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撞进怀里》提灯夜行

7、第 7 章

　　燕戚回家时，发现老爸也回来了，正在厨房忙碌。她算算日子，倒也不意外。

　　虽然家里请了一位姓李的阿姨，不过除了偶尔打扫个卫生实在没什么存在感，她每天中午学校食堂，一周的晚上一大半都是跟着何博他们出去吃。而燕爸爸长期在外，回家时间有限。一回来更是直接抢李阿姨工作，洗手作羹汤。

　　“老爸你回来了，出差顺利吗？”
　　“事儿成了一半，我下周再去一趟，快来洗手吃饭。”

　　四菜一汤，俩人边吃边聊。
　　燕戚无意间抬头看了看燕爸头顶，道：“老爸，头发该理了。”
　　她爸万年寸头不变，发型简单到自己都能拿剪子理了

　　燕爸爸抬起手撸.一把头发，不在意地道：“忙，一会吃完了我自己剪两刀。”

　　“我来吧，我弄比你自己方便。”燕戚又看看老爸眼下的青黑，“你最近肯定又没好好休息！”

　　燕爸爸有些受用她的关心，嘴上辩解着：“忙。”

　　燕戚撇撇嘴：“你还当自己年方二八身强体壮呢，每次喊你健身也不去，天天坐着小心长啤酒肚。”

　　戚爸爸被她的语气逗笑：“你是没看见跟我同龄的那些，都冒白头发了。”
　　“就你那点青茬谁看得出来白没白啊。”她实在没忍住吐槽。
　　戚爸爸言简意赅：“防秃。”他天天熬夜加班，以防万一。
　　燕戚：“行……”

　　吃完饭戚爸爸就去把头打湿，人高马大，满身肌肉，坐在小马扎上缩手缩脚显得委委屈屈的，等燕戚围着围裙从电视柜下翻到了剪发用的工具，就低头乖乖任她在头上动手动脚。

　　燕戚印象里没少玩她爸头发，头发长出来了就经常像今天这样让她来剪，小时候她还自诩会艺术，有品味，没少乱.搞花样儿，最后让她爸无奈地顶着颇有“童趣”的发型去上班。

　　不过渐渐的，她从也刚开始笨手笨脚甚至弄伤头皮，到现在颇为熟练。

　　拿着毛巾擦去脖颈碎碴时，老爸低着头闷闷的声音传来：“明天你妈妈生日了，我们去看看她。”

　　燕戚手上动作顿一下，不意外地应道：“恩，我买了花。”

　　“我做了蛋糕，，一年比一年愁，我列的礼物清单见底了。你妈妈就喜欢搞这些，真没办法。”她爸爸这时候话就多了，嘴上抱怨着。

　　虽然燕戚却还是闻到了狗粮味儿。

　　她颇为无奈的叹口气，又有些心酸。

　　第二天正好周六，墓园。
　　不止她和爸爸来了，她姥姥和小舅舅也在。

　　“我就知道你该回来了，快先去跟她说说话吧。”姥姥跟戚君鸣打个招呼，叹息一声，等他沉默点头后，姥姥转头对燕戚就眉开眼笑：“星星啊，既然周末了，一会儿去姥姥那住两天？”

　　星星是燕戚的小名。她搀住姥姥胳膊，想着转学来这边以后确实好久没回去了，但周末太赶了，就跟姥姥商量：“暑假吧，姥姥。最多一个月了。到时候我长住您可别烦我啊。”

　　“瞎说，姥姥哪会烦星星啊，我恨不得你能多待几天呢。”姥姥拍拍燕戚手臂，听到她应了笑眯了眼。
　　“您不烦小舅舅烦啊。”

　　“我冤啊，你看我在这哪敢说话。”突然接锅小舅舅猛地张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张嘴胡说的燕戚。

　　“去去去，”姥姥瞪他一眼，继续跟燕戚说：“回去就轰走他，就咱娘俩住一块。挺大年纪对象也没有，要他何用！”

　　“好的，姥姥。”燕戚笑出声，听姥姥跟她碎碎念地抱怨小舅舅。
　　小舅舅无奈举手投降，暗戳戳用眼神威胁她一番，逃去了前面。

　　他们都默契的先给戚君鸣空出来空间，等燕戚扶着姥姥上前时，戚爸爸眼眶红红的，冲她勉强一笑，就匆匆下去了。

　　燕戚一路沉默，直到看到墓碑。黑白照片上笑得温柔好看的女人，是她妈妈——燕月。燕戚随妈妈姓，小名也和妈妈名字有关。燕爸爸不止一次说燕戚长得像她，说全靠她妈妈那点基因才把她生得好看。

