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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渊源 ...

  •   祁宝林来时,夜色已经很深了。
      苏锦等地快要睡着时,听见窗棂被人敲出一阵急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她拉开窗子,见祁宝林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小心翼翼地立在窗外。
      “怎的才来?”苏锦向祁宝林招手,祁宝林一个翻身,轻松地翻进房间来。
      祁宝林进来,先将屋内的陈设略略打量了一遍,边咂舌边回她:“宫里的守卫太严了呀,哪有那么好脱身。今日要不是有刘申帮我声东击西,我可出不来。”
      说着,她停在一对青玉鸳鸯瓷瓶前,惊地咂舌:“你还有这好东西?少说也有几百年了吧。看着质地、成色,在宫里都少见。”
      闻言,苏锦也凑到跟前仔细看起来:“这可不是我的,是赵言让人搬来的。这么说,要是我拿出去卖,是不是能赚不少钱?”
      祁宝林肯定地点头:“差不多……能换三个这么大的睿王府邸,还不止呢。”
      “这么值钱?”
      苏锦连忙将那两个瓶子用布包了起来:“这可得收好了。”
      祁宝林撇了撇嘴:“看来你真是没打算在这长待。不过,睿王能有这宝贝,看来不似外面所传的那般……贫穷。适才我进府,看这府里的摆设,有些可比宫里的还要名贵不少。只是东西比较稀奇,寻常人可不好认出。”
      “是么?”苏锦皱眉思索了一下,“这我可得留个心,看能不能从他那儿多弄点钱来。日后出去了也能过得舒坦点。”
      祁宝林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急忙扯回正题:“快说正事。我可天亮前回宫呢。”
      苏锦这才拉着祁宝林坐下,替她倒了一杯茶。
      “先喝口茶。”
      “随英阁插手储位斗争,这事你知道么?”苏锦给自己也倒了杯茶,边喝边观察祁宝林的神色。
      祁宝林抿抿嘴,不置可否。
      “我可提醒你,别去招惹随英阁。我和刘申、翟叔,可是脱了层皮才出来的。新阁主的手段,可不是闹着玩的。”
      苏锦垂首叹气:“这个道理我是懂的。只是眼下要想早日离开这里,只能想办法扳倒隶王。我发现隶王似乎与随英阁关系匪浅,这次若能借天香苑的事情,趁机扳倒隶王,于你我而言岂不是好事一桩。”
      祁宝林看她:“哪有那么容易?隶王在京都的势力多深,超出我们的想象。再者,顾若风已回京都,根据凤萧宫和你的经历,我不信他们之间没有一丝瓜葛。那顾若风身后有个偌大的凌云峰,再加上随英阁,想动隶王难如登天。”
      “再者,凤萧宫里的人消失的无影无踪,这都拜顾若风所赐。你不留下来对付他么?”
      苏锦摇头:“凤萧宫里的地形复杂,还有那么多的暗道,翟叔他们轻易不会被人抓去。我们此前约定了,一旦出事,要向东北方向发来信号,整个东北陆路上都有我们的人,七日内,必定会有我们的人将信号传来京都。可是凤萧宫出事至今,我尚未在京都见到那信号。所以我推测,翟叔他们应当只是躲起来了。而顾若风在凤萧宫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必定会来京都当面找我要。”
      祁宝林问:“他不是已经回府半月了,找你了么?”
      苏锦摇摇头:“还未。”
      “不过,应该也快了。”苏锦沉思,“柳桑节那日,皇后要我设计使赵言将顾氏女纳进王府。此事未成之前,我猜测,顾若风应当还不会来找我。”
      祁宝林震惊:“皇后?让你设计?她要你如何做?”
      苏锦悄悄从妆奁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锦囊,取出里面的红色药包,小心地打开,递给祁宝林。
      “你看,这是那日要用的药。你是随英阁出来的,很擅长这些药理,你看看,这药烈性大不大?若要成事,得用多少?还有,这药用了是否伤人根本?”
      祁宝林接过手,凑到鼻下嗅了一下,蹙眉看向苏锦:“这么烈性,是皇后给你的么?”
      苏锦点头,有些惊讶,皇后那日可是说整包倒进去的。这药烈性大,若是不及时得了解药,岂不是将赵言害惨了?
      祁宝林撇嘴:“这是男女摧情用的。若是吃下这么一包,半柱香内没有解药,必死无疑。你也不是跟睿王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他死不可吧?”
      苏锦连连摇头:“那没有。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至今相安无事。”
      祁宝林纳罕:“你们大婚之夜,那张帕子没有落红,我就猜到你们没有同房。不会至今还没有睡在一起过吧?没有丝毫进展?”
      苏锦鄙夷地看她:“怎的这么八卦?我可没有要和他共度余生的打算,同什么房?”
      “那我到时用这么一指的量,完全够用了吧。既不会让他太难受,也不会伤害身体。”
      苏锦说着,用手指捏起一些粉末给祁宝林看:“皇后可真狠心。”
      祁宝林赞同:“这个份量可以了。皇后的手段你且看着,若不是十分心狠,容姐姐和你母亲,可不会早早香消玉殒——”说着,祁宝林想到什么,急忙捂住了嘴,看向震惊的苏锦。
      “我浑说的,你别——”
      苏锦拉过她,无比肯定地问:“你知道我母亲因何而死,是不是?”
      祁宝林撇开她的手,转身:“还有事没有?无事的话,我便回去了。”
      苏锦喊住她:“祁姐姐,你知道的,是皇后对不对?”
      祁宝林回身看她:“知道又如何?皇后和她身后的势力,岂是你我能够扳得动的?”
