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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马球会(2) ...


  •   苏辞略略挑了挑眉,悠闲地后退了三步,以防唾沫星子溅到自己身上,然后利落地转身就走。

      “......”

      周琦原本在骂骂咧咧,但绝没想到苏辞如此不给他脸面,竟然敢甩手就走,整个人一下懵了,哑了火,甚至短暂目瞪口呆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立刻气势汹汹上前来拉扯苏辞,“你给我站住!”

      苏辞被粗暴地扯住了袖子,他眸光很淡地一凛,立刻翻手抓住周琦,顺势将他颐指气使的那只手拧成麻花翻向外,疼得他痛叫起来,然后往凉亭柱子上一抵——

      周琦疼得挣扎大喊,本能地用身体其他部位拳打脚踢,苏辞轻描淡写地用另一只手制住了他,顺带踩了对方两下,眉眼含笑,“周兄,你冷静点。”

      周琦这一刻简直杀人的心都有了,嘶哄道,“苏辞,你竟敢这么对我,你”

      苏辞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手下别着对方的力道更扭曲了些。

      “疼疼疼疼疼!”
      “...苏辞,我让你松手!给我松手!松手!听到没有!苏辞!啊——!”

      周琦的小厮原本在不远处望风,听见这鬼哭狼嚎的动静立马跑了过来,苏辞抽空回头看他一眼,含笑开口,“别担心,我只想与你家主子好好说话,你千万别过来吓我,要不然,保不齐我手下没个轻重,拧断了他的手。”

      说罢他别着周琦的手腕,轻飘飘晃了一下,周琦痛呼声愈发惨烈,吓得那小厮当场没敢再上前。

      “周兄,你冷静些了没有?”苏辞回过头,温声问。

      周琦被拧住的那只手止不住哆嗦抽搐,这下终于尝到厉害,气焰不再,只是断断续续地嘶喊,“...停下停下...你给老子...你给我停下!”

      苏辞松开了些许力道,让他不至于那么疼,但还是掣肘着他,一边替他松了松手腕,一边好脾气地出声劝诫:
      “周兄,自古君子端方,斯文有礼。你是权贵子弟,豪勋世家,这举手投足的作派,怎么就这么粗俗?”

      周琦心里直骂娘,但他才吃过苦头,苏辞没完全松手前他不敢造次,只能恶狠狠瞪着眼,“老子愿意!苏辞,你算哪根葱,敢这么管我?等我——”

      “周兄,顾姑娘不喜欢你,生气吗?”

      “...苏辞!”

      苏辞不慌不忙打断他,继续杀人诛心,“周兄,你觉得顾姑娘会不会喜欢你这副脸红脖子粗、面容扭曲、言语粗俗的尊容?”

      “......”

      瞬间,周琦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下住了嘴。但还是目露凶光。

      苏辞见状慢慢放开了他,顺带替他轻轻正了正险些脱臼的手腕,末了无奈地叹了一句,“周兄,方才得罪了。你既然冷静下来了,那我们聊聊?”

      周琦觉得眼前这人简直有病,这诚诚恳恳的模样,就好像刚才险些折断自己手腕的人不是他一样。但他心有余悸,害怕苏辞这疯子再次动手,于是只能狠狠地一甩袖子,阴冷道,“苏辞,你现在真是生的好胆!”

      苏辞退后两步,无辜叹息,“周兄,你在顾姑娘那里受了气,我只是不想让你撒到我身上。”

      周琦还是面色不善,显然没听进去,余怒未散。

      他亲爹是次辅,姐姐是辰王妃,苏辞只想让他吃个教训,并不想得罪狠了他,是以主动递了个台阶,上前一步,含笑温和道,“周兄这一次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周琦见他上前,本能后退了一步,等反应过来,立刻恼羞成怒,摆出了一副色厉内荏的阴冷架势:
      “我听谢信说,你帮着苏怀瑾针对他了?!我倒是不知道,你原来跟你那个好三弟穿同一条裤子!”

      ——谢信,那日闯关的时候,对言淮假扮的“苏怀瑾”屡屡出言挑衅的人,周琦的好哥们之一。

      苏辞早就知道他会兴师问罪,所以来之前就想好了说辞,“周兄,我原来只是在旁边看热闹,谁知谢公子说着说着就提到了我,就因为我同姓苏,所以他连带着一起为难我,周兄你说,这种情况下,我难道坐以待毙么?”

