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4、〇五四 ...
-
沈破惊得汗毛都炸了。
他不断告诉自己,叶恭不可能说那样的话,一定是他的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
沈破握住叶恭的手指,轻轻拂开,悻悻道,“烤鱼凉了就不好吃了,我们先吃东西。”
他小心翼翼侧过身,想要从叶恭面前溜走。
刚迈出去一步,就被叶恭一把揪住衣领,按了回去。
叶恭用手臂将沈破扣在身下,使他逃脱不得。她加重了语气,“这么着急吃鱼,你是猫吗?”
“我、我、我是饿了。”一到这个时候,沈破习惯性磕巴开始了,“我到现、现、现在,连午饭都、都、都没吃,你、你、你要不、不、不要一起?”
“不要,我吃你就够了。”
沈破噎了一下,手臂撑在身下,迅速向后退了几步,“我、我、我们还没成亲、亲、亲,这样不合、合、合规矩。”
他退后多远,叶恭就欺身上前多远,步步紧逼,“我叶恭做事从来不管规矩不规矩,只看我想做不想做。何况,我们早晚都是要成亲的,不差这几天。”
“我、我、我病症未愈,身体、体、体不好,不能劳、劳、劳累。”
“你能带兵出征,身体好着呢。”
“我……”
沈破的声音突然弱了下去。
叶恭心里纳闷,探究地去看他的眼睛。
沈破刻意偏过头,避开叶恭的目光。
反复几次后,叶恭捧住他的脸,直视着他的眼睛,“怎么不说了。”
“我做不到。”沈破眼眶有些泛红,眼睛里闪着星点亮光,声音带了一点沙哑。他垂下眼帘,眉头拧成一团,“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忘记我。我不希望,你未来的夫君,在发现有其他男人碰过你之后,对你有一丝一毫的轻看。”
一句话,让叶恭彻底失了戏弄他的兴致。
什么叫未来的夫君,什么叫其他男人,沈破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本来说得好好的,等他处理完程野的事,就什么都不管了,安心成亲。怎么又变卦,反反复复,到底想怎样。
叶恭压低身子,与沈破之间的距离又缩短几寸,几乎鼻尖相抵,快要贴在一起了。
她按捺住内心想要爆发的冲动,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问,“你不想娶我?”
“我想!我疯了一样的想要娶你,日日盼着与你天长地久,一刻也不要分开。”
“那是为什么?”叶恭转念一想,猜到了什么,“是不是萧诺威胁你?我现在就去找他问个明白。”
叶恭刚要起身,被沈破猛地拉了回来,重重撞进他的怀里。两人的胸膛紧靠在一起,感受得到对方的心跳。
“是我口不择言,说错了话。”沈破双手环住叶恭的腰身,将她锁在身前,紧紧抱着,“阿恭,等咱们的婚服到了,就马上成亲,我不想拖了。”
叶恭打量着沈破的眉眼,心里暗自琢磨。
刚刚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沈破翻来覆去,连续改口几次。他心里藏了什么秘密,让他这样为难。
如果直接问,他会告诉她吗。
叶恭和沈破目光黯淡,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叶恭和沈破没来得及反应,房门就被人撞开,一个人影冲了进来。
一到这个时候,就会准时出现的人,除了苏横还能有谁!
叶恭和沈破几乎是同时,飞一般站起身来,快速整理好衣衫,假装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切都是苏横的幻觉。
苏横路上跑得太急,累得气喘吁吁,进门就弓着身子喘粗气,等他缓过劲儿来,才明白自己干了什么事。
死定了,死定了。
他上辈子一定是被沈破辜负的女人,不然,他怎么会跟掐着点似的,每次都来的这么准时。
现在跑回去,还能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苏横猫着腰,踮着脚,想静悄悄地溜出去。
只听见沈破突然说了一句,“你有没有遇到安公子?”
