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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衡调协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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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哑然，二长老头上青筋一跳道：“你才四阶，还是单光源音魂，过来凑什么热闹？!”
宾客间有人发现了二长老对月璃的奇怪态度，默默退到了后方以看戏的态度无言旁观。
月璃见唐華这样当然心急，态度难免强硬了些：“我做不到的事情，月神大人能做到。您该去将那歹人先找出来的，她交给我。”
见他竟然还犹豫，而每浪费一秒都是在浪费唐華的生命，月璃只好一咬牙催动月神印喝道：“让开！”
那一瞬间少年身上爆发出的气势仿若月神亲临，将无庸连着人群都震退了一步。众人如梦初醒般忆起少年的尊贵身份，连忙又退后几步为他让出施展的空间。
月璃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他们，接下唐華的身躯立即进行了一系列处理：“月光五转，璃烛万心——一转·莹莹月华！”白日里的月光太微弱，他必须先营造出月光充盈的环境。
有耳朵尖的人听到了他的律咒，与同伴惊异地对了个眼神但没有出声。
他额心的月神印大亮，散发出一种炫目的金色，那便是「调和」的伟力。
月璃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低头柔声吟诵道：
“五转·灵音·衡调潜律。”
调和的权能被激活，金色的能量流不断涌入唐華的体内平息着音灵的狂暴混乱，而且潜移默化间帮她平衡融合了光源与火源，待她恢复后修为只会更进一步。
月璃从一开始就在抽调埃厄特的力量，这是祂的指示，因为调和权柄必须由神力催动。他这五转音技也是在不断摸索中由调和权柄感悟炼化而来。
至于他为什么短时间内再次进行了突破，都要归于那一晚埃厄特给他的金芒以外的另一种力量，那是「月」的本源，是父神造血。
那些该有的不该有的心思已经不存在于任何人的脑海中了。所有人都听说过月之魔神执掌一方调和权柄，也知道月神印的另一端是一代又一代的月神令使，但为什么没人见过他们动用调和的力量？
如今他们这些人有幸见到了，直面了真正的神力神权，也就恍然懂得了其中缘由。
因为其他的月神令使都没有资格。
歹人落网，唐華转醒，于是礼宴照常进行。这次宾客们终于不想着各自谋利了，他们无一例外地，谈论的对象全都换成了祭琴月璃。
那人动的是前一种歹念，他事先不知道唐華是稀有的双源音术师。在演灵台，唐華用莲生明龙轰的也是他——对技前他便给唐華贴上了符纸，因为说了不得当的话被她“请”到了演灵台，直到那艳丽的莲火升腾他才意识到自己坏了事，想跑却被族卫拦住带回，正好碰到有气无处安放的无庸派出的手下，就这样被缉拿归了案。
事后，他被逐出了原先显赫的家族，再就没了消息，最后不知是哪一方派出的人将他交由冥猫送进了忘生河。
经过这么一折腾，和闻竹对技的事只得告吹；小姑娘泪眼汪汪地把手里七八个刻了音纹阵的魔晶阵盘都塞给月璃，而这些原本是用来对付他的。
下午时会场的桌上出现了族里珍藏的几坛好酒，见此有些老怪物也拿出了自己随身带着的珍藏，一时间桌子上什么容器都有，瓷的水晶的树脂的，甚至还有一小壶拿冰源魔晶镇着的蔷薇醉情生。
卡漠人大多自幼饮酒，梨迦也不例外，他在听说有好酒出现时就凑了过去；闻竹也被自家长辈唤到了身边；百引在事发之后向月璃寻了个地方似乎要卜算些很复杂的东西；唐華回去调息，非年非念被四长老喊回去帮忙，枫白远在宫鸣……
更可笑的是，宾客百余举杯向月璃敬酒时，只有他自己的杯子里装的是晶梅汁。
他坐在了最高的位置上，心里却只觉得索然无味。
这时，一只奇异的全身晶化的玫紫色蝴蝶不紧不慢地扑楞着翅膀闯进了礼宴台，目标非常明确地向看月璃飞去落到了他的指节上。
月璃不知道这东西，但大多数出身自世家明门的人都见过或者收到过，当下有半醉者作礼举杯大笑道：“那是创音殿下的晶蝶啊。令使大人不妨看看，它捎来了什么好东西？”
