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与美少年》狂野之钻

1、野兽与美少年

　　楔子
　　人类在银河系中诞生亿亿年后,漆黑浩瀚的宇宙中,在一个正飞向被命名为“黑色星系”去进行考察的空间站里,露雨?布朗斯博士站在透明的玻璃墙壁前，仰望着夜空。
　　当一个人脱离了某个行星在宇宙中航行时，他的时间里是没有昼夜之分的。在那张风靡了整个宇宙的绝美的脸上，时间的消逝只给他添了几分成熟，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出其他痕迹。
　　“唉——”一声轻叹划破了静静的空气，露雨收回视线，再看下去，他对妻子的思念会变成一条滑向宇宙深处的射线，只有起点，永远碰不到尽头。
　　“好久不见了。”
　　露雨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听起来很僵硬的声音，惊得他猛地回身。
　　站在他身后的是个身形姿色皆在他之上的男人，只是黑色的长发与衣着给人一种邪异感，神秘得带来一室阴气。
　　“爸？！”露雨张了好半天嘴才发出一个音节。他当然不是他的亲生父亲，这声尊称是从他妻子Didi?纳布勒那里继承下来的。简单地说，面前的男人是他岳父。
　　“是我。”华晓青挤出怪异的笑容。太久没有表情，面部肌肉都僵化了。
　　露雨用力揉揉眼睛——面前的人没有消失。“爸！你不是失踪了吗？!”
　　华晓青立即呈现满脸歉意，“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有些私事要办。”
　　“和这具新身体有关？”露雨马上想到几年前发生的事，关于他岳父的新身体的秘密Didi也对他说了一些。
　　“嗯。好了，我没时间和你多说了，一个星期之内，让你的空间站离开黑色星系，飞得越远越好，记住，只有七天。”华晓青又变回面无表情的他。
　　“为什么？我们还没靠近它，更别提考察了，而你竟让我们离开？”露雨十分不解地想问个清楚。
　　“因为我不想让我的女儿变成寡妇，若不是知道你在这儿，空间站的存亡与我无关。”华晓青冷冷地说。
　　“撤不撤走我说的不算，要向宇航总局请示。”
　　“等你请示完了，也化成宇宙尘埃了。……我和你交换条件，只要你撤到安全的星域，我就告诉你我女儿的下落。”
　　Didi的下落……露雨的心急速地跳动了几下，几年来他一直苦苦地寻找着爱妻的下落。他有好多话想对她说，他要问她为什么狠心的不辞而别，弃他们用生命许下的海誓山盟而不顾？他们曾经那么地挚爱着彼此……
　　“如果我说不呢？”口中这么说，可露雨内心的城墙已一块块地崩塌了。
　　“你没机会说不，你的空间站运行程序里有个小小的错误，就在空间移动那一章，第四个系统程式中的一个字母。”华晓青的眼中露出笑意，像来时一样消失在空气中。
　　“……！”不可能！他的运行程序经过无数次的测试，绝不可能存在任何错误！露雨以跑百米的速度冲回他的实验室。原本在实验室里工作的几位副手都被他们花容失色的布朗斯博士吓了一跳。
　　在电脑中打开空间移动的模拟程序系统，运行到一半时果然屏幕上出现系统错误的提示字样。
　　露雨跌坐在指挥椅上，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不可能，不可能……脑子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在大量脑细胞死亡堆积阻塞住主动脉后，新一代的细胞终于打破前扑后继的常规转了个方向，促使它们的主人也换了个新思路。
　　他怎么忘了不可以用正常人的思路去解释纳布勒家的人呢？这样想来，他设计的程序被修改了就是完全可能的，看来他的岳父大人还是满疼他的，只改了一个字母，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匆匆地奔到指挥大厅，电梯的门刚打开，露雨就看到空间站的军方总指挥官伊迪斯少将悠闲地坐在指挥桌后，津津有味地读着一本书。
　　“伊少将。”露雨不得不打断他，虽然他是负责设计空间站构造和程序的总工程师，但毕竟是宇航总局的文职官员，真正的操纵使用权还是在军方手里。
　　“博士？难得有空过来，请坐，请坐。”伊迪斯寻声抬头，随即合上书本，让露雨坐在指挥桌前右侧的椅子上。他的博士无论走到哪儿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有我可以效劳的地方吗？”
　　“呃……”话到唇边又不知该怎么说“我想……停止飞往黑色星系的航程，在最短的时间内飞到离它至少一亿光年的星域。当然，我们会留下监测用的飞行器，也可以同时用射电望远镜观察整个黑色星系。”
　　“为什么呢？”伊迪斯轻挑了下星眸上细长的剑眉。他的博士不是在和他开玩笑吧？一个不太好笑的玩笑。
　　“……请相信我的直觉。”总不能让他说是他的岳父大人下的命令吧？面对科学，露雨首次感到理屈词穷。
　　“直觉？！博士，我……”伊迪斯本来想说他不相信这个词是从露雨口中说出来的，因怕伤了对方的自尊，又咽回去了。
　　露雨明白他的意思，俏脸微红，硬着头皮说下去。“我想打开激光防护罩，同时启动空间移动系统，这样大约在72宇宙时后我们到达沃毕星系的东北角，那儿是观测的最佳地点。”
　　“你的意思是必须要走，对吗？宇航总方面呢？”伊迪斯一个头两个大地问。
　　“来不及请示了，你知道我们的时间和他们是不同步的。”露雨摇摇头，“我会承担全部责任的。”
　　“你这么说是看不起我！好吧，谁叫你是整座空间站的设计者呢，近万人的小命都捏在你手里，不听你的行吗？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不是那么不讲义气的人啦。晚餐赏个脸吧，博士？”在伊迪斯心中并没把露雨说的当回事，在考察中耽搁几天也是正常的，宇航总方面不会追究的。原本异常严肃的事就这么被他一语带过，只是他万万料不到七天后整座空间站上的人是多么感激他此刻所做的英明决策。
　　“我请你。”露雨松了口气，祈祷自己是对的吧。
　　七天后，黑色星系突然从宇宙中消失，消失得没有丝毫征兆。它原位置变成一片漆黑，周边二百万光年内的所有天体均碎裂成小块，形成巨大的小行星环带。它的消失引起的空间扭曲余波一直波及到离中心点几千万光年处，使临近的许多星系向外移动，许多星体或偏离了轨道或改变了自转方向……
　　露雨感到身上的每块肌肉都在颤抖，心脏跳动的频率几乎快到可以把它从喉咙里发射出去。
　　面前的电脑里一遍遍地重播着由空间站里几百位科学家从那些在空间移动时在不同的宇宙坐标上放出的大量的监测飞行器在被空间扭曲的余波毁灭前不断传回的图象和射电望远镜所拍下的画面中组合剪辑而成的片子。
　　我亲爱的岳父大人，你跑到哪儿去了？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太恐怖了，甚至恐怖都不足矣形容这种感觉。平静了好久，露雨拿出日记本。尽管电子业已经发展到相当的水平了，他还是坚信笔和纸的重要性。手还在颤抖，日记本不小心掉在了地上，纸页自动翻到某一页停下，白色的纸面上几行黑色的字迹格外刺目地跃入他的眼中——那是一个地址，一个他梦寐以求的地址，按着它，可以找到他的妻子。
　　记忆的门敞开，时间回到相识的最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