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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节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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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祁宝林处离开,苏锦急忙乘了轿子往宫外走,适才想起柳桑节,她算了算日子,竟是没剩几天了。
偏皇后此前只是将柳桑节交付给她办,并未告知她怎样办,这几日因着祁宝林和天香苑的事情,竟将这事全抛在了脑后。现下想起来,只能临时去问问赵言,他在京里人脉多,想必能找个合适的给她救救急。
到了王府,天色已然擦黑。
“王爷呢?”苏锦拦住正要出门的张管家。
“王爷——在书房呢吧。”张管家不知在忙什么,此时似乎也有些晕头转向。
苏锦听他这么说,不管其他,只提着罗裙一溜小跑往书房里去。
书房的窗户里透出一片暖黄的灯光,闪动的烛火在窗上映出一个挺拔的背影。
苏锦脚下一顿:那人……大晚上站在窗边做什么?
她并未敲门,径直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甫一进门,就听一道磁性的声音砸来:
“卫风!本王看你这几日的差事当的越发好了!”
门外,卫风迅速闪到门边,觑一眼苏锦,复又恭恭敬敬地扫视一眼赵言,随后低下头支支吾吾地道:“王爷……这……王妃也不是外人不是——”
“滚下去领罚!”随着愠怒的话音而来的还有桌上的一沓折子,哗啦啦地散开一地,有些堆在了苏锦的脚边。
卫风无辜地看一眼苏锦,得到苏锦一记安慰的眼神,才迅速从门口飞走。
“不就没让人通报么,值得你发这么大的火?”
苏锦一边踢开脚下的折子,一边往里面的椅子走去,见赵言此时已经坐在了桌案前,一双墨色的眸子带了些薄怒,正静静地凝视着她。
“知道你这书房是重地,适才我在院子门口看见你在窗边站着,这才直接进来的,你别怪卫风。”
苏锦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水,端起来抿了一口,一边打量着赵言面上的神色,见他仍是面若冰霜。
冷冰冰的!好像我欠他的!莫不是疑心病犯了!真讨厌!
苏锦放下茶杯,正想站起离开,猛然想起来找他的正事,遂又压下内心的不满,脸上转而堆起了谄媚的笑。
她站起身,一扭身子,往赵言身边走去。
“王爷~您别生气了。”她的声音故意带着嗲嗲的娇媚,身子轻轻倚在桌案旁边,睁着柔媚的大眼,娇笑着,“妾找你,可是有正经事。”
赵言的神色缓和了些,却并未搭理她,只是翻开了手边的折子。
见状,苏锦试探着往前靠了些,娇娇地自说自话:“皇后娘娘命我办那个柳桑节,还有几日便到日子了。可是,妾初来乍到,怎知皇室的规矩,只怕行差踏错,到时丢了王爷的脸不说,惹得父皇震怒可就不好了。不如,王爷帮忙找人来教教我?”
赵言冷嗤一声:“娴妃没教你?祁宝林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怎的都没给你指点指点?”
苏锦听出来他话里的挖苦,一时想不到他为何如此。
“娴妃不是你的亲姨母么?我看她对你倒是挺记挂的,你怎的提起她,如此态度?”
赵言脸色又冷了下去:“本王的家事,与你何干!”
苏锦顿住,向他撇了一记白眼,咬着牙将胸口的闷气咽了下去,仍装着笑道:“王爷,您就想想办法吧。今日直到出宫才想起这事,竟是未来得及与宫里的娘娘们商议此事。你也知道的,外妇不得召,不能轻易进宫,往后几日想见娴妃娘娘她们,却是难进宫了。眼看着柳桑节的日子就要到了,您就帮妾这一回。妾必定对您感恩戴德。”
“办不了就别办了,外面的命妇可都抢着要做这肥差!”赵言仍未答应帮忙。
苏锦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既然如此,那便不办了。反正到时回复到宫里,只会让人家笑掉大牙,说你睿王殿下的媳妇,是个不堪大任的草包!”
赵言冷笑:“不堪大任之人是你,又不是本王,他们总不能笑话到我跟前来。”
苏锦怒极:“赵言!我真是看错你了!”
赵言挑眉看她,神色却渐渐变得冷峻:“是你看错了人,还是本王看错了你?祁宝林什么出身,你竟大张旗鼓地一而再再而三地去看,是想告诉父皇,祁家与本王关系匪浅,嗯?”
苏锦愣住,好一会儿才找回思绪:“我……我没想这么多,我只是不忍看她……不忍心十公主年幼失母而已。”
她自认为这个说法很合理,但是转念想想,她的行为确实很冒险。祁家灭门案尚有疑团,朝廷的通缉令尚有余威,这时,别人都对祁家的人避之不及。
她想着,皇帝十分多疑,只怕真是要给赵言招来麻烦。他麻烦可不就是自己麻烦,此时若是恢复了武力倒没什么大碍,大不了一走了之,天下之大,总会有她的庇身之地。
坏就坏在,此时她竟是个什么也没有的草包。
苏锦的怒气不觉消散,声音也低了许多:“可是如今已是这样了,怕是没法遮掩的了。不过今日娴妃娘娘和长公主都在,我应当不会太过显眼吧。”
赵言“哼”了一声,转头去看折子,半晌,沉声道:“既已做错,便一错到底吧。”
苏锦愣住:“嗯?王爷何意?”