      周琦瞥过来一眼,然后回想了一下自家好兄弟那颐指气使的性情,觉得真有可能是对方先挑刺的,但就算这样,苏辞算什么东西,他就不能忍忍?

      可他转念又想起苏辞刚刚那副强硬的架势...

      于是他只能狠狠嗤了一声,阴阳怪气道,“你倒是一点亏也不肯吃。可我还听说,你和苏怀瑾组队通过了林樾崇的试炼?”

      苏辞仍是含笑,无奈道,“当时必须三人一队,人数不够,只能找他凑数了。”

      周琦又冷冷嗤了一声。

      苏辞叹了口气,懒得再费口舌,只能选择转移话题,“...我与苏怀瑾积怨已久,必然是看不惯他的。若不然,我怎么会提前警惕你顾府的事?我来时已经听说了,周兄的千年血参起了不小用处,恭喜。”

      “恭喜什么?”周琦反而冷冷地哼了一声,“那东西算是喂狗了,连个响都没听着。”

      苏辞闻言微微一笑,“周兄若再这么口无遮拦,再来十根血参也听不了响了。”

      “你!”

      “我什么呢?再这么下去,说不得顾姑娘不久就要同苏怀瑾成亲,到时候,心痛的人会是我吗?”

      眼看周琦干瞪眼说不出话来,苏辞轻声一叹,“周兄,你该改改了,追姑娘不是这么追的。”

      “......”

      也不知是不是被苏辞说的假设刺激到了,过了好一会儿,周琦板着一张脸,满是不情愿道,“那你说怎么办?为了这根血参,我甚至都求到了辰王府,她都不知道给点好脸色。”

      那你冷嘲热讽人家,人家能不还嘴吗?

      苏辞觉得周琦谈恋爱这方面问题简直多如牛毛,心说要不放弃算了,但转念一想,这周琦对顾芷月确实是真心,就是脾气不太上道,要是这回开窍了,说不定真能让顾芷月多看他两眼呢?

      于是苏辞只能说服自己当起了狗头军师,语重心长地从“周兄你要改改你说话的方式,你要斯文有礼貌,你寻常怎么同辰王说话的...”到警告他说话的时候不要带狗、娘、贱等等字眼,再到委婉地提点他,可以细心探寻下顾芷月的小爱好,针对性送一些姑娘家喜欢的东西,但不能太过冒进,趾高气扬,因为这样会惹人生厌...

      周琦一开始还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听到一半却慢慢皱起了眉。

      苏辞知道,这应该算是听进去了,看来面对顾芷月,他这狗脾气还有得救。

      烦躁地在原地走了两步,只见周琦梗着脖子,板着脸道,“行了我知道了,我会看着办的。”

      苏辞正要松口气,不料又听见,“但在此之前,我必要先找人揍苏怀瑾一顿,出口恶气!”

      苏辞:“......”

      “过两日十月二号,你替我把苏怀瑾约出来。”

      苏辞眼皮一跳,“等等——”

      “十月二号秋闱结束,京城上万考生从考场出来,人多眼杂,曦王府那日也忙着办事,不会有人管他,那时候动手最合适不过。你想个办法,替我把他骗出来!”

      苏辞没急着阻拦,而是先问了自己比较好奇的一个问题,“十月二日,曦王府在忙什么?”

      周琦瞥他一眼,目带鄙夷,“这你都不知道?那天据说是韵贵妃的生辰,曦王府那位忙着呢。”

      苏辞顿了顿,“不行。”

      周琦瞪着他,“什么不行?”

      “我不会帮你约出来苏怀瑾,周兄你也不能找人揍他。”

      周琦闻言一怒,“怎么着?你没这个胆?!”

      “我确实没有。”苏辞道,“我方才不是才告诉你,要心平气和做人?周兄,你当苏怀瑾到时候猜不出来是你暗中下黑手?还有顾姑娘,她知道了怎么看你?”

      周琦死鸭子嘴硬,“我找人暗中套个麻袋,就算他猜到了,也没有证据。”

      你可真是太聪明了。

      苏辞毫不留情地打断他,“那曦王殿下呢?他如此看重苏怀瑾,你觉得以他的性子,会在意有没有证据?到时候怀疑到你头上,周兄你吃罪得起?”

