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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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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孟徽之是被冻醒的,她裹紧能披上的衣服起身,先去外头烧了一大壶热水,舀了一部分简单洗了洗脸,漱了漱口。
整理好自己后,孟徽之就开始煮早饭,她用不着吃,待会去学堂可以蹭一个大馒头,主要是给孟母准备的。
因为只有孟母一个人份量,孟徽之很舍得,直接洗了一颗鸡蛋丢进去,因为她中午回不了,只能一起把中午的份量给煮上。
原是只有大户人家才能一日三餐,像他们这些平民大多都是两顿了事,孟母体弱,一顿吃不了很多,但又怕孟母饿肚子,所以孟徽之干脆费点事多煮一顿。
学堂在县城,县城也不是什么繁华江南,整个县城只有一所学堂而已,从村里到县城距离不近,孟徽之煮好饭,就背上布袋,揣上功课飞奔到村口。
村里除了她在学堂还有另外两个学子,其中一个是里正的儿子,和她同龄,另外一个则是比她年长个四五岁。
里正家里有驴车,这些年来都是免费送他们三人去学堂,孟徽之感谢里正的好心,虽然没什么钱,每年过年过节都会给里正家送上节礼。
“徽之,快点!”
村口等着驴车坐着的人朝着跑过来的孟徽之招招手。
“呼呼——”孟徽之喘着粗气,借着张炯的手一步跳上驴车,她上了驴车,一边拍着身上的雪,一边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来迟了。”
张炯正是里正的儿子。
“没事。”张炯笑眯眯地坐在孟徽之身边,驾车的是张炯的二叔,他喝了声:“人都齐了,咱们走喽!”
张炯凑近孟徽之:“徽之,你功课改了吗?”
昨日夫子的发火吓到了他们所有人,要说夫子学堂里最喜欢的当属孟徽之,聪颖好学,为人谦逊,还写的一手好字。
“改了。”
孟徽之笑了笑,旁边一直没说话的余枔温温吞吞地点了点头:“那就好。”
张炯性格活泼,余枔则是慢性子,他们三人性格各不相同,姓名却都是村里一个老秀才取得,关系也是很不错,他们就怕孟徽之昨日那一遭惹了夫子厌恶就不好了。
学堂到了,张二叔回去了,晚上再来接他们。
孟徽之先到学堂后堂取了早饭,三两下吞了下去,等他回到前堂的时候,学堂来了不少人,他们看孟徽之眼神都是带着意味的,毕竟昨日这位夫子爱徒可是被当面斥责的。
孟徽之自己没什么感觉,倒是张炯见了,一把拉过孟徽之坐下来,转头冲着众人喊了声:“看什么看?夫子快来了!书都背了?”
张炯转头对孟徽之小声说:“你不用管他们。”
旁边的余枔也是赞同点点头,孟徽之笑了笑:“多谢了。”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最重要的还是读书,孟徽之抽出昨日学的书拿出来,先是温习一遍昨日所学,再看看今日要学的,还有时间她再从头看起。
她看到不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夫子进来了,学堂顿时安静下来。
夫子在上面跪坐下面,他先是扫了一遍众学子,目光碰到孟徽之的时候他顿了顿,夫子沉声说:“徽之昨日功课拿上来!”
孟徽之拿着早就准备好的功课起身,端正放在夫子桌案前,“夫子。”
“你回去坐着吧。”
“是,夫子。”
孟徽之回到自己位置坐下就听到夫子说:“今日我们先看一看这文章。”
夫子拿起孟徽之功课展开,而后一段段念了起来,每到一段他就停下来看看下面的学子,过了一刻钟,夫子放下功课,朗声问:“你们觉得如何?”
没人开口,夫子直接点了一个学子:“你,说说看。”
那个学子站起来,“孟弟子文甚善,言天子之仁益善,其好仁厚,今上仁待物,此优足以后民之颂者也。”说白了,就是夸孟徽之拍当今马屁拍得好,拍得妙,拍得有深度!
孟徽之脸上神情淡漠,仿佛不是自己写出来的文章,夫子倒是满意地笑了笑。
学堂课业繁重,他们从早上一直上到下午才结束,中间连午饭都是每人馒头咸菜稀饭凑活了一下继续讲课了。
结束后,孟徽之没有和张炯他们回去,而是让他们先走了,她还要去药房里抓药。
张炯他们知道孟母情况,让孟徽之自己注意安全就离开了。
孟徽之拿着惯用的药方到药房抓了几副药,刚想离开,药房掌柜就喊住了她:“诶,孟哥儿你等等!”