赵言坏笑,抬眸定定地看她:“能在此时去明目张胆地接近祁家的人,不是蠢便是笨。你不如便借柳桑节,堂而皇之地告诉众人,你是个难堪大任的蠢女人。如此,父皇觉得你蠢得挂相,自然不会与你计较此事。”
苏锦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瞪着赵言:“你……”
她气地有些说不出话来,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在外的人设是个蠢的,说不定能让隶王放弃她这颗棋子。再者,愚蠢的人做了再多的错事,别人只会觉得情有可原。
如此一来,那顾氏女到时进来,赵言可怪不到她的头上。
苏锦狡黠一笑:“你早知我救祁宝林,早不来说离她远些,如今倒来发难,难道不是早打算借我之手在柳桑节做什么?王爷可别后悔。我可是在凤山上野惯了的人,到时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您可别嫌弃妾身就是。”
赵言看着她那副憋了坏水的神情,浓眉微不可查地蹙了起来。
“你最好别太过分,毕竟那日,父皇也在。在他面前捅出什么篓子来,本王可救不了你。”
说着,他警告似的盯着苏锦:“说你蠢,你可别真的干出什么无可挽回的蠢事来。只需让外人,尤其是父皇觉得我们睿王府对太子之位没什么威胁便可。”
苏锦笑道:“王爷放一百个心!妾身必定包您满意。”
想起一事,苏锦端正了神色,道:“天香苑的事情,王爷可查出眉目了?”
“怎么?你的隶王主子坐不住了?”赵言老神在在地看她。
苏锦梗住,向他甩去一记白眼:“你们兄弟之间有仇,别拉着我呀。我可是被你们拖累进来的。我在天香苑糟了那么一通罪,难道还不能关心一下仇人的死活么?”
赵言嗤道:“那楼妈妈被本王折磨的半死不活,却咬死不说背后之人。天香苑的后院里,确实搜出了一些毒物,如你所想,是烺缠。现在案子走到一半,却是无解了。”
苏锦挑眉,戏谑道:“听闻王爷在西北作战颇有谋略,对待军中的奸细也很有一些手腕,怎的区区一个老鸨,竟让你如此作难?”
她懒得与赵言废话,直接道:“我直说了吧。那烺缠是西域特有的毒物,王爷在西北作战多年,想必也听说过。可是这种毒物近年来销声匿迹,原是隋英阁悉数捉去炼药了。京城出现的这一批,按那楼妈妈说的话,是被精准训练过的,应该有特定攻击的对象。你不如将那毒物放出去两条,看看它们会攻击谁。如果是太子,岂不是正好可以将此事闹大。妾身命人寻一些隋英阁的解药来,到时洒在那毒物身上,若能解毒,此事便是隋英阁的手笔。”
闻言,赵言对苏锦莫名地有些刮目相看:“你竟懂得这么多?连隋英阁能够训练动物的秘事都知晓?可是那解药却未必能够找得到。”
苏锦得意地走开,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抿嘴喝了一口,说了这些话,有些口渴了。
“睿王妃是个蠢货、草包,凤萧宫的宫主可不是哦!”
“王爷只管去验证,我自会找人寻来那解药。”
苏锦放下茶杯,拍拍手便离开了书房。
赵言轻笑一声,这女人倒是聪明地让人有些意外。
不过话说回来,倒是真的可以按照她的这个办法试试。即便不能找到解药,到时做些手脚,赖到旁人身上倒也不是不行。
过了两日,赵言派人告知苏锦,烺缠已放出,那毒物已经好些天没吃东西,似是直奔太子府邸。
苏锦正在院子中晒太阳,料峭春寒刚过,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地,十分舒适。
她拿下脸上盖着的书本,从袖口里摸出那个青叶竹哨,吹了一声。
不过半柱香的工夫,刘申已飞站在院墙上了。
“刘门主,别来无恙。”苏锦看出他的疑惑,“你主人已经将这个哨子给我啦。怎么,你不愿意替我办事?”
刘申连忙跃下墙头,对着苏锦行了一礼,道:“属下原本因为您才跟随殿下,如今能够得您亲自驱遣,自是十分愿意。”
苏锦笑道:“那好。你去帮我在宫里传个信,告诉祁宝林,让她今晚想办法来见我。”
“祁宝林,你知道的吧?”刘申的招式,她第一回就看出来了,是隋英阁特有的,所以,她断定,刘申又是一个从隋英阁跑出来的人。祁宝林也是从隋英阁出来的,他们这些散在外面的人,害怕被隋英阁抓去报复,彼此都秘密联结了起来,只在关键时候互相联系,平时甚少见面。
她笃定,刘申必定知道祁宝林进宫的事。
隋英阁啊隋英阁!怎的换了个阁主,这里面的人一个个都往外跑了呢!这人八字莫非克这个门派?
果不其然,刘申点了点头,转身飞走。
啧!轻功真不错!隋英阁的这些功法实在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