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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猫坏人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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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一片寂静。
章惇突然站了起来。“啊,我好像有点喝多了。”他摇摇晃晃,步履蹒跚,踉踉跄跄,去意已决。“我还是回家睡觉去吧……”
新荆还在气头上,还想借着酒劲继续说些什么,然而一个字尚未吐出,他面前的曾布就如临大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按住他的嘴,把他后面想说的话全堵了回去。
“章子厚!!”曾布一边牢牢地按着他,一边仓皇叫喊道,“你这个临阵脱逃的懦夫!!”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我没听见。”章惇脚底像是抹了油一样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眨眼之间已经只剩背影了。“新荆刚才说了什么我也没听见……”
曾布惊恐地转回视线,又看向吕惠卿,结果吕惠卿不知什么时候闭上了眼往椅子上一靠,一副已经酒醉睡着,刚才周围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道的模样。
曾布:……
然而真正喝多了的新荆还在试图掰开他的手,并因为酒劲儿愤怒挣扎。曾布为了不让他再说出什么外人知道了以后脑袋就会立刻搬家的皇室顶级秘辛,此刻不可不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按住,一条腿压在对方腿上把人顶住了,仓皇悲苦道:“咱们能不能当我刚才一句话也没说,啊,求求你了,我只是开个玩笑,我都没当真,有一说一我要是当真了我还问你干什么……不是,我是说我哪知道事实比流言更……更……”
“——更什么?”
曾布如遭雷击,回头看向廊道上正走过来的两人。
王雱不久前才从公务中脱身。他本来没答应赴宴——曾布根本没告诉他新荆回来了。这事儿也不怪曾布,他哪儿知道新荆到今天还没回王家的院子——这会儿来得也匆忙。他其实是奉父亲的命令来找吕惠卿的。
他还记得曾布说的地方,于是自己来了。走过一些假山楼阁,就迎面遇到了章惇。
曾布颤巍巍道:“更……更……对啊,更什么呢……”
他看向章惇,整个人像是被放在火上烤,无声地尖叫道:章子厚你带王雱来干什么!你真想让我死啊!
章惇幽幽地看了一眼曾布,显出一副我喝多了我什么也不知道的无辜表情。他扭过头,对身边的王雱风轻云淡道:“元泽啊,吃过饭了没?”
王雱笑道:“吃过了。我也没其他事。子宣兄早些时候邀我来,我没答应,这时候贸然入席,岂不是失礼。我看吉甫睡着了,还得劳烦你们叫一叫他。”
新荆听到外面的声音,挣扎得更厉害了。他见掰不开曾布按在自己嘴上的手,就用力去扯曾布的领子。曾布汗流浃背,几乎要被新荆勒死,他实在是受不了,叫道:“——子、子厚,章子厚!!”
王雱察觉了一些异样。他看向身边的章惇,问道:“子宣兄这是?……”
这回章惇躲不过去了。他叹道:“曾布喝多了,非得叫个唱曲的来,这会儿大概是兽性大发了。”
曾布:章惇你啊啊啊!!!!!!!!!!!!!——
王雱一愣。他不由得看向曾布。视角问题他倒是没看见曾布正脸,就看着他在抱着(还是搂着?)一个人,那人的两只手搭着(还是勾着?)曾布的脖子,将曾布的肩头的布料揉搓成了耐人寻味的褶子。
王雱:……咦?
吕惠卿还在装睡,但他耳朵没有睡。章惇话音未落,他一边闭着眼,一边在桌子底下猛地踩上了新荆的脚。后者发出一声痛呼,曾布猝不及防,这一下被吓得心脏都要从嘴里跳出来,反射性地死命地压着新荆,硬生生把那痛呼压回了对方的喉咙里。
王雱又一愣,他眼看着曾布不知道做了什么,他压着的人一瞬间就攥紧了曾布肩上的衣物,并伴随一声激烈的闷哼。
王雱愣了半天,某一瞬间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的脸唰地红了,立刻转过身:“你,你,你们,这……这……”
这了半天也没这出个所以然来。
章惇拍拍他肩膀,带着酒劲儿,发出一声幽幽的长叹:“确实不像话。回头我好替你和王相公好好训斥曾布。”
王雱面如火烧,不知道眼睛能往哪看,他尴尬道:“赶紧叫醒吉甫,是我父亲要找他!”
吕惠卿立刻睁开眼。
章惇往这边瞥了一眼,揶揄道:“好巧啊,他醒了。”
“那就让他快点。”王雱恨不能立刻走人,催促道,“要不这样,我还是去店外等着…...”
他边说边走,几乎是落荒而逃。章惇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廊道尽头,回头一看,吕惠卿已经从席边走了出来,长身玉立,面容肃然,此刻竟完全没有一丁点醉酒的影子。
章惇:“……你醒得还挺快。”
吕惠卿根本不搭理他,大步流星地走了。章惇耸了耸肩,回到桌边。曾布瘫倒在椅上,而新荆经过刚才这一把,已经被他彻底捂晕了,此刻也瘫倒在椅子上人事不省。
曾布看见章惇,眼中流下一道清泪:“我的清白……全被你俩毁了……”
“你哪有清白这种东西。”章惇道,坐在桌边端起一碗紫苏饮子,润了润喉咙。他见曾布有走人的迹象,摇头道,“你这时候走,保不准会在门口碰到那二位。坐。这紫苏饮子挺好喝,放凉了之后别有一番风味,再喝一点?”
曾布坐了回去,瘫在椅子上掩面悲鸣:“我明天不去条例司上班了……”
“你该去的还是得去,不然介甫公问起来,你怎么解释?”章惇扭头看了眼已经昏过去的另一位,道,“我刚刚就站在王雱身边,从那边看你并不是很清楚。新荆的发髻都散了,看不见正脸;今晚上这事儿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说?”
曾布一怔:“不是还有吉甫吗?”
“他说了之后对他有什么好处?”章惇露出了看傻子的表情,“你说话的时候能不能过过脑子,知道的当你是条例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唱曲的那个。”
曾布气得脸色一阵白一阵青,伸手颤巍巍指着章惇,看起来快要裂开了。
章惇慢条斯理地喝完饮料,寻思时间差不多了,把晕倒的那个拽起一点,温柔地看向身边的同事:“来,子宣,辛苦辛苦。”
“凭什么是我背着!”曾布火冒三丈,“是你把他灌醉了!”
“但你把他捂晕了。”章惇立刻道,“你家离这儿近,今晚上还得劳烦你腾个房间出来。”
曾布听着章惇话里有话,不由得皱眉:“空房倒是有,我哥那屋子就行。但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今天晚上也在你哥那屋凑合一晚。”章惇道,“床够大吗?”
曾布:“……你要做什么?”
章惇真诚道:“喝多了,想睡觉。”
曾布凝视他良久,缓缓道:“曾某不才,今日才知子厚兄陪人睡觉也是殷勤,就是不知平日里开价多少。”
章惇微微挑眉,俯身过去,拉起曾布的衣领,伸手在他胸口一点,往下意味深长慢慢划了下去:“你的话,我可以不要钱,就是不知道官人一夜想要几次?有无特殊要求?我为您谋划谋划,免得官人在床上死得不明不白。”
曾布几乎是弹了起来,蹿到一边,伸手按着自己衣服领子,脸色白中透青,青中透绿。
章惇也站起来,掸了掸衣服,道:“别废话了。”他指挥道,“把人背起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