晶蝶和长生烛一样是能够象征主人身份的东西，小巧的宝石蝴蝶本身便是不逊色与琳琅的空间储物器具，而且它就像真正的蝴蝶一样能够飞行，飞越殒星海也不在话下；创世的烙印则让它不存在被拦截的风险，所以这种由初代「生命」发明出来的机巧就被黎拿去当了直达快递员。
月璃从里面摸出了一盏漂亮的内封琉璃壶，壶里盛着似乎是酒液又像茶水的琥珀红色晶亮液体，解封的瞬间便逸出一股浓郁的清香。
晶蝶带的东西还有惯例的载影晶，黎在里面说这东西不算贺礼，只是想起月璃年幼不能喝酒难免觉得无趣，于是托三染研究出了这种跟蔷薇醉情生差不多的蔷薇醉情茶，功效和味道都大差不离，而且还没有酒精。她大概是怕月璃多想，还特意补了句话，说他是沾了沐瑾不喜欢酒的光。
有侍仆上前问他要不要现在饮用，月璃拒绝了并且将琉璃壶封好和载影晶一并收进琳琅。晶蝶收不进去，但它的所有权已经归属于他，不会飞丢，于是他就任那机巧充当个装饰物在桌边扑腾。
月璃在有关栖梧的典籍中读到过蔷薇醉情生、这种由蔷薇凰火炼化净馏出的顶顶有名的烈酒，当然也知道它的特殊之处。他从黎的话中还读出了这小壶茶很可能是由那位「烬凰」亲手炼化，顿时觉得手指上的轻巧指环都沉重了起来。
他想，还是带回去和月神大人一起喝吧。
顺便……是试探自己，也是图个答案。
那晚的夕阳很好。临近月上，有人来传话说星宫家的四少爷想邀请他到赏月视野最好的后山去。闻竹和百引都已经到了，还说如果能把梨迦一起带上就更好了。
问及缘由，被派来那人也不清楚，只说百引似乎在卜算方面有所收获。月璃没多犹豫就选择应邀，反正待在礼宴台也无事可做，临行依言捎上了因血脉缘故没有半点醉意的梨迦。
百引喊他过去的目的不在赏月，只是山顶风源充沛便于他施展，而且有足够大的空间供他解放风舆卷本体。
闻竹体弱怕寒，正夏季的山顶对她来说也是有点恶劣的环境，所以她用青碧竹搭了个精致的防风棚，月璃二人到达时她正往翠绿的竹子里嵌冰源和风源的魔晶石。
“四公子在屋子里研究了一下午，其间一直在说什么变量啊、变轨的，我也听不懂，之后他像被反噬了似的咳了口血，突然就喊着'我明白了'二话不说派了人去寻你们……”闻竹缩在棚子里给他们指指远处百引所在的方向，“他在那边，又琢磨上了，来来到边先坐，凉快。”
景遇人也大多是黑发黑眼，但是那种偏棕的黑，闻竹的瞳色还浅几乎就是棕色；月璃的眼睛是晶亮的纯黑。
来自异域的西西梨迦有着一双遗传自母妃瑟琳安娜的蓝眼睛，但不是她那种深邃的蓝，就只是浅蓝而已，配上西漠人特有的比其他三域人黑了好几个度的皮肤有一种张扬肆意的怪异美感，尤其他背对着月亮时，他额心琥珀色的猫眼石和一双蓝眼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像是西漠星域之于千岛的神秘、诡美、不可言说。
据说他两位哥哥的美要比梨迦更盛。
冰源晶散发的丝丝凉意还能起到平缓音灵波动的作用，三个孩子把脑袋凑到了一起，等待百引的过程中聊了聊各自的“秘密”。
“唔，这个呀，”梨迦摸摸嵌在额心皮肉里的猫眼石，斟酌着措辞道：“这枚猫眼石是皇族身份的象征，从我们出生时就有，因为它其实是我们实体化的灵魂，除了自己、父母和神官外就只有未来的伴侣可以碰。”
大概又说了一圈轮到了闻竹，她想了想，自白说：“我以前是不想学音纹的，但是，南宫家是景遇文武两大家里的文家，不尚武甚至厌武，我作为庶女没有主宰自己命运的权力。”她抚掌一笑，“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我得感谢族里让我发现了自己在音纹方面的天赋，所以我今天才能代表南宫家的小辈来这观礼。”
她忽然想到什么，纤手抹过腰间一块玉佩样式的琳琅竟是拿出了架音纹琴。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她的输出能力都要靠音纹，有架琴随身带着会很方便。
闻竹看向月璃，“二公子在古千岛神语方面造诣颇深，不知能否请教几个问题？”
月璃点头点得很干脆，“好。不过这些都是月神大人教给我的，言传那种，可能有些所以然我也说不明白。”
闻竹看起来不太在乎，“你能答应就是帮大忙了。这种又晦涩又复杂的东西，连圣创的导师们有时也说不明白呢。唔，有位古神做导师真好啊。”
闻竹拿出的音纹琴属于拉比斯·汩梵罗科中的一种，在西漠并不多见，所以梨迦好奇地上手拔两下琴弦，“我们那都用拉比斯·科珐罗纳，或者菈代罗丹，很少见有人用这种的。”
月璃耸肩道，“都是音纹琴，能弹准的就是好琴。像我用的是普勒罗密，月神大人却用汩梵罗科，所以我也跟着学了一点儿。”