      周琦闻言一噎,鼻孔里哼出一声,没再说话。

      见状,苏辞觉得他这个危险的念头应该是打消了,悬着的心松了松,又好言相劝叮嘱了几句,这才拱手拜别。

      顺着来路返回,一路路过不少客人休息的屋室,苏辞刚穿过一处游廊,迎面看见一座假山小桥,上面站了三四个人,其中一个...似乎是多宝?

      多宝面前站着个十分年轻的女子。那女子穿了一身水红轻纱,妆容十分艳丽,她小腹微微隆起,像是有孕,身后还有两个女婢打扮的仆从,其中一人抱着条湿漉漉的白毛犬,另一人正拿着绢布替那狗擦着水。

      苏辞走上前,正听见那女子一脸怒气地出声训斥,“光会道歉顶什么用?你害得我的宝贝落水,要是它出了事,把你发卖出去,十个你也没有它值钱!”

      多宝站在那里,闻言默默低着头,一直没有说话。

      这时候,苏辞走到他身后,轻轻拍了拍他,“多宝,怎么了?”

      多宝蓦然回头。

      等与苏辞温和的眼神对上,他黑白分明的眼睛中霎时出现些许光亮,脊背慢慢直起来,小声喊道,“公子。”

      苏辞“嗯”了声,相逢一礼,先冲对面的女子淡淡颔了颔首。

      那女子见状愣了愣,随即冷哼了一声,“你是他主子?”

      苏辞转身,道,“我是。”

      “你的小厮冲撞了我的狗,你说怎么办吧?”

      苏辞闻言看向一旁,温声问,“多宝,怎么回事?”

      多宝慢慢摇摇头,“公子,我没有。”

      他的声音并不响亮,但口齿清晰,将来龙去脉讲得清楚,“方才长公主遣人来寻,要见您,但您不在,我便出来寻。途中在桥上遇见这位夫人,她的狗突然扑向我,我情急之下躲闪,没了遮挡,它不小心掉入了湖中。”

      那女子骤然打断,“胡说!若不是你惊吓到它,它会掉进湖里?”

      纵观全场所有人的神情,苏辞心里已经有了几分决断——恐怕多宝说的就是实情,只是眼前这女子爱狗心切,又或者是想要借机撒气,所以才趁势为难,依依不饶。

      是以苏辞并未反驳她,只是作揖淡淡行了一礼,“这位夫人,此番惊扰多有抱歉,湖水清凉,不妨您先将爱犬带回去,后续若是生病落寒,诊费全部由我来出,如何?”

      “不如何。”兴许是见苏辞好说话,那女子慢悠悠哼了一声,“我不满意。”

      “那您要怎么样?”

      “我要...”那女子一边抬手扶了扶鬓边的花丝步摇,一边慢条斯理投过来一瞥,指着多宝,“倒也简单。让他给我的狗磕个头道个歉,我心情好了,兴许就放过你们,怎么样?”

      苏辞闻言愣了愣,继而眉眼一弯,像听见什么笑话一样,很慢很慢地失笑起来。

      多宝见他半晌没有答话,神情黯淡下去,继而沉默地上前两步,低头就要跪下去——

      苏辞当即伸手扶住他,将他拉至身后,淡淡出声,“干什么?不准跪。”

      多宝不禁愣了愣,旋即低低出声,“公子,她应该是如夫人。”

      如夫人。

      自从收到长公主的邀帖,苏辞就对定国公府和长公主的消息格外上心,街头巷尾也听了不少闲话,知道这如夫人是国公府里除开长公主之外唯一的侧室夫人,很受定国公宠爱。

      但那又怎么样。

      苏辞转过身,语调冷淡,“抱歉,您的要求,恕我不能答应。”

      如夫人闻言唰地冷下脸,“你说什么?!”

      “有孕之人应当积德。”
      苏辞眼神轻描淡写地从她脸上略过,分明眉眼含笑,却莫名让如夫人察觉到一种漫不经心的凉薄,“为了您腹中孩子的福报着想,真是抱歉,我们不能跪。”

      “你!”

      “告辞了。”不等对方开口,苏辞已经拉着多宝,转身大踏步走了出去。

      如夫人见状气急败坏,“...你们给我站住!”

      就在这当口,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轻斥,“什么人在此处喧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马球会(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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