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她总是出其不意》春榕令

6、第六章

　　交谈不欢而散，高清灵从公文包里拿出笔记本，连接上店里的WiFi，开始浏览资料，曾絮白没有问她的打算，反正她周末也基本是在床上躺尸玩手机，手机在哪儿都能玩，她干脆趴在桌子上玩起手机游戏来。

　　曾絮白玩着玩着就恹恹欲睡，倒在桌子上睡着了，等高清灵把注意力从电脑上转移出来时，外面天已经黑了，而曾絮白早就睡得不省人事。

　　高清灵看了眼腕表，离她们来这家奶茶店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现在是下午六点半，她看了眼曾絮白，曾絮白穿着一件雪白露肩的连衣裙，店里空调开得很低，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出现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皱着眉，睡得不安稳。

　　高清灵脱下外面的灰色薄针织衫，起身越过桌子披在曾絮白肩上，曾絮白的眉头松懈了很多，高清灵继续整理起资料来。

　　管理局发来了死者杜紫桃的尸检报告和死亡照片，高清灵面无表情地查看着血肉模糊的照片，上面的血腥是猎奇爱好者也无法承受的。

　　从照片上来看，这并不像是从十楼上落下来摔死，倒像是被巨型轧路机压过去了一般，人都成了一块饼了，直接从三维立体变成了二维平面。这件事处处透露着古怪，果然是有非自然因素在里面。

　　高清灵喉咙动了动，有点想抽烟。

　　曾絮白醒的时候，就看到高清灵保持着她睡着前的样子，两眼盯着电脑屏幕一动不动，她有点饿，动了动身子，针织衫从她的肩膀上滑下，曾絮白很快意识到这是高清灵给她披上的，诚恳地道了谢。

　　也不知道昨天那个前辈为什么要说高清灵是个无情冷酷的人，明明高清灵很会照顾人，也很贴心，曾絮白摸了摸头发，也许那个前辈没有和高清灵近距离接触过吧。

　　高清灵接过针织衫穿回自己身上，曾絮白揉了揉眼睛，茫然地看着外面亮起的路灯，摸了摸扁平地肚子，起身要去隔壁便利店买晚饭。

　　曾絮白还记着高清灵的照顾，好心问了一句：“组长，我去买晚饭，你想吃什么？”

　　高清灵从屏幕后探出头来：“我不饿，没有吃晚饭的习惯，谢谢你。”

　　曾絮白笑了笑，只当高清灵是在和她客气，推门走了出去，高清灵的视线回到屏幕上，管理局那边又传来许多关于琪雅中学的资料，以及最近城市里一些异常情况，高清灵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仔细地看了起来。

　　手机铃声打破了高清灵的专注，她扫了一眼来电显示，面容缓了缓，接起电话，那边立马传来一个娇媚张扬的女声：“喂！清灵！有没有想我？我在米兰看秀，看中了不少好东西，我给你带个礼物回去……”

　　那边一阵窸窸窣窣，好像是在找东西，高清灵把电话举远了一点，等许蔓生开始喊她的名字后，她才又把听筒贴到耳朵边。

　　“你喜欢什么？猫眼石胸针，还是鸽血红戒指？这个珍珠玛瑙的项链也不错，对了，LV上了秋季最新款，你有没有看中的？我买给你，我等下子发微信图片给你，你自己选啊。”

　　“蔓生，你这是公然贿赂公职人员。”

　　“你？公职人员？你见过没有五险一金的公职人员？”许蔓生不客气地大笑起来，她向来是个开朗大方的女人，从不扭扭捏捏，“哎，我和你说，我跟那个法国模特分手了，他居然和一个日本歌手混在一起了，还打算瞒着我，要不是我这次来秀场看到他们一起出席，我还真被蒙在鼓里了，你说这越帅的男的怎么就越喜欢偷腥，我看了下那个日本女的，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还比我矮一个头，也没我漂亮没我有钱，你说他图她什么？”

　　“谁知道呢？”高清灵不好对许蔓生的感情说些什么，她在恋爱方面的经验少得可怜，“也许是喜欢那种温柔一点的？”

　　“难道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不够温柔吗？虽然我这人是比较爱玩，但是从来没有脚踏两只船，也没有藕断丝连过，呵，渣男！”许蔓生说着说着起了兴致，她沐浴在意大利正午的阳光下，丝毫不在意高清灵这边是下午六点。

　　高清灵看了眼玻璃窗外面，曾絮白拎着塑料袋过来了：“知道了，等你回来了再说吧，我现在手头上有个任务。”

　　许蔓生很不满地咂舌：“行，你出任务啊，我给你算算你此次是凶是吉。”