苏横僵直了身子,慢慢转过身,“遇到了。”
说完,他就想抽死自己。
安信怀就在外头,还试图拦住他,不让他过来,可是,事情紧急,他没时间听安信怀说什么,就冲进来了。
他本以为,沈破现在应该卧床休息,谁曾想,卧床的人,不止沈破一个。
如果说没遇到安信怀,莽撞闯进房间,倒还情有可原,偏偏他承认遇到了。
果然,谁都救不他了。
不管能不能活下来,拼一拼运气吧。
苏横一咬牙,躬身施礼,“阿恭姑娘要我有事立即来报,所以我……”
上赶着来送死了。
沈破看一眼叶恭,拍拍自己的胸口,长舒一口气。
他扶起苏横,问道,“说吧。”
没提刚刚不敲门就闯进来的事,苏横是不是暂时安全了。
苏横忐忑地左右看看,惴惴道,“程野一行人,已尽数伏诛。只是,我们在搜查的时候,发现了一只空的鸽子笼。属下担心,消息已经传回大都了。”
叶恭本就不指望完全封锁住消息,传出去,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若是楚王派人前来质问,大可以如实回答。单是程野在齐国私自打造兵器盔甲、未经齐王允许私自带走纤云公主两件事,每一件都是大罪,足够开刀问斩。
倘若楚王直接起兵,那更省事些。
沈破早就做好了准备,届时挥师北上,拿下楚国,免去将来的后顾之忧。
“无妨。我倒是好奇,楚王会做何选择。”沈破来到苏横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冲他使个眼色,“我刚好有事安排你去做,你随我来。”
沈破大步走在前面,苏横灰溜溜紧跟其后,两人一起出了房间,来到院子里的一处角落。
苏横一脸尴尬,满怀歉意,“殿下,今天事情紧急,我才冒失了。不然,我不能忘记敲门。”
沈破斜眼瞅他半天,突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干得好。”
干得?好?苏横是不是耳朵有问题了,他坏了殿下的好事,不但没被责怪,还被夸了?今天是他不对劲儿,还是殿下在说反话?
苏横一脸的茫然,感觉自己不懂这个世界了。
沈破环顾四周,确认四下无人,沈破往房间处瞥了一眼,很好,叶恭没有跟来,可以放心说话。
他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递给苏横,刚要交代,突然记起叶恭听力过人,再小的声音,她都能听清。
沈破立即合了口,拉过苏横的手,在掌心里写字,“这是我今天从程野手里赢来的凉州城印信,你帮我派人去凉州,起一座宫殿,匾额上写,摘星楼。”
苏横基本上看明白了,但是心里不明白,跑大北边去建造一座宫殿,远离京城,多有不便,图啥。
沈破继续在他掌心里写,“少废话,赶紧去。不许告诉阿恭,明白吗?”
这次,苏横是真的明白了。
在极远的地方偷偷盖宫殿,摆明了是想背着叶恭,暗中金屋藏娇。
想到这里,苏横看沈破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负心汉。
沈破琢磨了片刻,猜到苏横那个奇怪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当即气得拂了一把苏横的后颈,在他掌心写道,“给阿恭的新婚礼物。”
原来如此,就说嘛,沈破看起来也不像是个脚踩两只船的人渣。
问题是,沈破的眼睛为什么红红的。
苏横忍不住问,“殿下,你哭过了?”
沈破神色一窘,轻咳了两声,“你以后少说话。”
院子里堆积的金银,一半用作军饷,另外一半用来盖摘星楼,刚好够用。
沈破忙前忙后,很快就到了出征那天。
叶恭亲手为沈破更衣束冠,心里有千万句话要交代,可是最终忍住没有说出口。
在她帮沈破系颈间的布纽时,沈破握住了她的手,眼睛里盛满了不舍和依恋。
他轻吻了一下叶恭的手指,“安心在府里等着,我不会离开太久。你若是没什么事,就把我们的喜帖继续写一写,等你写完,我就回来了。”
叶恭点了点头,没吭声。
沈破抱了抱她,“苏横会留下来陪你,有事尽管找他。”
“好。”叶恭终于应了一声。
“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里,你不许靠近其他男人,更不要喜欢别人。你要是给我戴了绿帽子,我……”
“你怎样?会立即赶回来吗?”
沈破收紧了手臂,靠在她的肩上,“我会伤心。”
叶恭笑笑,“我眼光高着呢。我只贪图你的美色,其他人都是庸脂俗粉,我瞧不上。”
沈破不说话,闭着眼睛,埋在叶恭的颈窝里,一动不动。
安信怀在门外等了许久,一直不见沈破出去,下了马背,走进院里,远远地催了沈破一句。
沈破蓦地睁开眼睛,抬头最后看了一眼叶恭,“阿恭,我走了。”
他没有等叶恭回复,飞快地转身向外走去,仿佛是怕慢了一点,就会舍不得离开。
沈破走到安信怀身边,一起并肩消失在叶恭的视线里。
苏横上前一步,面带忧色,“殿下看起来好累,我在他身边的话,好歹还能照顾他一二。可他不准我跟去,非要我留在建安,以免朝中生乱。我真的担心他。”
叶恭深吸了一口气,回身往房间里走去,“他也不愿我跟着,但是,我可没答应不去探望他。”
苏横嘴角抽搐了一下。
真是般配的一对,诡辩起来,简直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