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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容府赴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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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家贵族遍布的洛京,容家并不算最突出的。早早就继承了家业的容浪,虽然在金文宇面前总是一副浪荡张狂的嘴脸,但真做起事来却是个沉稳有度,喜欢闷声发大财的主。
容府所在之地也不像其他贵族那般奢华高调,反而是在城中僻静处选了块风水宝地,隐静又舒适。
宴请标准尊崇得体,容浪更是无比殷勤谄媚,张口闭口都是对国相大人的各种敬佩崇拜,单单不提酒楼那茬,完美地把金文宇晾在了一边。
沈离凌一贯谦逊柔和不喜摆国相架子,唯一那点清冷疏离在容浪这种笑若灿阳口若悬河得寸进尺的厚脸皮面前,也都被闹的消弥,只能以不变应万变的低眉浅笑。
“沈大人,你看我这院子里的兰花开的如何?像沈大人这种高山兰芷般的妙人,和此花绝配啊,不如让在下挑几盆改日给你送到府上?” 容浪笑的风流倜傥,优雅迷人。
“没看出来容老板这么好品味,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金文宇笑眯眯地揪下一朵开的正艳的兰花,放在鼻尖一嗅,就立刻偏过头作出一副难以忍受的样子,“花香太冲,这种后天调配的品种,相府可养不了。。。”
容浪眉头一挑,咬牙切齿,“金老板还真是不懂得赏花怜香啊。。。”
“哎呀,怜香也得看对象啊。。。容老板这花,太假。” 金文宇眯眼盯着他,笑的无辜而惬意。
趁火药味还没起来,沈离凌笑着打断两人的谈话,先是谢绝了容浪的好意,又给了金文宇一个柔和的眼神警告,成功让两人和睦了片刻。
入席后,两人又开始针锋相对的明嘲暗讽起来。
容浪还未娶妻没有家眷,只有三个人的宴席倒是因为两人的言语相斗,十分热闹。
夹在中间的沈离凌含笑不语,难得不用劝酒就自己一杯杯地小酌了起来。
他近日公务缠身,心事又多,此刻在这种喧闹中反而能沉静下来悠然自得片刻。
但很快这种自得就被打断了。
“哎沈大人怎么自己喝起来了,来来,我敬你一杯。。。” 容浪潇洒地陪着笑倒满一杯酒就往沈离凌面前送。
“沈大人是替我来赔罪的,这酒怎么能让沈大人喝,还是我来吧。” 金文宇笑眯眯地伸出手,准确无误地握住容浪的手腕。
容浪俊眉一皱,笑中带嘲,“金老板,这国相大人的酒也是你能代替的?” 说完便要抬手。
“别人敬的不好说,你这杯嘛。。。” 金文宇轻绕手腕制住他的力度,“就该我喝。”
“你若喝了,岂不成我给你赔罪了吗?”
“哎这么说的话。。。那容老板不如自己喝了吧,这样就算是我给你赔罪了。”
两人笑的从容有礼,只是看着对方的眼中都燃着火,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噼里啪啦地较着劲。
沈离凌秀眉微拧,刚想开口,容浪手腕一扬,一杯酒水都泼到了沈离凌的前襟上。
容浪神色慌张,伸手就要去擦。金文宇星目一凛,抬手就挡,“我来!”
两人都有些武功底子,这一拦一挡间蛮力冲撞,也不知道谁的掌带动了谁的手,啪地就将手底的一盘菜给掀翻了出去。
沉默半晌,沈离凌淡然地低头看了看衣服上的酒水和油渍,抬头对着两个一脸惶恐不安的大男人,美目含霜,微微一笑,“不如二位先去比试下?”
两个高大强势的男人身子当即一抖,气焰萎缩,慌忙起身,弓腰齐声道,“沈大人,在下错了。”
沈离凌凝眉嗔怒地沉寂了片刻,看二人都一副彻底知错了的神情,才笑着问道,“错哪了?”
