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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狗獾作标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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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是咱们谷中第一次大团圆吧。”姜尔雍看了看身边的小的们,独缺了十多年形影不离的子雅回,不禁有些伤感。
“可不就是,”顾延乐颠颠地道,“家主以前从没在谷中守过岁,兄弟姐妹从没这么齐整过,还多了一大群小不点,真正是过大年呢。”
“准备这些天的吃食有得忙了,你和薤白连翘他们受累了。”
“谷中小孩子多,说到过年都是兴高采烈的,弄得我走起路来都起飞,一点都不感觉累。”大小杂务事事操劳的顾延难得地露出一副小孩子盼过年的雀跃心情。
“最近可有访客要来?”姜尔雍心里还在想着去云中大漈。
“有,还不少呢,”顾延连连点头,“拜帖都叠成一大摞了,不过大都是谷中小哥们的家人。”
“可又是来送礼的?”姜尔雍锁眉道。
“已是三令五申了,我拉下脸皮挡了好几次,后面来的都没越规,都是空手而来,您老不是怕攀比么,我连送给谷中小哥们的东西都不准带。”顾延呵呵地道。
“顾管家做得好,”姜尔雍赞许地点了点头,又对身旁的弟子道,“谷中不会短了你们的吃穿用度,别让家里人坏了咱谷中规矩,要报答空灵谷的培育之恩,看你们出师后的本领。出师后,你们有能力金山银山的往谷中送,我和你小师尊都会收下。既然进了谷,那就不得攀比现在的家境,而是要比你们今后所学的能耐。”
“谨尊大师尊教诲。”闵空青带头应答。
临近过年的几日,姜尔雍就在迎来送往中度过的,不过,在闲聊中,倒也听了不少各地的奇闻异事,很多都比绯院鹤使鹿差反馈过来的要详细,最让姜尔雍关注的是青衿门门主敖百力提供的信息。
“敖门主是说,鹿妖的血有异味?”听到敖百力说起门中子弟吸食野兽之血时发生了意外,姜尔雍顿时警觉起来。
“算不上是妖,我几个侄儿也没制伏煞妖的能耐,就是灵性比较高的一个水鹿。”敖百力惭愧地道。
“令侄们如今怎样?”
“敖渠敖崇倒是康复得很好,敖峻至今仍是昏迷不醒,天柱山的景晖先生还在为他治疗。”敖百力唉叹道。
“敖门主是说在随州么?”
“没错,随州一个叫长岗岭的地方。”
“随州……”姜尔雍喃喃地道,“水鹿……敖峻仍在天柱山么?”
“早已回到了莆田。”
“不是说吕景晖在为他治疗么?”
“没错,景晖先生也在莆田。”
“哦,都快过年了,他还游历在外啊,”姜尔雍听说在莆田,本想去看看,一听吕阳也在莆田,只得作罢,挨次打已然够呛,别弄得他又遭暴力攻击,“景晖先生有什么说法?”
“说是中毒,”敖百力锁眉道,“景晖先生还特地去逍遥山请崔门主一同诊断过,二人一致认为毒素来自一种蘑菇。”
“崔墀也在莆田?”
“崔门主已经回逍遥山了,给敖峻也留了药方,只是见效较慢。”敖百力唉声叹气,临近春节,空灵谷到处喜气洋洋,又不好在姜尔雍面前表现得过于悲伤。
“我给你颗药丸,是百毒清,带去给敖峻服下,”姜尔雍示意闵空青去拿药,“另外,告诫你门中子弟,游历就以江南西路为界,别往北边去游历。”
“多谢姜谷主厚爱。”敖百力赶紧起身道谢。
“刚才你提到的随州死了几个散修客,可也是跟令侄们一样中了毒?”
“镜湖散人死于灵识的反噬,石胆散人死于妖兽之爪,望江散人走火入魔七窍流血而亡,玉品散人和清泠散人死于利剑之下。”
“可有目睹现场之人?”