　　燕戚觉得她爸爸简直睁眼瞎说。她看过燕爸爸年轻时的照片，寸头花臂，眼神锋利，一张脸棱角分明，长相凶得很，用何博话说，一看就是个大佬。

　　也不知道这么多年经历了什么，磋磨成这样。燕戚脸跟妈妈细看还是像的，但气质更像戚爸爸他年轻时，整个人刺儿刺儿的。

　　她姥姥有些伤感的盯着照片看一会儿，回过神擦着眼角的湿润没忍住小声骂一句：“臭丫头。”说着拍拍燕戚道：“净让我伤心，一点没有星星贴心。”
　　燕戚心里默默吐槽她姥姥这是带了多大滤镜看她。

　　她爸爸妈妈以前在一起时姥姥是不愿意的，跟她妈妈放狠话，说你要跟这穷混混在一起，你就别回家了。

　　可惜她妈妈那人看着温柔，做事却是个倔的，二话不说跟燕爸爸扯了证，把姥姥气个仰倒，还拿他们没办法。自己生的闺女也不可能说断绝关系就真能断，但也一直没给她爸爸妈妈好脸。

　　好在戚君鸣人肯上进也有本事，后来有了她，姥姥态度也开始软化，结果燕戚刚刚会开口叫妈妈，她妈妈就意外去世了。

　　姥姥听到消息当场倒下，在疗养院住了好久，为这事一直后悔。等戚爸二话不说当她面发誓再也不续娶后，倒是对她爸爸比对亲儿子都好了。

　　经历女儿这事后，燕戚姥姥对她简直是溺爱。

　　燕戚学习不好，姥姥抱着她说我们星星又不靠这个吃饭，两家养得起她一个。
　　燕戚打架被叫家长，小舅舅吓唬她说他以前打架被姥姥拿着棍子追。结果让姥姥听见直接被轰跑。
　　跟燕戚爸爸谈起她以后恋爱问题时，还劝她爸爸别要求太多，人对燕戚好就行。
　　戚君鸣当时听到这里简直满脸无语，想不明白为啥他当年没这待遇，这么双标的吗？

　　好在这么多年过去了，姥姥过一会儿就平静了下来，又留燕戚跟妈妈单独聊一会，一行人才下山。

　　等一起聚过餐，到家已经黑了。
　　燕戚洗过澡擦着头发出来时，发现程琛半个小时前给她发的微信，传过来一些电子文档。

　　她先点开上边的，是数学的复习笔记。燕戚感到奇怪明明中午程琛给她一份了，怎么还发。她随手翻了翻，立马就发现了不对劲，里边的内容太基础了，都是她能看懂的，反正怎么看都不想程琛用的，倒像是特意给她准备的。

　　每个常考知识点下还有例题和答案，程琛特意标红备注解释这种题考试会怎么考，多大概率会有。
　　这位学霸这么实诚的吗？
　　燕戚抿抿唇，点开下一个文件，是生物。
　　程琛备注说先整理了两门让她学着，意思后面还有？

　　时间不过过去两天，怕是燕戚说完那天晚上，程琛就在准备了。
　　她这会儿后知后觉的开始不好意思，因为程琛的用心。
　　手上打字的动作反反复复，燕戚难得这么犹豫。

　　那边书桌前的程琛，疑惑的盯着微信页面里反复出现又消失的正在输入，缓缓发过去一个“？”

　　“……”

　　[物理化学还在整理，不过我感觉你现在已经看不完了.]
　　[别！别了...我己经够用了，谢谢大佬，别耽误你复习啊，你要掉下年级第一我能切腹自尽。]

　　这时候燕戚格外卑微谄媚了。

　　“呵。”空荡黑暗的房间里，程琛盯着唯一传来亮光的手机屏笑出声。

　　[行，那你先看数学生物吧，时间太短了，我只能尽量多找题给你刷，没有难度太高的，都是能拿的基础分。]

　　[好！（谢谢爸爸.gif)]

　　[我也没啥要求，能有一科比上次有进步，让我爸看着高兴高兴就行。]

　　程琛合上书失笑。

　　[这场考试后就分文理了，如果你是想报理科，那着重复习理综吧。]
　　[好，这几科我还是又那么一、、基础的（我意思是相对来说，你懂吧）]
　　[……懂，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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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程琛说了晚安，燕戚随手把湿漉漉的毛巾扔椅子背上，打开电脑习惯地想打两盘游戏。

　　鼠标停留在登录页面转啊转，眼一扫瞥到刚放下的手机，想到微信里的两份文件，燕戚手指纠结的在键盘上划来划去，过了会儿，终于烦躁的“啧”一声，关了电脑。

　　坐着椅子，脚一蹬，拿着手机滑到另一张桌子前。
　　跟刚刚乱糟糟摆满零食、饮料、耳机、充电器的桌子不同，这边桌面干净到反光。随便翻出两张纸，燕戚咬着笔头点开文件，硬着头皮开始学习。

　　五分钟后，忍不住出去给自己倒个水。

　　十分钟后，蠢蠢欲动想点开电脑……

　　半个小时，开始抓着头发哀嚎……送走被声音吸引过来的燕爸后，燕戚放弃数学点开生物。

　　又不知道多久，房间慢慢安静，只剩下绵长缓慢的呼吸声。

　　一觉天明。