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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被打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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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日头,明晃晃的挂在中天,像是一团火球烈烈地炙烤着大地。
蝉鸣透过密密匝匝的垂柳,一声长一声短地传来。
清风像是被天收了去,丝毫不给人间赐片刻清凉。
承平宫内。
太医们跪了一地,宫人各个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
魏帝萧怀仁已昏迷整整一个时辰了,却始终不见醒。
床边,一身宫装的皇后神情不变,眼中的焦急却暴露了自己的担忧,“太医?陛下如何了?”
太医再次拿出银针,“陛下的脉象一切正常,除却今日天躁略有些上火,不见龙体有何其余损伤,娘娘,不容让臣再为陛下施针。”
一个茜红石榴裙的女子黑眸中闪过厉色,语调满满嘲讽,“方才御书房内便只有皇后与陛下,不知是皇后说了什么话将陛下气得晕了过去!还是说,陛下晕倒在地,是皇后所为?”
皇后徐舒窈微抿了一下唇瓣,素日作风冷硬的她此刻显得十分沉默。
杨妃见状,明了几分,“皇后平日里威风八面,陛下的脸面都不顾,这会儿倒沉默的紧。”
说着给身边一个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轻声道:“娘娘,天儿热,我去给您拿把扇子。”
“不用,你去宫中吩咐宫人做了杨梅冰酪来,陛下素日里最喜欢吃,等陛下醒了便可食用。”
“是!”那宫婢清脆地应了一声。
“如何?”杨妃见太医施完了针急急问道。
“回娘娘,需稍等片刻,”那太医见陛下还是不醒,深蹙眉宇,与身边几位太医一同商议接下来的对策。
杨妃顾不得许多,坐到萧怀仁床边,轻唤,“陛下?陛下?表哥,表哥快醒醒。”
见人丝毫不反应,她眉梢一挑,娇娆的面上满是怒色,“一个时辰过去了,把脉的把脉,施针的施针,陛下还是未醒,一个个的,说不出缘由来!要你们有何用!”
“臣等有罪!”众太医噤若寒蝉。
“表哥?表哥——”她摇了摇陛下。
见人不醒,她蹙眉看向垂立一边儿的宫人,“王福喜,你说,当时是怎么回事?”
王福喜是陛下身边的大太监,此刻陛下昏厥,亦心中焦灼,他斟酌着言辞,“奴婢当时守在门外,进屋时便见陛下倒在地上。”
“是头朝下,还是背朝下?可有伤到头?当时屋中可有吵闹声?”
杨妃眉眼艳丽,不减凌厉,“哼!前朝与后宫,息息相关,陛下是天子,身系万民,可不是谁都比的了的,皇后可以再换,陛下可只有一个!你想好了再说!”
“杨妃娘娘这话说不得……”王福喜吓了一跳,赶忙道:“一切唯等陛下清醒再说。”
“你不就是想说陛下晕倒与本宫有关吗?是与不是,自有陛下定论,即便是,那也是我夫妻二人之间的事,你一个妃妾,岂容你在此放肆。”
皇后徐舒窈面上带着冷笑,“你若是不愿意在这儿守着陛下,自去便是,休要在此喧哗,委实聒噪!”
杨妃面色顿时难堪无比。
徐舒窈走到床边,俯身,“陛下,陛下?”
她方才明明看到陛下眼珠动了,就在她蹙眉之时,他眼珠又滚动起来,她心下微喜,执起对方的手,张嘴狠狠一咬。
“皇后——”杨妃制止。
萧怀仁浓黑的眉宇一蹙,浑身颤了一下,立刻睁开了眼睛,梦中被老虎追逐扑咬的恐惧犹在。
“陛下醒了!”太医们纷纷喜道,着实松了口气。
“陛下您终于醒了!”王福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表哥!”杨妃扑倒他身侧,夺过皇后手中的手,贴在帝王的掌心,泪落满面,“表哥你可算醒了。”
唯有皇后默默站开,垂下眸子,抿唇不语。
“朕这是怎么了?”萧怀仁蹙眉,觉得头发沉,看到表妹垂泣,擦去她面上的泪水,“哭什么?”
面对陛下投来的目光,王福喜道,“回陛下的话,您之前在御书房时,晕了过去。”
杨妃面带冷意,“皇后也在,听闻似与陛下起了口舌之争。”
萧怀仁蹙眉,扶着额头,看向站在远处的皇后,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口舌之争?
他们见面哪日没有口舌之争?
萧怀仁黑沉沉的眸子朝她望去,“皇后,果真吗?”
徐舒窈抬眸,“陛下若要定罪,臣妾甘愿领罪。”
萧怀仁看了眼屋中跪到一地的太医宫人,总不好当着他们的面儿处理后宫之事,“你们都退下!”
“是!”
这时,之前离开的那个宫女盛着一只玉碗进来了。
杨妃见着,立刻起身,端到皇帝身边,亲昵道:“陛下,外面天热极了,陛下晕倒后臣妾心急如焚,想着陛下是不是中了暑气,命人备了一些杨梅冰酪,陛下可要尝尝?”
萧怀仁看到诱人的颜色,口舌生津,“的确天热,朕出了一身汗。”
王福喜闻言赶紧道:“陛下,臣吩咐宫人去准备洗澡水。”
“嗯。”萧怀仁接过玉碗,抿了一口,“宫人做的。”
“是,下次臣妾亲自做。”
萧怀仁喝完,对皇后道:“今日在御书房的事,你怎么解释?”