“倒没听说,”敖百力摇了摇头,“散修之客,都是独来独往惯了的,不知道他们是得罪了哪个门府。”
“敖门主,肇儿是随你回莆田还是让他留在谷中过年?”姜尔雍转过话题问道。
“留在谷中,留在谷中,我见其他门府都是这样,我青衿门也不能搞特殊。”敖百力满脸堆笑道。
“谷中也没规定一定要他们留下过年,只是别的门府都问了小子们自己的意见。”姜尔雍笑了笑。
“肇儿也是这个意思,谷中跟师兄弟们在一起更热闹,”敖百力搓着手呵呵地道,“我进谷时,见府外场院中的烟花鞭炮堆积如山,听说还请了处州府有名的舞狮队来助兴,不怕谷主笑话,别说肇儿了,就是我都想留下来看热闹。”
“敖门主已然见过肇儿,就怕令正会牵肠挂肚。”姜尔雍体谅地道。
“好男儿志在四方,再说肇儿在谷中学有所长,拙荆会理解的,会理解的。”敖百力陪笑道。
“敖门主,”一旁的顾延笑道,“出于人之常情,我们空灵谷定了个规矩,每年的三月三和七月七,可让谷中弟子的家人来探望自家的子弟,届时敖门主可携令正一起过来,但为了避免影响谷中其他失怙失恃子弟的心情,只能在谷外团聚,你进谷的时候应该也看到了,离尔闲桥不远的山岙处新建了驿站,设有酒楼和旅馆,投宿一晚花费也不是很高。谷中弟子如果出外游历,每年的那两个时段也可趁机回家探亲。”
“哦,原来是用来谷中弟子探亲用的呀,我还以为是贵谷哪家亲戚在那建造府第呢。”敖百力没想到那么大的建筑群竟然是用来给他们探亲用的,心下咋舌不已,瞧着比自己青衿门的府第还要堂皇呢。
“还没完全完工,等我们谷主和家主验收之后,会挂牌营业的,来年三年份一定是能开张的,名字早就想好了,叫哺恩会馆,还是我家大少爷亲自……”顾延及时止住了话题。
“姜谷主思虑周到,我等感恩不尽,”敖百力感慨地道,“天下道门,门中子弟能入空灵谷修习,乃荣宗耀祖之美事,如若谷中有吩咐,我青衿门定当万死不辞。”
送走敖百力,姜尔雍看了看手下的一摞拜帖,对姜雁泽道:“老二,去趟云中大漈,问下你阿爷什么时候能回谷。”
“阿爹,是要催阿爷回来么?”姜雁泽心下奇怪,平时阿爷不是恨不得粘着阿爹不放么,怎么还要去催他回来呢。
“不用,去看看就是了。”姜尔雍挥挥手道。
疑惑不已的姜雁泽领命出来,在鼓楼下碰到指使小厮将对联分门别类整理的姜杜仲,便停了下来欣赏欣赏。
“九叔,这都是你一人写的呀?”对联不但挤占了甬道,还从鼓楼一直铺到了钟楼,一地的红艳艳,没有上千也有几百副,姜雁泽走马观花地看着脚下一排的对联,惊叹不已。
“我就是三头六臂也写不出这么多啊,谷中能提笔的都写了,你和炯哥儿是不在,要不然定是逃不过的。”姜杜仲笑道。
“这么多对联,岂不是每个院门都要张贴。”
“可不就是,家主说每个院门口都贴起来,红红火火,显得热闹,谷中情况你也知道,大院套中院,中院又含了好几个小院,就是数有多少院门都费了老劲。”
“所以九叔把谷中能提笔的都抓来当壮丁了。”
“没办法啊,太多了,”姜杜仲笑道,“正好趁此机会考考他们的书法。”
“九叔,我没在谷中的这些时日,阿爷是不是赌气出去的呀?”姜雁泽悄声问道。
“赌气?赌什么气?赌谁的气?”姜杜仲一愣,没反应过来。
“天柱山的吕景晖吕爷……是不是来过谷中?”
