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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不速之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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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新君重贤惜才，不计前嫌的重用沈大人，我自然是一直十分关注，也就打探到不少有趣的故事。。。”
秦阳似笑非笑地走近沈离凌，大咧咧地伺候他更衣，“沈大人，你可还能找到当年欺辱过还是皇子的新君的那些人？你可知如今这朝堂内外又有多少新君母姓宗族在位？你又是否知道国君背后如何到处网罗孤子游侠豢养死侍？。。。”
沈离凌一阵沉默，他并不是全然不知，只是身为臣子对国君监管太严只会适得其反，所以很多无关大计的问题，他并不过问。
“一个暗中使用各种卑劣手段广布自己爪牙的君王。。。还真是贤明啊。” 秦阳讥笑着，目光却微微放柔，帮沈离凌系好了腰间的佩带。
秦阳的话语全是冰冷的讽刺，动作却算是温柔，这种低姿态的示好，几乎算是这位一向粗旷跋扈的大将对他展露同袍旧情的善意了。
沈离凌没有阻止秦阳略显笨拙的动作，等他重新退回原位，才看着他的眼睛淡然道，“为君者，未必会是个好人；一个好人，未必能做好一个君王。”
那话说的坚定有力，在说服秦阳似乎也在说服自己。
秦阳打探着他的脸，冷笑了下，“那一个对你处处隐瞒的国君，国相大人要如何辅佐？哦对了，沈大人可还记得那个小妾为细作害得你差点被绑走的丁大人？”
沈离凌微微诧异，“这你也知道？你早就回洛京了？”
随后心里苦笑，恐怕秦阳知道自己回归国相一位后，就对他有所猜忌，所以才避开他的耳目自己行动。
“那次的事早就结案了。。。你又知道多少？”
“我知道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沈大人公务繁忙并不知道之后新君的手笔吧？丁大人之后被查出了新的罪行最后全族都被拉去充军了。。。”
“怎。。。怎么会？” 沈离凌满脸愕然。
“不得不说新君排除异己的手段很是狠辣啊，哪怕是对一个不小心犯错的无名小卒。。。哦对了，你的那位好友陆大人是他的亲信吧，从他掌握的实权来看似乎并不受重视呢，一个跟随新君出生入死那么多年的人都不被信任。。。何况是你呢。。。或者说正因为他和你关系太近，所以才被新君有所提防？。。。”
秦阳将心中酝酿了很久的腹稿慢慢地讲完，很满意看到沈离凌一贯从容清冷的脸上闪现出的动摇。
“沈大人觉得如此狠戾多疑的人，一旦真正坐稳政权，还会不会像现在这般对你言听计从，维持一副贤明君王的假象？又会不会是下一个尧王呢？毕竟是血脉相承啊。。。”
沈离凌嘴唇微微颤抖，却没能说出任何否定的话语。
“说起来，这次行刺说不定就是。。。他为了铲除我们这群不被信任的前朝旧部故意设的圈套！现在民间不是也在传有人要造反嘛？既然如此，不如遂了他的愿。。。”
沈离凌慌乱的思绪立刻清明过来，睁大眼睛看向对方，“秦阳，你不要冲动！这并不能解决。。。”
“哦？沈大人这是心疼了嘛？对那些被宁理司当作叛贼一般审问拷打的同袍。。。沈大人倒是很沉得住气！难道真如外面传闻的，沈大人和新君的关系其实没那么简单？都说国相大人是当今国君的宠臣。。。” 秦阳故意将后面的字咬的真切，冷然的目光带着些嘲讽和暧昧。
沈离凌被那冰冷眼神中的鄙夷狠狠刺中，血液瞬间被冻结般，浑身透着寒意。
“秦将军就是这么想沈某的？” 沈离凌面色如水，望向秦阳的眸光沉静而锐利，周身一股正气凛然之气。
秦阳被那目光刺的心虚，眼神闪烁，低头不语。
沉默半晌突然烦躁地握拳捶向一旁的墙壁，带着焦灼的怒气，“算我说错话了！我秦阳怎么会不了解沈大人的品性，是我混蛋！”
沈离凌看着秦阳别扭地转着头，咬牙道，“沈大人你也别怪我说话这么鲁莽，如今这朝堂之相。。。也难免让人。。。”
他也只能低眉浅笑，“我知道，我不怪你。”
“可是。。。那件事。。。我还在怪自己。。。当年若不是我不听你的劝说，一意孤行。。。” 秦阳眼神飘渺，望向远处，面露苦涩。
知道他要说什么，沈离凌凝眉不语，心里涌起同样的苦涩。
那年的琴谷一战，张将军率领的主军被困在前线，他临危受命根据当时的地势特征和黑曜国将领的风格破绽，制定出了一套作战计划。可是因为他的文臣出身，并不能获得秦阳的信任，对他的嘱咐告诫也都被当作了耳旁风。
结果出兵后焦躁鲁莽的秦阳求胜心切，不仅打破了他原有的计划，还带着最后的主力军队遇伏惨败。。。
“胜败乃兵家常事。。。秦将军不必自责。。。 ” 沈离凌深呼一口气，缓缓说道。