两人颇有默契的互瞪了一眼,视线一相对又立刻扭过头去,再次异口同声。
“不该和小人计较。。。” 容浪吊儿郎当。
“不该和奸商计较。。。” 金文宇哼哼唧唧。
“你。。。!!!” 听到对方的答案两人都腾地转回头怒目而视,一副恨不得冲上去咬对方一口的架势。
“碰!” 沈离凌猛地一拍桌子,绝色的容颜上蒙了一层淡淡的冷意,更有种摄人心魄的美。
两人皆是一愣,盯着沈离凌的脸陷入了呆滞状态。
沈离凌收敛了刚才的锋芒,柔和一笑,眸光轻转落在了金文宇的身上,淡淡开口,“文宇,你今天是来做什么的?”
被首先提起似乎让金文宇很是受用,他几乎用一种骄傲得瑟的神情炫耀似的瞥了眼容浪,然后再温和儒雅地深深一躬,“近日金某是来给容老板谢罪的,还望容老板大人有大量。。。”
容浪扬眉俯视,哼了一声,撇头看见沈离凌的脸色,立刻收敛了神色,清清嗓子,“金老板客气了,不过是些小小误会,我容某岂是那种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的小人。。。”
“那是,容老板一向风度有容,大度明理,想必对酒楼的损失也不会在意。。。”
“无妨无妨,我容某家大业大还在乎那点小损失吗,金老板整年漂泊在外拿命挣钱,辛酸艰苦的,我怎么忍心让你赔。。。”
“嗯。。。金某这种的确没有金老板仗着祖业纸醉金迷躺着都能挣钱来的潇洒。。。”
两个人带着混迹商场多年惯用的笑容狠狠表演了一番和善友爱,终于换来沈离凌大度满意地含笑示意,“既然两位的误会都已解开了,那就好好坐下吃饭吧。”
两人微微颔首,似乎都松了口气。
“容老板,我们沈大人这衣服。。。” 金文宇斜眼睥睨着容浪,颐指气使道。
容浪带着贵公子的迷人笑容小心翼翼对沈离凌说,“沈大人,我让下人给你准备一套干净的新衣先换上如何?”
“那有劳容老板了。” 沈离凌笑笑。
“容老板的品味。。。想找件适合我们沈大人的衣裳还真是难呢。就让人找件最素雅的吧,还有必须是崭新的!” 金文宇不忘狐假虎威道。
容浪瞪着他,再次咬牙切齿,“好,一定!”
很快沈离凌就被带入一间雅致的卧房,一件素雅的新衣已经被放在房间。
等侍从恭敬地关门退出,沈离凌这才慢慢踱步扫视了一圈房间,最后停在房内巨大精美的山水屏风前,开口道,“出来吧。”
话音刚落,一个身型高大的英武男人,慢慢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只见他一身黑色劲服,刚毅俊朗的面容上带着些沧桑的倦容,眼神却是炯炯有神,盯着沈离凌豪放一笑,“沈大人,好久不见。”
“秦阳,别来无恙。”
容府外,一辆奢华贵气的马车正乘着夜色停在了门口。
府口的守卫一看这马车便知来人身份肯定不简单,丝毫不敢怠慢,主动迎了上去。
车夫一脸肃然地掏出一个牌子,守卫看了大吃一惊,刚要下跪就被车夫给拦住了,“无需通报,我家大人现在就要进去。”
守卫虽然面有难色但也不敢违逆,只好恭敬地伺候来人下车,迎进了府邸。
“所以这次的行刺和你无关。。。那你为何回了洛京却一直不找我?” 沈离凌秀眉微蹙,停下手中宽衣的动作,侧过头直直地盯向秦阳。
他们的时间并不多,他必须要尽快知道秦阳的打算。
“我。。。” 秦阳别过头,望向一边,神色复杂,“沈大人如今是新朝国相,我这身份。。。”
沈离凌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继续退下外衣,低头苦笑,“你是觉得我背叛了雅王。。。”
秦阳没有说话,沉默却已回答了一切。
“你也认为我是个贪生怕死,只会追求荣华富贵的小人?” 沈离凌看着他,音色是淡淡的悲凉。
半晌似乎输给了沈离凌无言的目光,秦阳闷声说道,“沈大人,你知道我对你一向敬重,赫鸾国能从当年的残败走出,都是你辅佐雅王的功劳,我。。。我也了解你的为人,可是。。。我是真不明白。。。”
“你是不是想不通当初为何不让你回军营?” 沈离凌迎着他的目光,一片坦诚。
“是,为什么那时我明明伤好了也不让我回来!” 秦阳阴郁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愤恨和屈辱。
“你和张将军是雅王一手带出来的武将,也是他最忠诚最信任的臣子,所以。。。新君断不会留你。。。”
“哈,所以你就故意让我提前逃开?!” 秦阳瞪大眼睛,面目逐渐变得狰狞,“这还真是秦某这辈子听到的最可笑的笑话了!沈大人居然如此神机妙算,是早就知道雅王会失败。。。”
他猛然靠近抓住沈离凌亵衣的衣领,轻而易举地将他拽到自己的眼前,低声质问,“还是沈大人和新君本就是一伙的?一切不过早有预谋?!”