“吕爷没来过,听说吕静娴门主明天倒是要来。”姜杜仲还是不知道姜雁泽要问的是什么。
“我阿爷是不是生阿爹的气了?”姜雁泽小心地问。
“家主生谷主的气?”姜杜仲跟看白痴似的看了眼姜雁泽,“二少爷,你怕是读书读痴傻了吧,家主怎会生谷主的气呀,太阳打西边出来也不可能发生那事。”
“那快过年的阿爷怎么还没回谷呢。”
“咦,你还不知道么……哦,你跟炯哥儿才回来,文爷在云中大漈替人家安魂呐。”
“那倒是听四丫头说了,不过一个安魂法事怎会耗个十来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阿爷的本事。”姜雁泽严重怀疑替人做法事那是借口。
“也是啊……看来很棘手,要不然也不会把昊哥儿也带去,”姜杜仲想了想又道,“想必是冥府不收蓝小哥的魂,家主要费神跟牛头马面斡旋一番吧,还请来了龙虎山毕氏父子帮忙呢。”
“二少爷,你这是要出去么?”姜益智神采奕奕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几个抱着珠宝盒的小厮。
“嗯呐,阿爹让我去云中大漈找阿爷呢。”
“那不用去了,家主刚刚回来了。”
“回来了,在哪?”
“棂星门那边在挂彩灯,家主嫌他们挂得慢,自己动手呢。”姜益智笑道。
“那我去看看。”姜雁泽雀跃地道。
“二少爷等下。”姜益智唤住了乐颠颠准备往外跑的姜雁泽。
“三叔,什么事?”
“这是你的一份。”姜益智打开身后小厮端的珠宝盒,从中随意取出一块腰带扣递给姜雁泽。
“哇,好漂亮的玉扣呐。”姜雁泽举着晶莹剔透的腰带扣细细观摩起来。
“那是自然,玉料是来自蒲甘王国的,雕工出自钵池山徐氏,还能不漂亮。”姜益智得意地道。
“喏,这是你的。”姜益智又取出一块递给姜杜仲,同时示意另外一个小厮给那些铺对联的小厮一人一块。
“每人都有么?”姜杜仲也赞不绝口地抚摸着玉扣。
“都有都有,谷主和家主说了,今后这玉腰扣就是空灵谷的标志,走出去人家一看咱们腰上的玉扣,就知道是来自空灵谷。”姜益智笑道。
“四宗各门府,有的标识在服饰颜色上,有的标识在发髻上,有的在束发的发簪上,有的在前额的抹额上,还有的在兵刃上,这么说,咱们的是在腰扣上啰。”姜雁泽兴奋地道。
“没错,咱们空灵谷的标识在腰扣上。” 姜益智点点头。
“谷中弟子和子弟的有区别么?”姜雁泽又问道。
“没有,全都是一样的,连家主和谷主的也是这样,刚才文爷也是随机拿了一块呢。”
“三叔,玉扣上雕刻的是什么生灵啊?”姜雁泽见玉扣上雕的是个狗不狗猪不猪的畜牲,有些不解。
“狗獾,”姜益智很肯定地道,“徐氏的刀工惟妙惟肖,雕刻得栩栩如生的,二少爷没看出来么。”
“狗獾?”姜雁泽一愕,“我倒是觉得像那东西,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是它,所以不敢明说。二叔,谁的主意呀?”不说雕龙刻凤,就是弄个虎啊豹啊或是鹰啊鹤啊也行,怎会弄个狗獾上去,百思不得其解。
“那还能是谁,当然是家主定的呀,谷主本来选了个兰花图案,家主却非要用狗獾,说是有纪念意义。”
“纪念意义?”姜雁泽更懵怔了,一个狗獾能有什么纪念意义,阿爷的爱好果真不同凡响,品味也很是另类。
“这我就不知道了,二少爷要好奇的话就去问家主吧,”姜益智呵呵地道,“不过,狗獾全身都能入药,家主想必是觉得以此能代表谷主岐黄一脉吧。”
“哦,这样啊。”姜雁泽心下道,能入药的生灵多了去,比狗獾好得多的不计其数,狗獾能作什么代表呀,这解释太牵强附会了。得了,还是挑个阿爷心情好的时候直接问他吧。
姜雁泽赶到棂星门时,彩灯已挂得差不多了,只见文木拉着绸子在空中飞来飞去,跟个鹞子似的。
“老二,你快去跟顾公公说下,毕氏爷儿俩等下过来辞行,给他们封百两黄金,六匹杭绸……算了,先这些吧,太多了他们也不好带。”见姜雁泽在下面仰着脸跑来跑去,文木连忙吩咐道。
“百两啊?”姜雁泽一愣,阿爷咋这么大方呢。
“废什么话,赶紧去,人家还要急着回家过年呢。”
“好。”姜雁泽赶紧颠颠地又往回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