孟徽之算是药房常客了,她和掌柜的也算熟识。掌柜到后堂取了一个包裹过来,他推到孟徽之面前。
“掌柜的,这是?”
药房掌柜摆摆手:“诶,那个之前我家婆娘不是要做冬衣吗?她顺带给你做了件,你收着吧。对了,改日你来我家坐坐?”
他们虽然熟识,但是这药房掌柜和她也不过见面打个招呼的关系,更何况从前可不见掌柜这般作态,说实话,这掌柜的还是个抠抠搜搜的性子,他家那口子也是,怎么回突然给她送东西?真是奇了怪了!
“说来我家闺女也和孟哥儿你一般大了,到时候还可以见见!”
掌柜笑得和气,孟徽之却是出了一身冷汗,这掌柜的该不会是看上了她,想要她当女婿吧?不然为何突然提起他家闺女?孟徽之可是从未见过他家闺女。
孟徽之连忙将包袱推回去,放下药钱就急急往外走了:“不了不了,我怎么好意思拿,多谢掌柜你的好意了,这家里远,我还得早些回去!”
孟徽之拎着药包走在街道上,两边是热闹哄哄的摊子,因是下午,很多摊子都已经开始拆走了,不过也有很多补充下来的摊子,多数是晚上的摊贩。
当朝并无宵禁,晚上有热闹非凡的夜市,人来人往,若是节庆时日,能通宵闹到第二日清晨。
她现在也快十六了,也的确到了成亲的年纪。孟徽之想到如果以后自己要是想要继续往下读,或者在这里生活下去,不成亲可不行,只不过她一个女儿家总不能真的去娶一个女儿家回来吧!这不仅仅是害了别人,还可能给自家带来灾难。
原先孟徽之一心放在母亲和学业上,丝毫没有想起这事,可是那掌柜的举动却是让孟徽之起了心思。
“哟,你这小妮子长得还挺别致的嘛!”
孟徽之一顿,她慢慢退回去,那是一条小巷,昏暗中孟徽之看到一个像是地痞混子在慢慢靠近一个女子。
孟徽之虽然是个书生,但是在家里干粗活不少,不是娇弱弱的体质,相反她身体好得很。
孟徽之将药包紧紧系在腰间,她撩起衣摆塞进腰带里,挽起袖子,她见不得这种欺男霸女的行为。
孟徽之眼睛在周围梭巡一遍,找到了一根小臂长的棍子,她拿起棍子掂量了一下。
“嘿嘿,美人一起去喝个……”小酒?
砰——重重一声,地痞混混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往前倒去,他前面那个女子往旁边避开了,那个地痞就直接倒在了地上,摔出好大一声,听得就觉得疼。
孟徽之没想到这个地痞那么弱,只是一棍子下去就倒了,她连忙丢开棍子,将衣摆从腰带上放出来,解下衣袖。
“姑娘你没事吧?”
“嗯。”
孟徽之微微抬眸,这声音清清冷冷的,不过挺好听的。
这一抬眼,孟徽之突然发现眼前这个女子似乎比她还高半个头,要知道孟徽之在女子里面算是高的了,在男子堆里也是勉强达到平均水平那种。
出了巷子,孟徽之发现这女子不仅生得高,而且长得一张清雅绝逸的脸,一袭绿襦裙,外披着枣红色大氅,头上梳着双螺髻,简单的别了两颗海珠。虽然孟徽之不识货,但也能看得出来这位姑娘的家境不错。
孟徽之除了自家母亲,很少和别的女子相处过,她现在就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孟徽之犹豫了阵,开口:“这些暗巷多是地痞流氓,姑娘以后还是要小心点。”
“小女子是沈家粮铺的,今日多谢公子。”
那沈家女子朝着孟徽之盈盈行了一礼。原来是沈家粮铺的,沈家在县城上算是大户人家了,家资颇厚。孟徽之虽是只读圣贤书,也是听说过这沈家粮铺,除了那家财,还有那沈家娘子,没错,想来就是眼前的沈家女了,说是沈家一脉单传,到了沈家娘子这一代,更是只有她一个孩子,也就是说这沈家是要招女婿的。孟徽之平日也听过同窗提起这沈家女,说是花容月貌,孟徽之今日一看,觉得不假。
“举手之劳罢了,”孟徽之连忙回礼,“沈娘子可是只身一人?”
沈家女:“嗯,今日之事多谢公子,敢问公子高名?”
孟徽之不好意思:“在下孟徽之。”
沈家女一笑,孟徽之一愣,实在是这女子容色太盛了。
沈家女从腰后取出帷幕带上,遮住了脸,“改日定会登门答谢孟公子,小女子先行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