“你。。。是这么想我的?” 沈离凌没有挣扎,平静的水眸中有层层悲伤的涟漪。
那涟漪传染般地让秦阳心中翻腾不定,不知不觉就松开了手,愤怒痛苦的表情变成一种痛心的迷茫,“为什么,为什么。。。那人攻城时,明明可以让我带兵去抗击,为什么不让我回去!”
沈离凌垂着眼,一脸平静地整理衣服,只是睫毛和手指的颤动说明着他此刻内心的波澜。
他想起那时赫雅无比坚定而决绝地留给他的四个字。
不破不立。
赫雅早就断定赫炎会成功,也只有他成功了,赫鸾国才能迎来新的变化,才能打破当年的颓势僵局。。。
他明白了赫雅的心意后,唯一能做的就是最大程度减少同室操戈下的无谓牺牲。。。他要为赫鸾国保存更多的实力。
本想着再过几年赫炎位置彻底坐稳了对前朝武将不再忌惮,就可以引荐秦阳回朝,就算不能拥权领兵至少也可以做个训练新兵的武将,也不算浪费他这一身的将才。
可如今这局面。。。
沈离凌闭上眼睛深深呼吸,再睁开时声音也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让你领兵又怎样,那时的局势难道你觉得还会有什么改变嘛!”
秦阳低头不语,紧绷的嘴唇微微颤抖。
“我们的时间不多,如果你不信任我,可以再找时间和我对峙。现在,我需要你告诉我你的打算,我看怎样能将你安全地送出洛京。”
“我不走。” 秦阳皱着眉冷冷地说。
“那你想留在这被当作叛贼给抓起来?!”
“我这次来见沈大人,只是想知道你把雅王之子藏哪了?”
“你。。。” 沈离凌一惊,猛然盯向他,“你怎么会。。。”
“沈大人,你真的以为那种秘密能隐瞒的住?我看如今的新君肯定也是知道的,不如你把他交给我,我已经和李飞他们都商量好了。。。”
“你们要做什么?!”
“让正统派扶持雅王之子坐上那个位置,难道不好嘛?!他们一直都支持雅王,只要新君一死。。。”
“秦阳!” 沈离凌一改往日的从容淡定,悲愤地浑身发抖,“当年朝堂之上你没看明白嘛!那群人怎么是真心扶持雅王的,你这么做只是让那孩子成为下一个傀儡!”
“。。。” 秦阳咬着牙,一脸愤恨,“我不管!反正我要给雅王报仇!赫鸾国的王位不能留给一个外族!”
“新君是正统的皇子,怎能因为他的母亲是他国女子就视他为外族!如今国泰民安,才是雅王想看到的,也只有以炎王的性格和手段才能让赫鸾国更强大。。。王朝更新换代本就是常事,做臣子的只求君贤为民以大局为重。。。”
“呵,他贤?沈大人一直忙着新政,是不知道你这位所谓贤君背后都干了些什么吧?你以为他真的如你看到的那么仁政贤明?”
“你说什么?” 沈离凌微微一愣,不解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