“不！如果不是我，那一战就不会败！张将军就不会死！雅王也不会因此。。。” 秦阳因痛苦而哽咽的声音最终没了声响。
“人生没有那么多如果。” 沈离凌走近他，安抚地拍上他的肩膀，“秦将军，人生浮沉，成王败寇，雅王早就看开了，他的心愿无非是赫鸾国能国泰民安。。。”
“不！” 秦阳猛然挥开他的手，神情骇然，“我会把这江山还给雅王！这次。。。是天意！是老天都在帮我！”
“你在说什么？” 沈离凌拧眉后退，盯着秦阳，心中猛然警觉，目光犀利地看向他，“秦阳，你是怎么打听到那么多关于新君之事的？！”
“这。。。沈大人就不要管了，我自然有我的方法。。。”
“秦阳我不管你背后在搞什么鬼，你要知道如今朝中派系还一片人心混杂，你鲁莽行事只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难道就让我坐以待毙？！！”
“你放心，宁理司那边我会暗中看着，不会让他们闹的太过分，你。。。我会安排人把你带出洛京。。。”
“那然后呢，还让我继续做个无用的缩头乌龟！我秦阳才不是那种苟且偷生之人！我已经按照你的安排隐姓埋名这么久了，也该出来。。。”
“秦阳。。。！” 沈离凌一阵痛心疾首，没想到这几年的变故，不仅没让他变得成熟稳重，反而更极端冲动了。
“沈大人，我知道你一向忠君爱民，为人低调谨慎，但是人要选好树木在栖。。。以你的势力还怕斗不过那些正统派的老头子？！。。。就算不说你在这朝堂上的影响力，就说郾城梁城那几个城池的号召力，难道你不想趁新君根基未稳之时，为雅王做点。。。” 秦阳瞄着他，不断斟酌着字句。
“秦阳！你再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就不要怪我绝情了！” 沈离凌一个凌厉的目光，锋芒毕露。
秦阳的胸膛微微起伏，咬着嘴唇没再说话，只是倔强的立在那，沉着脸盯着沈离凌。
秦阳所说的郾城梁城等那些个城池，是被尧王当年灭国侵占后被赫鸾国统改为郡县的一些小国，平定后依然常有暴动霍乱发生。
雅王登基后，沈离凌在几个郡县都被派去驻守管理过一段时间。他很快就凭借仁爱善疏的政策获得了当地百姓的爱戴。后来留下的郡守都是他一手培养扶植的，也一直按照他的政策在管理，对他一向是俯首称臣。
国之武将居然会鼓动他利用那些民心和驻兵来配合谋逆，沈离凌心中五味杂陈。
他闭上眼睛深深吸气，又慢慢睁开，语气和缓，“我能真正信任并交付赫雅之子的人并不多。。。若是这次你能陪那个孩子一起走。。。你负责保护他的安危，我和雅王都会安心的。。。”
“可是。。。我不想就。。。” 秦阳说不出拒绝的话，却又不甘心。
“以你们现在的实力，是不可能成功的。我知道你也是被逼的一时气话，你想想，若是这次贸然行动，最后会还死多少人！有什么比大肆残杀叛贼更能让新君震慑一方的？难道你就是想拉着那么还愿意跟随你的将士一起去送死？若是真闹了这么一出，你觉得赫雅之子可还有一丝活路？！”
“我。。。” 秦阳微微摇着头，动摇的神色迷茫而痛苦“我不知道。。。”
沈离凌还想再说点什么，门口的侍从忽然小声道，“来人了。”
两人皆是一惊，立刻噤声。
很快外面就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然后是容浪高亢的嗓音，“燕大人，您慢点，沈大人就在这边。”
没太久人就到了门口，容浪跟守门的侍从说道，“你们下去吧，有位大人要找沈大人谈公务。”
门被推开后，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气宇轩昂地走了进来。
只见来人一身淡紫色的华服，配饰清减，头上也只是随意的用玉簪束着发，俊美坚毅的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黑亮的眸子顷刻便锁定在沈离凌的身上，荡出一抹柔光异彩。
沈离凌此刻正侧头立于大开的窗边，白皙修长的手指还放在窗檐上未来得及收回。
他水眸迷离地望向来人，看清后立刻睁大眼睛，微醺的脸色上写满了惊诧，红唇轻启，却没能说出一个字。
总是带着强势霸气的男人此刻正双眸含笑地盯着他，带出一种不同于朝堂之上的风流倜傥。
来人居然是赫炎。
“沈大人这一身。。。倒是难得一见。。。”赫炎的目光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沈离凌，黑亮的眸子幽光深邃。
容浪提供的衣服，完全和素雅不沾边。锦色华服，花式艳丽，紧腰束身，配上清丽颀长的淡雅美人，倒是别有一番勾人的风情。
沈离凌这才注意到自己这一身有些轻浮，被赫炎露骨的眼神一盯，羞涩一般地眼神躲闪。
赫炎眼睛发亮，笑意更浓，对着跟在身后的容浪使了个退下的手势。
容浪立即惶然恭敬地施礼后退，临走前偷偷用余光看了看四周，这才缓缓将门带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