闻竹想了想补充道：“星宫家的好像还必须学用欧洛罗尼呢，百引肯定也是。”
梨迦呵呵地笑：“总共才几种啊，差不多都让我们说完了。”几个孩子都笑起来，散发出的生命力不比夏日里的草尖差。
月璃试着回答了几个闻竹不会的词，梨迦也凑热闹提问，其中有一些词汇是月璃很熟悉的：“命运在正调里是' Ucob '，异调是' Fiybe '；未来正调是' Ufofab '，异调是' Yekce '。”
梨迦尝试学着读了读，因为舌头捋不直只得放弃：“舌头要打结了……古神们为什么要为难自己？还要区分正异调的？”他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月璃：“你真厉害，这种东西都能记住。”
被夸赞的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没有接他的话。其实月璃在心中暗暗吐舌头道，如果让他们也感受一下“一个月里只准用古千岛神语交流”的地狱训练其实也能像他这样。
“那'星星'和'梦境'呢？”这次出声的是百引，他把风與卷留在了原地放着只身过来寻他们几个。
梨迦抢答：“这个我会！' Dorod '和' Varcy '，对不对？”这是出自于千岛星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原初的神令： Varcy weol Dorad，梦回千岛，万辞星河。前半句的含义正是“繁星之梦”。
月璃还为他们补充了另一半，“对，这个是正调，异调是' Lxdle '和' Sfyb '，而且' Dorad '是' Dora '的复数。”
百引边领他们过去边说，“星宫家学卜命的语会正调就够了。风是' Weiv '，轨道是' Acek '，这个异调得怎么说？”
月璃对答如流，“是' Gcpb '，轨道那个我也不会了。”
“话说回来……还没问你这么急叫我们过来是要做什么呢？”月璃问道。
百引停在数米的长卷前，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先给几个人讲述关于卜命的细节：“先听我说……人们都知道星宫氏从创世那里得到的祝福是'卜命'，这项能力要推演星轨，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要考虑到所有可能影响结果的变量，有时候漏了一个细节就会漏掉星轨的细微变动，那样算出来的结果一点参考价值都没有。”
他认真地看了眼月璃，忽然深受挫败似的了口气：“唉……我还是太弱了，要是能像姐姐那样就好了，就连笨蛋哥哥都比我强。”
“我想说的是，在看到你出手救下唐華小姐之后，我就意识到我给你们俩的对技胜负判错了。”他指指月璃和梨迦。
“嗯？怎么说？”不止梨迦和闻竹，月璃自己也很意外。
“因为我忘了算一个至关重要的变量。唔，以我现在的能力风舆卷只能提醒到这了，所以我就把能想到的所有可能有关的条件变量都加了进去，但结果还是不对。然后我作了个弊……喏，这个，姐姐送的卜命星盘，本来能用三次，但是在得出这个变量的瞬间就碎了，我也受了点反噬，好在不严重。”
话说到这月璃就大概猜到那是什么了，他问，“月神印？”
百引摇头，“没有，这个我想到了。”他的眼神有点古怪，“星盘说，变量是整个月之魔神，包括祂的一切。虽然我不明白这个'一切'具体包括到了哪一步，但在那之后，也就是刚才，我加入了这个变量后重新算了一遍就得出了与之前相反的结论。我觉得又有趣又可怕，就按修为从低到高把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你祖父在内全都和你比对了一遍，结果都一样，是你赢。”
“这感觉太奇怪了，就像……就像你才是月神本尊一样。”
众人哑然，月璃沉默了一阵，缓缓开口道：“月神大人就是月神大人啊，我只是祂的令使罢了，哪能和祂比。而且，你这样算也不全对。”
他若有所思地道：“你还没有考虑人心、人性。就像我没有对五殿下落下那一剑一样，我也不会随便用出月神大人给的力量。所以，如果是对技赛里算我赢，实战里算五殿下赢，生死战场上结果就又该算作我赢了，你说对么？”
另三个人面面相觑，顶着三张神色各异的脸纷纷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