　　高清灵随便报了个数字，许蔓生用小六壬掐指一算，叫起来：“哎，赤口，你这鬼神不妙啊。”

　　高清灵叹息道：“我没问鬼神，有事，先挂了。”

　　高清灵挂了电话，曾絮白推门进来，放了个咖喱面包到高清灵面前，说要请她，高清灵实在是没胃口，但还是道谢：“谢谢，我会带回去当早饭。”

　　曾絮白埋头吃起自己的便当来，吃完后把垃圾一扔，坐在位置上发呆，高清灵叫曾絮白先回去，曾絮白看了眼手机，说不急。

　　她们一直坐到了晚上九点，其间曾絮白又去买了一杯朱古力，要了两个巧克力慕斯蛋糕，毫无压力地吃了下去，丝毫看不出来刚刚吃了一大份炸猪排便当。

　　高清灵差不多把事情理清楚了，打开头起她就没有把希望寄托在王校长的资料上，她一直盯着琪雅中学的校门，等着要找的那个人出来。

　　琪雅中学门口人头攒动，外面停着不少来接学生的豪车，跟个汽车展览一样，高清灵很快就确认了目标，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在校门口左顾右盼，看到了这边奶茶店，高清灵向她招了招手，女孩快步往这边过来。

　　曾絮白低头专心玩手机，没注意到这个小插曲，回过神来时身边已经站了一个穿着白衬衫藏青百褶裙的少女，少女一头乌黑的短发，戴着雪白发卡，青春洋溢。

　　曾絮白羡艳地看了女孩的校服一眼，这种好看的裙装校服她只在动漫里看到过，她高中时期的校服是那种肥大的运动服，不管多天姿国色的都能穿成土肥圆。

　　“胡烨？”高清灵站起来，向女孩伸出手，“我是负责调查此次事件的执行员，我叫高清灵。”

　　胡烨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和高清灵握了一下手，坐到了曾絮白身边。

　　“这位是我的助手，也是执行员，姓曾。”高清灵介绍道。

　　胡烨细声细气地问好：“曾小姐。”

　　曾絮白比胡烨大不了几岁，被这样尊敬地称呼有些不适应，借着给胡烨买朱古力的由头逃到一边。

　　“没想到高小姐会有我的电话，还能联系上我。”胡烨保持着微笑，一看就出身良好，“我叫家里的司机晚半个小时来接我，您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曾絮白没有和胡烨客套，拿出公事公办的态度：“按照调查，你和谢倩关系不错？”

　　胡烨稍愣，眼睛里有落寞的情绪一闪而过，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曾絮白继续问：“那你知道为什么谢倩会被杜紫桃霸凌吗？当时班级里像谢倩这样的学生有五个，怎么杜紫桃偏偏盯上了她？”

　　“高小姐，你不是来调查杜紫桃的死吗？这和小倩有什么关系？”胡烨勉强笑着，她受的教育再好，也没到能将自己的情绪掩盖到滴水不漏的程度，“你也信是小倩的鬼魂回来害死杜紫桃的吗？”

　　“胡同学，如果这件事没有诡异之处，现在来办案的就不是我，而是警察局了。”高清灵淡淡道，“请你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胡烨家中从政，知道管理局的存在，她面色有些不好看：“小倩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子，总是会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喂夜猫，她打工赚的钱不多，还要补贴家用，省出自己的生活费，我劝过她，但是她不听，一直说放不下那样可爱的小生命。我没想到，这样一个温柔善良，品学兼优的女孩子，居然会被杜紫桃霸凌——仅仅是因为月考的时候，杜紫桃向小倩要答案，小倩没有给她！”

　　曾絮白拿着热朱古力过来，朱古力上还泡着两块粉红色的棉花糖，胡烨接过朱古力，道了声谢。

　　“只是因为这个？”高清灵掀起眼帘看胡烨。

　　胡烨两眼含泪，咬牙道：“对！我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杜紫桃不可理喻，她又不是看中成绩的人，又不用高考，一毕业就出国，怎么偏偏就记恨上了小倩！小倩死前还跟我说，要考去杭州，她一直很喜欢书上面描写的江南美景，但是一直都没有机会去看，她早就攒好了学费，只等着努力学习，参加高考，谁知道她……”

　　胡烨说着说着，眼泪掉了下来，高清灵抽了张面巾纸递给胡烨，曾絮白不知道如何是好，在一边低头不语。

　　高清灵等胡烨平复情绪，又问道：“那你知道谢倩是怎么……走的吗？我听王校长说是意外坠楼。”

　　“意外？”胡烨抽泣了一声，身子颤抖着，浑身无力，“她明明是被杜紫桃推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