“陛下与臣妾是夫妻,夫妻之间的事,妾室不便在场。”
杨妃脸色一变,笑容勉强了几分,眼中滚上一丝水意,“表哥,其华便先退下了,等表哥好了我再来。”
这话说得体贴又温柔,萧怀仁当下心里升起愧疚。
杨妃温柔道:“臣妾告退。”
待人走后,萧怀仁不满地看向站在一边儿面如冰霜的女子,“若非你徐家从中作梗,朕岂会娶你!”
“徐家有所求,皇家也一样,陛下英名,岂会不知。”
“你放肆!”萧怀仁斥道。
徐舒窈一抿唇,跟个锯嘴葫芦一般杵在那儿,半句话都不肯说。
萧怀仁等不到她的话,浑身又汗水漉漉,眉间涌上厌烦,道:“皇后退下吧!”
“是,臣妾告退。”徐舒窈出门后,轻吁了一口气,眉间闪过一丝不解。
依照陛下往日的脾气,今日……当是要废后了。
今早她因为陛下要加封杨氏为贵妃一事,与陛下吵了起来。
陛下指责她悍妒,不能做后宫表率,还历数她的“罪行”,从后宫妃嫔滑胎,说到宫人骤然暴亡,指责她毫无善念与慈爱之心,不配为天下之母。
之后又说到往日成婚之事,怒斥徐家有不臣之心,她心头怒火再也压不住。
于是便嘲讽他偏听偏信,刻薄寡恩,他当即大怒,将奏折摔在了她脸上。
她一贯暴脾气,当时也是气昏了头,将奏折捡起来直接扔在了他脸上。
他当时似是愣了一瞬,骤然将桌上的奏章全部扫落地下,掐住她的脖子。
她几近窒息之时,出手掌掴了他,还将他贯在了地上。
他倒在了一地的奏折中,怎么叫都叫不醒,她当时便慌了。
当年成婚一事,已让他心中不满,如今他掌掴天子,等待她的怕是唯有废后……
想到这儿,她眼中闪过一丝晦暗,去了冷清清的凤栖宫中。
若是当年,没有发生那事……
——
萧怀仁揉着太阳穴,怎么也想不起到底为何会昏倒,王福喜说他与皇后仿佛是因为给表妹加封贵妃一事起了争执。
王德喜那吞吞吐吐的模样,一看便知,定是因为此事。
皇后一向善妒,总想要霸着他,时不时拿子嗣说事。
说到底还是为了保住他徐家的地位。
徐家势大,他岂能容下。
她不愿他加封表妹为贵妃,他偏要这么做。
只是到底是怎么晕倒的,气晕的?
会不会是被打晕的?
想到她那彪悍劲儿,他眼中闪过不喜,可惜了,若果真如此,倒是可以废后。
不对,为什么可惜?不被她打很可惜吗?
“陛下,该用午膳了。”
他回神道:“杨妃那里可有用过午膳?”
“杨妃娘娘听闻陛下晕倒没多久便来了承平宫。”
那就是没吃了,他道:“将这几份菜式给杨妃送去,告诉她,朕今晚便去她的关雎宫。”
“是!”
他从浴池中起身,觉得全身舒坦。
用过午膳,小憩片刻,他便命王福喜将奏折拿来,王福喜道:“陛下这才刚缓过来,不若再休息片刻。”
“江南水患,甘州亦有旱灾,朕如何能放心休息。”
“是,奴婢这边去拿奏章。”
高高一摞奏折堆满桌案,他拿起一本,将将翻看,忽见奏章上的字像是蚂蚁搬骤然散开,开始重新汇聚。
他唬了一跳,下意识地将手中的奏折扔出去,呆愣好片刻。
“陛下?”王福喜赶紧将折子捡起来,看到陛下面上的慌乱,赶忙道:“陛下可是这折子有什么不对?”
“无事,放一边儿。”他淡定自持道。
待拿到第二本,同样的情况再次发生,他合上折子,揉了揉眼睛,打开另一封奏疏,不料还是如此。
奏章上的字飞快分散,又极快聚拢。
很快,那些字不再变动,然而上面的内容却令他面色变了又变。
[皇后脾气太硬了,那可是皇帝,她也不怕皇帝废后。]
[1楼:他们家背景强,父亲哥哥都是武将,皇帝不会轻易废后的]
[2楼:回1楼,得了吧,皇帝忍不了的时候,肯定会动手的!自古以来权臣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3楼:回2楼,那就要看谁更强了,目前来看,皇帝在集权,而且已经开始忌惮徐家了。]
[4楼:不不不,得看谁是主角,主角一般都是胜利者。]
[5楼:那胜利者肯定是皇后了,这是大女主文啊,哈哈。]
[皇后会武功,要是不在宫里,嫁给谁都比嫁给皇帝要好吧。]
[1楼:人家本来就有未婚夫的,是个世子,还是青梅竹马长大的。]
[2楼:皇后以前性格也很活泼,到了宫里以后天天都得端着,感觉好累。]
[皇帝不喜欢她,我喜欢,他眼瞎。]
[1楼:窈窈冲啊,干死他丫的!]
[2楼:窈窈脾气好暴我好爱!]
[3楼:就喜欢这么飒爽的角色,大爱女主,窈窈干脆换男人吧。]
“放肆!”萧怀仁越看脸色越不好,他将奏折掷了出去。
妄议朝政,非议皇家,对天子不敬!还对皇后有觊觎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