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魔》眼睁睁看着

23、常云身份初显，尽冬死生未卜

　　武林盟主不了解尽冬重病在身，将不久于人世，所以看见他咯血惊愕之色溢于言表。

　　常云原本想一五一十相告，但是武林盟主这个老狐狸外表看着挺人模人样，像个正人君子，但是骨子里狠辣，一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保不齐告诉了他尽冬的身体情况后，他在整出什么幺蛾子，累人又累己。

　　如此一想，常云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转而敷衍道：“他在我们逃亡的路上受了点内伤，应该不打紧，养养就好了。”

　　“这样吗？”
　　武林盟主眯着眼睛，不太信任地一遍遍打量着床榻上不住咯血的尽冬。

　　“那要不然呢？”常云全部在意接过话头，直戳要害道：“反正他的用途仅限于引出秋言，所以他是好是坏打紧吗？”

　　“道理倒是这个道理。”武林盟主摸着下巴，幽幽回头瞥了一眼常云，神色晦暗地又道：“但常云大师，这可不是我说，你俩这一路上历经千辛万苦，人小伙对你也信任有加，你果真就对他一丝情意都没有吗？”

　　常云轻笑两声，“你觉着呢？”

　　说话的同时，常云微微抬眼，与武林盟主对视。

　　此时，武林盟主眼中精光闪烁，宛如利刃，试图刺穿常云平静的外表，但是常云修心多年，早已古井不波，他注定一无所获，所以看了一会后，武林盟主先行退却

　　武林盟主将目光移开，嘲讽道：“我一向听闻你无情无欲，既可弑师又可杀死同门师兄弟，如今一看果不其然……”

　　常云不以为意，武林上关于他的那些传闻他自己都心知肚明，不过就是说他无心无情，曾弑师杀同门罢了。

　　然而他也的确做了那些事，所以世人说也就说了，他丝毫不上心。

　　他这一不上心，以至于听闻此言后，全程面无表情，武林盟主捕捉不到他的面部表情，便不知道他现在的情绪，这样武林盟主无从猜测常云此时此刻都在想些什么。

　　这让事事都喜欢计划好的武林盟主浑身不舒服。

　　以至于他开口时都带着气，一改往常神神道道的模样，道：“常云，我们其实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算作一类人，所以我了解你，就跟你了解我一样，我不在意这个小鬼会怎么样，也不在意你打算做什么……”

　　“你无需说这许多。”然而，武林盟主话未落，常云已经打断。

　　武林盟主：“我觉着我还是有这个必要的，毕竟我也知道这次我这事办的不地道，难免惹得你心中不快，做出些什么不在我们计划之内的举动。”

　　“你想多了。”常云说：“你了解我的为人，你觉着如我这般凉薄之人又岂会为了什么人做出难以不可控制的事情吗？”

　　“呃……”
　　武林盟主被问住了。

　　武林上关于常云的传闻纷杂，大部分都是说他不近人情，甚至还有一个小故事在中原武林中流传甚广。
　　那个故事最广为传播的版本是常云下山修行，路遇大火，有老者奄奄一息从火中爬出，倒在他脚下，求他施以援手，扑灭火焰，救助火中痛苦哀嚎的一十五人，但常云扔下一句他即不救人，也不渡世，便径直离去，留下众人于大火中痛苦哀嚎。

　　故事是故事，而常云本人从不露面，以至于中原武林向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说句不好听的，整个武林满打满算都没有几个人见过他，也就武林盟主作为中原武林的掌舵者，曾于五年前与常云有过一面之缘。

　　然而仅仅是这一面之缘让武林盟主知晓，这常云比传闻中的还要冷漠不近人情，说句不好听的，他实打实是那种即便正有人死在了他面前，他都不会多看一眼的主儿。

　　“如此不近人情的主儿，应该不会偏向床榻上这个半死不活的小鬼。”武林盟主垂下视线心道。

　　他这个低头的动作非常明显，而常云也全看在眼中。

　　中原武林上关于常云的传闻还有一条，那就是说他智多近妖。

　　显而易见，常云聪慧异常，以至于武林盟主仅仅是低了个头便被他看出来已经动摇。

　　他这一动摇，常云乘胜追击道：“你既然了解我的为人，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话有理，是我多想了。”武林盟主恢复常态，笑嘻嘻道：“那这下一步计划里，有什么是需要我效劳的？”

　　常云：“我不是已经说过了，你们先将秋言引来。”

　　“我知道，我知道。”武林盟主恢复如常，摇了摇手，一指床榻上的尽冬道：“这些都是小问题，我主要是在关心这个小鬼还能熬多久？”

　　常云卧病在床，所以没有办法直接看看到尽冬的情况，以至于他不清楚此时此刻，尽冬已经面如金箔，嘴唇发紫，一副进气多出气少，随时随地就会一口气上不来噎死过去。

　　“等来秋言不是问题。”常云随口回复。

　　“我看着悬。”武林盟主摸着下巴质疑。

　　“嗯？”
　　常云疑惑。

　　武林盟主：“常云，别说我略通医术，就算我对医术一窍不懂，这小鬼喘息都费力，眼瞅着喘不上气来了，我又岂能看不出他将命不久矣。”

　　像是印证武林盟主此言，安静的室内，尽冬粗重的呼吸声断断续续，时有时无。

　　至此，常云算是猜到尽冬情况不妙，八成就剩半口气在撑着。

　　相较于不了解内情的武林盟主，常云深知尽冬肺脉受损，已经时日无多。
　　而今，听他呼吸的如此这么困难，常云真怕他一口气上不来，噎死过去，揉了揉眉头，避重就轻地建议道：“你借给他点内力，说不定他的情况能好上一些。”

　　“哦……”
　　武林盟罕见没质疑也没打破砂锅问到底，而是按照吩咐，提掌聚气，一掌落在尽冬心房。

　　这武林盟主所修儒道，一身内力精纯刚强，一掌落下，磅礴的气劲直接贯穿尽冬身体。

　　然而，尽冬既不曾习武，又重伤在身，武林盟主虽是好意渡他内力，助他固本培元，但是武林盟主那刚强的气劲一入尽冬经络反而适得其反。

　　常云虽卧床无法直接看见尽冬情况，但是他听到了一声剧烈的呕吐声。

　　“怎么回事？”常云下意识问。

　　“呃……”
　　武林盟主没说话，而是抹了把脸，缓缓转过头来。

　　他这一回头，直接将满是黑血的脸暴露在了常云视野中，这下堪称无言胜有言。

　　常云也不用问怎么回事了，只需在多看一眼武林盟主全身血污的样子，用脚后跟猜猜都能猜出来，这尽冬呕血呕的更厉害了。

　　思来想去，常云决定问，“还活着吗？”

　　武林盟主伸手过去试探了下尽冬的鼻息，点点头道：“还活着。”

　　常云：“活着就好。”

　　武林盟主一盆冷水当即泼下：“不过可能快死了。”

　　“啊？”常云疑惑。

　　“呃……”武林盟主一言难尽地挠了挠头：“好像是我内力过于刚强，渡气的时候又给这个小鬼伤到了。”

　　“……”

　　常云说不出话来，揉着眉心沉默以对。

　　好一会后，武林盟主幽幽问：“那现在这该怎么办？”

　　“都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常云翻了个白眼，道：“计划先暂时取消，看他能不能熬过今晚，能熬过去还留有口气咱们在继续，反之实在熬不过去，那就这样吧。”

　　武林盟主不甘心，却也没办法，长叹一口气道：“似乎也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