没有,”南鸥被逗笑了,走上前去抱住人,“乔迩,我有点累。”
乔迩抚着他的后背,言辞关切:“累了就好好休息啊,你这两天的睡眠时间,加起来没有十个小时,后面还有演出呢,今天早点睡吧。”
“好。”南鸥暂时没提曲作版权的事,想等演出结束再一起商量。
刚才在回来的途中,程羽岚已经跟他分析了一路,从戏剧的专业性聊到了他的个人发展。
“楚长风不光是看中你的外貌和能力,同时也在警惕你。”
“警惕什么?”南鸥不解。
程羽岚更详细解答:“你不关注外界,不了解现在网上对你的评价有多高,这种不掺水分带来的认可,是多少人靠金钱和人脉都堆不起来的高度,所以他们怕了,他们不允许自己投入那么多,到头来还不及一个没背景没靠山的你。”
因此,各种打压和抹黑才会纷至沓来,到最后演变成了围剿。
“我明白了。”
南鸥的心态向来是平稳的,他不畏惧这些针对,哪怕立刻身败名裂,也信自己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所以就算只为了自己,他都必须振作……
最后一场巡演如期而至,乔迩如愿以偿参观了后台场地,寻找着最佳幕后机位。
程羽岚看他正好还带了单反过来,要他帮忙给剧组拍点vlog。
乔迩当场拒绝:“我能把一米八拍成一米五,容易被打吧!”
“嘁!只想拍一个人就直说,还找什么借口!”程羽岚白了他一眼走开了。
南鸥刚好换了衣服出来,又是一副变异奇行种的模样。
“怎么又被拉链卡了啊你?”乔迩过去给他帮忙。
南鸥转过身佝偻着背,偷偷咳嗽了两声。
背后的人听见了,皱皱眉:“你是不是没有休息好?”
“呛到灰尘了而已。”
“你最好是!”
乔迩站远了一些,端起相机想先拍一张试试水。
“说茄~子~”
“你适合给幼儿园小朋友拍照,”南鸥无奈,“哪有一上来就叫人喊这个啊?”
他打开手机摄像头走过去,圈住对方脖子自拍了一张两人的合照。
“哇,把我拍这么呆,不行,删了!”
“不删。”
乔迩气得上去抢手机,结果没抢到,两个人就在人来人往的后台闹开了。
“除非你一会把我拍好点,我就考虑考虑。”南鸥举着手机露出胜利的微笑。
“你有不好看的时候么?”乔迩砸了他肩膀一拳,瞬间感觉说这话有些不好意思,果然他还是适合跟人吵架。
南鸥拉着他的胳膊,带他去了离舞台最近的位置:“你一会可以站这里,不过也只能拍到背影。”
乔迩心态超好,跃跃欲试:“这有什么,中途你转过身,我不就能拍到了?这可是我独一份的!”
“好,我等着乔大师的作品,”南鸥轻拢了一下他的肩膀,“我要去另一边准备了,一会见。”
明亮的灯光照彻台前,音乐缓缓随着红色帷幕的拉开响起,乔迩听出来了,这是自己作的那首曲子的变调。
在幕布的缝隙中,他窥探到台下几乎座无虚席,感叹果然这个剧是真的受欢迎啊。
他提前拿起了相机对准了舞台,没一会就见到南鸥走进了镜头,舞台灯把那套白色的衣装衬得流光溢彩。
仙人之姿,遗世独立,这是乔迩那没有文学细胞的脑子,想了半天抠出来的形容词,不过用来形容老婆还是很准确的嘛!
等了好久,都没听到台上的人有任何动静,这音乐,明明已经放到唱词的那一段了啊。
台下的观众似乎发现了不对劲,一个个开始交头接耳。
乔迩心里隐隐感觉到不妙,干脆关了相机,紧紧盯着那个背影的动静。
他不会是,发不出声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