      苏锦默然。生死一事,她其实看得很开。母亲去世,她并未过多伤心。大抵从小看得无非是道家之流的书,修习的功法也以道家为主,所以她向来认为,人的生死自有规律,非人为可影响。母亲的生命如是,祁家的覆亡亦是如此。
      可是每每想起母亲去世时的惨状,她总是免不了内心悲戚。如果她的生命是自然消亡,她自不会说什么。可是她被人伤害至此,作为女儿,如今仇人在眼前,又怎能做到无动于衷?
      良久,苏锦抬首,迎上祁宝林的眼神,问:“祁姐姐诶,我知你早已想离开皇宫,我也是。可是,如今,杀害母亲的仇人在眼前,你与母亲和容妃的感情那么好,难道愿意看着她继续为非作歹,放任不管么?母亲和容妃的在天之灵如何安息?”
      祁宝林垂下眼睛:“你别看我,人死灯灭。容妃姐姐那时被人害成那样,叫我别为她报仇,我当时答应了她的。”
      苏锦骤然拔高声音道:“那你要看着她唯一的孩子,继续被皇后陷害么?你的孩子,赵渊近日也已回京,看样子,陛下有留他在京都的打算,你以为到时皇后会让他活着到加冠的那一日么?”
      祁宝林痛苦地闭上眼睛:“个人有个人的命——”
      “不对!祁姐姐!”苏锦打断她,“天地与我同根,万物与我一体。这是我们幼时一起受过的教导。如今贼人已经戕害到我们头上了,若我们继续坐视不理,再抱守着那劳什子无为之道,只会被人生吞活剥了。既如此,你何必生那两个孩子,让他们来这世上受苦!”
      “你!”祁宝林的眼里蓄上了一层水雾。
      “罢了!你想怎样做,我配合你就是。”
      苏锦缓缓突出一口气:“你先给我烺缠的解药。那毒物是随英阁训练出来的,毒性巨大,估计明后两日便要用上。如今想要扳倒隶王,这件事是最好的入口。此事若顺利成功,便是极好的。若是不成,能在太子跟前得几分信任,也不错。”
      祁宝林擦去眼里的泪花,道:“那东西谁引进来的?请神容易送神难,可别烧手里了。”
      苏锦听出她意有所指,急忙撇清:“可不是我。我猜是隶王。不过已经全被抓了,听赵言说,放出去的两条跑去太子府邸了。估计明后两日能有消息。这个解药可真真是救命的。”
      祁宝林道:“毒死了太子,可不正好。皇后日后再想害人,可没有依靠了。”
      苏锦摇头:“赵言似乎很看重太子,眼下若真是让太子死了。其一,是我不信守承诺,其二,万一坏了他什么计划,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果然不像外界传的那么单纯。”祁宝林从袖子里摸出两颗药丸和一个锦囊,递给苏锦。
      她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来时已经听刘申说过啦。这颗药丸能解百毒,随英阁所有的毒药都能解。若是将这包药粉洒在那毒物身上,立时便能消除罩在其身上的魔障,与普通的蛇没什么两样了。”
      苏锦谄笑着接过,笑道:“幸亏有祁姐姐在,不然,我可真是寸步难行。”
      祁宝林撇嘴,嫌弃地看她:“孤零零一个人,也不知逞什么能。庆幸睿王是个心性端正的,否则,这日子不知怎么难过呢!”
      苏锦连忙马屁精似的绕到祁宝林身后,给她捏捏腿,锤锤肩膀:“这不是有祁姐姐么!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不过,你知道刘申的底细么?我与此前他未曾谋面,但是见了一面之后,他竟愿意听我调遣,仿佛我们从前认识一般。”
      祁宝林摇头道:“这我可不知。他当日先我一年离开随英阁,听说是为了逃命直奔西北,曾经在那里待过一段时间。后来便去了无崖门,直到他坐上门主的位置。会不会是……你们在西北见过?”
      苏锦震惊:“西北?我怎不记得,我还去过西北?”
      见状,祁宝林猛一拍脑袋:“看我这脑子。你还记得你什么时候回到凤萧宫的么?是你十六岁生辰过了回去的。你十五岁与你母亲赌气离开了凤萧宫,你母亲遍寻你不着,哪知你去了西北那荒的鸟不拉屎的地方。你在那里足足待了一年的时间。后来有一日,翟叔下山时,在宫门口捡到浑身是伤的你。等你醒来,无论如何想不起来去了哪里,这到现在都是个未解之谜。后来翟叔给你吃了一颗药,索性便连你回宫养伤的记忆也一并抹去了。所以,你到现在以为,你一直在凤山上从未出门。”
      苏锦惊讶地手里的茶杯也有些拿不稳。
      “这么说,真有可能,我们在西北认识的。可是,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祁宝林双手一摊:“自然是刘申告诉我的。至于是不是在西北见过,你们之间发生了何事,这他可打死都不告诉我。”
      苏锦了然:“我晓得了。等柳桑节过了,我再细细问他。”
      祁宝林看天色不早,便起身往窗户走去,边走边问:“你可知柳桑节要如何办?皇后这是为难你呢。”
      苏锦无所谓的模样,道:“赵言告诉我,不必办地好看。我就如他所说,顺我的心意咯。”
      祁宝林步子一顿,扭头看她:“别的不论,那日还是容姐姐的忌日。你叫人把忌日该置办的事项都做好,便能过皇帝那一关了。这狗皇帝神经地很,容姐姐是他亲自下令冷待,而被皇后害死的。人在的时候不知关心,人死了反倒年年在忌日那天拿活人撒疯!真是个神经病!你到时小心应对。皇后极有可能在这事上做文章害你……和睿王。”
      苏锦惆怅地望向外面黑漆漆的天色:“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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